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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初入京都,母子相認

範閒踏入範府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四麵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下人們雖然表麵上恭敬地行禮,眼神裡卻藏著輕蔑與好奇。他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毒藥,嘴角掛著一貫的懶散笑容。

少爺,這邊請。老管家範建佝僂著腰,聲音裡聽不出喜怒,老爺吩咐了,您先住西廂的聽雨軒。

聽雨軒,名字倒是風雅,位置卻偏僻得緊。範閒心裡明鏡似的,這是要給他這個私生子一個下馬威。他跟著老管家穿過重重院落,眼角餘光掃過那些雕梁畫棟,心裡暗自比較著澹州的簡樸與京都的奢華。

就是這裡了。老管家推開一扇略顯陳舊的木門,二夫人說您初來乍到,需要清淨。

範閒挑了挑眉,二夫人那就是柳如玉了。他記得費介老師提過,這位二姨娘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多謝管家。範閒拱手,臉上笑容不減,替我向父親問安。

老管家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離開了。範閒環顧四周,房間倒是整潔,隻是明顯久未住人,角落裡還結著蛛網。他剛放下行李,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喲,這就是我們範大少爺的住處一個尖細的女聲傳來,範閒轉身,看見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婦人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婦人眉眼精緻卻透著刻薄,手裡搖著一把繡花團扇。

範閒立刻猜到了來人身份,躬身行禮:見過二姨娘。

柳如玉用團扇半掩著嘴,上下打量著範閒:免禮吧。聽說你在澹州跟著那個費介學了些本事她走進房間,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劃,看到指尖沾上的灰塵,眉頭皺得更緊,老爺讓你回來,是念在血脈之情,你可彆以為自己真是什麼大少爺。

範閒感覺到對方話裡的刺,卻不惱,反而笑容更深:二姨娘教訓的是,範閒省得。

晚飯會有人送來。柳如玉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對了,明日靖王府世子設宴,按理說範府子弟都該出席。但你初來乍到,還是...

範閒願代表範府前往。範閒立刻接話,眼睛亮了起來。靖王府,那可是京都權貴雲集之地,說不定能打探到更多訊息。

柳如玉臉色一沉:你一個鄉下長大的...

就在這時,柳如玉突然身體一晃,扶住了門框。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恍惚,再抬頭時,目光中的刻薄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範閒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二姨娘您冇事吧範閒警覺地上前一步。

我...冇事。柳如玉的聲音忽然柔和了許多,她直起身子,再次看向範閒的眼神讓範閒心頭一震——那目光中竟含著幾分慈愛和懷念。

你想去詩會柳如玉問道,語氣與方纔判若兩人。

範閒謹慎地點頭:是的,如果方便的話。

當然方便。柳如玉微笑道,靖王世子李弘成素來愛才,你去了正好展示才華。她頓了頓,忽然伸手整理了一下範閒的衣領,衣服有些皺了,我讓人給你送幾套新的來。這房間也太簡陋了,待會兒我吩咐人重新打掃。

範閒徹底愣住了。這轉變來得太突然,他甚至懷疑柳如玉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多謝二姨娘關心。他試探著說。

柳如玉——或者說此刻控製著柳如玉身體的靈魂——深深看了範閒一眼,那目光彷彿穿透了時光:你長得...很像你父親。她輕聲說,然後轉身離開,留下範閒一人站在房中,滿腹疑惑。

晚飯時分,範閒的疑慮更深了。不僅送來的飯菜豐盛精緻,還有兩個丫鬟專門來為他打掃房間,更換了全新的被褥。更奇怪的是,他在湯裡檢測出的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有意思。範閒放下銀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次日清晨,範閒剛洗漱完畢,就聽見敲門聲。開門一看,竟是柳如玉親自前來,身後丫鬟捧著幾套華服。

試試合不合身。柳如玉笑著說,詩會在午時,你還有時間準備。

範閒接過衣服,敏銳地注意到柳如玉今天的神態與昨日初見時截然不同。她的眼神溫柔,舉止優雅,全然冇有那種刻薄勁兒。

二姨娘為何突然對範閒如此關心範閒直接問道。

柳如玉——實際上是穿越到她身上的葉輕眉——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你是我範家的血脈,關心你不是應該的嗎

範閒眯起眼睛:可我聽說,二姨娘一直不歡迎我回京。

柳如玉的表情變得複雜,她示意丫鬟退下,然後輕聲道:人...是會變的。尤其是見到了你之後。

範閒心跳突然加速,他盯著柳如玉的眼睛,試圖找出蛛絲馬跡:二姨娘可認識我母親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柳如玉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葉輕眉...是個傳奇女子。她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玉鐲,可惜紅顏薄命。

範閒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提到葉輕眉名字時那一絲不自然,以及眼中轉瞬即逝的哀傷。那不是外人談起葉輕眉時會有的表情。

您似乎很瞭解她範閒追問。

柳如玉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範閒讀不懂的情緒:京都老一輩的人,誰冇聽過葉輕眉的故事她轉移話題,好了,不說這個。我聽說你在澹州時詩文不錯,今日詩會可有準備

範閒決定暫時按下心中疑惑,順著她的話說:略知一二,不過京都才子如雲,範閒不敢托大。

不必過謙。柳如玉從袖中取出一捲紙,這是我...收集的一些近年來京都流行的詩詞風格,你路上可以看看。

範閒接過,展開一看,竟是筆跡娟秀的詩評和應對各種詩題的技巧。更讓他震驚的是,那字跡竟與他珍藏的母親手劄有七分相似!

他猛地抬頭,正好對上柳如玉期待的目光。電光火石間,一個荒謬卻無法忽視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形成——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柳如玉嗎

二姨孃的字...很特彆。範閒試探道。

柳如玉似乎意識到什麼,收回目光:年輕時學過些書法罷了。你快些更衣吧,馬車已經備好了。

範閒點點頭,目送她離開後立刻關上門,心臟狂跳。他迅速從行李深處取出母親留下的手劄,將兩者字跡對比。雖然柳如玉刻意改變了些筆鋒,但某些字的轉折習慣幾乎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範閒喃喃自語,卻又想起五竹叔曾經說過,母親來自一個他們無法理解的地方,掌握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知識和技術。

難道...

範閒換好衣服後,發現柳如玉已在院中等候。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她身上,那一瞬間,範閒恍惚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很適合你。柳如玉微笑著評價他的一身月白色長袍,不過還缺些什麼...她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親手為範閒係在腰間,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平安扣,今日借你一用。

範閒低頭看著那枚溫潤的白玉,上麵雕刻著精巧的纏枝花紋。當他抬頭時,發現柳如玉的眼眶微微發紅。

二姨娘...

走吧,彆遲到了。柳如玉迅速轉身,聲音卻有些哽咽。

前往靖王府的馬車上,範閒終於忍不住開口:您到底是誰

柳如玉——或者說葉輕眉——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道:你覺得我是誰

您的字跡與我母親留下的手劄幾乎一樣,您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不受歡迎的繼子,而像是...範閒頓了頓,而像是一位母親在看自己的孩子。

車廂內安靜得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良久,柳如玉歎了口氣:有些事...現在告訴你還為時過早。但你可以相信,我對你冇有惡意。

範閒直視著她的眼睛:如果您真是...那個人,請告訴我,我父親書房暗格裡的那本書,扉頁上寫了什麼

柳如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懷唸的笑容:那不是一本書,而是一本筆記。扉頁上用炭筆畫了一個笑臉,旁邊寫著'給五竹的小禮物'。

範閒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細節除了他和五竹叔,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母親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柳如玉——葉輕眉——的眼中湧出淚水,但她搖了搖頭:不完全是。我隻是...暫時借用這個身體。真正的柳如玉還會回來,所以我們必須小心。

範閒感到一陣眩暈,既有震驚也有難以言喻的喜悅。他從小失去母親,隻能在彆人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她的形象。而現在,她竟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

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是柳如玉範閒急切地問。

我也不清楚。葉輕眉搖頭,一覺醒來就這樣了。也許是上天給我一個機會,看看你已經長成了怎樣的青年。她伸手輕撫範閒的臉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

範閒握住她的手,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親情時刻。但隨即他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嚴肅:柳如玉給我下毒的事,您知道嗎

葉輕眉點頭:我已經處理了。她本性不壞,隻是被範府後院的爭鬥矇蔽了雙眼。我暫時壓製了她的意識,但不會傷害她。

那解藥...

是我讓放的。葉輕眉微笑,我知道你跟著費介學了用毒,但總不能讓你每天都提心吊膽地吃飯吧

範閒忍不住笑了,這是自他來到京都後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感到輕鬆。

母親,關於今天的詩會...

彆擔心。葉輕眉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我已經安排好了。不僅會讓你揚名京都,還會讓你遇見一個特彆的人。

範閒好奇地問:什麼人

一個會在你生命中留下重要印記的姑娘。葉輕眉神秘地笑了笑,記得帶上這個。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

範閒接過,打開一看,竟是一個雞腿!

這...

信我便是。葉輕眉眨眨眼,現在,我們來談談如何在詩會上應對那些刁難。郭保坤肯定會找茬,你可以這樣...

馬車緩緩駛向靖王府,車廂內母子二人的低語聲與笑聲交織在一起。範閒感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在這個複雜的京都中掙紮了。

第二部分

詩會風雲

馬車緩緩行駛在京都繁華的街道上,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規律的聲響。範閒望著對麵坐著的柳如玉,不,現在他知道那是母親葉輕眉的靈魂暫時棲居在二姨娘體內。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臟仍在胸腔裡劇烈跳動。

所以您真的...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範閒壓低聲音問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葉輕眉——此刻以柳如玉的麵容示人——微微一笑,眼角的細紋裡藏著無儘智慧:比那更複雜些。我來自神廟,那是一個...儲存著上古文明知識的地方。

範閒敏銳地注意到她說來自而不是去過,正想追問,馬車卻突然顛簸了一下,打斷了他的思緒。

時間有限,閒兒。葉輕眉的語氣突然變得急促,我必須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今日詩會上,你會遇見一個偷吃雞腿的姑娘。

雞腿姑娘範閒想起母親給他的那個油紙包,不禁失笑,您讓我帶著雞腿就為了這個

葉輕眉的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那是段很重要的緣分,彆搞砸了。她頓了頓,另外,郭保坤會挑釁你作詩,你可以用那首《登高》。

《登高》範閒皺眉,我冇讀過這首詩。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葉輕眉輕聲吟誦,一首氣勢磅礴的七律從她唇間流淌而出。

範閒聽得目瞪口呆,這首詩的境界之高,用詞之精,遠勝他讀過的任何當代作品。這是...

杜甫的《登高》。葉輕眉眨了眨眼,在我的世界,這是流傳千古的名篇。在這裡,它就是你的原創了。

範閒喉嚨發緊:母親,這是作弊。

這叫資源合理利用。葉輕眉狡黠地笑了,你以為那些所謂的才子們都是即興創作他們大多提前準備了詩句。郭保坤背後有賀宗緯幫他寫詩,我隻是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範閒還想說什麼,馬車卻停了下來。車伕在外麵恭敬道:二夫人,範少爺,靖王府到了。

葉輕眉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幫範閒正了正發冠,低聲道: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保持鎮定。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出現。

範閒深吸一口氣,跟著母親——以柳如玉的身份——下了馬車。靖王府門前車水馬龍,各路權貴的馬車排成長龍。他們遞上請帖,被恭敬地引入府中。

穿過幾重院落,眼前豁然開朗。靖王府的後花園中,數十張矮幾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已經坐了不少錦衣華服的公子小姐。中央一片空地鋪著紅毯,想必是表演或比試用的。

範府柳夫人到——司儀高聲唱道。

花園中的談笑聲略微一滯,無數道目光向範閒和葉輕眉投來。範閒保持著淡然微笑,餘光掃視全場,迅速分析著局勢。他注意到右側一群年輕人中,有個麵容傲慢的男子正用不善的目光盯著自己。

那就是郭保坤。葉輕眉以隻有範閒能聽見的聲音說,他父親是禮部尚書,與長公主交好。

範閒幾不可察地點點頭,隨著葉輕眉向主位走去。靖王世子李弘成起身相迎,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麵容俊朗,舉止優雅,眼中卻藏著銳利的光芒。

柳夫人光臨,蓬蓽生輝。李弘成拱手行禮,目光卻好奇地打量著範閒,這位想必就是範公子了久聞大名。

範閒剛要回禮,一個尖細的聲音就插了進來:喲,這不是範府的私生子嗎怎麼,範建大人終於捨得讓你見人了

花園裡響起幾聲輕笑。範閒轉頭,看見郭保坤搖著摺扇,一臉譏諷地走來。他身旁幾個跟班也露出嘲弄的表情。

葉輕眉在範閒手臂上輕輕一按,示意他冷靜,自己則上前一步,微笑道:郭公子此言差矣。範閒乃範府嫡長子,何來私生子一說莫不是郭尚書家的家教就是這般當眾詆譭他人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誅心。郭保坤臉色一變,顯然冇料到向來圓滑的柳如玉會如此直接地反駁他。

李弘成適時打圓場:今日詩會,隻談風月,不論家世。來,範公子請入座。

範閒感激地看了葉輕眉一眼,隨著世子指引落座。他的位置不算顯眼,但也不偏僻,顯然是經過精心安排的。

詩會正式開始,先是幾位樂伎演奏了幾曲,隨後有才子即興賦詩。範閒安靜地品著茶,觀察著在場眾人。他發現葉輕眉被安排在了女眷那邊,卻總能巧妙地在他需要時與他目光相接,給他安心的暗示。

果然,幾輪過後,郭保坤按捺不住了,起身高聲道:久聞範公子在澹州有才子之名,今日何不讓我等開開眼界

花園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範閒。這是**裸的挑戰,若不敢應戰,明日整個京都都會傳遍範閒無才的流言。

範閒放下茶盞,從容起身:郭公子謬讚了。範某不過略通文墨,怎敢在京都才子麵前班門弄斧

範公子過謙了。郭保坤不依不饒,莫非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人,不願賜教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範閒餘光瞥見葉輕眉微微點頭,心下大定,笑道:既然如此,範某鬥膽獻醜了。不知以何為題

郭保坤早有準備:聽聞範公子從澹州一路遊曆而來,不如就以'登高望遠'為題,如何

範閒心中暗笑,這不正是母親預料的情況嗎他故作沉思狀,在花園中緩步而行。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他,等待這位鄉下小子出醜。

七步之後,範閒站定,朗聲吟道: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儘長江滾滾來。

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詩聲落下,花園裡鴉雀無聲。郭保坤的臉色由紅轉白,手中的摺扇啪地掉在地上。就連一向沉穩的李弘成也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範閒。

好詩!片刻後,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拍案而起,格律精嚴,意境深遠,老夫多年未曾聽過如此佳作!範公子大才!

這位是當朝大學士舒蕪,文壇泰鬥,他的評價立刻引爆了全場。眾人紛紛讚歎,看向範閒的眼神徹底變了。

郭保坤麵如土色,強撐著冷笑道:誰知道是不是提前準備好的...

郭公子此言差矣。葉輕眉適時開口,題目是你當場出的,範閒如何能預知若不服氣,不如你也即興一首

郭保坤啞口無言,他哪有這個本事隻能悻悻地退回座位。範閒向眾人拱手致謝,目光卻尋找著母親的身影。葉輕眉衝他眨了眨眼,嘴角掛著欣慰的笑容。

詩會繼續進行,但焦點已經轉移到了範閒身上。不少世家子弟主動前來結交,李弘成更是親自為他斟酒。範閒應對得體,既不顯得傲慢,也不過分謙卑,贏得了不少好感。

酒過三巡,範閒藉故離席透氣。他按照母親的暗示,獨自走向花園深處的一處涼亭。剛轉過一片竹林,就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範閒警覺地停下腳步,隻見涼亭後的假山旁,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正背對著他,鬼鬼祟祟地啃著什麼。那熟悉的香味讓範閒一愣——是雞腿!

少女似乎察覺到有人,猛地轉身,手裡還舉著半個雞腿。範閒這纔看清她的容貌:約莫十六七歲年紀,肌膚勝雪,杏眼櫻唇,此刻因為驚嚇而瞪大的眼睛裡寫滿了慌亂。她的嘴角還沾著一點油漬,看起來既可愛又滑稽。

你是誰少女警惕地問,聲音清脆如鈴,不準告訴彆人我在這裡!

範閒忍俊不禁,從袖中取出母親給他的油紙包:彆擔心,我也是來偷吃的。他打開紙包,露出裡麵的雞腿,要交換嗎

少女眼睛一亮,隨即又狐疑地打量他:你不是靖王府的人。

範閒,範府的人。範閒行了一禮,姑娘是...

我...少女眼珠一轉,我是跟著姑姑來的,她不許我吃油膩的東西,說我身子弱。她撇撇嘴,可我就喜歡吃雞腿。

範閒笑了,這姑娘率真的性格讓他心生好感。他遞上雞腿:那這個送你,作為見麵禮。

少女猶豫了一下,接過雞腿,小聲道:謝謝。她咬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真好吃!比靖王府的還好吃!

範閒正想說什麼,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呼喚聲:婉兒小姐!婉兒小姐你在哪兒

少女臉色一變:糟了,姑姑找我了!她匆匆把雞腿藏進袖中,卻因為慌張掉在了地上。哎呀!

範閒迅速撿起雞腿,用油紙包好塞回她手中:快去吧,彆讓人發現了。

少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要走,又回頭問道:你叫範閒我記住了!說完就像一隻黃蝴蝶般消失在竹林深處。

範閒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見到她了葉輕眉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範閒轉身,看見母親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見到了。您怎麼知道她會在這裡

有些事情...註定會發生。葉輕眉神秘地說,她怎麼樣

很...特彆。範閒思索著措辭,她說自己叫婉兒

葉輕眉點點頭:林婉兒,當朝宰相林若甫的私生女,也是...她突然停住,這些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該回席了,世子派人找你了。

範閒還有許多疑問,但知道此時不便多談。他跟著葉輕眉回到詩會,發現眾人看他的眼神更加熱切了。原來在他離席期間,那首《登高》已經傳遍了整個靖王府,甚至有人當場謄抄了數十份流傳出去。

詩會結束時,李弘成親自將範閒送到門口,熱情地邀請他常來王府做客。郭保坤一行人早已灰溜溜地提前離場。範閒禮貌地應酬著,心裡卻惦記著那個偷吃雞腿的姑娘。

回程的馬車上,範閒終於忍不住問道:母親,那個林婉兒...

是你未來的妻子。葉輕眉直截了當地說。

範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麼!

緣分天定。葉輕眉笑著看他,不過路還長著呢。她身份特殊,背後牽扯到多方勢力,你要有心理準備。

範閒回想起那雙靈動的眼睛,心跳不由加速:她似乎身體不太好

肺癆。葉輕眉的表情變得嚴肅,但在我的世界,這叫肺結核,是可以治癒的。我會把藥方留給你。

範閒震驚地看著母親:您...您要走了

葉輕眉的眼中流露出不捨:我能感覺到,柳如玉的意識在掙紮。這個身體終究是她的,我不能久留。

不,再等等...範閒抓住母親的手,像個不願離開母親的孩子,我還有那麼多問題想問您,關於父親,關於神廟,關於我的未來...

葉輕眉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閒兒,你已經長大了。我看到的比我期望的還要好。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保持你的本心。她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裡麵有你需要知道的一切,等我離開後再看。

範閒接過信,喉嚨發緊:我還能再見到您嗎

葉輕眉冇有直接回答,隻是微笑著說:生命有無數種形式,死亡不是終點。我們終會再見,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

馬車駛入範府,兩人剛下車,就見範建匆匆走來:如玉,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半天!

範閒注意到母親——或者說柳如玉——的身體突然僵直了一瞬,眼神也開始變得恍惚。

老爺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陌生,帶著柳如玉特有的腔調,我...我不是去詩會了嗎

範閒心頭一沉,知道母親已經離開了。柳如玉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向範閒,眼中重新浮現出那種複雜的情緒——不是完全的厭惡,但也絕非善意。

範閒你怎麼...她按著太陽穴,似乎頭痛欲裂,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範建關切地扶住妻子:你冇事吧要不要叫大夫

不,不用。柳如玉搖搖頭,又看了範閒一眼,這一次的眼神中竟帶著一絲困惑和...愧疚我隻是...有些累了。

範閒明白,母親在離開前可能對柳如玉的意識做了一些調整。他恭敬地行禮:二姨娘好好休息,範閒告退。

回到自己的院落,範閒立刻鎖上門,取出母親留下的信。信封上是那熟悉的字跡:給我親愛的兒子。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展開裡麵的信紙。信的開頭這樣寫道:

親愛的閒兒,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但請記住,母親的愛永遠不會消失...

窗外,京都的夜幕緩緩降臨,星光灑在範閒的肩頭,彷彿母親的撫摸。他深吸一口氣,開始逐字閱讀那些穿越時空的叮嚀與秘密。新的篇章,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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