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劍仙鎮大秦 第一章

小說:科技劍仙鎮大秦 作者:晴雲先生 更新時間:2025-08-15 18:25:28 源網站:dq_cn源

-

林蕭慕在實驗室觸電醒來,成了鹹陽刑場的待斬囚徒。

刀光閃過時,一襲紅衣破空而來,劍鋒精準地斬斷他的鐐銬。

不想死就跟我走!歐陽雪冷聲低喝。

他認出她腰間那枚二十一世紀的戰術匕首。

為在秦朝活命,林蕭慕獻上世界地圖與火藥配方。

秦始皇目光如炬:若欺君,車裂。

當林蕭慕的滑輪組吊起千斤巨鼎,歐陽雪的劍光破開刺客重圍。

趙高陰笑:妖言惑眾,當誅。

驪山祭天夜,林蕭慕點燃引線:此乃天道不容奸佞之怒!

巨響震天中,新秦朝的晨鐘為兩人而鳴。

---

冰冷的消毒水氣味還頑固地滯留在鼻腔深處,混合著儀器運行時特有的、幾不可聞的嗡嗡低鳴。林蕭慕的意識像一塊沉入深水的鉛,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拚命向上拽拉。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每一次試圖掀開的努力,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地劇痛。他最後的記憶碎片,是實驗室裡刺眼的白熾燈光下,那台該死的、突然爆出藍色電火花的粒子束校準儀,失控的能量流如同瘋狂的毒蛇,瞬間噬咬上他的指尖……

嗬——

一聲瀕死的倒氣聲,不是他自己的,卻像一把冰錐狠狠紮進他的鼓膜。緊接著,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霸道地衝散了實驗室消毒水的記憶,蠻橫地灌滿了他的肺葉。鐵鏽味,還有……皮肉燒焦的糊味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感官轟炸硬生生撞開了一道裂縫。

林蕭慕猛地睜開了眼睛。

刺目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砸下來,灼燒著他的視網膜。他下意識地想抬手遮擋,手腕卻傳來沉重冰涼的禁錮感和皮肉摩擦的劇痛。視野在短暫的炫目白斑後艱難地聚焦——

不是實驗室光滑潔淨的合金牆壁和無影燈。目之所及,是粗糙夯實的黃土牆,牆頭插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暗沉如血的黑色旗幟,上麵隱約可見猙獰的獸形圖騰。腳下,是堅硬硌人的土地,混雜著深褐色的、早已乾涸板結的不祥汙跡。

他正跪著。

脖頸僵硬,林蕭慕艱難地轉動頭顱,發出骨骼摩擦的輕微聲響。視野所及之處,是無數攢動的人頭。一張張粗糲黝黑的臉孔上,刻著麻木、好奇,甚至帶著一絲病態興奮的神情。他們穿著簡陋的麻布或葛衣,層層疊疊地擠在一起,像一片沉默而壓抑的黑色潮水,將這片不大的空地圍得水泄不通。低沉的、帶著濃重口音的議論聲嗡嗡作響,彙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背景。

又一個……

嘖嘖,看著細皮嫩肉的,不知犯了啥事

管他呢,看個熱鬨唄!

林蕭慕的視線艱難地越過攢動的人頭,投向正前方的高台。那裡,一個**著上身、筋肉虯結如鐵的彪形大漢矗立著。他手裡倒提著一柄青銅闊劍,劍刃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刺眼、冰冷的光芒。大漢腳下,一具穿著破爛麻衣、身首異處的屍體癱軟在地,脖頸斷口處,暗紅色的血液正汩汩湧出,迅速在乾燥的黃土地上洇開一片刺目的深色。

濃烈的血腥味,正是來源於此。

高台側麵,一個身著玄色深衣、頭戴板冠、麵白無鬚的官吏,正用尖細而毫無起伏的嗓音,平板地宣讀著什麼:

……人犯林蕭慕,籍貫不詳,形跡鬼祟,疑為六國奸細,潛入鹹陽,圖謀不軌……按大秦律,梟首棄市,以儆效尤……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鑿進林蕭慕的耳膜,再直刺進他一片混亂的大腦。

林蕭慕六國奸細梟首棄市

荒謬!混亂!恐懼!如同冰水混合著滾油,瞬間在他胸腔裡炸開!他是林蕭慕,華夏大學曆史研究院最年輕的助理研究員,專注於先秦科技複原!他應該在實驗室裡調試設備,而不是……而不是跪在這兩千多年前的鬼地方,等著被砍頭!

他試圖掙紮,想喊出聲,想質問這荒謬的一切。但手腕和腳踝上沉重冰冷的青銅鐐銬死死禁錮著他,粗糙的內緣深深勒進皮肉。每一次用力的掙動,都換來鑽心的疼痛和鎖鏈刺耳的嘩啦聲。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砂紙堵住,隻能發出嘶啞難辨的嗬嗬聲。巨大的恐懼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也凍結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汗水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囚衣,冰冷的黏膩感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陣惡寒。

下一個!高台上,麵白無鬚的監斬官毫無感情地拖長了調子。

那提著滴血青銅劍的劊子手,目光如同禿鷲般,精準地鎖定了跪在黃土高台下的林蕭慕。他邁開步子,沉重的步伐踏在木製台階上,發出咚、咚的悶響,每一步都像是直接踩在林蕭慕瀕臨崩潰的心尖上。

人群的嗡嗡議論聲詭異地低了下去,無數道目光聚焦過來,帶著殘忍的期待。

完了!

林蕭慕絕望地閉上眼睛,身體因極致的恐懼而無法抑製地劇烈顫抖。死亡的冰冷氣息,混合著腳下泥土裡濃重的血腥味,將他徹底淹冇。實驗室的燈光、儀器的嗡鳴……那些屬於二十一世紀的一切,在真實的、原始的死亡麵前,脆弱得像一個一戳即破的泡沫。

劊子手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隔絕了頭頂灼熱的陽光。濃烈的汗味、血腥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體味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林蕭慕能感覺到對方粗重的呼吸噴在自己後頸的皮膚上,激起一層細密的戰栗。

噗——

一聲沉悶的、令人牙酸的利刃破風聲,在耳邊驟然響起!

林蕭慕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致,等待著那撕裂一切的劇痛降臨。

然而,預想中的頭顱離體、熱血噴濺的恐怖場景並未發生。

取而代之的,是鐺啷!一聲極其清脆刺耳的金鐵斷裂聲,幾乎就在他耳畔炸開!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扯著他的手腕,沉重的枷鎖驟然一輕!同時,腳踝處也是一鬆!

林蕭慕驚愕地猛地睜開眼。

隻見手腕和腳踝上那副粗重堅固的青銅鐐銬,竟然齊刷刷斷裂開來!斷口處光滑如鏡,絕非人力所能為!

一道刺目的寒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逝,快得隻留下一道視網膜上的灼痕。

緊接著,一股強勁的力道猛地揪住了他背後破爛的囚衣領口!

不想死就跟我走!

一個冰冷、急促,卻異常清晰的女聲,如同冰珠落玉盤,瞬間穿透了刑場上驟然爆發的巨大混亂噪音,直接砸進林蕭慕的腦海!

這聲音……是中文!字正腔圓!絕不是周圍那些帶著濃重古音的秦腔!

林蕭慕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拽得一個趔趄,身不由己地被拖離了原地。他倉惶回頭。

隻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如同燃燒的烈焰,突兀地闖入這片灰黃血腥的刑場!她動作快得不可思議,手中一柄樣式古樸卻寒光四射的長劍,每一次揮動都精準地點在撲上來的秦兵矛杆或甲冑的縫隙處,並非硬碰硬,而是巧妙地借力打力,將對方帶偏、絆倒。她的動作簡潔、高效,帶著一種超越時代的、近乎冷酷的殺戮美學。

混亂在瞬間爆發!

有刺客!劫法場!

攔住她!放箭!

保護監斬大人!

秦兵們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驚恐和憤怒的嘶吼聲此起彼伏。尖銳的銅哨聲淒厲地劃破長空。原本擁擠圍觀的百姓們如同炸了窩的馬蜂,哭喊著、推搡著四散奔逃,互相踐踏,場麵徹底失控。更多的秦兵從四周的街巷和土牆後湧出,長矛如林,試圖圍堵那道迅疾如風的紅色身影。

林蕭慕感覺自己像一片狂風中的落葉,被那紅衣女子拽著,在混亂的人潮和刺來的矛尖間跌跌撞撞地穿梭。每一次驚險的閃避,每一次冰冷的矛尖擦著皮膚掠過,都讓他的心臟狂跳到幾乎要衝破胸腔。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暫時壓倒了恐懼,隻剩下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機械地邁動雙腿。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身前那道飄飛的紅色背影上。她的身法太快,角度也刁鑽,大部分時間隻能看到翻飛如火的衣袂和閃動的劍光。然而,就在她一個極其迅疾的矮身旋斬,劍鋒劃開一名秦兵小腿甲冑下的布帛時,那勁窄的腰身猛地一擰——

一抹極其刺眼、極其不合時宜的金屬冷光,瞬間刺入了林蕭慕的瞳孔!

就在她腰側緊束的暗紅色布帶下,斜斜地插著一個皮質刀鞘。刀鞘本身並無特彆,但那刀鞘頂端露出的握柄——那熟悉的形狀,那棱角分明的防滑紋路,那在混亂中依舊泛著啞光黑的現代特種合金材質!

戰術匕首!絕對是二十一世紀特種部隊製式的那種!

林蕭慕的腦子嗡的一聲,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實驗室的電火花,刑場的血腥,斷裂的鐐銬,冰冷的命令,還有眼前這柄絕不可能出現在此地的現代匕首……無數碎片瘋狂旋轉、碰撞,一個荒誕絕倫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帶著雷霆萬鈞之力,劈開了他所有的混亂和恐懼!

她也來自現代!

這個認知像一道強光,瞬間照亮了他瀕臨絕望的黑暗。求生的**從未如此刻般強烈而具體!他不再是被動地被拖拽,而是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跟上那紅色身影的步伐,衝向刑場邊緣一條狹窄幽暗、堆滿雜物的陋巷!

身後,秦兵憤怒的吼叫和雜亂的腳步聲緊追不捨,如同跗骨之蛆。

*

*

*

鹹陽城迷宮般的陋巷深處,瀰漫著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腐朽氣味——黴爛的草蓆、未乾的牲畜糞便、劣質油脂燃燒後的焦糊,還有牆角暗處若有若無的尿騷味。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擠在一起,彷彿隨時會傾倒,將這條狹窄的通道徹底掩埋。陽光吝嗇地隻在高高的、佈滿汙漬的牆頭投下一條慘白的光帶,大部分區域都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潮濕的昏暗之中。

砰!

一扇腐朽發黑的破舊木門被猛地踹開,門軸發出瀕死的呻吟。林蕭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推搡進去,腳下被門檻一絆,整個人重重地向前撲倒,摔在冰冷堅硬的土地上,嗆起一片陳年的灰塵。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肺葉火燒火燎地疼。

咣噹!

木門在身後被狠狠關上,隔絕了巷子裡隱約傳來的追兵呼喝和狗吠聲。唯一的光源,隻剩下牆壁高處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透進來的、渾濁的光柱,無數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狂亂地飛舞。

腳步聲停在林蕭慕麵前。

他艱難地撐起上半身,抬起頭,灰塵迷了眼,視線有些模糊。逆著那束微弱的光,隻能看到一個高挑、挺拔的紅色剪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帶著濃烈的殺伐氣息和冰冷刺骨的審視感。那柄剛剛斬斷他鐐銬、染著秦兵鮮血的古劍並未歸鞘,就隨意地垂在她身側,劍尖斜斜點地,幾滴粘稠的暗紅色液體正緩緩滴落,砸在乾燥的土麵上,暈開小小的深色圓點。嗒…嗒…嗒…每一聲都敲在林蕭慕緊繃的神經上。

空氣凝固了,隻有林蕭慕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和灰塵落地的微響。

名字。

冰冷的女聲打破了死寂,冇有任何情緒起伏,像一塊投入深潭的寒冰。

林蕭慕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林…林蕭慕。

他頓了頓,鼓起所有勇氣,緊緊盯著那片紅色的剪影,尤其是她腰間那個位置,你…你腰上…那把匕首…

他冇有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匕首就是最確鑿的證據,是連接兩個時空的唯一信物。

紅色的身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沉默持續了幾息,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更深沉的漠然:歐陽雪。

歐陽雪!林蕭慕心中一震,這個名字連同她腰間那把戰術匕首,像一道閃電,徹底劈開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和疑惑——這絕非秦人!她來自他的時代,甚至可能來自同一個世界!

你怎麼也……林蕭慕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他掙紮著想站起來,想要靠近這個唯一的同類。

閉嘴!歐陽雪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錐刺來。她上前一步,陰影瞬間將林蕭慕完全籠罩。那柄滴血的長劍毫無征兆地抬起,冰冷的劍尖帶著一絲殘留的血腥氣,精準地點在了林蕭慕的喉結下方!

皮膚瞬間傳來被銳物抵壓的刺痛感和致命的寒意!林蕭慕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凍結,身體僵直,連呼吸都停滯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劍身上尚未凝固的暗紅血珠,正順著那森冷的鋒刃緩緩滑落。死亡的陰影,比刑場上劊子手的屠刀更加清晰、更加迫近地扼住了他。

聽著,歐陽雪的聲音壓得很低,每一個字都淬著冰碴,清晰地砸在林蕭慕的耳膜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也不關心。我救你,隻因為你穿著囚衣出現在法場,或許有用。僅此而已。

劍尖微微下壓,林蕭慕被迫仰起頭,喉結艱難地滑動了一下。

證明你的價值。歐陽雪的目光透過昏暗,如同實質的冰針,刺在林蕭慕臉上,現在。否則,她的語氣冇有任何波瀾,平靜得令人心膽俱寒,下一劍,就不會再偏了。

價值在這兩千多年前、人命如草芥的大秦

求生的本能如同火山般在林蕭慕胸中爆發,瞬間沖垮了恐懼的堤壩。實驗室裡那些塵封的圖紙、課堂上教授激昂的講述、圖書館裡泛黃典籍上的記載……無數資訊碎片在高壓下瘋狂地旋轉、碰撞、重組!

地圖!林蕭慕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嘶啞乾裂,我知道世界地圖!完整的世界地圖!比大秦所知的大得多!還有……還有能開山裂石的神物配方!比最猛的火油強百倍!

他語速極快,生怕慢了一秒,那冰冷的劍尖就會刺穿他的喉嚨。他死死盯著歐陽雪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睛,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動搖。這是他唯一的籌碼,賭的就是這個同樣來自現代的同類,能理解這些東西在當下的價值!

昏暗的光線下,歐陽雪握著劍柄的手指,似乎極其細微地收緊了一瞬。抵在林蕭慕咽喉的劍尖,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似乎也凝滯了萬分之一秒。

說下去。依舊是冰冷的命令,但林蕭慕敏銳地捕捉到,那聲音深處,似乎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不易察覺的緊繃。

成了!賭對了第一步!

林蕭慕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他強迫自己冷靜,語速飛快但儘量清晰地補充:我知道大秦之外,有廣袤的草原,有無儘的沙漠,有浩瀚的海洋!海的另一邊,有未曾開化但土地豐饒的大陸!這些地方,蘊藏著大秦急需的糧食種子、珍稀礦藏、甚至……人口!他拋出了最誘人的餌,而那種神物,名為‘火藥’,其力可摧城拔寨,亦可開山修路!配方所需之物,此世應已存在!

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林蕭慕粗重的喘息聲和灰塵無聲的飄落。那柄染血的長劍,依舊穩穩地點在他的咽喉要害,冰冷的觸感如同跗骨之蛆。

沉默持續著,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逆光中,歐陽雪的臉部輪廓模糊不清,隻有那雙眼睛,在昏暗中閃爍著幽深難辨的光,如同潛伏在深淵邊緣的猛獸,冰冷地審視著眼前的獵物,評估著他話語的分量。

終於,就在林蕭慕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那冰冷的劍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摩擦感,離開了他的皮膚。

壓力驟然消失,林蕭慕控製不住地彎下腰,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貪婪地呼吸著帶著黴味的空氣,喉嚨處被劍尖壓出的紅點隱隱作痛。

跟我來。

冇有解釋,冇有評價,隻有三個冰冷的字。歐陽雪收劍入鞘,動作乾脆利落,發出輕微的鏘聲。她不再看林蕭慕一眼,徑直轉身,走向這間破屋更深處、被更濃重陰影覆蓋的角落。

林蕭慕捂著脖子,驚魂未定地抬頭望去。隻見歐陽雪蹲下身,從一堆散發著黴爛氣味的破草蓆和廢棄陶罐後麵,拖出一個鼓鼓囊囊、沾滿塵土的粗麻布袋。她動作麻利地解開袋口繫著的草繩,從裡麵扯出兩件同樣灰撲撲、打著補丁的麻布深衣,還有兩頂同樣破舊的鬥笠。

換上。她將其中一套深衣和鬥笠丟到林蕭慕腳邊,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

林蕭慕看著地上那散發著濃重汗味和土腥味的粗陋衣物,胃裡一陣翻騰。這和他身上破爛肮臟的囚衣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可能更臟。但他冇有選擇。他默默地撿起衣服,忍著強烈的生理不適,背過身去,手忙腳亂地脫下囚衣,將那粗糙刺癢的麻布深衣套在身上。衣服又寬又大,空蕩蕩地掛在他身上,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陳腐氣味。

歐陽雪的動作更快,早已換好了她那套深衣,寬大的衣服掩蓋了她原本利落的身形,鬥笠低低壓下,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她將換下的紅衣和那把古劍仔細地用破布包裹好,塞回麻袋深處,又將麻袋重新藏好。

走。她簡短地命令,率先拉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警惕地向外張望了一下。

巷子裡似乎暫時安靜了下來,遠處的喧囂也變得模糊。兩人一前一後,如同兩道融入陰影的幽靈,迅速彙入了鹹陽城龐大而混亂的底層人流之中。

*

*

*

鹹陽宮,章台殿。

殿內並非後世想象的金碧輝煌。巨大的空間由粗壯的黑色梁柱支撐,地麵是打磨光滑的深色石板,冰冷堅硬。牆壁素樸,隻在關鍵位置懸掛著象征王權的黑色蟠龍紋飾。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混合了上好木料、燈油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權力的冰冷威壓的氣息。

光線主要來源於殿門和高窗透進來的天光,以及牆壁青銅燈奴手中擎著的、搖曳不定的獸脂燈火。光影在空曠的殿內交錯,將侍立在兩側、如同泥塑木雕般的黑衣甲士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平添幾分肅殺。

大殿儘頭,九級玉階之上,一張寬大的黑漆髹金蟠龍紋禦案之後,端坐著大秦帝國的至尊。

始皇帝嬴政。

他並未穿著繁複華麗的冕服,隻是一身玄色深衣,寬袍廣袖,但衣料質地精良,隱有暗紋流動。頭上是簡單的通天冠,冕旒垂落,遮住了部分額頭和眼神。然而,即使隔著這層珠玉的屏障,即使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一種如同山嶽傾軋、淵渟嶽峙的恐怖威壓,便已充斥了整個章台殿的每一寸空間。那是一種超越了聲音、動作的純粹存在感,彷彿他本身就是這片疆域意誌的化身,冰冷、沉重、不容置疑。

林蕭慕和歐陽雪被兩名眼神銳利如鷹的郎官引領著,穿過空曠得令人心慌的大殿。每一步踏在冰冷光滑的石板上,都發出清晰、孤寂的迴響,彷彿敲打在人的心絃上。林蕭慕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後背的冷汗正涔涔而下,浸透了粗糙的麻布深衣,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他強迫自己挺直脊背,但雙腿的顫抖幾乎無法抑製。他甚至不敢抬頭直視玉階之上的身影,目光死死盯著自己前方三步遠的地麵。

相比之下,走在他側前方的歐陽雪,步伐卻異常沉穩。她微低著頭,鬥笠早已摘下,露出清冷的麵容。寬大的深衣掩蓋了她的身形,卻無法完全遮掩那份在屍山血海中淬鍊出的、近乎本能的警惕與內斂的鋒芒。她像一把收入鞘中的絕世凶刃,表麵沉靜,內裡卻繃緊到了極致,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的不測。

引路的郎官在距離玉階約十步的地方停下,躬身肅立。林蕭慕和歐陽雪也隨之停下腳步。

殿內一片死寂。隻有燈芯燃燒時偶爾發出的輕微劈啪聲,以及遠處宮闕傳來的、模糊到幾不可聞的鐘鼓餘韻。

時間彷彿凝固了。玉階之上,那冕旒之後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緩慢而冰冷地在兩人身上掃過。林蕭慕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丟在冰天雪地裡,從皮膚到骨髓都被那目光一寸寸地審視、凍結。巨大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終於,一個低沉、渾厚,帶著金石摩擦般質感的聲音,從玉階之上緩緩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爾等何人所獻何物言能開朕之眼界,撼朕之根基

聲音不高,卻如同沉重的鼓點,敲在空曠大殿的四壁,激起層層疊疊的迴音,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重,彷彿蘊含著雷霆之怒與四海之威。那撼朕之根基幾個字,更是如同冰錐,直刺林蕭慕的心臟,讓他瞬間遍體生寒。

林蕭慕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壓下喉嚨的乾澀和顫抖,強迫自己抬起頭。隔著晃動的冕旒珠玉,他無法看清皇帝的表情,隻能感受到那冕旒之後投來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牢牢鎖定了他。

草民林蕭慕(歐陽雪)。兩人同時躬身行禮,林蕭慕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微顫,歐陽雪則低沉平穩。

啟稟陛下,林蕭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一些,草民所獻,其一,乃寰宇輿圖!非僅九州**,更包舉四海八荒,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在其上!

此言一出,殿內侍立的郎官、近侍,雖依舊紋絲不動,但細微的氣息變化卻逃不過林蕭慕緊繃的神經。空氣似乎更凝滯了一分。

其二,林蕭慕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乃一神物配方!其名‘火藥’!硝石、硫磺、木炭,依秘法配之,其力……可令金石為齏粉,山陵為坦途!遠勝火油十倍、百倍!

轟——

殿內彷彿有無形的波瀾盪開。這一次,連玉階之上那淵渟嶽峙的身影,似乎都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冕旒的珠玉撞擊,發出極其細微卻清脆的聲響。

沉默。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危險的沉默降臨了。

那冕旒之後的目光,銳利得如同實質的刀鋒,幾乎要將林蕭慕穿透。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嶽,層層疊疊地碾壓下來,讓他幾乎要跪倒在地。

良久,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秤砣砸落:

寰宇輿圖火藥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寡人掃**,定乾坤,車同軌,書同文,宇內之事,豈有不知汝等山野之人,妄言寰宇,語出神物……

聲音微微一頓,一股令人窒息的殺伐之氣陡然瀰漫開來:

若有一字虛妄,欺君罔上……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寡人必令爾等……車裂於市,挫骨揚灰!

車裂二字出口的瞬間,林蕭慕眼前彷彿閃過刑場上那身首分離的慘狀,胃部一陣翻江倒海的痙攣,臉色瞬間煞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全靠意誌力才勉強站穩。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頭頂,幾乎凍結了他的思維。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如石的歐陽雪,卻微微抬起了頭。她的目光並未直接迎向玉階,而是落在大殿一側肅立的郎官腰間所佩的青銅長劍上。

陛下,她的聲音清冷平靜,在死寂的大殿中異常清晰,輿圖之廣,言語難述其萬一。神物之威,更需實證以彰其能。陛下雄才大略,何不……親眼一觀

她的話語,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冇有辯解,冇有惶恐,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坦然,將選擇權,直接拋回給了那掌控生殺予奪的至尊。

玉階之上,陷入更深的沉默。冕旒珠玉紋絲不動,隻有那無形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在空曠的章台殿內無聲地湧動、碰撞。

*

*

*

鹹陽宮西側,一片巨大的演武場。

地麵由堅硬的黃土反覆夯築而成,平整堅實,邊緣矗立著巨大的、用來懸掛戰鼓和軍旗的粗壯木架。此刻,演武場中央,正進行著一場原始而震撼的力量展示。

上百名赤膊的精銳力士,渾身虯結的肌肉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的油光,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他們分成四隊,每隊力士的肩上都扛著碗口粗的、堅韌的藤索。藤索的另一端,牢牢係在一尊巨大的青銅鼎足上。

那尊青銅巨鼎,龐大得如同一座小山!鼎身佈滿古樸獰厲的饕餮紋飾,在陽光下反射著幽暗沉重的金屬光澤。鼎腹渾圓,三足粗壯如殿柱。它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散發著跨越千年的蠻荒氣息和不可撼動的重量感。據說是昔日周室宗廟重器,重逾萬斤(秦斤),象征著無上的王權與力量。

嘿——喲!嘿——喲!

力士們整齊劃一地吼著號子,額頭青筋暴起,臉膛憋得紫紅,粗壯的腳掌死死蹬進黃土裡,每一步挪動都異常艱難。粗糲的藤索被繃得筆直,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呻吟。沉重的青銅巨鼎,在百名力士竭儘全力的拉拽下,極其緩慢地、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動,在夯實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轍印。

演武場邊緣臨時搭建起的高台上,始皇帝嬴政端坐於玄色華蓋之下。他並未著朝服,而是一身便於行動的玄色勁裝,外罩輕甲,冕旒也已除去,露出一張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臉龐。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穿透不算遠的距離,緊緊鎖在場中那尊象征性的巨鼎之上。他身後,侍立著幾位重臣,包括丞相李斯、廷尉姚賈,以及眼神幽深、嘴角噙著一絲難以捉摸弧度的中車府令趙高。

趙高的目光,更多是落在場邊角落裡的林蕭慕和歐陽雪身上,帶著一種陰冷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嘲弄。周圍的侍衛、郎官、力士統領,乃至高台上的重臣,無數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林蕭慕身上,有好奇,有懷疑,更多的則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等著看笑話的惡意。

林蕭慕站在場邊一角,身邊堆放著他和歐陽雪幾天來幾乎不眠不休弄出來的東西:幾根長短不一的粗壯圓木,幾塊厚實的木板,幾捆堅韌的繩索,還有幾個用硬木精心削製、刻出凹槽的滑輪。旁邊,一小堆混合均勻、呈現出灰黑色的粉末被小心翼翼地裝在陶罐裡,上麵覆蓋著濕布——那是他秘密配製的火藥,分量不多,但足以證明。

他強迫自己忽略那些刀子般的目光,忽略高台上那如同實質的壓力,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簡陋的工程中。汗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乾燥的黃土上,瞬間消失不見。他用木槌將楔子敲入圓木連接處,仔細檢查繩索在滑輪凹槽中的走向,手指因為用力過度和緊張而微微顫抖。每一個細節,都關乎生死。

歐陽雪沉默地站在他身側一步之外,如同一道無聲的影子。她的目光冇有停留在林蕭慕身上,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緩緩掃視著整個演武場:高台的位置,侍衛的分佈,場中力士的動向,乃至場邊武器架上的戈矛寒光。她的手看似隨意地垂在身側,寬大的袖口內,指節卻已悄然按在了腰側深衣下那柄戰術匕首冰冷的握柄上。空氣裡瀰漫著黃土的乾燥氣息、力士們的汗味、青銅的金屬腥氣……以及一種無形的、越來越緊繃的張力。

林生,一個尖細陰柔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是趙高不知何時已踱步到近前,他臉上帶著虛假的關切,眼神卻如同毒蛇,這‘奇技’準備得如何了陛下與諸位大人,可都等著‘大開眼界’呢。若隻是些粗鄙木工活計,怕是……他拖長了調子,後麵的話不言而喻,周圍的侍衛中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

林蕭慕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和恐懼,冇有理會趙高。他最後用力緊了緊一根關鍵的繩索,直起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對著高台方向,用儘可能清晰但難掩沙啞的聲音高聲道:

陛下!草民準備已畢,請試此物!

高台上,嬴政的目光從緩慢移動的巨鼎上收回,落向林蕭慕的方向,微微頷首。

林蕭慕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示意場中的力士統領暫停。百名力士如蒙大赦,紛紛鬆開藤索,癱倒在地,大口喘息。沉重的巨鼎停止了移動。

林蕭慕深吸一口氣,和歐陽雪一起,指揮著幾名被臨時指派來幫忙的、滿臉不情願的工匠,將那些滑輪、支架和圓木抬到巨鼎旁。他指揮著工匠將幾根最粗的圓木深深打入巨鼎前方的土地,作為主支撐柱。再將厚木板橫架其上。接著,他將幾個滑輪小心地安裝在支架頂端和橫木的關鍵位置。最後,將堅韌的繩索穿過這些滑輪,一端牢牢係在巨鼎一隻粗壯的鼎足上,另一端則垂落下來。

整個裝置看起來簡陋得近乎可笑,像小孩子搭的積木。周圍的嗤笑聲和議論聲更大了。

趙高嘴角的嘲弄幾乎要溢位來:林生,這便是你口中能‘省萬夫之力’的神物幾塊木頭,幾根繩子

林蕭慕冇有回答。他走到垂下的繩索末端,雙手用力握住粗糙的繩索。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調動起全身每一分力氣,然後——

喝!一聲低吼,雙臂猛地向後發力!

繩索瞬間繃緊!滑輪組發出輕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那尊如同小山般、需要百名力士才能艱難挪動的青銅巨鼎,那隻被繩索繫住的鼎足,竟然……竟然緩緩地、但無比清晰地……離開了地麵!

一寸!兩寸!一尺!

雖然隻是抬起了一小段高度,雖然整個支架都在發出令人擔憂的吱呀聲,雖然林蕭慕雙臂的肌肉已經繃緊到了極限,額頭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臉色由白轉紅,但他確確實實,僅憑一人之力,將那萬斤巨鼎的一足,抬離了地麵!

嘶——

演武場上,瞬間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如同平地颳起一陣寒風!

剛纔還癱倒在地喘息的力士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坐直了身體,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高台上的侍衛、郎官,臉上的輕蔑和嘲弄瞬間凝固,被極致的震驚所取代!連丞相李斯、廷尉姚賈這等城府深沉的重臣,也忍不住微微前傾身體,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趙高臉上那抹陰冷的笑容徹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麵具。

高台之上,始皇帝嬴政猛地向前探身,雙手緊緊按在了華蓋下的憑幾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他那雙鷹隼般的銳利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林蕭慕那渺小而奮力掙紮的身影,瞳孔深處,彷彿有驚濤駭浪在醞釀!

死寂!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演武場!

隻有滑輪繩索摩擦的吱呀聲,和林蕭慕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場地上迴盪。

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

演武場邊緣,靠近武器架的方向,一名原本肅立的郎官,眼中驟然爆射出瘋狂的凶光!他猛地拔出腰間的青銅長劍,同時發出一聲淒厲如鬼嚎的尖嘯:

暴秦當亡!誅殺妖言惑眾之徒!

嘯聲未落,他整個人已如同離弦之箭,速度快得驚人,直撲場中正在全力維持繩索、背對著他的林蕭慕!劍鋒所指,正是林蕭慕毫無防備的後心!

同一瞬間,演武場另外三個方向,幾乎同時又有三道身影暴起!一人自觀禮人群後躍出,手持短矛;一人從力士群中衝出,倒提戰斧;最後一人竟是從高台側麵的陰影裡驟然現身,身形如同鬼魅,手中寒光閃爍,赫然是淬毒的匕首!

四名刺客!目標明確,配合默契!從四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帶著同歸於儘的瘋狂殺意,鎖定了場中央的林蕭慕!時機選擇得歹毒無比,正是林蕭慕力竭、全場心神被滑輪組奇蹟所震懾的瞬間!

護駕!!!

侍衛統領的驚怒狂吼如同炸雷般響起。場邊的侍衛如夢初醒,紛紛拔劍,但事發太過突然,距離最近的侍衛也根本來不及阻擋那四道快如閃電的死亡軌跡!

死亡的陰影,比巨鼎更加沉重地籠罩而下!

林蕭慕背對著致命的劍鋒,全身的力量都用在維持繩索上,連一絲閃避的力氣都冇有!他隻能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刺穿了後背的皮膚,絕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千鈞一髮!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在林蕭慕身側一步之地驟然啟動!

歐陽雪!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在第一名郎官拔劍發出尖嘯的刹那,甚至在那嘯聲還未完全出口之前,歐陽雪按在腰間的手已經動了!一道比閃電更快、比寒冰更冷的幽光,自她寬大的袖口內暴射而出!那並非她慣用的古劍,而是那柄來自現代的戰術匕首!

咻——噗!

尖銳的破空聲幾乎與利器入肉的聲音同時響起!

那名從武器架方向撲來、衝在最前的郎官刺客,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咽喉處突兀地多出的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匕,直冇至柄!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他張了張嘴,卻隻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眼中的瘋狂迅速被死灰取代,身體轟然倒地。

一擊斃命!快!準!狠!超越了所有秦人認知的搏殺技巧!

擲出匕首的同時,歐陽雪的身體冇有絲毫停頓!她腳下猛地一蹬,堅硬的黃土地麵被踏出一個淺坑,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不是後退,而是迎著另外三名刺客的方向,悍然反衝!

目標,那名手持短矛、從觀禮人群後躍出的刺客!

那刺客短矛已如毒蛇般刺出,直取歐陽雪胸腹!矛尖寒光閃爍,帶著淒厲的破風聲!

就在矛尖即將及體的瞬間,歐陽雪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柔韌和速度猛地一個側旋!矛尖擦著她深衣的布料掠過!同時,她的左手如同鐵鉗般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扣住了刺客持矛的手腕!一拉,一擰!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

刺客的慘嚎剛出口一半,歐陽雪的右肘已如同重錘,帶著全身旋衝的力量,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

砰!

悶響聲中,刺客的慘嚎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橫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斜著,瞬間斃命!

兔起鶻落,電光石火!

從第一名刺客斃命到第二名刺客被肘擊殺,不過呼吸之間!

而此刻,那名手持戰斧、從力士群中衝出的壯碩刺客,巨大的戰斧已經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威勢,朝著剛剛擊殺第二名刺客、似乎力已用儘的歐陽雪攔腰橫掃而來!斧刃撕裂空氣,發出恐怖的嗚咽!

另一名手持淬毒匕首、如同鬼魅般自高台陰影撲下的刺客,身形飄忽,匕首的寒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無聲息地抹向歐陽雪的咽喉!

前後夾擊!斧刃封腰!毒匕鎖喉!

小心!林蕭慕目眥欲裂,嘶聲大吼,卻無力救援。

麵對這必殺之局,歐陽雪眼中寒芒爆射!她冇有絲毫後退閃避的意圖!在戰斧橫掃而至的瞬間,她的身體猛地向後仰倒,一個標準的、快到極致的鐵板橋!沉重的戰斧帶著勁風,幾乎貼著她的鼻尖呼嘯掠過!

同時,她仰倒的身體如同裝了彈簧,藉著後仰的勢頭,雙腳狠狠向上蹬出!目標不是人,而是那刺客因全力揮斧而暴露的、持斧的手腕!

啪!

精準的踢擊!那壯碩刺客隻覺得手腕劇痛,如同被鐵錘砸中,再也握不住沉重的戰斧!巨斧脫手飛出!

而歐陽雪藉著這一蹬之力,身體如同靈蛇般貼著地麵向後滑出,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身後抹喉的毒匕!那淬毒的匕首,幾乎是擦著她的髮髻掠過!

滑出的同時,歐陽雪的右手在地麵猛地一撐!身體如同冇有骨頭的遊魚,以一個違反物理常識的角度驟然彈起、擰身!左腿如同鋼鞭,帶著旋轉的離心力,劃出一道淒厲的弧線,狠狠抽在因匕首落空而身體前傾的第三名刺客的脖頸上!

嘭!

腿骨與頸骨的撞擊聲令人頭皮發麻!那刺客連哼都冇哼一聲,身體如同被抽飛的陀螺,打著旋兒飛了出去,頸骨呈現出恐怖的扭曲角度,落地時已無聲息。

最後那名被踢飛戰斧的壯碩刺客,手腕劇痛,武器脫手,眼見三名同伴瞬間斃命,眼中露出絕望的瘋狂,嘶吼著合身撲上,想要抱住歐陽雪同歸於儘!

歐陽雪彈起落地的身形甚至冇有絲毫晃動,麵對撲來的龐大身軀,她隻是微微側身,右手五指併攏如刀,閃電般戳出!精準無比地命中刺客撲來時暴露的咽喉軟骨!

呃……刺客前撲的動作瞬間僵直,雙手徒勞地抓向自己的脖子,眼球暴凸,臉上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轟然跪倒,繼而撲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再也不動。

從第一名刺客暴起,到四具屍體橫陳,整個過程,快得如同雷霆過隙!

演武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石化。力士們張大了嘴,忘記了呼吸。侍衛們保持著拔劍前衝的姿勢,僵在原地。高台上的重臣們,臉上的震驚早已被極致的駭然所取代。

趙高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神深處第一次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他死死盯著場中那個緩緩直起身、深衣上沾染了幾點暗紅血跡、如同殺神般屹立的身影。

歐陽雪微微喘息,清冷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是彎腰,從那具郎官屍體的咽喉處,拔出了她那柄造型奇特的戰術匕首。粘稠的血液順著幽暗的匕刃緩緩滴落。她隨手在刺客的衣服上擦去血漬,動作自然得如同拂去塵埃。

高台之上,始皇帝嬴政緩緩地、緩緩地站起了身。

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如同穿透了時空的壁壘,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死死拉著繩索、臉色慘白卻死死支撐著不讓巨鼎落下的林蕭慕,然後,那目光如同最沉重的磨盤,緩緩移到了持匕而立、周身殺氣未散的歐陽雪身上。

那目光中,再無半分審視與疑慮,隻剩下一種如同發現稀世瑰寶般的、令人心悸的灼熱!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科技劍仙鎮大秦,科技劍仙鎮大秦最新章節,科技劍仙鎮大秦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