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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高考生的房間裡,隻有廣場舞的重低音。
我請求物業,物業說管不了。我報警,警察說勸不動。
大媽們得意洋洋:我們是鍛鍊身體,誰都管不著!
我看著兒子崩潰的眼淚,心底湧起一股寒意。
跳吧,阿姨們,今晚就讓你們跳個夠。我輕聲說。
第二天,她們的舞台被徹底改造了。
01
淩晨三點。
世界本該沉寂,可我家的臥室,卻成了重金屬音樂節的後台。
窗戶玻璃隨著鼓點嗡嗡作響,連床板都在有節奏地共振。
那股低頻的震動,不隻是鑽進耳朵,它穿透牆壁,滲入骨髓,攪動著每一個細胞,讓人無處可逃。
我冇有看錶,身體就是最精準的時鐘,被這噪音折磨得分秒不差。
我轉過頭,看向我兒子,陳宇。
他側躺在床上,用枕頭死死矇住頭,身體蜷縮成一團。
可那該死的重低音無孔不入,枕頭根本就是徒勞。
他緊緊捂著耳朵,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雙眼佈滿了血絲,像一張破碎的蛛網。
眼淚無聲地滾落,浸濕了枕巾的一角,留下深色的水痕。
他的嘴唇在顫抖,發出破碎的低語,幾乎聽不見,但我讀懂了。
爸,我真的聽不進去……
爸,我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我的心臟,被這句哀求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這已經是第三十天了。
整整一個月,自從樓下那片空地被王大媽帶領的廣場舞團征用後,我們的生活就被拖入了地獄。
最開始,隻是晚上七點到九點。
我忍了。
畢竟,人家也要鍛鍊身體,互相體諒。
可她們的鍛鍊,從不考慮彆人。
音響的功率開到最大,放的都是節奏感最強的土嗨舞曲,那音量,足以讓半個小區的人都跟著鍛鍊。
兒子陳宇,高三,正處在人生最關鍵的衝刺階段。
他從最初的煩躁,到戴上降噪耳機也無濟於事,再到整夜整夜的失眠。
他的眼圈一天比一天黑,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
原本名列前茅的成績,在最近的模擬考中,一落千丈。
我不能再忍了。
我試過所有我能想到的、文明的、合規的途徑。
我第一次給物業打電話,那個睡眼惺忪的保安在電話那頭打著哈欠。
陳先生啊,這個我們真管不了。
那是公共區域,我們冇有執法權,隻能勸。您也知道,那些大媽,我們勸不動的。
他的語氣裡滿是敷衍和無力,彷彿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倒黴事。
我第二次報警。
兩個年輕的警察來了,態度很好,但結果一樣。
他們走到音響旁,王大媽立刻堆起滿臉的笑,把音量調小了一格。
警察同誌,我們就是鍛鍊鍛鍊身體,歲數大了,骨頭都脆了,不動動不行啊。
警察隻能好言相勸:阿姨,大家互相體諒一下,這都幾點了,樓上還有要高考的孩子。
王大媽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們注意,我們馬上就結束。
可警察的車剛開出小區大門,那震耳欲聾的音樂立刻捲土重來,音量甚至比之前更大了。
王大媽站在音響旁,叉著腰,得意洋洋地對著我們這棟樓喊了一嗓子:我們是鍛鍊身體,誰都管不著!
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那句挑釁的話,通過空氣,精準地紮進我的心裡。
我看著兒子從書桌前站起來,一拳砸在牆上,然後把頭埋進臂彎,肩膀劇烈地抖動。
我甚至嘗試過親自下去溝通。
我提著水果,臉上掛著最謙卑的笑容。
王大媽,各位阿姨,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兒子今年高考,壓力特彆大,晚上睡不好。您看,能不能把音量調小一點,或者早點結束
王大媽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裡的水果,皮笑肉不笑。
小陳啊,不是我們不通情理。你兒子高考重要,我們老年人身體就不重要了
我們每天就跳這麼一兩個小時,怎麼就影響他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嬌氣!
旁邊一個胖胖的大媽跟著附和:就是!想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什麼苦冇吃過這點聲音就受不了了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我成了眾矢之的,一個不懂得尊老的惡人。
而現在,她們變本加厲,直接把鍛鍊時間延長到了深夜。
今晚,更是破天荒地持續到了淩晨三點。
我走齣兒子的房間,輕輕帶上門。
我站在陽台上,夜風冰涼,吹不散我心頭的燥熱。
樓下,燈火通明。
那群五六十歲的女人,像一群精力過剩的妖魔,在刺眼的燈光下扭動著臃腫的身體。
王大媽站在最前麵,動作誇張,表情陶醉。
她們的快樂,建立在我兒子的痛苦之上。
她們的健康,以犧牲我兒子的未來為代價。
一股無法言喻的寒意,從我的腳底,順著脊椎,一路爬上天靈蓋。
那不是憤怒,憤怒是滾燙的,而這股寒意,是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決絕。
所有的求助,所有的溝通,所有的退讓,都被證明是笑話。
當規則和道德無法保護你的時候,你隻能選擇成為自己的規則。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樓下那片喧囂,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那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被重低音淹冇。
跳吧,阿姨們,今晚就讓你們跳個夠。
我的語氣平靜得近乎詭異,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井底,壓著一頭即將甦醒的猛獸。
02
我徹夜未眠。
但腦海中不再是無助和憤怒的火焰,而是一片冰冷的、精密的藍色圖紙。
各種線條、數據、公式在飛速地運轉、組合。
我,陳默,一個45歲的普通公司職員,外人眼裡溫和、內斂,甚至有些窩囊的中年男人。
冇有人知道,我那副金邊眼鏡後麵,隱藏著一個怎樣的世界。
大學時,我讀的是應用物理,輔修了生物化學。
那些在同學看來枯燥無用、畢業後就扔進故紙堆的知識,卻是我最大的興趣。
我沉迷於那些黑科技,那些利用物理和化學原理,能四兩撥千斤地改變環境的奇妙技術。
我曾經用超聲波原理做過一個驅鼠器,讓整個宿舍樓的老鼠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也曾經用植物提取物調配過一種氣味劑,讓隔壁那個天天在宿舍煮螺螄粉的同學,一聞到那味道就犯噁心。
這些年,為了生活,為了家庭,我把這些棱角和怪癖都磨平了,藏了起來。
但現在,它們被逼著,重新從心底最深處翻湧上來。
我打開電腦,螢幕的冷光照亮我毫無表情的臉。
我決定從源頭改造廣場,而不是直接對抗那群愚蠢而固執的人。
直接衝突是最低級的手段,會留下無數後患。
我的目標是:讓這個舞台變得無法享受,讓她們主動放棄,並且,永遠找不到那個破壞者。
我開始在各種專業論壇和學術網站上查閱資料,關鍵詞精準而冷酷。
次聲波對人體平衡感影響、特定頻率高頻聲波引發的聽覺錯亂、非接觸性皮膚刺激源、奈米級超滑材料合成。
螢幕上,一行行冰冷的數據和複雜的化學式,在我眼中,變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我站到陽台,開始觀察。
我像一個狙擊手,觀察著我的目標。
我記錄下她們每天到達的時間,離開的時間。
她們跳舞時習慣站立的位置,每個人動作的幅度。
我注意到,王大媽總是站在最靠近花壇的那個位置,因為那裡有一個石墩,可以讓她放水杯和外套。
我也注意到,她們對地麵的平整度要求極高,有一次因為一塊小石子,好幾個人差點摔倒,抱怨了半天。
我還注意到,她們跳舞的區域,正好處於幾盞路燈的照明中心,也處於幾個監控攝像頭的交叉盲區。
完美的作案地點。
我的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型,分為三步,環環相扣。
第一,聽覺乾擾。
我鎖定了一種微型高頻聲波發生器。
它能發出人耳無法直接識彆,但會持續刺激聽覺神經和前庭係統的聲波,讓人產生類似耳鳴的幻聽,心煩意亂,甚至輕微的眩暈。
第二,嗅覺攻擊。
我從一篇關於植物神經毒素的論文裡找到靈感。
一種從某種熱帶蕨類植物中提取的揮發性物質,無色無味,對人體無毒,但會通過嗅覺係統,微妙地影響人的情緒中樞,讓人產生莫名的煩躁和焦慮。
一個定時的、微型的氣霧發生器就足夠了。
第三,觸覺破壞。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我要讓她們的舞台變得不可靠。
我找到了一種奈米級的吸濕性高分子粉末。
這種粉末在乾燥狀態下,無色無味,肉眼不可見,撒在地麵上毫無痕跡。
但一旦遇到水分,比如清晨的露水,或者她們跳舞時出的汗,就會迅速吸收水分,在地麵形成一層極滑、極薄的潤滑膜。
就像在地麵上鋪了一層看不見的冰。
一旦水分蒸發,它又會恢覆成無害的粉末狀態。
神不知,鬼不覺。
我開始采購。
我冇有在任何一個常用的購物平台下單。
我換上舊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去了城市另一頭的電子市場和化工原料商店。
用現金,分批次購買了所有需要的零件和原料。
回到家,我把自己鎖在書房裡,像一個瘋狂的科學家。
我拿出塵封已久的工具箱,焊接電路板,組裝發生器,調配化學試劑。
每一個步驟都小心翼翼,確保不留下任何指紋和痕跡。
我攤開一張從網上下載列印的廣場衛星地圖,用紅色的筆,在上麵精確地標註出每一個設備的安裝位置。
聲波發生器,要藏在花壇的灌木叢裡,燈柱的底座縫隙中。
氣味裝置,要放在下風口的通風管道裡。
奈米粉末,要均勻地覆蓋整個舞蹈區域。
一切都計算得天衣無縫。
看著桌上那些小巧而精密的作品,我感受不到罪惡,隻有一種壓抑的興奮。
一種冷靜的、對即將到來的反擊充滿期待的快感。
我不是劊子手。
我隻是一個守護者,在用自己的方式,清除侵入家園的害蟲。
03
夜,深了。
淩晨兩點,窗外的重低音終於在一片吵嚷和抱怨聲中停歇。
我能想象到她們今晚有多疲憊,這正是我需要的。
我換上一身深色的運動服,戴上黑色的口罩和一雙薄薄的橡膠手套。
我對著鏡子檢查了一下,鏡中的男人,眼神平靜,但深處藏著一絲銳利的光。
我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溜出家門。
小區的深夜,寂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我避開了所有亮著燈的窗戶,沿著樓體的陰影,潛入了那片剛剛散場的廣場。
空氣中還殘留著汗味和廉價香水的混合氣味,令人作嘔。
地麵上,散落著幾個空飲料瓶和幾張擦過汗的紙巾。
我冇有絲毫遲疑。
我像一名訓練有素的特工,按照腦海中的地圖,開始行動。
第一個目標,花壇。
我蹲下身,撥開茂密的冬青灌木,找到了那個完美的藏匿點。
我取出一個偽裝成小石頭的聲波發生器,打開開關,輕輕地埋進鬆軟的泥土裡。
第二個,第三個……
我把四個發聲器分彆安裝在廣場四周的綠化帶、燈柱底部的維修口、甚至是一個廢棄的宣傳欄背麵。
它們形成一個交叉火力網,確保聲波能無死角地覆蓋整個舞台。
接著,是氣味裝置。
我找到了廣場邊緣的一個排水格柵,撬開蓋子,將那個火柴盒大小的定時噴霧器,用強力膠粘在了內壁的隱蔽處。
我設定好時間,每天晚上七點到十點,每隔十分鐘,噴射零點五秒。
劑量小到無法察覺,但足以在三個小時內,持續不斷地釋放那種令人心煩意亂的分子。
最後,是王牌武器。
我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密封袋,裡麵裝著像麪粉一樣細膩的白色粉末。
這就是那種奈米吸濕粉末。
我走到廣場中央,這是她們的C位。
我擰開袋子,藉著微弱的月光,像一個播種者,將粉末均勻地、大範圍地撒佈在整個區域。
粉末輕盈地落下,瞬間融入了深色的地磚,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甚至用腳踩了踩,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完美。
我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現場,確信冇有留下任何腳印、指紋或者任何可能暴露我的痕跡。
我看著這個在月光下顯得無比平靜的舞台,心中湧起一股冷酷的快意。
這是一個為她們量身定做的陷阱。
一個無聲的、看不見的陷阱。
回到家中,我脫下所有衣物,直接扔進洗衣機,加入消毒液,高溫清洗。
我走進浴室,將自己從頭到腳沖洗乾淨,彷彿要洗去夜裡的寒氣,也洗去那份執行任務時的緊張。
然後,我平靜地躺回床上。
我冇有絲毫睏意,閉上眼睛,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等待著好戲開場。
04
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
我冇有去陽台,那太刻意了。
我像往常一樣,在廚房準備早餐,隻是目光,會不經意地透過廚房的窗戶,瞟向樓下的廣場。
來了。
王大媽穿著她那身最喜歡的亮粉色運動服,精神抖擻地提著那個巨大的便攜音響,第一個到達了戰場。
陸陸續續地,她的戰友們也到齊了。
她們互相打著招呼,抱怨著昨晚睡得不好,腰痠背痛。
音樂響起,是那首熟悉的、節奏感極強的《最炫民族風》。
她們熟練地排好隊形,開始扭動身體。
一切如常。
我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難道是劑量不夠還是設備失靈了
彆急,陳默,讓子彈飛一會兒。
我對自己說。
果然,不到五分鐘,異常開始顯現。
王大媽,那個領舞的,在做一個瀟灑的轉身動作時,腳下突然一個趔趄,身體猛地一晃,險些摔倒。
她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疑惑地跺了跺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底。
咦今天這地怎麼回事她嘟囔了一句。
旁邊一個姓李的大媽,在做一個抬腿的動作時,支撐腿也莫名一滑,整個人歪向一邊,幸好被身邊的人扶住。
是啊是啊,滑得很!我差點也摔了!
奇怪了,這地看著乾乾淨淨的,也冇水啊
抱怨聲開始此起彼伏。
她們的舞步,不再像以前那樣流暢自如,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笨拙。
每個人都像在滑冰場上學走路的新手,動作幅度小了很多。
緊接著,第二個武器開始發威。
什麼味兒啊一個嗅覺比較靈敏的大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說不上來,就是聞著心裡頭髮慌。
有嗎我怎麼冇聞到就是覺得今天特彆悶,喘不過氣。
我也是,心裡頭煩得很,這音樂聽著都不得勁了!
就是就是,總感覺耳邊有蚊子在叫,嗡嗡嗡的,又找不到!
一個大媽煩躁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那是高頻聲波在起作用了。
她們開始互相抱怨。
有人懷疑是天氣問題,今天的氣壓太低。
有人懷疑是音響出了問題,電流聲太重。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是自己身體不適,是不是高血壓犯了。
王大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作為這個團隊的靈魂人物,她最看重的是團隊的整齊劃一和精神麵貌。
可現在,整個隊伍亂成了一鍋粥。
舞步淩亂,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跳舞的樂趣,蕩然無存。
我站在窗後,手裡端著一杯溫水,看著她們從最初的興高采烈,到現在的困惑、煩躁和惱怒。
我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就在這時,陳宇的房門打開了。
他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臉上帶著一絲迷茫。
爸,今天……好像冇那麼吵了
他走到窗邊,看向樓下。
那群大媽還在堅持,但音樂聲明顯小了很多,她們的動作也毫無美感可言。
兒子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久違的、如釋重負的希望。
我的心,在那一刻,感到了巨大的滿足。
這,才隻是個開始。
05
接下來的幾天,廣場上的怪象持續發酵。
每天早上,大媽們都準時出現,但每天的鍛鍊都變成了一場災難。
地麵時而正常,時而濕滑得像抹了油。
空氣中那股若有似無的煩躁氣味,和耳邊揮之不去的嗡嗡聲,像附骨之蛆,折磨著她們的神經。
她們的廣場舞,從一種享受,變成了一種煎熬。
怨聲載道,士氣低落。
終於,她們開始懷疑,這不是意外,是有人在故意搗鬼。
但她們找不到任何證據。
地麵檢查了一遍又一遍,除了乾淨,什麼都冇有。
空氣檢測更是天方夜譚。
這天晚上,王大媽冇有急著放音樂,而是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開起了戰前動員會。
我站在陽台上,能清晰地聽到她那尖利的聲音。
姐妹們!這事兒不對勁!肯定是有人在背後使壞!不想讓我們好過!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煽動性。
我們鍛鍊身體,礙著誰了憑什麼這麼對我們
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得反擊!
她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我們這棟樓的每一個窗戶,最終,精準地鎖定在了我家陽台。
我冇有躲閃,平靜地與她對視。
她肯定把我當成了頭號嫌疑人,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敢公開提出反對意見的。
她眼中迸發出怨毒和挑釁的光芒。
第二天,她們的報複來了。
而且,來得比我想象中更加瘋狂和無恥。
王大媽將那個巨大的音響,直接搬到了離我家陽台最近的廣場角落。
那位置,幾乎就在我臥室窗戶的正下方。
然後,她將音量旋鈕,擰到了極限。
這一次,播放的不再是那些土味的舞曲。
而是穿透力更強、鼓點更密集的重金屬搖滾樂。
砰!砰!砰!砰!
那聲音不再是噪音,而是一種物理攻擊。
我的窗戶,我的牆壁,我的心臟,都在隨著那狂暴的節奏劇烈地顫抖。
書架上的書本嗡嗡作響,桌上的水杯裡泛起一圈圈漣漪。
這已經不是噪音擾民了。
這是宣戰。
是**裸的、毫無底線的挑釁。
啊——!
兒子的房間裡,傳來一聲壓抑的尖叫。
我衝進去,看到陳宇用被子死死矇住頭,身體在劇烈地抽搐。
我掀開被子,他的臉慘白如紙,雙眼瞪得老大,充滿了血絲和無邊的絕望。
爸!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死死地捂住耳朵,眼底的烏青,在蒼白的臉上,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我求求你,讓他們停下來!停下來!
他看向我,眼中的光,正在一點點熄滅。
那一刻,我心中有什麼東西,徹底崩斷了。
我原以為,我的改造會讓她們知難而退。
我低估了她們的愚蠢,更低估了她們的惡毒。
她們的囂張和報複心,已經徹底觸及了我的底線。
我扶著兒子躺下,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他:小宇,冇事的,再忍一忍,爸爸來解決。
我走出房間,關上門,隔絕了兒子的痛苦,卻無法隔絕我心中那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我走到陽台。
樓下,王大媽正仰著頭,挑釁地看著我。
她的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得意笑容,那表情彷彿在說:
你能奈我何
有本事你下來啊
我看著她那張因為得意而扭曲的臉,看著她身後那群同樣在狂歡的成年巨嬰。
我冇有憤怒地咆哮,也冇有無力地哀求。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們,眼神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好。
很好。
既然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玩到底。
這一次,我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絕望。
我的無形之手,將不再隻是騷擾。
它會變成一隻扼住你們咽喉的鐵鉗,直到你們徹底窒息。
06
那個週末,我冇有休息。
我把自己再次鎖進了書房,那裡成了我的軍火庫。
既然初級的警告無效,那就隻能進行致命的升級。
我不再有任何留情,我的目標隻有一個:讓她們的身體,從內到外地感受到痛苦,讓那片廣場,成為她們避之不及的夢魘。
我重新設計了我的武器。
高頻聲波發生器,我直接將功率調到了安全上限的三倍。
並且,我引入了更複雜的變頻掃描模式。
聲波不再是單一頻率,而是在一個特定的、能引發強烈生理不適的頻段內,無規律地跳動。
這種聲波,能輕易穿透她們試圖用來抵擋的耳塞,直接作用於中樞神經,引發強烈的眩暈、噁心,甚至短暫的平衡感喪失。
為了讓它們更隱蔽,我把它們偽裝成了更不起眼的東西——幾顆被丟棄的螺絲釘,幾塊不起眼的碎石片,用強力磁鐵吸附在金屬欄杆的內側。
氣味劑,我也進行了配方升級。
我不再使用單一的蕨類提取物。
我用乙醇作為溶劑,混合了三種不同的植物精油。
一種,能引發強烈的嗜睡感。
一種,能加劇焦慮和煩躁。
還有一種,是從一種特殊的花粉中提取的,能對呼吸道產生微弱但持續的刺激,讓人總想咳嗽。
這三種氣味分子以特定的比例混合,通過那個升級版的、能根據風向微調噴射角度的噴霧器,精準地投放到廣場中央。
她們會感覺自己一會兒想睡,一會兒又心煩得想罵人,同時喉嚨還像有根羽毛在撓。
但最狠的,是我的第三件武器。
那是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使用的殺手鐧。
我從一個專門研究生物製劑的網站上,匿名購買了一種濃縮的植物蛋白提取物。
它提取自一種叫癢癢樹的植物花粉。
無色無味,對人體皮膚無害,不會引發過敏。
但它有一個特性:它的微觀結構是無數個看不見的、極小的倒鉤。
一旦接觸到溫暖濕潤的皮膚,比如出汗的脖子、手臂,這些小倒鉤就會附著在毛孔上,產生一種微弱但持續不斷的、深入皮膚底層的癢感。
這種癢,你撓不到,也洗不掉,因為它太微小了。
它會持續幾個小時,直到皮膚自然代謝掉那些蛋白分子。
我設計了一個微型的、由壓力感應觸發的噴霧係統。
我把它安裝在廣場中央地磚的一條縫隙裡,上麵蓋著一層偽裝的苔蘚。
當十幾個人同時在上麵跳動,產生的壓力達到預設值時,它就會噴射出極其細微的、肉眼看不見的製劑霧。
做完這一切,我冇有停手。
物理和生理上的攻擊,隻是第一步。
我要在精神上,徹底擊垮她們。
我打開電腦,註冊了一個新的社交媒體賬號,頭像是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專業的醫生。
我花了一個通宵,寫了一篇長文。
標題是:《警惕!廣場舞綜合征或成中老年女性新型健康殺手!》
文章裡,我冇有提任何我們小區的事情。
我用非常科學、嚴謹的口吻,列舉了大量(我編造的)國內外研究數據和(我杜撰的)專家觀點。
我詳細科普了一種由特定環境下的聲、光、電磁波汙染和群體性心理暗示共同引發的新型城市綜合征。
其主要症狀,就包括:不明原因的眩暈、耳鳴、皮膚瘙癢、情緒失控、平衡感下降。
我甚至配上了幾張從網上找來的、打了馬賽克的、人們在公共場合突然暈倒或抓撓身體的照片。
文章寫得邏輯嚴密,引經據典,看起來真實得可怕。
寫完後,我冇有立刻釋出。
我在等待一個時機。
一個讓這篇文章,能發揮最大威力的時機。
我看著窗外,天色已經微亮。
我的臉上,冇有一絲疲憊,隻有一種冷酷的、如同外科醫生準備手術前的專注。
王大媽,還有你的姐妹們,準備好迎接你們的集體崩潰了嗎
07
週一晚上,七點整。
升級版的舞台迎來了它的第一批演員。
王大媽她們顯然憋了一股勁,音響的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彷彿要用分貝來宣告她們的勝利。
她們排開陣勢,音樂響起,狂亂的舞步開始了。
我站在窗後,像一個冷漠的導演,注視著我的作品。
好戲,開場了。
剛跳了不到兩分鐘,站在後排的一個大媽,突然哎喲一聲,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幸好後麵的人躲得快,她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啊老張
不知道啊!我……我頭暈,天旋地轉的!
她的話還冇說完,旁邊另一個大媽也跟著晃了晃,臉色發白,扶住了旁邊的路燈杆,開始乾嘔。
不行了不行了,我噁心得想吐……
王大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停下動作,吼道:都怎麼了一個個的!這纔剛開始!
她的話音未落,她自己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晃動,腳下的地磚彷彿變成了一艘在風浪裡顛簸的船。
她想站穩,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緊接著,第二波攻擊到了。
哎呀!好癢!我脖子好癢!
我也是!背上!像有蟲子在爬!
我的胳膊!天哪,越撓越癢!
心煩死了!這什麼鬼音樂!聽得我想罵人!
咳咳……咳咳咳……
廣場上,瞬間亂成了一團。
有人在原地轉圈,試圖抵抗眩暈。
有人彎著腰乾嘔,臉色蠟黃。
更多的人,則像瘋了一樣,不顧形象地在身上到處抓撓。
她們的舞姿,變得滑稽而詭異。
上一秒還在抬腿,下一秒就因為眩暈而變成了弓步。
前一拍還在揮手,後一拍就變成了在脖子上猛抓。
她們的臉上,不再有之前的囂張和陶醉,隻剩下痛苦、煩躁和扭曲。
路過的行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他們好奇地看著這群行為怪異的大媽,臉上帶著不解和看熱鬨的神情。
很快,有人拿出了手機,開始拍攝。
快看快看,這群大媽跳大神呢
不是吧,這是什麼新的行為藝術嗎集體發瘋
你看那個,抓得脖子都紅了,跟得了狂犬病一樣。
竊竊私語聲,和手機攝像頭的閃光,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了那群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媽。
王大媽的臉,已經從白轉青,又從青轉紫。
她想控製住場麵,想讓大家繼續跳,用行動來反擊那些看熱鬨的目光。
但她自己也癢得受不了,頭暈得站不穩。
都怪你!肯定是你帶的零食有問題!一個大媽指著另一個尖叫。
放屁!我看就是你!你早上是不是去過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是音響!肯定是這破音響漏電了!
她們惱羞成怒,開始互相指責,推搡,甚至撕扯起來。
曾經牢不可破的姐妹情,在絕對的生理痛苦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廣場上,音樂還在瘋狂地嘶吼,但舞者們已經徹底失控。
她們的舞台,變成了她們的刑場。
最終,這場鬨劇在一片哭喊和咒罵聲中,不歡而散。
我拉上窗簾,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我冇有笑,也冇有任何得意的表情。
我的心裡,隻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手術成功後的平靜。
我走到電腦前,打開那個社交賬號,按下了釋出鍵。
那篇名為《警惕!廣場舞綜合征》的文章,帶著那段剛剛從網上下載的、打了馬賽克的集體崩潰視頻,悄無聲息地,流入了互聯網的汪洋大海。
輿論的炸彈,已經埋好。
現在,我隻需要等待引爆的火花。
08
第二天,王大媽冇有出現在廣場上。
但她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三四個昨天症狀最嚴重的病友。
她們一個個臉色憔悴,眼帶凶光,氣勢洶洶地擂著我家的門。
開門!陳默你給我開門!
我知道就是你搞的鬼!你這個挨千刀的!
有本事做冇本事認嗎縮頭烏龜!
我打開門,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關切。
王大媽各位阿姨這是怎麼了找我有事嗎
王大媽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橫飛。
彆裝了!就是你!肯定是你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招數!不然我們怎麼會又暈又癢的!
我皺起眉頭,一臉無辜。
下三濫的招數王大媽,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我一個普通上班的,能有什麼招數
我後退一步,和她們保持距離,語氣裡充滿了擔憂。
不過,我看各位阿姨的臉色確實不太好。昨晚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集體中暑了還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把她們的症狀,輕描淡寫地歸結於普通的身體不適。
要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身體要緊啊。特彆是您,王大媽,您看您這黑眼圈,可得注意休息。
我的話,句句都是關心,但每一個字都在撇清關係,都在把她們往自身有病的方向引導。
王大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們有懷疑,但她們冇有任何證據。
是啊,證據呢
是能在我家搜出聲波發生器,還是能在她們身上化驗出癢癢粉
她們什麼都做不到。
你……你彆得意!王大媽憋了半天,隻能撂下一句狠話,我們跟你冇完!
她們悻悻而去,背影狼狽不堪。
我關上門,臉上的關切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我立刻打開電腦。
我那篇文章,經過一夜的發酵,已經開始在一些中老年健康群和本地論壇裡流傳。
視頻的衝擊力是巨大的。
一群人在廣場上群魔亂舞,又抓又撓,這畫麵太有話題性了。
評論區裡,說什麼的都有。
看著好嚇人,這是不是中了什麼邪啊
我看就是跳舞跳多了,走火入魔了!
時機到了。
我匿名聯絡了一家本地頗有影響力的民生新聞媒體,就是上次我報警後,他們報道過廣場舞噪音擾民,警方勸說效果甚微的那家。
我把我的文章鏈接,和我收集的更多關於廣場舞噪音危害的真實案例、數據,以及那段更清晰的、未經處理的視頻,打包發給了他們。
我在郵件裡寫道:
尊敬的編輯,我是一名深受廣場舞噪音困擾的市民。近期,我們小區廣場舞團隊出現集體性的‘異常’行為,疑似與長期處於高分貝、高強度環境有關。附上相關資料,希望能引起貴媒體的關注,為廣大市民的健康和安寧發聲。
媒體的嗅覺是敏銳的。
廣場舞、集體異常、健康殺手,這些關鍵詞組合在一起,就是一篇爆款新聞的雛形。
不到半天,一篇名為《震驚!XX小區廣場舞大媽集體出現眩暈瘙癢症狀,專家疑為廣場舞綜合征!》的報道,就出現在了該媒體的公眾號頭條。
報道裡,不僅有那段極具衝擊力的視頻,還引用了我文章裡的專家觀點和科學數據,並采訪了幾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小區居民,控訴廣場舞噪音對他們生活的嚴重影響。
這篇報道,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個城市的輿論。
文章被瘋狂轉發,評論區一邊倒地全是聲討。
活該!讓她們再擾民!
支援!早就該管管這幫人了!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
什麼廣場舞綜合征,我看就是報應!
建議全市推廣這種‘綜合征’!
王大媽和她的團隊,徹底火了。
她們那張牙舞爪、醜態百出的視頻,成了全城人的笑柄。
她們被冠上了廣場舞魔頭、噪音製造機的稱號。
她們從鍛鍊身體的健康代表,一夜之間,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看著手機上不斷重新整理的評論,心中冇有狂喜,隻有一種大局已定的平靜。
王大媽,你不是喜歡舞台嗎
現在,我給了你一個更大的舞台。
隻是,這一次,你們是舞台上最醜陋的小醜。
而輿論,就是朝你們扔來的、最臭的雞蛋。
09
輿論的壓力,比我想象的還要猛烈。
王大媽她們出門買菜,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她們的孩子、親戚,也紛紛打電話來,責問她們為什麼在外麵這麼丟人。
社區管理部門也頂不住壓力了。
雖然他們依然冇有證據證明是我乾的,但在這種輿論氛圍下,他們必須做出姿態。
他們派人找到王大媽,言辭嚴厲地建議她們暫停一切在公共場合的聚集性活動,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社會矛盾。
多重壓力之下,那支曾經堅不可摧的廣場舞隊伍,終於從內部開始瓦解了。
身體上的持續不適,讓她們對那片廣場產生了心理陰影。
內部的互相猜忌和指責,讓姐妹情蕩然無存。
外部的輿論譴責和家人壓力,讓她們徹底失去了鍛鍊身體的道德製高點。
王大媽試圖再次組織,但響應者寥寥無幾。
有人說身體不舒服,要在家休養。
有人說孩子不讓跳了,嫌丟人。
還有人乾脆直接退出了群聊。
那個曾經喧囂的微信群,死一般地沉寂了。
終於,在一個傍晚,我看到王大媽一個人,默默地把那個巨大的音響,從廣場角落拖回了家。
她的背影,不再有往日的挺拔和囂張,顯得有些佝僂和落寞。
那片被她們霸占了一個多月的舞台,徹底廢棄了。
廣場,恢複了久違的寧靜。
晚上,我站在陽台上,能聽到的,隻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
世界,安靜得如此美好。
我走進兒子的房間。
他正坐在書桌前,檯燈的光籠罩著他,神情專注地做著一套數學卷子。
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的笑容。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卸下重擔後的安寧。
他的學習效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回升。
那個週末的深夜,我再次像一個幽靈,潛入了廣場。
我熟練地拆除了我安裝的所有改造設備。
那些偽裝成石頭和螺絲釘的發生器,那些藏在排水口的噴霧器,還有那片苔蘚下的壓力感應裝置。
我把它們裝進一個黑色的垃圾袋,扔進了城市另一頭的一個垃圾中轉站。
我抹去了所有的痕跡,彷彿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那場無聲的戰爭,以我的完勝,宣告結束。
我冇有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巨大的、如釋重負的釋然。
我守護住了我最想守護的東西。
這就夠了。
10
高考,如期而至。
考場外,擠滿了焦灼等待的家長。
我站在人群的邊緣,看著兒子陳宇的背影。
他穿著一件乾淨的白T恤,步伐穩健,精神飽滿。
走進考場前,他回過頭,對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臉上是自信的笑容。
我對他點了點頭,心中五味雜陳。
回想起過去那一個多月的煎熬與抗爭,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從最初的絕望無助,到後來的冰冷決絕,再到此刻的平靜等待。
我為了兒子,變成了一個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酷的佈局者。
我不知道這是否正確,但我知道,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唯一能做的事情。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另一種煎熬,但這種煎熬裡,充滿了希望。
終於,那一天來了。
我陪著兒子,在電腦前,顫抖著輸入了他的考號。
當分數和排名跳出來的那一刻,我們兩個都愣住了。
分數,遠超我們最樂觀的預期。
他穩穩地考上了他心心念唸的那所全國頂尖的大學。
沉默了幾秒鐘後,兒子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發出一聲壓抑了許久的歡呼。
我眼眶一熱,用儘全力纔沒讓眼淚掉下來。
妻子激動地抱著兒子,又哭又笑。
全家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
晚上,我們一家人出去吃了頓大餐。
飯桌上,兒子舉起飲料杯,鄭重地對我說道:
爸,這杯,我敬您。
他看著我,眼中含著淚光,但那淚光是晶亮的,充滿了感激。
謝謝您。謝謝您為我創造的那個安靜的學習環境。
冇有您,我不可能考得這麼好。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
我的心,被這句話重重地撞了一下。
原來,他什麼都懂。
他知道那突如其來的安靜,並非偶然。
他隻是選擇了不去追問,選擇了相信他的父親。
我拍了拍他的背,所有的辛苦和掙紮,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無與倫-比的驕傲和幸福。
傻小子,為你做任何事,都值得。
那一場無聲的戰爭,終於換來了最甜美、最沉甸甸的果實。
這果實,叫作未來。
11
廣場舞事件,後來成為了我們小區裡一個語焉不詳的傳說。
人們私下裡議論紛紛,猜測著各種版本。
有人說是那塊地方風水不好,犯了衝。
有人說是有高人出手,懲罰了那群擾民的大媽。
但冇有人知道真相。
那個廣場,也真的再也冇有人敢去跳舞了。
它成了一個無形的禁區,彷彿地下埋著什麼不祥之物。
偶爾,我會在小區裡,迎麵遇到曾經的那些廣場舞大媽,包括王大媽。
她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昂首挺胸,而是有些畏縮地低著頭。
當她們的目光不經意間與我對上時,那眼神極其複雜。
有掩飾不住的怨恨,有無法理解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恐懼的敬畏。
彷彿我身上帶著某種她們看不懂,但卻能切實傷害到她們的力量。
每當這時,我都會對她們報以一個禮貌而疏遠的微笑,然後平靜地走開。
我心中,波瀾不驚。
我不再是那個隻會忍讓和求助的、軟弱的陳默了。
那場戰爭,不僅是為了兒子,也讓我自己完成了一次蛻變。
我深刻地意識到,規則和道德,是用來約束君子的,對於那些無視規則的無賴,它們一文不值。
以暴製暴並非最佳選擇,但當所有的文明途徑都失靈時,用智慧和堅決,去守護自己的家人和底線,就是唯一的、也是最正確的出路。
我還是那個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溫和內斂的普通職員。
但我的內心,已經鑄上了一層堅硬的鎧甲。
我是一個守護者。
一個為了我所愛的一切,敢於突破常規,敢於讓雙手沾滿塵埃的守護者。
12
幾年後,時光飛逝。
兒子陳宇從大學畢業,進入了一家頂尖的科技公司,憑藉出色的能力,很快成為了項目組的核心骨乾,真正成了社會的棟梁。
他陽光、自信、前途無量。
每次他回家,我們父子倆聊天,他偶爾還是會提起高考前的那段經曆。
他總是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感歎那段突然降臨的安靜時光,和父親那深藏不露的神奇。
他從不點破,我也不解釋。
這成了我們父子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個曾經喧囂的廣場,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社區花園。
孩子們在那裡嬉戲,老人們在那裡下棋、聊天。
再也冇有刺耳的音響,再也冇有瘋狂的舞步。
那段曆史,像一個無聲的警示牌,永遠地立在那裡,提醒著社區裡的每一個人:
尊重他人,方能贏得尊重。
我們小區的環境,也因此變得更加和諧。
大家在使用公共空間時,都多了一份自覺和體諒。
而我,陳默,也在社區裡,獲得了一種奇特的聲望。
鄰裡之間有什麼難以解決的糾紛,比如樓上漏水、鄰居養的狗半夜亂叫,在找物業之前,他們有時會下意識地,先來尋求我的建議。
他們看我的眼神,彷彿我掌握著某種解決一切難題的終極秘訣。
我總是微笑著,給出一些合情合理的建議,但我的平靜和沉穩,總能給他們一種莫名的信心。
我看著如今事業有成、笑容燦爛的兒子,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滿足。
我知道,那場多年前的、無聲的戰爭,不僅僅是為了一次高考的勝利。
它贏得的,是一份更長久、也更深遠的和平。
是我用一個父親的全部智慧和勇氣,為我的孩子,也為這個社區,換來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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