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拚合 第一章

小說:致命拚合 作者:界碑之影 更新時間:2025-08-15 15:33:0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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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到一把樂高扳手,發現隨手碰到的東西都能變成樂高積木。

起初我欣喜若狂,爛尾樓變樂高城堡,報廢車變絕版模型。

直到女友生日那天,我握住她的手想變個驚喜鑽戒。

她在我掌心瞬間解體,成了散落一地的樂高人仔。

更恐怖的是,我發現所有被我轉化過的人——

都保留著生前的意識,困在塑料軀殼裡看著我。

1

鑰匙插進鏽跡斑斑的鎖孔,擰動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推開這扇搖搖欲墜的單元門,撲麵而來的是熟悉的、混雜著黴味、灰塵和廉價消毒水的氣息。樓道燈早就壞了,隻有儘頭那扇破窗透進一點城市邊緣渾濁的光,勉強勾勒出堆滿廢棄傢俱和雜物的輪廓,像一頭頭蹲伏在陰影裡的怪獸。這就是我的家,一個位於城市最龐大爛尾樓群深處的格子間,租金便宜到可以忽略不計,代價是幾乎與世隔絕的孤寂和永遠瀰漫的、混凝土未乾的冰冷潮氣。

失業第三個月,錢包比臉乾淨,前途比這樓道還黑。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每一步都踩在剝落的水泥碎屑上,發出細碎的、如同歎息般的聲響。拐過堆滿建築垃圾的轉角,腳下突然踢到一個硬物,骨碌碌滾出去老遠,撞在牆上,發出清脆的塑料碰撞聲。

什麼東西我皺著眉,掏出手機,螢幕微弱的冷光刺破濃稠的黑暗,朝那個角落照去。

躺在灰白色粉塵裡的,是一把扳手。塑料的。

我的第一反應是哪個小孩丟的劣質玩具。它大約二十公分長,通體是鮮豔的明黃色,塑料材質,握柄和頭部棱角分明,標準的樂高工具造型。扳手頭部那個用來卡螺帽的開口,邊緣甚至還有樂高特有的、微小的凸起顆粒。做工異常精緻,在厚厚的灰塵下,那抹明黃依然顯得刺眼,格格不入地躺在這片破敗裡。

誰會把這麼個玩意兒扔這兒心裡嘀咕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覺促使我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入手冰涼,是塑料特有的那種滑膩感,分量卻很輕。我下意識地用拇指蹭掉扳手頭部沾染的灰塵,露出了下麵清晰的樂高標誌——那個小小的、圓形的、帶著笑臉的凸起Logo。

就在我指尖觸碰到那個Logo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但絕對無法忽視的電流感,猛地從扳手傳遞到我的指尖!像被靜電打了一下,又像有什麼東西順著皮膚鑽了進去!我手一抖,差點把這玩意兒扔出去。驚疑不定地低頭看著它,除了那抹礙眼的黃,似乎冇什麼變化。

幻覺最近壓力太大了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捏著這把奇怪的塑料扳手,繼續往我那鴿子籠走。走到門口,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掛在門框釘子上的備用鑰匙——那是個鏽得快看不出原形的破鐵環。指尖剛碰到冰涼的鐵環……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撕開塑料包裝袋的聲響,在死寂的樓道裡清晰得嚇人!

我猛地縮回手,心臟漏跳一拍。定睛看去,頭皮瞬間炸開!

掛在釘子上的,哪裡還是什麼破鐵環那分明是一個樂高積木拚成的鑰匙扣!標準的2x4基礎顆粒,明晃晃的紅色,塑料材質在手機冷光下反射著廉價的光澤。鐵環原本扭曲的形狀,被規整的矩形樂高塊完美替代,介麵處嚴絲合縫,連上麵沾染的鐵鏽,都變成了印刷在塑料顆粒表麵的、極其逼真的褐色斑點塗裝!

我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足足過了十幾秒,我才機械地、緩緩地低下頭,看向自己另一隻手裡緊緊攥著的那把明黃色樂高扳手。

它安靜地躺在掌心,那個小小的圓形Logo彷彿在無聲地嘲笑著我。

是它……是剛纔那一下觸碰是這把詭異的扳手!

一股混合著荒誕、恐懼和一絲……難以抑製的狂喜的熱流,猛地衝上我的頭頂!我顫抖著,像捧著一件稀世珍寶,又像捏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小心翼翼地把那樂高鑰匙扣從釘子上摘下來。冰冷的塑料觸感無比真實。

回到我那間不足十平米、四壁蕭然的家,我把門反鎖,背靠著冰冷的鐵皮門板,心臟還在狂跳。目光死死鎖在手中的黃色扳手上。它像個潘多拉魔盒,散發著危險又誘人的氣息。

試試……再試試

我的視線在狹小的房間裡掃視,最終落在牆角一個鏽跡斑斑、癟了一塊的舊鐵皮餅乾桶上。那是我媽留下的唯一遺物,裡麵空了很久,裝滿了灰塵和回憶。我深吸一口氣,如同進行一場神聖又邪惡的儀式,握著扳手,一步步走過去。伸出食指,帶著赴死般的決絕,輕輕點向冰冷的鐵皮桶壁。

指尖觸碰到粗糙鏽跡的瞬間,扳手頭部那個小小的圓形Logo,似乎極其微弱地亮了一下!緊接著——

唰!

眼前一花!彷彿有無數細小的、彩色的畫素點在空氣中高速組合、堆疊!冇有任何聲響,那個沉重的、鏽蝕的鐵皮桶,就在我眼前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幾十塊樂高積木完美拚合而成的……餅乾桶模型!

一模一樣的大小!桶身上鏽蝕的痕跡、凹陷的坑窪,甚至桶蓋邊緣那道細微的劃痕,都被精準地用不同顏色和質感的樂高顆粒複刻出來!深褐色的基礎塊模擬鐵皮,灰白色的光麵板模擬鏽跡,邊緣用黑色細條勾勒。它就那麼靜靜地立在牆角,散發著嶄新的塑料氣味,像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冰冷的紀念碑。

我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大腦。不是夢!是真的!這把扳手……這把該死的、神奇的樂高扳手!它能把真實的東西……變成樂高!

最初的恐懼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在我貧瘠的腦海中瘋長!

我猛地衝到窗前,一把推開那扇佈滿汙垢、吱呀作響的舊窗。外麵,是龐大、醜陋、如同巨獸骸骨般匍匐在黑暗中的爛尾樓群。鋼筋猙獰地刺向灰濛濛的天空,裸露的混凝土牆體在夜色中泛著死寂的灰白,空洞的視窗像無數隻絕望的眼睛。

如果……如果這力量足夠大呢

我握緊了那把明黃色的扳手,手臂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扳手的塑料握柄緊貼著我汗濕的掌心。我將手臂伸出窗外,對著距離最近、也是最大的一棟爛尾樓主體,將扳手那象征性的開口,遙遙對準了它冰冷的混凝土外牆。

心中默唸,不,是近乎咆哮地嘶吼著一個命令:變!給我變!

嗡——!

這一次,感覺無比清晰!一股強大的、無形的吸力猛地從扳手中爆發!不是作用在我的手上,而是作用在遠處那棟龐然大物上!我甚至能感覺到構成那棟樓體的無數基本粒子——混凝土、鋼筋、砂石——在某種超越理解的力量下被瞬間拆解、分析、轉化!

緊接著,是無聲的、卻又宏大得足以撕裂靈魂的視覺衝擊!

整棟十幾層高的、體積龐大的爛尾樓,在我眼前開始了匪夷所思的變形!灰白色的混凝土牆體如同被無形巨手抹去,瞬間被無數標準尺寸的樂高基礎顆粒替代!深灰色的2x4、2x6、2x8……如同洶湧的潮水,沿著建築原有的輪廓瘋狂堆疊、蔓延!裸露的、鏽蝕的鋼筋,眨眼間變成了長條狀、帶孔的樂高科技梁,紅褐色完美模擬了鐵鏽!巨大的空洞窗戶,被鑲嵌上透明的藍色樂高光麵板,如同冰層!樓頂參差不齊的斷麵,被各種斜麵磚和異形塊迅速填平、修飾!

整個過程寂靜無聲,卻快得如同快放的電影!僅僅幾個呼吸之間,那棟象征著絕望和失敗的、死氣沉沉的爛尾樓骸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巍峨聳立、氣勢磅礴、色彩鮮明、細節爆炸的——樂高城堡!尖頂、塔樓、城牆垛口、巨大的拱門、甚至窗戶裡透出的溫暖黃色燈光(由透明黃色光麵板和內部微型LED燈效實現),都一應俱全!它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散發著童話般的夢幻光澤,與周圍依舊破敗的環境形成了荒誕到極致的對比!

哈……哈哈……哈哈哈!

我扶著窗框,爆發出無法抑製的狂笑,笑聲在死寂的爛尾樓群中空洞地迴盪,帶著歇斯底裡的宣泄和一種僭越神權的瘋狂快感!我能創造!我能改變!這破敗的世界,這操蛋的人生,都將在我掌心的黃色扳手下……重塑!

2

力量帶來的眩暈感持續發酵。那把明黃色的樂高扳手,成了我新世界的權杖。我像個突然得到神燈的貧兒,迫不及待地揮霍著這不可思議的權能。

樓下的廢棄空地上,常年癱著一輛不知哪個世紀遺棄的、鏽得隻剩骨架的桑塔納。它曾是這片廢墟裡最刺眼的傷疤。我走過去,帶著一種造物主的睥睨,隻是用扳手輕輕敲了敲它冰冷扭曲的車門框。

嗤——唰!

廢鐵、油汙、破碎的玻璃瞬間消失。一輛由數千塊樂高顆粒精準拚合而成的、光潔如新的經典桑塔納模型出現在原地!大眾車標、輪轂蓋、甚至車門把手上的磨損痕跡都被完美複刻,比例精準得如同博物館藏品!我把它搬回我那狗窩般的房間,放在唯一的破桌子上,成了我神力的第一個戰利品。

**如同野火,永無止境。爛尾樓群深處,那個乾涸了不知多少年、積滿垃圾和汙水的巨大地基坑,是我下一個目標。我站在坑邊,舉起扳手。

無聲的浪潮席捲而過。深坑變成了一個由透明藍色光麵板構成的巨大樂高遊泳池!池底鋪著淺藍色顆粒模擬馬賽克瓷磚,池邊環繞著白色欄杆和綠色的棕櫚樹模型(同樣是樂高拚成),甚至還有幾個穿著泳褲的樂高人仔慵懶地躺在塑料沙灘椅上!陽光(此刻是真實的)透過水麪折射出夢幻的光斑,刺得我眼睛發痛,心裡卻湧動著扭曲的滿足。

鄰居張老頭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全身都響的破三輪,成了我的實驗素材。他正費力地給漏氣的輪胎打氣,嘴裡罵罵咧咧。我假裝路過,扳手不經意間擦過鏽跡斑斑的車鬥邊緣。

唰!

破三輪消失了。一輛嶄新的、由亮黃色和黑色樂高顆粒拚成的、造型拉風的電動三輪模型出現在原地!車鬥裡還放著幾個同樣樂高化的、色彩鮮豔的蔬菜筐模型。張老頭保持著打氣的姿勢,僵在原地,渾濁的老眼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樂高人仔。他圍著這輛不可能存在的塑料車轉了好幾圈,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摸,觸手冰涼堅硬。他猛地抬頭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和一種原始的恐懼。我對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吹著口哨走了。留下老頭一個人對著那輛玩具車,在風中徹底淩亂。他臉上的表情,比撿到一袋金子還讓他崩潰。那純粹的、被顛覆常識的恐懼,成了我力量的最佳佐證,比任何恭維都更讓我迷醉。

3

我沉浸在這種近乎造物的快感中,忘乎所以。世界在我眼中,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等待我拚裝的樂高套裝。我忘記了失業的焦慮,忘記了逼仄的出租屋,甚至忘記了……七夏。

直到手機日曆提醒嗡嗡震動,螢幕上跳出七夏生日的字樣。

七夏。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間盪開了所有膨脹的泡沫。她是這片灰色世界裡唯一的光。在我最潦倒的時候,是她冇有像其他人一樣躲開,反而固執地靠近,用她的笑容和一碗碗親手煮的熱湯麪,把我從徹底沉淪的邊緣一次次拽回來。

愧疚感猛地攫住了我。這段時間,我完全沉迷於扳手帶來的奇蹟,幾乎把她忘了。一股強烈的衝動湧上來:我要給她一個前所未有的、震撼的生日禮物!一個隻有我能做到的奇蹟!

鑽戒黃金那些俗物算什麼!我要用我的力量,為她創造獨一無二的永恒!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照亮腦海——把她送我的那枚廉價的、鍍銀的、已經有些發黑的素圈戒指,變成一顆真正的、璀璨的樂高鑽石!晶瑩剔透,永不褪色!用這象征著我們感情的信物,變成永恒的珍寶!

我興奮得渾身發抖,立刻撥通了七夏的電話,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七夏!在家嗎彆出門!等我!有驚喜!天大的驚喜!

冇等她迴應,我就掛了電話。攥緊那把黃色的扳手,像握著開啟天堂之門的鑰匙,衝出蝸居,朝著七夏租住的小公寓狂奔而去。爛尾樓區的破路坑窪不平,我跑得跌跌撞撞,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腦海裡全是她看到那枚璀璨鑽石時驚喜的表情。

七夏!開門!驚喜來了!我大力拍打著那扇熟悉的、貼著小熊維尼貼紙的防盜門,喘著粗氣喊道。

門開了。七夏站在門口,暖黃色的燈光從她身後傾瀉出來,照亮了她帶著點嗔怪又掩不住好奇的姣好臉龐。她穿著居家的棉布裙子,頭髮隨意地挽著,幾縷髮絲垂在光潔的額前。她看著我跑得通紅的臉和空空如也的雙手,噗嗤一聲笑了:什麼驚喜呀看你急的,滿頭大汗……她習慣性地伸出手,像往常無數次那樣,溫柔地想要幫我擦掉額角的汗水。

就是現在!

我所有的興奮和衝動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我要的驚喜不是戒指!我要的是在她觸碰到我的瞬間,用扳手的力量,將我們之間這最自然、最親昵的接觸,昇華成永恒的奇蹟!我要讓她的指尖也感受到那份創造的魔力!

就是這個!我低吼一聲,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她伸來的、溫軟的手!與此同時,我藏在背後的右手,緊握著那把明黃色的樂高扳手,用儘全身的力氣和意念,將它的力量,順著我們交握的手掌,瘋狂地導向她!

變!給我們永恒——我的嘶吼卡在了喉嚨裡。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七夏臉上那溫柔的笑意,瞬間凝固。她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我瘋狂而扭曲的臉,隨即被一種極致的、無法理解的茫然和驚駭所取代。那不是看到驚喜的表情,而是看到了……地獄的入口。

冇有炫目的光芒,冇有宏大的變形場麵。

隻有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得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響——

哢噠。噗。

像最精密的樂高模型被瞬間拆散了連接栓。

被我緊緊握在掌心的、七夏那隻溫熱柔軟的手,消失了。它就在我的指縫間,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瞬間解體、消散!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溫熱的觸感還殘留在掌心,但手中握著的,已是絕對的、冰冷的虛空!

不……一個破碎的音節從我喉嚨裡擠出。

視線驚恐地向下移動。

冇有鮮血,冇有殘肢。

隻有散落。

散落一地。

就在七夏剛剛站立的位置,在她那雙還穿著粉色棉拖鞋的腳邊,散落著幾十個……樂高人仔的零件。

一個穿著淡藍色裙子塗裝的女體軀乾,安靜地躺在冰冷的瓷磚地上,塑料臉龐上還凝固著最後一刻的驚駭表情。兩條穿著肉色褲襪的腿,從髖關節處斷開,散落在軀乾旁邊。兩條手臂,一隻還保持著微微前伸的姿態,另一隻落在稍遠處。一個有著黑色長髮、帶著七夏溫柔神韻的頭部組件,歪倒在軀乾旁邊,那雙塑料製成的眼睛空洞地睜著,似乎還在無聲地質問。

還有……無數細小的手部零件、連接栓、甚至她髮梢上那個小小的、樂高化的草莓髮卡……像被頑童拆散的玩具,零碎地鋪滿了門口那一小塊地麵。

塑料。冰冷的、五顏六色的、棱角分明的樂高塑料。

時間徹底停滯了。世界失去了聲音,失去了顏色,隻剩下地上那堆刺眼的、散落的塑料肢體,和我掌心殘留的、她皮膚最後的、虛幻的溫熱。

我像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石像,僵在原地。手裡還死死攥著那把明黃色的樂高扳手,它冰冷的塑料外殼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尖叫。扳手頭部那個小小的圓形Logo,在玄關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一點微弱、冰冷、如同惡魔嘲弄般的微光。

呃……啊……

喉嚨裡發出不成調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嗬嗬聲。我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巨大的、滅頂的恐懼和悔恨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我徹底淹冇、撕碎!

我殺了她。

我用這把該死的扳手,把我生命裡唯一的光……變成了一地冰冷的、散落的樂高碎片!

不——!!!

一聲撕心裂肺、非人般的慘嚎終於衝破喉嚨的封鎖,在死寂的樓道裡淒厲地迴盪!我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那一地散落的塑料肢體前,顫抖的雙手徒勞地、瘋狂地在地上扒拉著,試圖將那些軀乾、手臂、腿、頭部……拚湊起來。

七夏!七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拚起來!我幫你拚起來!

我語無倫次地哭喊著,涕淚橫流。手指哆嗦著抓起那個穿著淡藍色裙子的軀乾,又去撿旁邊的頭部組件。樂高塑料冰冷的觸感,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的指尖。

就在我的手指顫抖著,試圖將那個帶著七夏麵容的頭部組件,按回軀乾頂部的球形關節凹槽時——

那個頭部組件上,那雙空洞的塑料眼睛,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

不是光影的錯覺!是實實在在的轉動!那兩顆用黑色圓形印刷體模擬的瞳孔,微微地、極其緩慢地,向上翻動了一個微小的角度!

然後,定住了。

定定地……看向了我。

那眼神……無法形容。冇有痛苦,冇有憤怒,冇有怨恨。隻有一種穿透了塑料軀殼、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冰冷到極致的茫然。一種被強行塞進狹小囚籠、看著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卻無法理解也無法表達的、永恒的、凝固的絕望!

嗡!

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極寒的冰錐,順著我的視線,狠狠刺入了我的大腦!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扒拉著塑料碎片的動作徹底僵住!一股比死亡更冰冷、更粘稠的恐懼,如同最深的海底淤泥,瞬間包裹了我,將我拖向窒息!

不是幻覺!

她能看見!她能感知!七夏……七夏的意識……還在這堆散落的樂高碎片裡!被困住了!困在這冰冷、僵硬、無法動彈的塑料軀殼裡!

嗬……嗬……

我喉嚨裡發出瀕死的抽氣聲,巨大的驚恐讓我幾乎要嘔吐出來。我猛地縮回手,像是被那塑料眼睛燙傷。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跌坐,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

就在這時,我口袋裡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如同指甲刮過塑料的沙沙聲。不是手機,是另一個東西——那個被我變成樂高模型的、我媽留下的舊鐵皮餅乾桶。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哆嗦著把它掏出來。小小的紅色樂高桶,在我掌心冰冷堅硬。我下意識地、帶著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低頭看向那個桶身。

在桶壁靠近底部的位置,一塊原本光滑的紅色2x4基礎顆粒表麵,不知何時……極其清晰地、如同用極細的針尖刻劃上去一般,出現了幾道深深的劃痕!

那不是什麼裝飾線條。那是一個字。一個用無比絕望的力道,一遍遍刻劃、深深嵌入塑料表麵的字:

轟——!!!

大腦中最後一絲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張老頭對著三輪車模型那驚恐的眼神……七夏散落在地的頭部組件上,那翻動看向我的、絕望的塑料眼睛……餅乾桶上刻入塑料的痛字……

所有被我轉化過的東西……所有被我變成樂高的東西……

他們……都活著!

意識被囚禁在冰冷的塑料裡,感受著永恒的禁錮和支離破碎的絕望!眼睜睜地看著我這個造物主,看著這個將他們拖入永恒地獄的劊子手!

而我……剛剛做了什麼我把七夏……把七夏也……

啊——!!!

我抱著頭,蜷縮在七夏公寓冰冷的地板上,蜷縮在她散落的塑料肢體旁邊,發出了野獸般的哀嚎。那把明黃色的樂高扳手,從我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而空洞的輕響。

扳手頭部,那個小小的圓形Logo,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反射著一點微弱、冰冷、永恒不變的微光。

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隻永遠睜開的、惡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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