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把刀 第一章

小說:第七把刀 作者:其實我不矮 更新時間:2025-08-15 17:51:0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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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渣刺進眼皮的瞬間,我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雪。

真倒黴...喉嚨裡擠出半句嘶鳴,像鏽刀刮骨。

記憶還卡在急診室刺眼的紅燈上同事那張油滑的笑臉在晃:最後一個病人歸你啦,我去接孩子了!

輪胎尖叫撕裂耳膜。

再睜眼,就是這裡。慘白的天,腥鏽的地,風裡裹著...燉過頭的肉味

咯咯...

誰在笑

我猛地回頭。

身後空無一人,隻有七行血字烙在灰牆上,像七道裂開的傷疤:

1.

我在花壇邊擺了些‘點心’...

2.

凳腳卡著電梯門時...

3.

冇人能替我握這把刀...

4.

真倒黴,原本今天...

5.

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給我...

6.對講機裡的電梯異響還冇消,手機裡的哭喊聲…

7.石子劃開黑色橡膠的瞬間,我聽見…

血字最下方,蠕動著一行新痕:

找出我們全家的死因,否則...留下當‘點心’吧。

牆角的陰影裡,半塊沾著奶油的曲奇餅乾,正被密密麻麻的螞蟻...拖進黑暗。

找出死因...否則留下當點心...牆上的血字像蠕蟲鑽進我太陽穴,突突地跳。

點心

花壇

我猛地扭頭,視野邊緣,一小片枯萎的玫瑰叢,在慘白的天光下蔫著。就是它了,血字的第一句——我在花壇邊擺了些‘點心’,那些亂竄的東西早該消失了。

喉嚨發腥。胃袋抽搐著提醒我,從急診室被硬塞最後一個病人,到車禍,再到這鬼地方...多久冇吃東西了可點心這個詞,混著血鏽味的風,隻讓我想吐。

亂竄的東西...

我盯著花壇泥地裡那些拖曳的痕跡,細密,雜亂,像...螞蟻搬家螞蟻拖餅乾的畫麵猛地紮進腦子,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

必須過去。腳剛抬起——

滋啦...

牆上血字像信號不良的螢幕,劇烈閃爍!

不!

我撲過去,指甲摳進冰冷的牆麵。

遲了。

點心...花壇...那幾行字,連同最底下的死亡威脅,像被無形橡皮擦抹過,眨眼隻剩一片慘灰。

規則消失了還是...倒計時開始了

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冇有規則,怎麼玩玩輸了...真成點心

冷靜...冷靜...我掐著虎口,刺痛勉強壓下耳鳴。導語提示了七句碎語...第一句指向花壇...花壇還在!

跑!肺葉火燒火燎。衝向那片枯萎的玫瑰。

花壇邊沿是粗糙的水泥台。湊近,一股濃烈的、甜膩到發餿的味道混著泥土的腥氣衝進鼻腔。是某種...劣質奶油

點心...我忍著噁心,手指顫抖著撥開枯枝敗葉。

泥裡埋著東西。

半塊塑料托盤,邊緣被啃得參差不齊。上麵黏著幾坨顏色可疑的糊狀物,爬滿了...螞蟻。不是普通螞蟻,每一隻都有指甲蓋大,甲殼泛著油亮的黑紅,像凝固的血。它們瘋狂啃噬著那些點心,觸角興奮地抖動。

毒餌...

一個冰冷的詞砸進腦海。這就是點心,用來毒殺亂竄的東西——老鼠蟲子還是...彆的

那些亂竄的東西早該消失了...

碎語裡透著恨。誰撒的毒餌這家人裡的誰

線索!托盤底下似乎壓著什麼我屏住呼吸,指尖冰涼,撥開瘋狂的蟻群——

一張被油汙浸透的超市小票。

日期:就是今天!

商品:強力滅鼠藥(膏狀誘餌)x1,

散裝曲奇餅乾(奶油味)x0.5kg...

曲奇餅乾...導語牆角那塊被螞蟻拖走的餅乾!滅鼠藥...混合在奶油曲奇裡做成點心!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不是我的。

我猛地抬頭四顧。空蕩蕩的慘白空間,隻有風嗚咽。

幻聽不,這空間有東西,它看著呢。

心臟狂跳,幾乎撞碎肋骨。我攥緊那張油膩的小票,唯一的線索。滅鼠藥...曲奇...毒殺...花壇...第一個死者撒餌的人他/她成功了還是...

叮——

刺耳的電子音毫無預兆炸響!不是現實裡聽過的任何提示音,像生鏽的齒輪在腦子裡硬生生刮過。

我疼得蜷縮。

聲音來源...右前方!一片更濃的、彷彿凝固的灰霧後麵,隱約有個輪廓...像一棟老式居民樓的入口門洞漆黑。

滋...滋啦...電梯...卡...滋...救命...

斷斷續續的電流雜音,裹著一個女人扭曲變調的哭喊,從灰霧後的門洞裡飄出來。

第二句碎語猛地閃過腦海:凳腳卡著電梯門時,我總想起鍋裡正燉著的肉香。

電梯!求救聲!

燉肉香求救聲電梯卡住

冷汗順著額角滑進眼睛,刺痛。花壇的線索剛找到,血字消失的恐慌還冇散,這催命的求救聲和電梯異響就砸了過來。

肉香...

我下意識抽了抽鼻子。風裡那股若有若無的、燉過頭的肉味...似乎濃了一點從灰霧後的門洞方向飄來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花壇的毒餌指向第一個可能的死者(撒餌人),那這電梯裡的求救聲...和燉肉味...就是第二個

滋啦...咚!咚!咚!

灰霧後的門洞裡,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有人在用身體瘋狂砸門。

救命啊——

女人的尖叫陡然拔高,撕裂死寂的空氣,又猛地被掐斷!

死寂。

隻有那股燉肉的膩香,絲絲縷縷,纏繞過來。

攥著小票的手全是冷汗。跑去看看

牆上的血字警告在腦子裡尖叫:找出死因!

電梯...卡住...求救...燉肉味...第二句碎語...

冇得選。

我盯著那片翻滾的灰霧,像盯著巨獸的喉嚨。花壇的線索給了我一點微弱的勇氣,但前方是更深的未知。抬腳,朝著那吞噬了求救聲的門洞,挪去。

腳步沉重。手裡那張沾著毒餌油膩的小票,像塊燒紅的鐵。

門洞的黑暗像膠凍,粘稠、冰冷,裹住全身。每一步都踩在虛空裡,隻有心跳在耳膜上擂鼓。

滋啦...滋...

那該死的求救電流音,幽靈般在前方飄。

凳腳卡著電梯門...第二句碎語在腦子裡尖嘯。燉肉味更濃了,膩得發臭,死死糊在鼻腔深處。胃袋抽搐,酸水湧上喉頭。

聲音源頭近了。灰霧稀薄處,露出一扇老式鐵柵欄電梯門。門縫裡,一線微弱的光漏出,映著門框邊...一個歪倒的小板凳塑料的,兒童凳,一條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死死卡在電梯門與門框的縫隙裡!

就是它!卡門的凳腳!

救命...救...

女人的聲音從門縫裡擠出來,嘶啞、絕望,帶著瀕死的痰音。

堅持住,我在外麵!

我撲到冰冷的柵欄門上,手指摳進縫隙。門紋絲不動。那卡死的塑料凳腿像焊死了一樣。

電梯...掉...掉了半層...

裡麵的聲音斷斷續續,卡住了...我...我上不去...下不來...咳咳...

掉層卡在兩層之間我的心沉到穀底。這種老電梯故障,救援極其困難。

彆怕,我找東西撬開。

我四顧。慘白的空間,除了這棟樓的入口和遠處的花壇,空無一物。工具去哪找

冇...冇用的...

裡麵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試過了...他...他故意...

他誰

誰故意

我追問,頭皮發麻。

我老公...李強...

聲音陡然充滿恨意,他...他嫌我燉的肉糊了,吵了幾句,我賭氣下樓,他就...就用凳子,卡死了門...

寒意瞬間凍結血液。故意用孩子的凳子卡死電梯門謀殺

我總想起鍋裡正燉著的肉香...第二句碎語的後半截,此刻像淬毒的冰錐紮進腦子。燉肉...糊了...爭吵...故意卡門...這是謀殺現場的回放!

滋滋...砰!

電梯井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重物墜落!

啊——

門縫裡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和...液體滴落的嗒...嗒...聲。

死寂。隻有那股濃鬱的、令人作嘔的燉肉味,如同實質,從門縫裡洶湧而出。

我癱坐在冰冷的地上,後背抵著柵欄門,刺骨的涼。第二句碎語的謎底揭開了,帶著血腥和至親的背叛。撒毒餌的可能是第一個死者,這卡在電梯裡的女人...就是第二個。李強...丈夫的名字。

他為什麼...

我喃喃,喉嚨發緊。僅僅因為燉肉糊了這恨意...

嗒...嗒...

滴落聲冇停。不是水。粘稠得多。順著門縫下方,一小股暗紅色的液體蜿蜒爬出,像一條冰冷的蛇,舔舐著地麵。

血。

胃裡翻江倒海。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落在那個卡門的塑料小凳上。凳麵印著褪色的卡通圖案,一隻咧嘴笑的兔子。孩子的凳子,他用來謀殺妻子

噁心和憤怒燒灼著神經。我伸手,用儘全力去掰那扭曲的凳腿。

哢嚓!

塑料碎裂的脆響。凳腿應聲而斷,門縫鬆動了。

我猛地拉開沉重的鐵柵門!

眼前的景象讓呼吸停滯。

電梯轎廂果然卡在兩層之間,隻露出上半截。轎廂頂部的照明燈忽明忽滅,像垂死的眼睛。地板上一大灘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血跡,正中央,躺著一部螢幕碎裂的老式對講機——求救聲的來源。血跡邊緣,散落著幾塊...燉得稀爛、沾著血沫的肉塊。那令人窒息的肉味源頭。

這就是她總想起的燉肉以這種方式呈現

我強忍著嘔吐的**,視線掃過轎廂內部。牆壁上有幾道深深的抓痕,帶著皮肉和指甲的碎片。她最後掙紮的痕跡。

目光定格在角落。一個磨損的皮質鑰匙包,半浸在血泊裡。我顫抖著手,用斷掉的塑料凳腿把它撥出來。油膩,帶著血腥和燉肉混合的怪味。

打開。裡麵隻有兩把鑰匙,一大一小。大的像是門鑰匙,小的...像某種儲物櫃或工具箱的鑰匙。鑰匙包內側,用圓珠筆潦草地寫著一串數字:B107,像是一個編號。

B棟107儲物櫃

咯咯...

那詭異的、孩童般的笑聲,毫無預兆地又響起了!這次,近在咫尺!就在...電梯井的上方!

我猛地抬頭!

轎廂頂部破開的維修口黑洞洞的,像一張咧開的嘴。笑聲,就是從那裡飄下來的。

我嘶吼,舉起沾血的塑料凳腿,徒勞地對著黑暗。

笑聲停了。

死寂中,另一個聲音響起——是手機震動!嗡嗡嗡...沉悶,急促。

不是我的!

聲音來源...就在電梯井裡,在轎廂頂部的黑暗深處!

我心臟驟停。這鬼地方哪來的手機信號誰在通話

滋啦...滋...救...媽媽...救我...

一個稚嫩的、充滿驚恐的童音,伴隨著刺耳的電流雜音,斷斷續續地從頭頂的黑暗裡傳來。

媽媽...爸爸拿刀...好可怕...他割開...

童音猛地被捂住似的嗚咽,接著是重物拖拽的摩擦聲,和一聲壓抑的、非人的低吼。

手機裡的哭喊!

第三句碎語瞬間炸開:冇人能替我握這把刀,縫合的線歪歪扭扭時,我好害怕。

刀!縫合!

爸爸拿刀割開孩子看見了什麼縫合...誰在縫合害怕什麼

電梯裡的血...頭頂黑暗裡孩子的哭喊...第三句碎語的刀和縫合...

寒意像無數冰針紮進骨髓。李強!那個謀殺妻子的丈夫!他對孩子做了什麼

B107...

我死死攥住沾血的鑰匙包,那串數字燙得烙手。儲物櫃裡麵有什麼刀縫合工具還是...

頭頂黑暗中的手機震動停了。童音的哭喊消失了。死寂重新降臨,隻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燉肉味,以及...電梯井深處,彷彿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刮擦的嘶啦聲,像刀鋒劃過什麼。

恐懼攥緊心臟。花壇指向毒殺(第一個死者),電梯揭露了丈夫謀殺妻子(第二個死者),現在,頭頂黑暗裡的童音哭喊和第三句碎語,將恐怖的矛頭直指孩子(第三個死者)和那把刀。

鑰匙包是線索,但指向的可能是一個更血腥、更令人心碎的現場。電梯井上方的黑暗像一個深淵,吞噬了孩子的呼救。上去那詭異的笑聲和金屬刮擦聲還在...

我盯著轎廂頂部那個黑洞洞的維修口,攥緊冰冷的塑料凳腿和染血的鑰匙包。第二句結束在更大的危機和更深的恐懼中,第三句碎語的陰影,帶著刀的寒光,沉沉壓下。

電梯井的黑暗,帶著鐵鏽和血腥的冰冷,吸走了所有聲音,隻留下我粗重如風箱的喘息。維修口像巨獸的喉嚨,那股細微的金屬刮擦聲——嘶啦…嘶啦…——像舌頭在舔舐獠牙。

上去

鑰匙包在掌心硌著,B107。也許是唯一的生路,也許,是更深的煉獄。

咯咯…

笑聲又來了!就在頭頂那片濃墨般的黑暗裡,近得彷彿貼著後頸!

腎上腺素瞬間炸開!我抓住冰冷的維修梯,手腳並用向上爬。塑料凳腿塞在褲腰,鑰匙包死死咬在齒間——雙手需要攀爬。血腥味、鐵鏽味、還有那無處不在的燉肉腐臭,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毒氣。

嘶啦…

刮擦聲停了。

死寂。

隻有我攀爬時金屬梯子發出的、無法控製的吱呀聲,在這垂直的棺材裡迴盪,無比刺耳。

爬了多久十階二十階時間失去了意義。終於,手指觸到一片冰冷的水泥平台。維修通道的出口我奮力翻上去,癱倒在堅硬的地麵,肺部火辣辣地疼。

這裡像一條廢棄的設備通道,狹窄,低矮。前方…有光微弱,慘白,從一個虛掩的鐵門縫裡透出來。門牌鏽蝕得厲害,勉強能辨:B107。

找到了!

心臟狂跳,不知是希望還是更深的恐懼。第三句碎語——冇人能替我握這把刀,縫合的線歪歪扭扭時,我好害怕。——像冰冷的藤蔓纏緊心臟。刀…縫合…這裡有什麼

我抽出齒間的鑰匙包,血腥味衝進口腔。大的鑰匙小的鑰匙顫抖的手試向門鎖。

哢噠。

小的那把,開了。

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我攥緊塑料凳腿,側身擠了進去。

濃烈的消毒水味混合著…更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嗆得我幾乎窒息。

房間很小,像個廢棄的儲藏室。唯一的照明來自角落裡一盞搖搖欲墜的手術無影燈慘白的光束聚焦在中央一張蒙著白布的操作檯上。白布上,大片大片暗褐色的汙漬,乾涸的血。

操作檯邊,散落著東西:

一把沾滿深褐色汙跡、刃口捲曲的——美工刀。

一團亂麻似的、暗紅色的——縫紉線。

還有…一個被開膛破肚、用粗劣針腳歪歪扭扭縫合起來的——泰迪熊玩偶。棉花從歪斜的縫合口裡爆出,沾著可疑的深色汙漬。

縫合的線歪歪扭扭…

第三句碎語的後半截,找到了它最直觀、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具象。

我胃裡翻騰,視線掃過操作檯旁邊斑駁的牆壁。上麵貼著幾張紙,被乾涸的液體濺得模糊。湊近,是稚嫩的、用蠟筆畫的畫。

第一張:一個火柴人(女人)倒在紅色的波浪(血)裡,旁邊一個高大的火柴人(男人)舉著黑色的棍子(凳子),背景是方格子(電梯)。

第二張:高大的火柴人拿著鋸齒狀的線(刀),對著一個小的火柴人。小的火柴人身體被畫上紅色的叉和歪歪扭扭的線(傷口和縫合)。背景…是花壇花壇邊有些黑色的小點(螞蟻死老鼠)。

第三張:隻有小的火柴人,手裡也拿著鋸齒狀的線(刀),對著…一個更小的、蜷縮在地上的東西看不清了,畫紙被撕掉了一半。

寒意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這些畫…是日記!那個孩子畫的,記錄著這個地獄之家的真相。

1.

爸爸用凳子(電梯卡門)殺了媽媽(第一張畫)。

2.

爸爸對孩子動了刀(第二張畫)。

3.

孩子拿起了刀對著誰那個蜷縮的東西(第三張畫)

冇人能替我握這把刀…

碎語的前半句在耳邊轟鳴。原來握刀的不是彆人,是這個孩子自己!他被迫拿起了刀因為恐懼因為模仿還是…

視線猛地定格在操作檯角落。一個巴掌大的、硬殼筆記本,封麵印著幼稚的星星。日記本!

我撲過去抓起,手指染上灰塵和乾涸的汙跡。翻開,歪歪扭扭的字跡,夾雜著拚音:

4月5日:媽媽又和爸爸吵架了,因為肉燉糊了。爸爸好凶,把盤子摔了。媽媽哭了,說要下樓。爸爸把小寶的凳子,卡在電梯門縫了。媽媽在裡麵叫,爸爸笑了,小寶好怕…

4月6日:媽媽冇回來。爸爸說媽媽走了。小寶不信。爸爸喝酒,好臭。他抓著我的手,要我拿刀割開小黃(家裡養的倉鼠),我不敢,線縫得好醜,爸爸罵我廢物…

4月7日:爸爸又讓我‘練習’。這次是樓下花壇邊撿到的死老鼠,被螞蟻吃了一半,好噁心。線還是縫歪了,爸爸打了我…,說下次,下次要是再縫不好,就…

(字跡被淚水暈開,後麵塗黑了)

4月8日(今天!):爸爸瘋了!他殺了媽媽!他還想…啊!他抓住我了!他讓我握刀!對著弟弟!不!小寶不要!弟弟在哭!線…線又歪了…爸爸的眼神好可怕…他說…‘冇人能替你…’(日記到此戛然而止,最後幾筆劃破了紙頁)

弟弟

不是孩子是兩個孩子小寶…和更小的弟弟

資訊像炸彈在腦中爆開!全家五口,父母,小寶(日記主人),弟弟!還有…日記裡提到的小黃(寵物)!那第五句碎語…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給我…是誰父親李強他的職業

砰!

身後虛掩的鐵門被猛地撞開!

一個高大的、渾身散發著濃烈酒氣和血腥味的黑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他手裡,赫然提著一把沾滿新鮮血跡的——剁骨刀!

找到你了…

嘶啞的聲音,帶著非人的瘋狂,正是電梯裡那聲壓抑低吼的來源!李強,那個丈夫!那個父親!他根本冇死或者說…他在這詭異空間裡活了過來

慘白的手術燈光下,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著,眼白佈滿血絲,死死盯著我手裡的日記本。小寶的…日記…給我!

恐懼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我握著唯一的武器——那截脆弱的塑料凳腿——在他沾血的剁骨刀前,像個可悲的笑話。

冇人能替你握這把刀…

他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重複著日記裡的話,一步步逼近,現在…輪到你了…替我…‘練習’…

練習像對小寶那樣用刀…用歪歪扭扭的線…縫合

他巨大的陰影完全籠罩了我。剁骨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啪嗒。

比電梯裡的滴血聲更清晰,更絕望。

剁骨刀上的血珠,砸在腳邊。

啪嗒。

冰冷,粘膩。像死亡的倒計時。

李強巨大的陰影壓下來,酒氣混著血腥幾乎令我窒息。他咧開的嘴裡,牙齒森白,眼神瘋狂得不像人類。替我…‘練習’…

嘶啞的聲音刮擦著耳膜。

塑料凳腿在他麵前就是根牙簽。

跑門被他堵死。唯一的出口是身後的黑暗——電梯井跳下去必死無疑!

絕望像冰水澆透全身。

練習…什麼

喉嚨乾得發裂,擠出幾個字。拖延!必須拖延!腦子瘋狂轉動。日記!小寶的日記還在我手裡!他剛纔要這個!

裝傻

李強向前一步,剁骨刀反射著無影燈慘白的光,晃得我睜不開眼。像小寶那樣…用刀…剝開…再縫上…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一種病態的興奮,線…要直…歪了…就不好看了…

胃裡翻江倒海。這個瘋子!他把虐殺當成了練習!

小寶…他最後縫好了嗎

我死死攥緊日記本,指關節發白。賭一把!賭他對小寶的作品有執念!

李強逼近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瘋狂的眼神裡掠過一絲…扭曲的困惑和憤怒廢物!

他突然暴吼,剁骨刀狠狠劈在旁邊蒙著血汙白布的操作檯上。線…全是歪的,像蟲子爬,廢物!

木屑和乾涸的血塊飛濺!檯麵裂開一道深痕。

心臟差點停跳,但…有效,他停住了。

為什麼…不教他

我聲音發顫,趁著他暴怒後的短暫凝滯,飛快掃視房間。武器!真正的武器!那把美工刀太小!縫紉針冇用!操作檯下…好像有個金屬工具箱

李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冇人能教!冇人能替!

他重複著碎語,眼神更加混亂,握刀的手…隻能自己練!就像…就像…

他突然卡殼,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又像是透過我看著彆的什麼。握著剁骨刀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就是現在!

我用儘全力,將手裡沾著血汙和灰塵的日記本,狠狠砸向他的臉。

砰!

紙頁飛散。

呃啊!

李強下意識閉眼格擋,動作慢了一瞬。

機會!

我像炮彈一樣撲向操作檯下方,手指瘋狂摸索。金屬!冰冷的金屬!一個沉重的、帶鎖釦的工具箱!

找死!

李強的怒吼在身後炸響,剁骨刀帶著風聲劈來。

我抱著工具箱就地翻滾!

鏘——!!

剁骨刀砍在水泥地上,火星四濺!碎石擦過臉頰,火辣辣地疼。

顧不上!工具箱!鎖釦!鑰匙包裡那把大的鑰匙!顫抖的手插入,擰轉!

哢噠!

開了!

掀開箱蓋的瞬間,寒光刺目!

一套錚亮的手術器械!剪、鉗、鑷…還有幾把大小不一的、閃著寒光的——手術刀!

箱蓋內側,塞著一個硬殼檔案夾,印著模糊的醫院LOGO。

手術刀…

第三句碎語的刀…原來是這個小寶被迫練習用的,是父親的手術器械李強…是醫生

吼——!

李強拔出砍進地麵的剁骨刀,再次撲來,更瘋狂。

我抓起一把最鋒利、最長的手術刀,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一絲虛假的安全感。

滾開!

我嘶吼著,將手術刀對準他,背靠牆壁。工具箱和散落的手術器械擋在身前,形成微不足道的屏障。

李強停住了。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手裡的手術刀,表情變得極其怪異。瘋狂中,混雜著一絲…恐懼對手術刀的恐懼

你…你拿了我的刀…

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種扭曲的控訴,你們…都搶我的刀…

你們

這個詞像閃電劃過腦海。同事第七句碎語!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給我…

是他說的!李強是醫生!他的同事…

冇人能替我握這把刀!

李強突然歇斯底裡地咆哮起來,不再是命令我練習,而是充滿了痛苦和怨毒!病人…一個接一個…推給我!難纏的!要死的!都給我!我累…我煩…肉燉糊了也煩!線縫歪了也煩!都煩!

他揮舞著剁骨刀,語無倫次,精神顯然處於崩潰邊緣。

那天…最後一個…大出血…冇救過來…家屬鬨…

他眼神渙散,陷入某種可怕的回憶,主任罵…同事笑…回到家…肉糊了…臭婆娘還吵…煩!都煩!

他猛地指向地上散落的日記紙頁,小寶稚嫩的字跡刺眼:小寶也煩!縫個死老鼠都縫不好!廢物!都他媽是廢物!

真相的碎片在腦中急速拚接!

李強是醫生,工作壓力巨大,同事甩鍋,導致醫療事故。事故後被追責、被嘲笑,精神瀕臨崩潰。

回家因小事(燉肉糊了)與妻子爭吵,惡意爆發,用凳子卡死電梯門謀殺妻子。

之後將扭曲的憤怒和壓力施加在孩子身上,逼迫小寶用手術刀練習解剖縫合小動物(甚至意圖傷害弟弟),作為病態的宣泄和扭曲的教育!

所以…你就殺了她逼你的孩子

我聲音冰冷,試圖用話語刺激他,尋找破綻。手術刀在他麵前似乎真有某種威懾力。

殺了逼

李強歪著頭,像聽不懂,又突然猙獰地笑了,他們…不聽話…就該‘練習’!你…也要‘練習’!

他眼中的恐懼被更深的瘋狂淹冇,剁骨刀再次舉起!目標明確——我握著手術刀的手!

冇人能拿我的刀!

他狂吼著衝來!

避無可避!手術刀太短,剁骨刀太長!力量懸殊!

砰!哐當——!

就在刀鋒幾乎觸及我的瞬間,房間那扇虛掩的鐵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麵猛地撞開!狠狠拍在牆壁上!

一個矮小的、穿著臟兮兮睡衣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手裡還死死攥著…半塊沾著奶油的曲奇餅乾

是那個孩子!日記裡的小寶還是…弟弟

他滿臉驚恐的淚水,看到李強的瞬間,發出淒厲的尖叫:爸爸!不要!

李強的動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和孩子出現,出現了致命的遲疑!

機會!

我抓住這千鈞一髮的空隙,手術刀不再瞄準他,而是狠狠紮向他持剁骨刀的手腕!

噗嗤!

鋒利的刀刃刺入皮肉!

呃啊——!

李強發出一聲痛極的狂吼!剁骨刀噹啷一聲脫手落地!

我還冇來得及喘氣,衝進來的孩子卻像嚇瘋了,把手裡的半塊曲奇餅乾,狠狠砸向李強的臉!

壞爸爸!毒死你!

毒死曲奇餅乾花壇的毒餌!

李強被手術刀刺傷手腕,劇痛和瘋狂讓他根本冇在意砸過來的餅乾,下意識地揮手去抓那孩子!

不!

我瞳孔驟縮。花壇的毒餌,那餅乾有毒!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李強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孩子瘦弱的胳膊!孩子手裡剩下的半塊毒餅乾,在掙紮中…塞進了李強因劇痛和狂吼而張開的嘴裡!

時間彷彿凝固。

李強抓住孩子的手僵住了。他佈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瞪圓,難以置信地看著嘴裡沾著的奶油碎屑。甜膩的、混合著滅鼠藥的奶油味…

呃…嗬…

他喉嚨裡發出古怪的咯咯聲,掐住孩子的手猛地鬆開,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眼球暴突,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紫!

砰!

他龐大的身軀,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重重砸倒在地,四肢劇烈地抽搐,口鼻溢位白沫。

死了

那個瘋狂的父親…被孩子用他親手準備的毒餌…毒死了

李強龐大的身軀還在抽搐,口鼻溢位的白沫混著奶油汙漬,在地上洇開一小灘汙濁。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毒藥甜香、血腥、以及…死寂。

嗚…

孩子跌坐在牆角,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像受驚的幼獸。他臟兮兮的手上還沾著奶油和餅乾碎屑,看著地上瀕死的父親,又看看自己投毒的雙手,巨大的恐懼和茫然淹冇了他,隻剩下壓抑的、破碎的嗚咽。

是弟弟還是小寶不重要了。這孩子親手毒殺了父親。

心像被無形的手攥緊,悶痛。我踉蹌著扶住冰冷的操作檯纔沒倒下。贏了這算什麼贏一個孩子…被逼成了弑父的凶手!這詭異空間,就是要把所有人性的醜惡和絕望榨乾!

哢…哢嚓…

頭頂的無影燈猛地閃爍幾下,熄滅了!整個B107陷入昏暗,隻有門口透進的慘淡天光。

同時,腳下傳來劇烈的震動!水泥地麵像波浪般起伏!

轟隆隆——!

遠處,那片枯萎的花壇方向,傳來沉悶的巨響,彷彿大地在撕裂!

空間在崩塌血字警告成真了找出死因!否則留下當點心!

死因…五人的死因!李強被毒殺是結果,不是根源!還有第七句碎語!石子劃開黑色橡膠的瞬間,我聽見自己咯咯的笑。

誰誰在笑關鍵!

腦子從未如此高速運轉!冰冷的手術刀在掌心硌出印痕,疼痛讓我清醒。

花壇毒餌(第一句):李強購買(小票),可能是想毒老鼠,但…

電梯謀殺(第二句):李強因工作壓力崩潰殺妻。

逼迫縫合(第三句):李強虐子,小寶被迫握刀。

同事推諉(第五句):李強工作壓力源。

李強被毒殺:意外還是…註定的報應

缺失的拚圖:第七句!石子…黑色橡膠…咯咯笑…

黑色橡膠…輪胎石子劃破輪胎車禍

咯咯…

那熟悉的、詭異的孩童笑聲,又在震動和轟鳴的間隙,幽幽地飄來!這次…帶著一種冰冷的、空洞的…快意

是這孩子縮在牆角嗚咽的孩子不像!笑聲的方向…來自更遠的灰霧深處!

還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東西!

看著我!

我衝到牆角的孩子麵前,蹲下,強迫他抬起淚痕斑駁的小臉,第七句‘石子劃開黑色橡膠…’是誰說的誰在笑

孩子驚恐地瞪大眼睛,拚命搖頭,小身子往後縮。

想想!關係到我們能不能離開這裡!你弟弟呢亮亮呢

我吼出日記裡另一個孩子的名字。

亮亮…

孩子眼神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個名字刺中,渙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手指顫抖著指向…門口電梯井的方向!弟弟…車…車來了…跑…

震動更劇烈了!牆壁簌簌掉灰!冇時間了!

我一把拉起孩子冰涼的小手,衝向門口!帶我去找亮亮!找車!

衝出B107,設備通道在瘋狂搖晃!我們跌跌撞撞撲向電梯井維修口!孩子指著下方——那卡在半截的、血跡斑斑的電梯轎廂頂部!

下麵…弟弟在下麵…車來了…

孩子的聲音抖得不成調。

下麵電梯井底

我探頭。深不見底的黑暗。濃重的灰塵和機油味湧上來。但在那極深的底部,透過瀰漫的塵霧,似乎…真的有一片不自然的、巨大的…黑色橡膠輪廓輪胎

咯咯咯…

笑聲更清晰了,帶著殘忍的歡愉,從井底傳來!不是這孩子!是另一個!

亮亮那個更小的弟弟

抓緊我!

我低吼,把手術刀咬在嘴裡,再次抓住冰冷的維修梯,帶著孩子向下爬!震動讓梯子瘋狂搖擺,隨時可能斷裂!

砰!轟隆!

頭頂傳來B107房間徹底坍塌的巨響!碎石如雨落下!

終於觸底!雙腳踩到厚厚的水泥粉塵和…破碎的汽車零件

轎廂底部旁邊,一輛嚴重變形的黑色小轎車,被擠壓在狹窄的電梯井底!車頭完全撞毀,擋風玻璃蛛網般碎裂!一個扭曲變形的駕駛座上…卡著一具穿著白大褂的、血肉模糊的男性屍體!是李強!另一個李強!

副駕駛座上,一個同樣血肉模糊的女人——妻子!

後座…散落著一個被壓扁的泰迪熊…和一個兒童安全座椅!座椅是空的!安全帶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扯斷了!

亮亮…亮亮呢

我身邊的男孩(小寶)發出嘶啞的哭喊。

咯咯咯…

詭異的笑聲,從車頭引擎蓋下方傳來!

我握緊手術刀,一步步靠近。引擎蓋扭曲翹起一條縫。裡麵…蜷縮著一個更小的、穿著藍色小恐龍睡衣的孩子!是亮亮!他懷裡,緊緊抱著一塊尖銳的…石頭!

他抬起頭,小臉上冇有驚恐,隻有一種空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嘴角咧開,發出咯咯的聲音。

石子劃開黑色橡膠的瞬間…

第七句碎語在腦中炸響!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這不是意外!是亮亮乾的!

那天…李強殺了妻子,又逼小寶練習,家裡成了地獄。也許李強想開車帶孩子逃走或者…更可怕的打算車子發動,駛入地下車庫(電梯井),準備離開…

而最小的亮亮,在後座的安全座椅上,目睹了一切,巨大的恐懼扭曲成了…破壞慾他撿起了車內顛落的尖銳石子…

在車子駛入狹窄電梯井通道的瞬間…在某個顛簸的節點…小小的手,將尖銳的石子,狠狠塞進了駕駛座車門的橡膠密封條縫隙裡!或者…是車窗縫隙

嘶啦——!

尖銳的石子,在顛簸和壓力下,劃開了脆弱的黑色橡膠密封條!

高速行駛(或失控)中,一絲縫隙就足以讓密封失效!車門可能變形卡死!車窗可能爆裂!更重要的是——那刺耳的、橡膠撕裂的異響,嚴重乾擾了本就精神崩潰的李強!

我聽見自己咯咯的笑…

亮亮在笑!在破壞帶來的、扭曲的解脫中笑!

然後…就是災難性的車禍!車子失控,一頭撞進/跌入這狹窄的電梯井!全家…除了可能不在車上的小寶…當場死亡!

這就是全家五口(父母、亮亮、寵物倉鼠李強屍體在車上,妻子在副駕,亮亮在引擎蓋下,泰迪熊代表小寶的精神寄托或者倉鼠)的死因!一個由瘋狂、虐待、恐懼催生出的、孩童無知的致命破壞!

咯咯咯…

亮亮還在笑,空洞的眼睛望著我。他小小的身體,在變形的引擎蓋下,開始變得…透明散發出幽幽的灰光。他是這個詭異空間的核心是這個死亡循環的具現

整個空間的崩塌加速了!巨大的鋼筋從頭頂扭曲著刺下!水泥塊轟然砸落!

不——!

我發出怒吼!不是為了救他們,而是為了自己活下去!

血字的警告在腦中尖嘯:找出死因!

我找到了!現在,該結束了!

規則是什麼留下當點心不!是成為這故事的一部分!像亮亮這樣,化為怨靈!

絕不!

我舉起手中那把冰冷的手術刀——李強恐懼的象征,也是他施加痛苦的凶器!刀鋒對準的,不是亮亮,而是…這個正在崩塌的、充滿惡意的空間本身!對準那輛扭曲的、作為死亡核心的汽車!

滾開!

我傾注所有意誌,所有被壓抑的憤怒和恐懼,狠狠將手術刀擲出!目標——車子那塊被石子劃開的、翻卷的黑色橡膠密封條!

噗嗤!

手術刀精準地刺入那道橡膠裂口,深深紮進!

滋啦——!!!

一聲前所未有的、彷彿空間布帛被撕裂的尖嘯響起!不是聲音,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劇震!

亮亮透明的身影發出一聲淒厲的、非人的尖嚎!瞬間爆散成無數灰燼!

那輛扭曲的汽車,連同李強夫婦的屍體,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蠟像,開始急速熔化、坍縮!

腳下的地麵徹底消失!我抱著身邊瑟瑟發抖的孩子(小寶),向下墜落!墜入一片純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黑暗。粘稠、冰冷、絕對。冇有光,冇有聲,甚至感覺不到墜落的風。隻有懷中孩子微弱的體溫和顫抖,證明我還存在。

結束了

那個由瘋狂、絕望和孩童扭曲的破壞慾構築的地獄…崩塌了

意識在虛無中漂浮,彷彿過了千年,又像隻有一瞬。

滴…滴…滴…

規律、冰冷的電子音,突兀地刺破死寂。

消毒水的味道,強勢地取代了記憶中血腥與甜膩的混合毒氣。

眼皮沉重得像壓著鉛塊。我費力地睜開一道縫。

刺眼的白光。

模糊的視野裡,是晃動的、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瓶架鼻腔插著氧氣管,冰涼的氧氣湧入。

醫院

我猛地想坐起,全身骨頭卻像散了架,劇痛襲來,忍不住悶哼出聲。

醒了!醫生,3床醒了!

一個帶著驚喜的女聲在旁邊響起,是護士。

我轉動僵硬的脖子。單人病房。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日期電子鐘顯示:4月8日,23:47。距離我進急診室處理最後一個病人…隻過了不到四小時

幻覺一場荒誕離奇的噩夢

感覺怎麼樣哪裡特彆疼

醫生快步進來,檢查我的瞳孔。

我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發不出聲音,隻能搖頭,目光急切地掃過病房。

孩子呢那個被我抱在懷裡墜落的孩子…小寶

病房裡隻有醫生、護士…和我。

心猛地一沉。難道…那孩子終究冇能…

彆擔心,

護士似乎誤解了我的焦急,你運氣真好!車禍那麼嚴重,安全氣囊全爆了,車子都撞報廢了,你居然隻是多處軟組織挫傷和輕微腦震盪,真是奇蹟!

車禍

記憶碎片猛地湧入!

急診室同事那張油滑的笑臉:最後一個病人歸你啦,我去接孩子了!

我疲憊地走向診室…

然後…是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失控的遠光燈,猛烈的撞擊,玻璃碎裂,劇痛!黑暗…

是了,我下班路上遭遇了嚴重車禍!那個詭異空間…是瀕死的幻覺是大腦在劇痛和休克中編織的離奇故事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虛脫感席捲全身。原來…一切驚悚、血腥、人性的崩塌…都隻在我顱骨內上演

醫生和護士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離開了。病房重歸寂靜。

我躺在病床上,望著慘白的天花板,劫後餘生的慶幸被一種更深的疲憊和空洞取代。李強扭曲的臉、電梯裡的血跡、縫合的泰迪熊、亮亮空洞的詭笑…那些畫麵清晰得令人窒息,真的隻是幻覺嗎

指尖無意識地觸碰胸口。那裡…似乎殘留著手術刀冰冷的觸感

我下意識摸向病號服口袋…

指尖觸到一個堅硬、冰冷、細長的物體。

心臟驟停!

我顫抖著手,慢慢掏出來。

一把沾著乾涸暗褐色汙跡的——手術刀。

不是醫院的標準器械。是B107裡那把!刀柄上還殘留著油膩和灰塵的觸感!

嗡鳴聲瞬間淹冇聽覺!全身血液都凍住了!

不是夢!

那個空間…那些死亡…都是真實的!這把刀…是來自地獄的紀念品!

叮咚。

床頭櫃上,我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螢幕碎裂的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刺眼。

一條新資訊,來自那個甩鍋給我的同事:

【張哥,真不好意思!家裡孩子突然高燒,剛送進兒童醫院。今晚急診那個大出血的病人,主任說還是得麻煩你回來盯一下,情況不太好!拜托拜托,回頭請你大餐!】

資訊接收時間:4月8日,23:58。

一股比電梯井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心臟。

我死死攥著那把冰冷、汙穢的手術刀,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窗外沉沉的夜色,彷彿化不開的濃墨,病房慘白的燈光,像極了B107裡那盞垂死的無影燈。

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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