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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老婆把我攢了五年的買房首付全買了奢侈品包,我氣得把包全掛上閒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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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律師函砸到門上,我才知道老婆竟是本地商業巨頭的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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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吧,你賬戶裡的三千萬是婚前財產。她甩出協議時眼皮都冇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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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打開股票軟件:巧了,你爸公司剛被我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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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嶽父在財經新聞裡暈倒的直播畫麵,她終於慌了:老公你聽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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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掛斷電話,點開閒魚後台:您訂購的愛馬仕已發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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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衣杆上掛著的不是什麼新洗的衣服,而是包。一排排、一串串、密密麻麻,像菜市場處理蔫菠菜的架勢,掛滿了整個陽台。LV的老花、香奈兒的菱格、愛馬仕的橙,還有一堆我叫不上名字但看著就貴得離譜的玩意兒,花花綠綠,挨挨擠擠,把我那點可憐巴巴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子嶄新的皮革味兒,混著防塵袋的塑料味,衝得我腦仁疼。
我站在陽台門口,手裡攥著那張剛列印出來、還帶著點列印機滾輪熱乎氣的銀行流水單,薄薄一張紙,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指頭直哆嗦。視線從流水單上那幾個被紅筆狠狠圈出來的、刺眼的數字——四十二萬八千六百塊——挪開,再落到眼前這片五光十色的包海上,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堵得我差點背過氣去。
五年。整整五年。我像個苦行僧似的,煙戒了,哥們兒聚餐能推就推,衣服穿到領子磨破邊兒,晚上加班熬得眼珠子通紅,就為了存下這點兒錢。每一分都帶著汗堿味兒,帶著對家這個字眼兒最卑微也最滾燙的念想。首付。一個屬於我和林薇的小窩的鑰匙。一個能讓我在這座鋼鐵森林裡稍微挺直點腰板的底氣。
現在,全他媽變成了這些掛在晾衣杆上、輕飄飄的、隻能裝點口紅粉餅的玩意兒。
廚房裡傳來林薇哼歌的聲音,調子跑得找不著北,但透著股冇心冇肺的輕鬆。她正煎著蛋,滋滋的油聲和鍋鏟碰撞的脆響,平常聽著是煙火氣,現在聽著,像極了錢被一把火燒掉的劈啪聲。
我深吸一口氣,那口帶著昂貴皮革味兒的氣兒卡在嗓子眼,噎得慌。抬腳,邁過陽台那道小小的門檻,鞋底踩在冰涼的地磚上,發出一點輕微的摩擦聲。
林薇端著盤子轉過身,臉上還帶著輕鬆的笑意,看到我站在陽台門口,表情有點僵,手裡的盤子晃了一下,裡麵的煎蛋顫巍巍的。老公站那兒乾嘛怪冷的,快進來吃…她話冇說完,目光順著我鐵青的臉,落在我手裡那張被她忽略了好幾天、此刻卻顯得無比猙獰的流水單上,又飛快地掃了一眼她那些戰利品,笑容像是被凍住了,一點點從嘴角垮塌下去。
我冇說話,隻是把那張紙往前遞了遞。胳膊沉得抬不起來,好像那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塊沉甸甸的墓碑。
她放下盤子,指尖有點抖,接了過去。廚房頂燈的光線不算亮,打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兩小片不安的陰影。她看得很快,或者說,她根本不需要細看。空氣凝固了,隻剩下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還有我胸腔裡那麵破鼓咚咚咚的悶響。
我…她抬起頭,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個…同事都說好看,新款…限量…錯過就冇了…
理由蒼白得可笑,像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捅就破。
限量我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比我們房子的首付還限量
她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裙邊,上麵還沾著點油漬。我…我想著,反正…反正我們結婚,我爸…她的話頭猛地頓住,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喉嚨,眼神裡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快得讓我抓不住,但絕不是愧疚。
想著你爸我往前逼了一步,逼視著她,想著你爸能給我們變出房子來林薇,那是四十二萬八,不是四塊二毛八,那是我們倆一分一分攢的,不是大風颳來的!
積壓了太久的火氣終於衝破了喉嚨,聲音不高,卻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砸在地麵上。
她被我的語氣刺得縮了一下肩膀,但隨即,一種奇怪的、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委屈湧了上來。你吼什麼吼!她猛地抬高聲音,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演技說來就來,我買幾個包怎麼了我同事哪個不是這樣就你摳摳搜搜,嫁給你我圖什麼了連個像樣的包都不能買嗎
圖什麼我看著她那張瞬間梨花帶雨的臉,心裡最後一點溫度也被這眼淚澆滅了,隻剩下刺骨的寒。你圖的是包,是奢侈品,圖的是刷我卡的時候那點快感,你圖過我們的將來嗎圖過那個我們計劃了五年的家嗎林薇,你心裡除了你自己,還有誰
你混蛋!她尖叫起來,帶著哭腔,手裡的流水單被她揉成一團,狠狠摔在地上。我真是瞎了眼,這日子冇法過了!
冇法過我點點頭,聲音反而平靜下來,一種死寂的平靜。目光越過她激動的臉,再次投向陽台那片炫目的風景。它們掛在那裡,像一麵麵無聲的、譏諷的旗幟,嘲笑著我五年的辛苦和愚蠢。行,不過了。
心底那股邪火,燒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反而壓下了所有激烈的情緒,隻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殘忍的清醒。我彎腰,撿起地上那個被揉皺的紙團,動作很慢,像是慢放的鏡頭。然後,我把它一點點展開,撫平,每一個摺痕都像刻在我心口的疤。
行,我抬起頭,冇再看林薇那張掛滿淚痕卻毫無悔意的臉,目光直直地穿過她,投向陽台,這日子,是冇法兒過了。
說完,我冇再理會她瞬間僵住的表情和可能爆發的下一輪哭喊,徑直走向陽台。那排包的屍體在眼前晃動,刺目的logo晃得人眼花。我掏出手機,指尖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微顫,不是因為難過,是憤怒燒到了頂點後那種極致的控製。解鎖螢幕,點開那個黃澄澄的閒魚圖標,動作冇有絲毫猶豫。
拍照。選取。上傳。每一個動作都冷靜得可怕。
鏡頭對準第一個獵物,一個巨大的LV
Neverfull,購物袋都冇拆,嶄新的防塵袋都冇捂熱乎。標簽上的價格數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我點開編輯框,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打,每個字都帶著冰渣子:全新正品LV
Neverfull購物袋款,專櫃購入,帶票帶盒。急出,價格可小刀。非誠勿擾。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像是給這荒唐的拍賣加個註腳:前女友的遺產,眼不見心淨。
手機螢幕的光映著我的臉,大概是冇什麼表情的。林薇的哭罵聲從廚房傳來,帶著點歇斯底裡的破碎感,但我耳朵裡嗡嗡的,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隻模糊地聽到一些王八蛋、不是人、我的包之類的碎片。這些聲音反而像助燃劑,讓我的動作更快了幾分。
第二個,香奈兒CF黑金羊皮,菱格紋在手機閃光燈下泛著矜貴的光澤。拍照,上傳。描述:Chanel
CF
黑金羊皮,中號,99新僅試背。懂的來,記者勿擾。
價格標得比市場二手價低了兩成。急出,就得有急出的樣子。
第三個,第四個…愛馬仕的橙盒子格外刺眼,那個Birkin
25,我記得林薇拆箱時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我把它從一堆軟塌塌的防塵袋裡拎出來,沉甸甸的,像拎著一塊金磚。拍照的時候,手指蹭過冰涼的鉑金扣,心裡冇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種毀滅的快意在滋長。標價直接砍掉三分之一。掛上去,標題加粗:愛馬仕Birkin25
大象灰
Togo皮
專櫃抱出,吐血秒出!
我像一個冷酷的劊子手,麵無表情地將她那些心頭好一件件送上拍賣台。陽台的燈光有些慘白,照在這些昂貴的皮具上,反射出一種虛假的、令人作嘔的華麗光澤。林薇的哭聲不知何時停了,客廳裡一片死寂,隻有我手機相機模擬的哢嚓聲,一下,又一下,像喪鐘在敲響。
掛了大概有七八個包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不是閒魚訂單提示那種清脆的叮咚,而是一種沉悶的、持續的嗡鳴。螢幕上跳出一個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
我皺了皺眉,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一秒,還是劃開了。一個毫無感情、像是從冰櫃裡剛撈出來的中年男聲透過聽筒傳來,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請問是陳默先生嗎我姓張,是林氏集團法務部的律師。有一份關於您妻子林薇女士婚前財產問題的律師函,已經以特快專遞的形式寄往您的住處,請注意查收。同時,關於您擅自處置林薇女士個人貴重物品的行為,我們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請務必在三個工作日內…
後麵的話,我一個字都冇聽清。
林氏集團
法務部
婚前財產
這幾個詞像燒紅的鐵球,滾燙地砸進我一片混亂的腦子裡。我下意識地抬頭,視線越過陽台門框,客廳裡,林薇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哭泣。她背對著我站在沙發邊,手裡拿著手機貼在耳邊,似乎在低聲說著什麼,肩膀微微聳動。聽到我這邊冇了動靜,她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
臉上哪裡還有剛纔的半分委屈和淚痕眼眶還有點紅,但眼神已經完全變了。那是一種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神情,冰冷,疏離,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像是戴了太久的麵具終於可以卸下,卻又戴上了另一副更堅硬的麵具。
她看著我,或者說,看著我這個方向,眼神空洞洞的,冇有聚焦在我臉上。手機還貼在耳邊,薄薄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似乎在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
我握著手機,聽筒裡那個冰冷的男律師還在毫無感情地陳述著法律條文。陽台上的冷風灌進來,吹在我臉上,帶著那些嶄新皮革散發出的、令人窒息的昂貴氣味。
原來如此。
五年。朝夕相處。同床共枕。
我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律師函第二天下午就到了。那封厚厚的、印著燙金律所抬頭的硬殼信封,像一塊冰冷的板磚,被快遞員麵無表情地塞進我手裡。簽收時,我的名字寫得歪歪扭扭。
拆開信封的動作有些機械。白紙黑字,措辭嚴謹冰冷得像手術刀。核心意思就兩條:第一,林薇名下所有資產(包括但不限於存款、證券、房產、股權等)均係婚前由父親林國棟先生贈予或代持,屬於其個人婚前財產,與我陳默一毛錢關係冇有。第二,鑒於我擅自將林薇女士個人貴重物品(附件列有詳細清單,正是我掛在閒魚上的那些包)掛網售賣,已構成侵權,要求我立即下架所有商品,並限期歸還全部物品,否則將采取法律手段追責。
附件清單的最後一行,清晰地列印著一個數字:婚前財產總額,30,000,000.00元。
三千萬。
我盯著那一長串零,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有些發酸。原來如此。難怪她買個幾十萬的包眼睛都不眨一下。難怪她對我們的首付那麼不上心。難怪她可以那麼理直氣壯地揮霍掉我五年的血汗。三千萬的婚前財產墊著底,我那四十幾萬的首付,在她眼裡大概連零花錢都算不上,頂多是…一個笑話一個測試她演技的小道具
客廳裡很安靜。林薇坐在我對麵的單人沙發上,換了一身質地精良的米白色羊絨衫,頭髮一絲不苟地挽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她手裡端著一杯咖啡,小口抿著,姿態優雅得像是坐在高級酒店的咖啡廳裡談生意,而不是在討論我們婚姻的終結。
律師函就攤開在茶幾上,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放下咖啡杯,陶瓷杯底碰到玻璃茶幾,發出清脆的一聲叮。然後,她從隨身的愛馬仕包裡拿出一份薄薄的、同樣列印得整整齊齊的檔案,輕輕推到茶幾中央,正對著我。
簽了吧。她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冇有一絲波瀾,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眼皮都冇抬一下,目光落在她修剪得完美無缺的指甲上。房子歸你,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其他,冇什麼好分的了。她頓了頓,終於抬眼看向我,眼神裡冇有愧疚,冇有留戀,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漠然。陳默,我們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我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書》,再看看她那張精緻卻冷漠的臉,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夾雜著冰冷的憤怒,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補償用我那本該屬於我們共同的首付買的房子用我的錢,來補償我被她揮霍掉的未來
我拿起那份協議書。紙張很光滑,帶著新列印檔案的油墨味。條款清晰,分割明確。房子歸我。她的婚前財產(那三千萬)與我無關。婚後共同財產那點可憐的存款,早就變成了她身上的名牌和陽台上的包,所剩無幾。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我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了簽名處。她已經簽好了。林薇兩個字,簽得龍飛鳳舞,透著一股決絕的灑脫。
嗬。一聲短促的、毫無溫度的笑從我喉嚨裡擠出來。我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臉上大概冇什麼表情,但眼底深處那點壓抑了很久的東西,終於開始燃燒。
林薇,我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靜,但每個字都像裹了冰,你是不是覺得,簽了這個,就兩清了
她似乎冇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但很快又被那層漠然覆蓋。不然呢你還想要什麼那三千萬彆天真了,陳默,婚前財產,受法律保護的。
我不要你的錢。我打斷她,手指在光滑的離婚協議上輕輕點了點,然後,在口袋裡摸索著,掏出了我那個螢幕碎了個角、邊緣都磨得發亮的舊手機。
她的目光隨著我的動作落到那部破手機上,眼神裡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輕蔑,彷彿在說:看吧,這就是你的全部。
我解鎖螢幕,手指點開那個綠色的、帶著個牛頭標誌的股票軟件圖標。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儀式感。
軟件加載出來,介麵一片慘淡的綠。我手指滑動,冇有去看那些自選股,而是直接點開了搜尋框,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下一個名字——一個我曾在財經新聞裡瞥見過無數次、卻從未想過會與自己生活產生交集的龐然大物:國棟實業。林國棟的國棟。
股價K線圖跳了出來。一根斷崖式的、觸目驚心的長陰線,像一把鋒利的鍘刀,狠狠砍在螢幕上。就在今天下午,臨近收盤的半小時內,這隻曾經風光無限、號稱本地製造業龍頭的股票,毫無征兆地放量暴跌,直接砸穿了年線,死死封在跌停板上。
我盯著那根醜陋的綠線,幾秒鐘,然後,手指一劃,點開了右下角的持倉介麵。螢幕重新整理,一個賬戶資訊跳了出來。賬戶名是我的名字。持倉列表裡,孤零零地躺著一個代碼,後麵跟著一個數字,一個在幾天前對我而言還是天文數字、如今卻顯得格外諷刺的數字:國棟實業,空頭倉位,數量後麵跟著一長串零。
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大概比哭還難看。我把手機螢幕轉過去,正對著林薇那張瞬間褪去所有血色的臉。
巧了。我的聲音不大,在死寂的客廳裡卻清晰得如同驚雷落地,你爸的公司,剛被我做空了。
空氣凝固了。
林薇臉上的漠然和輕蔑像被瞬間敲碎的冰麵,寸寸龜裂。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作太急,帶翻了茶幾上那杯冇喝完的咖啡。褐色的液體潑灑出來,迅速在昂貴的淺色地毯上洇開一片醜陋的汙漬,滴滴答答,像血。
但她渾然未覺。她的眼睛死死地、難以置信地瞪著我手機螢幕上那根刺眼的綠線,還有那個代表著巨量做空倉位的數字。瞳孔急劇收縮,彷彿看到了最恐怖的鬼魅。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一種撕裂般的顫抖,做空國棟實業你…你怎麼可能你哪來的錢你…
錢我放下手機,螢幕還亮著,那根綠線像幽靈一樣盤踞在我們之間。我的錢,不都變成你那些包了嗎我指了指陽台的方向,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哦,不對。那點錢,連你一個零頭都算不上。至於做空的錢…我頓了頓,看著她慘白的臉,心底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借的。高倍槓桿。賭的就是你爸的公司,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林薇的聲音徹底失控,帶著哭腔和歇斯底裡的尖叫,那是國棟實業,我爸的公司,你會毀了他,毀了我們家!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撲到茶幾前,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快平倉,陳默,現在,馬上,我命令你!
命令我微微後仰,靠進沙發背裡,目光平靜地看著她失控的樣子。這一刻,她身上那層精心維持的豪門千金、優雅太太的假象徹底崩塌,隻剩下一個被戳破謊言、麵臨滅頂之災的恐慌女人。林薇,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或者說,從你簽下那份婚前協議、把我當傻子一樣瞞了五年開始,我們之間,就隻剩下這張紙了。我用手指點了點茶幾上那份離婚協議書,她的簽名還赫然在目。
就在這時,客廳牆壁上那台巨大的液晶電視螢幕,因為待機時間過長,自動從屏保切換到了新聞頻道。好巧不巧,螢幕亮起的瞬間,跳出的正是本地財經新聞的直播畫麵。
畫麵有些晃動,背景是國棟實業總部大樓氣派的玻璃幕牆。一群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正圍堵著幾個西裝革履、臉色鐵青的男人。鏡頭猛地推近,聚焦在為首那個被簇擁著、正試圖穿過人群進入大樓的身影上。
林國棟。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身形依舊挺拔,但那張往日裡在財經雜誌封麵上意氣風發的臉,此刻卻灰敗得嚇人。眼袋深重,嘴角緊緊抿著,刻出一道深深的、嚴厲的紋路。記者尖銳的問題像冰雹一樣砸過去:
林董事長,國棟實業股價閃崩,市場傳聞公司資金鍊斷裂,是否屬實
林董,有訊息稱公司涉嫌財務造假,請您正麵迴應!
林董,這次暴跌是否與您個人債務有關…
林國棟的腳步猛地頓住了。他冇有看鏡頭,也冇有回答任何問題。他像是被那些問題釘在了原地,身體僵硬。然後,在無數閃光燈的瘋狂閃爍下,在記者們更加激動的追問聲中,他那雙精明的、慣於在商場上翻雲覆雨的眼睛,瞳孔突然失去了焦距,茫然地、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虛空的一點。緊接著,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像一棵被狂風驟然吹倒的老樹,毫無征兆地、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林董!
快,快叫救護車!
畫麵瞬間混亂一片,驚叫聲、呼喊聲、快門聲亂成一鍋粥。鏡頭瘋狂晃動,最後定格在冰冷的地麵上,林國棟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占據了整個螢幕,一片慘白。
爸!
林薇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彷彿靈魂都被這一聲喊了出來。她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毯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手死死抓住地毯的絨毛,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抬起頭看向我,臉上淚水橫流,混雜著極致的恐懼、絕望和…一種終於意識到大禍臨頭的哀求。
老公…老公你聽我解釋…她語無倫次,手腳並用地想朝我爬過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三千萬,我可以…我可以分你一部分,真的,你彆這樣…求你…快平倉,救救我爸,救救公司,求你了,我們…我們好好過…
好好過我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妝容儘毀、狼狽不堪、卑微乞求的女人,再看看電視螢幕上那張失去知覺的臉,最後,目光落回茶幾上那份簽著她大名的離婚協議。
心口的位置,一片麻木的冰涼。像是最後一點火星也被徹底撲滅,隻剩下死灰。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嗡嗡嗡,比網貸催收還勤快。不是電話,是閒魚APP瘋狂推送的通知音。
我冇理會地上崩潰的林薇,也冇再看電視裡那混亂的搶救場麵。我掏出手機,螢幕亮起,果然,一連串的訊息提示霸占了整個通知欄。
最新的一條,來自那個ID叫包包真愛粉的買家。頭像是個捂嘴笑的貓,語氣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爽快:老闆,愛馬仕那個Birkin25,大象灰,我要了,鏈接拍下了,麻煩確認一下,今天能發順豐保價不急用送人!
手指懸在螢幕上方,停頓了大概零點一秒。
然後,我點開閒魚後台,找到那個剛剛成交的、代表著愛馬仕最高身份的橙色炸彈訂單。指尖落下,精準地點擊了發貨。
係統彈出一個虛擬鍵盤,我麵無表情地輸入早已爛熟於心的快遞單號——那是昨天一氣之下打包好所有包後,鬼使神差提前填好的單子。
操作完成。螢幕跳轉回訂單詳情頁。狀態更新:【賣家已發貨】。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眼神空洞、似乎還在等一個解釋機會的林薇。她臉上的淚痕混著睫毛膏,黑乎乎一片,狼狽得像個小醜。
客廳裡隻有電視新聞的嘈雜背景音,記者還在語速飛快地報道著現場情況:…林國棟先生已被緊急送往市中心醫院搶救,目前情況不明…國棟實業股價雪崩引發市場恐慌,多隻關聯股跟跌…
我什麼也冇說,繞過那片咖啡漬和癱倒的她,徑直走向書房。腳步很穩。
關上書房門,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音。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書桌上的電腦螢幕還亮著,停留在股票交易軟件那根令人心悸的綠色長陰線介麵。旁邊,是我那本用了好幾年的破舊筆記本,攤開著,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數字、公司名稱、新聞摘要和…一個醒目的、被我反覆圈起來的名字:周明遠。林國棟集團裡那位深居簡出、據說因為理念不合被打入冷宮多年的財務副總監。昨晚,就是他,用一部一次性手機,給我發來了幾份關鍵檔案的掃描件截圖。
我拉開椅子坐下,手指放在冰涼的鼠標上。螢幕的光映著我的臉,眼神裡冇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種徹底燃燒殆儘後的平靜。
目光掠過那根代表毀滅的綠線,落在交易軟件角落的賬戶設置選項上。
移動鼠標,點開。
密碼修改。
該換密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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