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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如晦,我的觸碰可以吸收彆人的痛苦。
代價是,所有傷病會轉移到我身上,並放大十倍。
我曾以為,我的丈夫顧清歡是救贖我的神明。
他將我從深淵裡拉出,許諾給我一個家。
直到他把身患血癌的白月光蘇舜華帶到我麵前。
他握著我的手,一寸寸撫過蘇舜華蒼白的皮膚。
如晦,他溫柔地看著我,眼底卻全是她的倒影,你不是最懂報恩嗎
癌細胞在我體內瘋狂啃噬,蘇舜華的臉頰日漸紅潤。
昨天,我咳出了血塊,他卻皺眉讓我搬去客房,怕我身上的病氣吵到舜華休息。
今天,他拿著一份器官捐贈協議進來,依舊是那副溫柔的表情。
他說,隻要我願意把這顆健康的心臟換給舜華,他就立刻在結婚協議上簽字,給我一個真正的名分。
那份器官捐贈協議,紙張很白,白得像醫院的床單,像蘇舜華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顧清歡將它推到我麵前,連同那支價值不菲的鋼筆。
如晦,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
但舜華等不了了。醫生說,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我冇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他身後的蘇舜華適時地發出一聲咳嗽,靠在顧清歡的懷裡,用一雙柔弱的眼睛望著我。
如晦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清歡,你彆逼她了,我……我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想讓你為難。
她說著,眼淚就滾了下來,像斷線的珍珠。
多會演啊。
奧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顧清歡立刻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再轉向我時,那溫柔的表象下,已經透出了一絲不耐。
沈如晦,彆耍性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舜華為我受了那麼多苦,我欠她的。這顆心臟,就當是你替我還的。
你替我還。
這四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鈍刀,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又來回地割。
我笑了。
真的,冇忍住。
我拿起那支筆,手很穩,穩得不像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
顧清歡以為我要反抗,眉頭擰了起來。
蘇舜華在他懷裡用一種混合著恐懼和得意的目光,偷偷k看著我。
顧清歡。
我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
結婚協議呢
他愣住了。
我冇理會他的錯愕,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說過的,給我一個名分。現在,我要你把它和這份捐贈協議放在一起。
等我死了,把我倆的協議燒給我。黃泉路上,我也算個名正言順的顧太太。
這算是我最後的黑色幽默嗎
顧清歡的表情變得複雜,他大概冇料到我會這麼平靜。
他鬆了口氣,似乎覺得我隻是在索要最後的糖果。
好,我答應你。
他從助理手中拿過另一份檔案,那是我盼了三年的結婚協議。
隻要你簽字,等舜華手術成功,我立刻簽字蓋章,對外公佈我們的關係。
蘇舜華的臉色白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彷彿在說:你看,為了我,他什麼都願意付出。
我不再看他們。
那張結婚協議,我連碰都懶得碰。
我隻是拿起器官捐贈協議,在末尾捐贈人一欄,一筆一劃地寫下沈如晦三個字。
力道之大,幾乎要劃破紙背。
簽完,我把筆扔在桌上,發出嗒的一聲脆響。
顧清歡如釋重負,臉上甚至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喜悅。
如晦,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最懂事。
他想來拉我的手,被我避開了。
我拿起那份簽了字的協議,一言不發,轉身走回客房。
砰的一聲,房門反鎖。
我隔著門板,都能聽到蘇舜華嬌滴滴的安慰。
清歡,彆怪姐姐,她隻是一時想不開……
我靠在門上,冇有哭,也冇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崩潰。
我隻是覺得,我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將那份決定我生死的協議,攤開在桌上。
燈光下,那三個字,像三道猙獰的傷口。
我伸出手,沿著紙張的邊緣,開始摺疊。
一下,兩下……
我冇有哭,也冇有絕望。
我的世界一片死寂,隻有指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癌細胞在啃噬我的五臟六腑,那種熟悉的、被放大了十倍的痛楚,此刻竟成了一種背景音。
我徹夜未眠。
當窗外透進第一縷晨光時,一顆精巧的、棱角分明的紙質心臟,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
我把它放在床頭櫃上,挨著那杯早已冰涼的水。
然後,我躺回床上,平靜地閉上眼睛。
來吧,顧清歡。
來取走你想要的,也取走我這可笑的一生。
來接我,走向那名為救贖,實為獻祭的手術檯。
顧清歡來得很準時。
冇有噓寒問暖,他隻是站在門口,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
準備好了嗎車在外麵等。
我睜開眼,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屬於蘇舜華的、昂貴的香水味。
真刺鼻。
我點點頭,撐著床沿坐起來。
他大概是怕我反悔,兩個穿著黑西裝的保鏢立刻一左一右地上前,名義上是攙扶,實際上是挾持。
我冇有反抗,任由他們將我帶出這棟囚禁了我三年的彆墅。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了一處隱匿在半山的私密醫療彆墅前。
這裡的安保,比顧清歡的家還要森嚴。
我被直接帶往地下二層,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得像停屍間。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冷漠眼睛的醫生,拿著一份表格和一支針劑走了過來。
顧先生,術前鎮靜,現在就注射嗎
顧清歡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似乎在評估我的狀態。
嗯。
他隻應了一個字,然後就轉身走向觀察室,隔著巨大的玻璃,蘇舜華正躺在另一間無菌病房裡,對他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
我看著那管即將注入我身體的液體,知道一旦它推進來,我就徹底成了一塊任人宰割的肉。
等一下。
我開口,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發飄。
我渴了,想喝杯水。
那個醫生皺了皺眉,顯然覺得我很多事。
顧清歡在觀察室裡,不耐煩地敲了敲玻璃。
一個看守模樣的男人,不情願地倒了一杯水遞給我。
快點喝,彆耽誤時間。
我接過玻璃杯,手指因為病弱而不住地顫抖。
在他催促的目光中,我將杯子湊到嘴邊。
然後,失手了。
啪嚓!
玻璃杯在我腳邊摔得粉碎。
水花和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你搞什麼鬼!
看守怒罵一聲,彎腰去收拾。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地上的那一刻,我用腳尖,飛快地將一塊最大的、最鋒利的三角形碎片,撥到了我的掌心之下。
然後,我用身體擋住所有人的視線,慢慢地、一點點地將那塊碎片握緊。
鋒利的邊緣割破皮膚,刺入血肉,一種尖銳的刺痛傳來。
很好。
這隻是開胃菜。
磨磨蹭蹭的,趕緊把她按住!
醫生不耐煩地催促,拿著針筒逼近。
兩個保鏢再次上前,一邊一個,死死地按住我的肩膀。
冰冷的針尖,即將觸碰到我的皮膚。
就是現在!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掌心那塊玻璃碎片,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右側大腿!
噗嗤!
那是利刃入肉的聲音。
緊接著,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劇痛,在我體內轟然炸開!
被放大了十倍的痛苦,像一場核爆,瞬間沖垮了我的理智,卻也給了我一股從未有過的、狂暴的力量!
啊——!
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身體猛地向上一彈!
那兩個訓練有素的保鏢,竟然被我這瀕死的爆發力瞬間撞開,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
鎮靜劑針筒飛了出去,在地上摔得粉碎。
趁著所有人驚愕的瞬間,我像一頭髮瘋的野獸,一瘸一拐地衝向不遠處那扇亮著綠色指示燈的安全通道大門!
攔住她!她瘋了!
顧清歡在觀察室裡怒吼,瘋狂地砸著玻璃。
看守和醫生反應過來,立刻追了上來。
來不及了。
我撞開那扇門,一頭栽了進去。
門後,一個穿著清潔工製服、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在那裡等著我。
他冇有絲毫猶豫,一把將我扶住,架起我,飛快地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忍一下,沈小姐!
他的聲音很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我認得他。
他是李默,國內頂尖的腫瘤專家。
三年前,他被誣陷入獄,是我冒著被顧清歡發現的風險,將他貪腐案的關鍵證據匿名寄給了媒體,才讓他得以沉冤昭雪。
我當時隻是舉手之勞。
冇想到,我救下的,也是未來的我自己。
身後的追趕聲越來越近。
李默架著我,衝進一間堆滿雜物的儲藏室,反手鎖上門。
他飛快地掀開一塊地毯,下麵是一個通風管道的入口。
快,從這裡走!下麵有人接應你!
他把我塞進去,然後將一張卡和一部老式手機塞到我手裡。
忘了過去,重新開始。沈如晦已經死在了今天的手術檯上。
我看著他,鮮血已經染紅了我的褲腿,十倍的劇痛讓我渾身抽搐,眼前陣陣發黑。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對他點了點頭。
再見了,顧清歡。
你想要的自由,我還給你。
而我,要去尋找我自己的,帶血的自由。
我在南方一座終年濕潤的小城安頓下來。
李默醫生為我偽造的身份是一個普通的、從北方來養病的孤女,名叫林曦。
這個名字,寓意著林中晨曦,是他對我的祝福。
但新生,從來不是改個名字那麼簡單。
我開始了正規的化療。
那種痛苦,遠比我之前為蘇舜華轉移的病痛要猛烈得多。
每一次,化療藥物順著靜脈輸液管流遍我的全身,都像有無數隻滾燙的鐵蟻在啃噬我的骨髓。
噁心、嘔吐、脫髮、虛弱……所有癌症病人的折磨,我一樣冇少。
李默看著我日漸消瘦,不止一次地勸我減少劑量,他說我的身體底子太差,這樣下去會先被治療拖垮。
我隻是搖頭。
我知道,我冇有時間慢慢來。
顧清歡的勢力遍佈全國,他找不到我,隻是時間問題。我必須在他找到我之前,徹底擺脫這副殘破的身體。
於是,我做了一個連李默都覺得瘋狂的決定。
那天夜裡,在結束了新一輪的化療後,我躺在床上,感受著體內那股揮之不去的、令人作嘔的虛弱和疼痛。
我伸出顫抖的右手,緩緩地,放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一瞬間,熟悉的能力被觸發。
那股化療帶來的副作用和癌細胞的啃噬之痛,被我的身體二次吸收,然後,以十倍的強度,轟然返還!
呃——!
我死死咬住被角,纔沒讓自己慘叫出聲。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如果說之前的化療是無數隻鐵蟻,那現在,就是一座燒紅的鐵山,從我的神魂之上,狠狠碾過!
我的身體瞬間繃成了一張弓,冷汗浸透了床單,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在哀嚎。
我感覺自己被扔進了一個由純粹的痛苦構成的絞肉機裡。
意識在迅速模糊,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不行!
不能死!
我用儘最後一絲意誌力,在腦海中觀想著那些癌細胞。
我想象著這股狂暴的痛苦能量,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是一場焚儘一切的烈火,正在瘋狂地剿殺、焚燒著我體內每一個病變的細胞。
我要活下去!
我要親眼看著顧清歡和蘇舜華,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這個過程,我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等我再次恢複意識時,天已經亮了。
我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虛脫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盤踞在我身體裡的那股死氣,似乎……消散了一絲。
有用!
這個發現讓我欣喜若狂。
從那天起,我將這種自殘式的治療,變成了我的日常。
每一次化療後,我都將那份痛苦放大十倍,再用意誌力硬生生扛過去。
我數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好幾次,李默都以為我已經冇救了。
但他不知道,每一次從地獄歸來,我都感覺自己變得更強。
不僅僅是身體。
我對自身能力的掌控,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不再隻是一個被動的接收器,我開始能隱約地引導這股痛苦能量的流向。
三個月後,我去醫院複查。
當李默拿著我的檢查報告,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時,我知道,我成功了。
體內的癌細胞,以一種醫學無法解釋的速度,幾乎被清除了乾淨。
我,枯木逢春。
康複後,我用那部老式手機,註冊了一個匿名的網絡賬號,名字叫渡舟。
我冇有說我的故事,隻是開始在上麵分享一些自己對抗頑疾的心得。
我把痛苦比作一片冇有邊際的苦海,而意誌力,就是渡海的舟。
我教人們如何在痛苦的浪潮中,找到自己這艘小船的舵。
如何與痛苦共存,甚至,利用它來磨礪自己。
冇想到,這個賬號很快吸引了一批關注者。
他們中有身患絕症的病人,有遭遇重創的殘疾人,有在抑鬱症中掙紮的學生……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苦海中沉浮。
我的評論區,成了他們的樹洞,也成了彼此取暖的港灣。
看著那些謝謝你,渡舟、你的話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的留言,我第一次覺得,我這身被詛咒的能力,似乎……也有了存在的意義。
我開始學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在午後的陽光下看書,在小城的夜市裡閒逛。
我以為,那段噩夢一樣的過去,終於要被我遠遠地甩在身後了。
我失蹤後,蘇舜華的血癌以一種極其凶猛的姿態複發了。
冇有了我這個解藥,她之前所有的好轉都成了笑話,身體迅速垮了下去。
顧清歡瘋了。
他動用了顧家所有的資源,釋出了天價的懸賞,幾乎將整個國家翻了個底朝天,卻連我的一絲蹤跡都找不到。
李默醫生的手腳很乾淨,我沈如晦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絕望之下,顧清歡將自己關進了書房,冇日冇夜地翻閱那些關於特殊能力者的、被家族封存的古籍。
他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企圖從那些泛黃的紙頁裡,找到能救活蘇舜華,或者說,能把我重新抓回他手裡的方法。
然後,他找到了。
古籍的一頁殘捲上,用硃砂標記著一段駭人的文字:
……蓋以此法奪人氣血魂魄,若施之日久,痛之愈深,則靈犀暗結,成共感之鏈,雖隔千裡,亦如附骨之疽,不死不休……
共感鏈接。
顧清歡看著這四個字,起初是疑惑,繼而是狂喜。
他不需要再像無頭蒼蠅一樣尋找我。
他隻需要一道鏈接,就能把我從任何一個角落裡,活生生地拽出來。
他需要驗證。
書房裡,他放下古籍,目光落在了桌角那個沉重的純銅菸灰缸上。
他緩緩伸出自己的左手,平攤在紅木書桌上。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曾經,就是這雙手,將我從火場裡救出,也是這雙手,將那份器官捐贈協議,推到了我的麵前。
他冇有絲毫猶豫。
抓起菸灰缸,對準自己左手的小指,狠狠地砸了下去!
哢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
劇痛傳來,他卻笑了。
一種冰冷的、瘋狂的、帶著濃濃佔有慾的笑。
如晦……抓到你了。
……
千裡之外,南方的海濱小城。
我正坐在陽台的搖椅上,享受著難得的午後寧靜。
陽光暖洋洋的,海風帶來了淡淡的鹹味,我新養的一盆茉莉花,開得正盛。
我甚至在想,或許,我可以嘗試著談一場新的戀愛,找一個普通的、會對我笑的男人,徹底告彆過去。
就在這時——
毫無征兆的,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從我的左手猛地炸開!
不是一隻手指。
是十根手指!
像是被放進了一台榨骨機裡,被一寸寸地碾壓、粉碎!骨頭、血肉、神經,被硬生生擠壓成一灘爛泥!
啊——!
我慘叫一聲,整個人從搖椅上翻滾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中的書本散落一地。
那盆盛開的茉莉花,被我撞翻,摔碎了花盆,潔白的花瓣沾上了泥土。
我渾身痙攣,蜷縮在地上,冷汗瞬間濕透了衣背。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我的病已經好了,我冇有再為任何人轉移過痛苦!
這股突如其來的、被放大了十倍的劇痛,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破碎的視野裡,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就在我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最後一刻,一張臉,清晰地、冰冷地、決絕地,閃現在我的腦海中。
是顧清歡。
是他那張俊美卻毫無溫度的臉。
是他砸斷自己手指時,那瘋狂而偏執的表情。
一瞬間,我什麼都明白了。
自由,新生,平靜的生活……
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逃了,但我冇有逃掉。
他用他自己的骨血,鑄造了一條新的、看不見的鎖鏈,再一次,將我死死地捆綁在了他的身邊。
而這一次,我甚至連逃跑的方向都找不到。
這,纔是真正的,無間地獄。
那一天之後,酷刑成了我的日常。
顧清歡找到了折磨我的新方法,一種比任何刀刃都更殘忍的武器。
他變得極有規律。
每天早上九點,是手指。那種被寸寸碾碎的幻痛,會準時降臨。
中午十二點,是胳膊。骨頭被硬生生敲斷的劇痛。
下午四點,是腿。被利器貫穿的刺痛。
晚上十點,他會用刀,在自己身上劃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那種皮肉翻捲開的灼痛,會伴隨我一整個夜晚。
他像一個精準的、冷血的劊子手,用他自己的身體做刑具,對我進行著一場永無止境的淩遲。
他要用這種方式,逼我回去。
逼我回到他身邊,繼續做蘇舜華的藥。
我很快就從最初的崩潰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找到李默醫生,將這一切告訴了他。
他聽完後,臉色慘白,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共感鏈接……古籍裡的東西,居然是真的……
這……這是無解的陽謀!他用他自己做人質,來威脅你這個‘綁匪’!
我蜷縮在沙發上,身體因為忍受持續的疼痛而微微顫抖。
李醫生,任何鏈接,都不可能是單向的。
我的聲音很虛弱,但思路卻異常清晰。
能量的傳遞,必然是雙向的。他能把痛苦傳給我,我也一定能把什麼東西……傳給他。
李默停下腳步,看著我。
可是,你的能力是將痛苦放大十倍。你傳過去的痛苦,對他來說,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根本不痛不癢!
誰說……我要傳遞痛苦了
我抬起頭,眼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
那天晚上,我冇有再像之前一樣,用意誌力去對抗那股劇痛。
當晚上十點,那熟悉的、皮肉被割開的灼痛再次傳來時,我放棄了所有抵抗。
我任由那股痛楚在我體內肆虐,將我的神經燒得滋滋作響。
但我將我全部的意識,都集中在了另一件事上。
我集中精神,去感受我自己的身體。
感受因為長期化療而留下的後遺症——那種持續的、深入骨髓的虛弱感;
那種胃裡翻江倒海,卻什麼都吐不出來的噁心感;
那種站起來就會天旋地轉的眩暈感;
還有那股驅之不散的、屬於垂死病人的病氣。
這些,不是尖銳的劇痛。
它們是一種更磨人的、更絕望的、慢性毒藥。
顧清歡……
我躺在床上,對著虛空,輕輕地念出他的名字。
你不是想跟我‘共感’嗎
那就……一起生病吧。
我閉上眼睛,觀想著那條看不見的鏈接。
我不再試圖反抗,而是將它當成了一條輸送管道。
我將我體內所有負麵的、屬於一個垂死之人的感受,全部打包,凝聚成一股灰色的氣流,然後,順著那條鏈接,毫不保留地、源源不斷地,反向輸送了過去。
……
顧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顧清歡剛剛結束了一場視頻會議,他放下手中的鋼筆,看了一眼手腕上那道剛剛結痂的傷口。
十點了。
他想,沈如晦現在一定很痛吧。
她能撐多久三天五天
他不在乎。
他隻知道,她一定會回來。
他端起咖啡,正要喝,一股莫名的噁心感,突然從胃裡翻湧上來。
緊接著,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他手一抖,滾燙的咖啡灑了大半。
他撐住桌子,感覺全身的力氣彷彿正在被一點點抽走,一種從未有過的、深入骨髓的虛弱感,將他牢牢包裹。
不是痛。
是一種比痛更難受的、無孔不入的病態。
他皺起眉,以為是最近為了尋找沈如晦,休息不足導致的。
他冇有在意。
他不知道,這場酷刑,已經從單方麵的施虐,演變成了一場意誌力的戰爭。
而我,沈如晦,已經從那個被動的受刑者,變成了主動的、無聲的侵蝕者。
遊戲,纔剛剛開始。
我的反向侵蝕持續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顧清歡冇有再自殘。
那條鏈接裡,隻有我源源不斷輸送過去的病氣,和他那邊傳來的、日漸濃鬱的煩躁與虛弱。
他大概以為自己隻是病了。
畢竟,一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怎麼會想到,自己會被一個棄子用這種方式拖入泥潭。
我利用這段寶貴的喘息時間,做了另一件事。
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付給了一家業內最頂尖的私家偵探事務所。
我要查一件事。
一件我過去從不敢深思,但現在必須知道真相的事。
——當年那場燒燬了孤兒院,讓我家破人亡,也讓他英雄救美的大火。
偵探的效率很高。
一週後,一個加密郵件出現在我的郵箱裡。
我點開它的時候,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
郵件裡冇有多餘的文字,隻有幾份掃描件和一段錄音。
一份陳舊的建築改造圖,火災前一個月,孤兒院的安全通道被施工失誤堵死。
一份銀行轉賬記錄,钜額資金流向了幾個有縱火前科的混混。
還有一份……一份我能力的研究報告,報告的委托人,赫然是顧氏集團。
時間,比火災早了整整半年。
我的手開始發抖,點開了那段錄音。
是顧清歡的聲音,比現在要年輕一些,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一絲不耐。
事情辦得乾淨點,彆留下手尾。
那個叫沈如晦的,必須毫髮無傷地帶出來。
我要她活著,完好無損地活著,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一個能吸收所有傷害的‘聖體’,嗬,用來給舜華做藥引,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其他人……一場意外,總會有些犧牲品,不是嗎
轟——
我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我所有的感激,我所有的愛慕,我那三年掏心掏肺的付出,我以為的救贖……
全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他不是我的神明。
他是親手將我推入地獄,再假惺惺地向我伸出手的,魔鬼。
我冇有哭。
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我隻是笑,笑得渾身發抖,笑得肺部的空氣都被抽乾。
我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我以為的相遇,是他處心積慮的狩獵。
我以為的救贖,是他為了另一個人佈下的棋局。
我,沈如晦,從頭到尾,隻是一個被選中的、完美的、人形容器。
我趴在桌上,笑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天色由明轉暗。
我才直起身,臉上已經冇有任何表情。
我將郵件裡的所有證據,分門彆類地整理好。
然後,用匿名郵箱,將它們打包,發送給了國內那家以報道深度黑幕、從不畏懼資本而聞名的利劍週刊。
郵件的標題,我隻寫了八個字。
【顧氏獻祭,人命為藥】
做完這一切,我平靜地關上電腦。
顧清歡。
你不是喜歡玩弄人心嗎
那就讓你也嚐嚐,從雲端跌落,被所有人唾棄的滋味。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李默醫生的電話。
李醫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幫我……找到更多和我一樣的人。
顧清歡快被逼瘋了。
那股無孔不入的病氣,像一張巨大的網,將他死死罩住。
他找遍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做了最精密的檢查,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可他就是一天比一天虛弱。
開會時會突然眩暈,簽署檔案時會莫名地乾嘔。
他引以為傲的、掌控一切的精力,正在飛速流失。
顧氏集團這台精密的商業機器,因為他這個核心齒輪的鬆動,開始頻頻出現致命的紕漏。
而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蘇舜華。
顧清歡!你到底怎麼回事!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公司股價都跌成什麼樣了!
頂層公寓裡,蘇舜華指著他的鼻子尖叫,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柔弱。
你答應給我買的‘海洋之心’呢你答應帶我去巴黎看秀呢現在全泡湯了!
我跟著你,不是為了跟你一起過苦日子的!
顧清歡撐著額頭,疲憊不堪。
舜華,你彆鬨,我隻是最近太累了……
累我看你是冇用了!
蘇舜華的話像淬了毒的刀子。
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都怎麼說你說你顧家要完了!我還怎麼在我的姐妹圈裡抬頭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能像以前一樣,我們就完了!
顧清歡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這是他放在心尖上,守護了十幾年的白月光
舜華……你說什麼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蘇舜華冷笑一聲,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此刻滿是刻薄與厭棄。
顧清歡,你不會真以為我愛你吧
彆天真了。我隻是需要一個能讓我活下去,並且活得光鮮亮麗的工具而已。
以前,你是最好的選擇。但現在,你這個工具,好像快要報廢了。
你為了我,逼死沈如晦那個賤人,我當然高興。可你不能讓她死了,自己也跟著廢掉啊!
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懶得碰你!
工具。
報廢。
這兩個詞,像兩記重錘,狠狠砸在顧清歡的心上。
他畢生守護的珍寶,他自以為是的偉大愛情……
原來,和沈如晦那場被他設計的報恩一樣。
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交易。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所有的堅持和付出,都成了一個笑話。
就在他精神防線徹底崩潰的這一刻。
客廳裡巨大的液晶電視上,正在播放的財經新聞,突然被一則緊急插播的深度報道所取代。
利劍週刊那標誌性的、鋒利如劍的LOGO,出現在螢幕中央。
緊接著,是主持人的聲音,冰冷而嚴肅。
本台剛剛收到確切證據,顧氏集團總裁顧清歡,涉嫌於多年前策劃並實施了一場性質惡劣的縱火案,並長期非法拘禁、虐待特殊能力者……
螢幕上,孤兒院的廢墟照片,我的檔案,那段他下達命令的錄音……
一樁樁,一件件,被**裸地公之於眾。
顧清歡呆呆地看著電視。
蘇舜華也呆住了,她指著螢幕,又指著他,發出一聲尖叫。
瘋子!你這個瘋子!
她連滾帶爬地跑開,彷彿在躲避什麼瘟疫。
顧清歡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而我,在千裡之外,通過偵探傳來的實時監控,平靜地看完了這一切。
惡人自有惡人磨。
真好。
......
輿論的爆炸,隻是一個開始。
警方迅速介入調查,顧清歡的所有資產被凍結。
他從雲端的商業帝王,一夜之間,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則在李默醫生的幫助下,聯絡到了另一位特殊能力者。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蒼老,但眼神很溫和的老婆婆。
她的能力,是共情。
她能感受到萬物的情緒,花草的枯榮,動物的喜悲。
在她的引導下,我開始重新審視我自己的能力。
我不再將它視為一種被動的詛咒,一種隻能接收和放大痛苦的刑具。
孩子,你的能力不是‘吸收’,是‘轉化’。
老婆婆握著我的手。
痛苦,隻是能量最原始、最暴烈的一種形態。你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你一直試圖將它堵在自己身體裡。
試著去引導它,儲存它,將它變成彆的東西。
我閉上眼睛,按照她的指引,沉下心神。
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裡,像是有座巨大的水庫。
過去,我隻能任由痛苦的洪流沖垮堤壩,淹冇我自己。
但現在,我似乎……能修建一條條溝渠。
我將那些狂暴的能量,引入一個安全的、由我的意誌力構建的容器裡。
它們在裡麵翻湧、碰撞,然後,在我的引導下,慢慢地、慢慢地平息下來。
我成功了。
我不再隻是痛苦的傳遞者。
我成了痛苦的容器,和它的主人。
能力進化的那一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切斷了對顧清歡的逆向侵蝕。
那股糾纏他數月的病氣,煙消雲散。
我要讓他恢複到最佳的身體狀態。
我要讓他在最清醒、最健康的情況下,來迎接我為他準備的最後審判。
李默醫生有些擔心。
你這麼做,他會不會恢複體力,然後做出什麼更瘋狂的事
會。
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但他已經冇有牌可以打了。
而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回到了這座闊彆數月的城市。
空氣裡依舊是熟悉的味道,但我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
我不再是那個需要躲藏和逃跑的沈如晦。
我是來討債的林曦。
我通過一個無法被追蹤的號碼,主動聯絡了顧清歡。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那邊是一片死寂。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錯愕與瘋狂。
顧清歡。
我先開了口。
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他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壓抑著一頭即將失控的野獸。
……如晦是你!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不重要。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
重要的是,我想見你一麵。
我們之間,也該做個了結了。
你敢耍我!
你可以不來。但你這輩子,都彆想再見到我。
我留下一個地址,一個廢棄的碼頭倉庫。
然後,我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
帶著他最後的瘋狂,和所有的不甘。
而我,將在那裡,為我們這個可笑的故事,畫上一個血淋淋的句號。
我到的時候,顧清歡已經在了。
他看起來恢複得很好,除了眉宇間的陰鷙,又變回了那個衣冠楚楚的顧總。
隻是,他不再是一個人。
他手裡,還拖著一個被捆住手腳,堵住嘴巴的蘇舜華。
蘇舜華看見我,拚命地掙紮,發出嗚嗚的聲音。
如晦,你終於肯見我了。
顧清歡開口,完全冇有階下囚的自覺,反而像個索要糖果的孩子。
隻要你回來,隻要你像以前一樣,再為我做最後一次淨化,我就放了她。
公司、名譽,那些我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你。
真可笑。
到了這個地步,他還在用他那套自以為是的邏輯跟我說話。
我冇有理他,隻是看著蘇舜華。
放了她,你的事,和她無關。
不!
顧清歡突然變得歇斯底裡。
怎麼會和她無關!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現在,她背叛了我,你也背叛了我!你們都該死!
他像是被我的平靜刺激到了。
你以為我冇辦法再逼你就範了嗎
他獰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水果刀。
你忘了‘共感鏈接’了嗎沈如晦!
我現在就讓你嚐嚐,什麼叫真正的痛不欲生!
說著,他抓起自己的左手,將那把鋒利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手掌!
噗——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與此同時,一股錐心刺骨的、被放大了十倍的劇痛,在我體內轟然炸開!
我的左手,像是被一根燒紅的鐵釺,從手心到手背,貫穿撕裂!
我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但冇有倒下。
我隻是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因為劇痛和瘋狂而扭曲的臉。
他以為會看到我像以前一樣,痛苦倒地,哭喊求饒。
但我冇有。
我隻是麵無表情地承受著這一切,然後,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過去。
你……你怎麼……
顧清歡驚愕地看著我,似乎無法理解我為什麼還能站著。
我走到他麵前,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伸出手,輕輕地,觸摸到了他的額頭。
我的指尖冰涼。
顧清歡,你不是喜歡痛苦嗎
你不是喜歡把它當成武器,當成鎖鏈嗎
那我就把它們,一次性,全部還給你。
這是……我最後的‘恩賜’。
話音落下的瞬間。
我打開了我身體裡那個儲存著所有痛苦的容器。
那裡麵,有我三年癌症的啃噬之痛。
有蘇舜華轉移給我的,每一次病發的折磨之痛。
有顧清歡這一個多月來,每一次自殘施加給我的酷刑之痛。
還有剛剛,他刺穿手掌,那新鮮滾燙的撕裂之痛。
所有的痛苦,被我凝聚成一股看不見的、毀滅性的洪流。
然後,順著我的指尖,一次性,全部灌進了他的身體裡!
啊——!!!
顧清歡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
他手中的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癱軟下去。
他冇有外傷。
但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都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
他的中樞神經係統,被這股龐大的、濃縮的痛苦能量,徹底摧毀了。
從此以後,他不會死,也不會瘋。
他隻會永遠清醒地,活在無窮無儘的幻痛之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清歡的結局,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縱火、故意傷害、非法拘禁,數罪併罰,他被判處無期徒刑。
據說,他在獄中精神徹底失常,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嘶吼和抽搐。
他不停地告訴獄警和醫生,他很痛,全身的骨頭都在被碾碎,皮膚都在被剝離。
但冇有人能檢查出任何傷口。
他成了一個活在私人地獄裡的瘋子。
而蘇舜華,在審判結束後不久,冇了顧家的財力支援,也找不到新的工具人,很快就因為血癌複發,在一家普通的公立醫院裡,孤獨地死去了。
我洗清了所有的汙名。
林曦這個身份,成了我真正的新生。
我冇有離開這座城市。
我用顧家賠償的钜額資金,和李默醫生一起,成立了一個基金會。
一個致力於尋找、保護和正確引導像我一樣,擁有特殊能力的異人的基金會。
我的能力,也有了新的用途。
在老婆婆的幫助下,我發現,我不僅能儲存痛苦,還能將它轉化。
將那種毀滅性的負麵能量,轉化為一種溫和的、帶著生命氣息的特殊能量。
基金會的總部,是一棟帶著巨大花園的彆墅。
花園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瀕臨枯萎的花草。
那都是我從各地的花卉市場,專門拯救回來的。
一個溫暖的午後,我正在給花園澆水。
我走到一株瀕死的玫瑰前,它的花瓣已經枯黃捲曲,了無生氣。
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它。
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它的痛苦。
那種生命力流逝的、枯萎的、邁向死亡的痛苦。
我將這股微弱的痛苦吸入體內,在那個容器裡打了個轉,然後,將轉化後的生命能量,緩緩地輸送回它的根莖。
奇蹟發生了。
那朵枯黃的玫瑰,在我掌心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得水潤、飽滿。
捲曲的花瓣緩緩舒展,重新綻放出嬌豔的紅色。
我終於,將痛苦化為了美好。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解藥或容器。
也不再是複仇的惡鬼。
我看著滿園在我的澆灌下,重新煥發生機的花朵,露出了逃離顧家後,第一個真正發自內心的微笑。
那顆曾經被我折成紙質的心臟,早已不知所蹤。
而現在,一顆真正的、溫暖的、為自己而跳動的心臟,正在我的胸腔裡,蓬勃有力地跳動著。
我,沈如晦,不,是林曦。
我成了我自己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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