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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得知這一訊息後。

丈母孃跪下求我頂包,淒厲哭喊:我們家就這一根獨苗,他不能有案底!

我拒絕了。

可下一秒,向來被我捧在手心的女友,竟也對我咚地一聲跪下,淚眼婆娑:

算我求你,不然我弟這輩子就毀了!

看著她為那個畜生下跪的模樣,我笑了。

我掏出手機,當著他們的麵,平靜地按下了110。

1.

喂,110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自己都覺得陌生。

這裡是城南高架橋下,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一輛白色轎車撞了人。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林婉兒,最終落在不遠處那輛撞得變形的車上。

車主是我,陳宇。

但開車的人,叫林強。

電話那頭的記錄聲清晰可聞,而我麵前,劉蘭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哀求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惡毒的怨恨所取代。

陳宇!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她像一隻被激怒的母獸,尖叫著朝我撲過來,枯瘦的手指直衝我的手機。

我隻側身一步,她便撲了個空,踉蹌著差點摔倒在地。

你不得好死!你敢報警,我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惡毒的咒罵像臟水一樣潑過來,我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我的視線,始終鎖在林婉兒身上。

她還跪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難以置信地抬著頭看我。

那張我曾吻過無數次的臉上,祈求的神色正在一寸寸剝落,震驚,然後是徹骨的怨毒。

陳宇,我冇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她的聲音不再是我記憶中的吳儂軟語,而是像淬了冰的刀子。

這樣的人

我笑了。

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閃過三年前的午後。

大學圖書館,陽光正好,斑駁地灑在她低頭看書的側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察覺到我的目光,抬起頭,對我露出了一個乾淨又羞澀的笑。

那一刻,我覺得她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

可眼前的她,為了一個畜生跪在地上,臉上滿是肮臟的算計和怨恨。

仙女,終究還是墜入了凡塵的泥潭。

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這荒唐的夜。

紅藍交替的警燈,將劉蘭和林婉兒煞白的臉照得忽明忽暗。

警察迅速控製了現場。

林強被從駕駛座上拖了出來,渾身酒氣沖天,兩條腿抖得像篩糠。

他看到我,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一名警察拿著記錄本走到我麵前。

車是你的

是。

你開的

不是。

我平靜地陳述,車是我名下的,但我今晚一直在家,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車鑰匙,是林強私自從我家中拿走的。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釘進了林婉兒的耳朵裡。

她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漂亮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瘋狂。

陳宇!

她嘶吼著衝到我麵前。

啪!

她還想扇我的臉,但手腕在半空就被抓住。

怎麼警察在這裡,還想打人不成

話音剛落,我隻看到她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你毀了他!她猛地一甩被我抓住的手腕,然後指著被警察按住的林強,對我尖叫。

你也毀了我們!

一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拉開了她,嚴肅地警告著什麼。

我聽不清了。

我隻是緩緩地轉過頭,用冇被打的右臉對著她。

我捂著發燙的左臉,冇有憤怒,隻有一種寒徹骨髓的冰冷。

我看著她,這個我愛了三年的女人,輕聲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在你心裡,我和他,到底誰是‘我們’

2.

我冇有回家。

警車帶走了林強,也帶走了林婉兒和劉蘭去做筆錄。

我則開著另一輛車,直接去了醫院。

醫院走廊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

被撞的是個外賣員,很年輕,右腿複合性骨折,還在搶救室。

我站在搶救室門口,看著那盞亮著的紅燈,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兩個小時後,醫生出來了。

人冇事,但腿傷得很重,需要立刻手術。

我冇猶豫,以車主的身份簽了字,然後去繳費。

搶救費,手術費,住院費。

我刷卡的時候,連眼睛都冇眨一下。

我又花錢請了個二十四小時的護工,畢竟人家裡人從外地趕來還需要時間。

傷者的妻子趕到時,對我千恩萬謝,哭得幾乎要跪下。

我扶住了她。

這是我該做的。

安頓好一切,我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隻覺得渾身疲憊。

剛點上一根菸,還冇抽一口,就聽見一陣熟悉的,尖銳的腳步聲。

劉蘭和林婉兒來了。

她們顯然不是來看望傷者的。

劉蘭的眼睛像雷達一樣,精準地鎖定了我手裡的繳費單。

她一把搶了過去。

看到上麵的金額,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瞬間扭曲。

十萬!

她尖叫起來,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刺耳。

陳宇!你還真有錢啊!

有錢給一個不相乾的外人花,冇錢救你親弟弟!

我看著她,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我叫了三年阿姨的女人。

他不是我弟弟。我說。

而且,被撞的人,也不是外人,他是受害者。

林婉兒拉住了我。

她把我拽到一旁的角落,避開來往的護士。

陳宇,你彆這樣跟媽說話。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哀求和急切。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得想辦法補救,不是嗎

我看著她,冇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你待會兒跟警察說,是你同意把車借給小強的,隻是你不知道他喝了酒。

她的眼睛裡,冇有了昨晚的怨毒,反而是一種急切的、想要說服我的懇切。

這樣一來,性質就不一樣了,他能判得輕一點……

我懂了。

我終於全都懂了。

從頭到尾,她們關心的,從來都不是那個躺在病床上,可能一輩子都得跛著腳走路的無辜者。

她們關心的,從來都不是對與錯。

她們隻關心,如何讓林強脫罪。

我抽出被她緊緊抓住的衣袖。

這個動作很輕,卻彷彿用儘了我全身的力氣。

我看著這張我愛了三年的臉,第一次用一種審視陌生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開口。

戀愛三年。

我為你弟弟林強,還過三次賭債,第一次三萬,第二次兩萬,第三次三萬七,共計八萬七千元。

他打架,我替他賠了兩次醫藥費,一次五千,一次七千,共計一萬兩千元。

他說要創業開奶茶店,我給了五萬啟動資金,不到三個月,店冇了,錢也冇了。

每說一句,林婉兒的臉色就白一分。

說到最後,她已經毫無血色,嘴唇都在發抖。

這些,你忘了嗎

她冇忘。

她隻是習慣了。

習慣了我的付出,習慣到心安理得。

不等她回答,一旁的劉蘭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

你什麼意思!你跟我們家算賬是吧!

陳宇我告訴你,我們婉兒跟你在一起三年,那是你的福氣!花你點錢怎麼了

我懶得再跟她爭辯,隻對林婉兒說:

我們分手吧。

這三個字,我說得平靜又決絕。

劉蘭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

她指著我的鼻子,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好啊!陳宇,你可算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分手是吧可以!

那我們家給的20萬彩禮,你想都彆想要回去!還有這房子,我們婉兒跟你住了三年,就算冇領證,那也是事實婚姻!

不分我們一半,我們就去你單位鬨,去法院告你騙婚!

3.

麵對劉蘭的歇斯底裡,我異常平靜,隻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

這一個字,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劉蘭那團撒潑的火焰上。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隻覺得可笑。

彩禮

法律規定,以結婚為目的的贈與,若婚約解除,彩禮應予返還。

房子

房產證上清清楚楚隻有我一個人的名字,是我的婚前個人財產。

她所有的叫囂,不過是無知者的無能狂怒。

我甚至,連跟她爭辯的**都冇有了。

這次輪到林婉兒和劉蘭愣住了。

她們本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為了留住林婉兒而妥協、哀求,甚至下跪。

可惜,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轉身離開醫院,冇有一絲留戀。

回到我們曾經的愛巢,房子裡還殘留著林婉兒的香水味,玄關處還擺著她的高跟鞋。

我冇有絲毫猶豫,立刻打電話叫來開鎖師傅。

麻煩您,把鎖芯換掉。

哢噠一聲,舊的鎖芯被丟在地上,新的換了上去。

世界清靜了。

手機被打爆,我直接拉黑了她們母女的號碼。

但很快,林婉兒開始用朋友的手機、公共電話打來。

一條條資訊裡充滿了淚水與質問。

三年的感情,難道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你就這麼恨我嗎

陳宇,你接電話,我們談談好不好

我並非冇有掙紮。

夜深人靜時,我點開手機相冊,看著我們曾經的合照,心臟還是會抽痛。

照片裡,她在海邊笑得燦爛,我揹著她,海風吹起她的長髮。

那些甜蜜的回憶像針一樣,密密麻麻地紮著我。

可一想到她為林強下跪的臉,那點痛楚,就瞬間變成了尖銳的嘲諷。

我開始清理這個房子裡屬於她的東西。

她的衣服,她的化妝品,她的鞋子。

每一樣,都曾是我愛過的證明。

現在,都成了垃圾。

在清理門口的鞋櫃時,一張被揉皺的紙團從一雙靴子裡掉了出來。

我撿起來,展開。

是一張催債單。

高利貸的。

上麵的金額,三十萬。

借款人,林強。

還款日期,就是昨天。

我瞬間明白了所有。

原來,他們要的不是我頂罪,是要我的錢,要我的房子,去填這個無底洞。

第二天,我剛到公司樓下,就看到了一場大戲。

林婉兒穿著一身白裙子,頭髮淩亂,妝也哭花了,正坐在我們公司門口的台階上。

她一看到我,立刻衝了過來,當著所有進進出出的同事的麵,哭得梨花帶雨,聲嘶力竭。

陳宇!你這個冇良心的!

我弟弟出了事,你就這麼對我

你打我,你還出軌!現在就想把我甩了!你對得起我們三年的感情嗎!

她死死拽住我的胳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將我塑造成一個家暴出軌、拋妻棄子的世紀渣男。

周圍的同事對我指指點點,議論聲像蒼蠅一樣鑽進我的耳朵。

我看著她,看著這個我曾經以為純潔如白蓮花的女人,此刻正用最惡毒的謊言,企圖毀掉我的人生。

4.

公司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我走過的地方,竊竊私語聲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探究、鄙夷、幸災樂禍的目光。

家暴男、拋妻棄子、世紀渣男這些標簽,無聲地貼在了我的背上。

陳宇,來我辦公室一趟。

直屬領導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不帶任何情緒。

我關上電腦,在同事們複雜的注視下,走進了那間玻璃門。

領導的臉色很凝重,他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冇有一句廢話。

樓下怎麼回事

我冇有急著辯解,也冇有訴說委屈。

我隻是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推到他麵前。

領導,您先看個東西。

視頻裡,是劉蘭在醫院走廊裡撒潑的醜態,每一句尖叫,每一個扭曲的表情,都清晰無比。

有錢給一個不相乾的外人花,冇錢救你親弟弟!

接著,我又劃開一張照片。

是派出所出警回執的清晰照片,上麵報案人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我的名字。

領導的眉頭從緊鎖,到舒展,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他看著我,眼神裡多了幾分同情。

回去工作吧,家裡的事儘快處理好。

我從辦公室出來,那些探究的目光少了很多。

可我還冇走回工位,就被一道身影攔住了。

林婉兒。

她就等在過道,先前那副撒潑的癲狂已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精心設計過的憔悴和哀傷。

陳宇。她紅著眼睛,聲音都在發顫,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們家。

她的話像一把淬毒的刀,精準地插進我最柔軟的地方。

但是……你媽媽的病……手術不是還差一筆錢嗎

世界在我耳邊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母親的心臟病,是我們之間唯一的,也是最後的軟肋。

看著我僵住的表情,她以為自己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們準備結婚的錢,還有那二十萬彩禮,你都拿去給阿姨做手術。

她哽嚥著,彷彿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和退讓。

我什麼都不要了,隻要你……幫幫我弟弟,他是我們家唯一的希望了……

她用我母親的命,來對我進行最後的道德綁架。

那一刻,我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溫情,被這句話徹底碾成了粉末。

我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讓林婉兒感到了莫名的恐懼。

我緩緩開口:你說……結婚的錢

我冇有理會她驟然變化的臉色,而是點開了手機銀行APP,將一個頁麵展示在她麵前。

收款方,市中心醫院。

轉賬金額,一筆我攢了很久的數字。

我媽的手術費,我上週就用我自己的積蓄交齊了。

我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如刀,直刺她的心臟。

至於你說的‘我們的’婚前存款聯名賬戶……林婉兒,我今天早上查過,裡麵的二十萬,在三天前,也就是你弟弟撞人之前,就被你全部取走了。

我湊近她,看著她瞳孔裡映出的驚恐。

告訴我,錢去哪了

5.

林婉兒臉上的血色,像退潮一樣,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她整個人都在晃,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

周圍同事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可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錢……錢……她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完整。

我看著她,看著她最後的偽裝被我親手撕碎。

我再問一遍,錢,去哪了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砸在她搖搖欲墜的防線上。

她終於崩潰了。

眼淚混著花了的妝,從她臉上滑落,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是……是我拿的……

她終於承認了。

給了小強……那三十萬的高利貸,利滾利,早就還不清了……

可他拿到錢,又去賭了!他說他要翻本!他說他一定能贏回來!

她的話語顛三倒四,聲音裡充滿了絕望的尖叫。

結果……全輸光了!一分錢都冇剩下!

原來如此。

我懂了。

所以,林強纔會在絕望之下,喝得爛醉,偷開我的車出去飆車發泄。

所以,她們纔會在車禍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救人,而是讓我頂罪。

因為她們的窟窿,已經大到填不上了。

所有的一切,瞬間串聯成了一個巨大的,荒誕的笑話。

我收起手機。

看著眼前這個哭得麵目全非的女人,隻覺得無比陌生。

我轉身,邁步。

身後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夾雜著我錯了和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次,我連頭都冇有回。

走出公司大門,陽光刺眼。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王律師嗎是我,陳宇。

我想委托您,處理一下解除婚約和財產分割的事宜。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專業,也很冷靜。

陳先生,根據您提供的資料,這套房產的首付款和後續所有貸款,均由您個人賬戶獨立承擔,且在婚前購買。林小姐的名字,從未出現在任何相關檔案上。

法律上,她幾乎分不到任何東西。

我嗯了一聲,並不意外。

另外,律師頓了頓,補充道,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您有必要知道。

那家高利貸公司,找不到林強,已經開始派人去找劉蘭和林婉兒了。

6.

律師的話,像一句精準的預言。

地獄的催收,從不是請客吃飯。

最先找上門的,是紅色的油漆。

有人半夜把一桶油漆,從她們家門縫裡潑了進去,牆上還用同樣的顏色寫著四個大字——欠債還錢。

這些,都是林婉兒在淩晨三點,用一個陌生號碼打給我時,哭著喊出來的。

電話裡,劉蘭的尖叫聲像鬼一樣,背景音裡還夾雜著鄰居的咒罵。

陳宇,我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們!

他們說,再不還錢,就不是潑油漆這麼簡單了!

我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雞飛狗跳,隻覺得一陣耳鳴。

那是你們的家事。

我說完,掛了電話,拉黑。

第二天,劉蘭果然又來了公司。

這次她冇哭,也冇鬨,而是直接堵在了停車場,像一尊門神。

看到我的車,她瘋了一樣撲上來,整個人趴在我的引擎蓋上,雙手用力地拍打著。

陳宇!你這個縮頭烏龜!你給我出來!

你把我們家害成這樣,你就想一走了之嗎我告訴你,冇門!

你必須負責!這錢是你害我們欠下的!

這套強盜邏輯,我已經懶得反駁。

我甚至冇下車,隻是搖下車窗,撥通了公司保安室的電話。

喂,A區停車場,有人尋釁滋事。

保安來得很快,一左一右架住了撒潑的劉蘭。

我這才推門下車,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檔案,拍在她麵前。

是律師函的影印件。

劉蘭女士,我正式警告你,你的行為已經嚴重騷擾到我的個人生活與工作。

所有證據我都已保全,再有下次,我們法庭見。

劉蘭看著那張蓋著紅色印章的紙,愣住了,嘴裡還罵罵咧咧,卻被保安拖走了。

世界終於清靜了。

但僅僅清靜了半天。

下班時,我被堵了。

不是劉蘭,是三個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

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的金鍊子比我手腕都粗。

他敲了敲我的車窗。

我冇開,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指了指不遠處角落裡,站著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

林婉兒。

兄弟,彆緊張。光頭男的聲音倒是很客氣。你未婚妻的弟弟,欠了我們點錢。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看這事兒……

我冇說話,隻是從副駕駛上拿起一個檔案袋,把裡麵的東西,一張一張,隔著玻璃窗展示給他看。

第一張,是派出所的報警回執,報案人:陳宇。被舉報人:林強。

第二張,是我和林婉兒解除婚約的聲明,附帶律師事務所的公章。

第三張,是我銀行賬戶的流水,清晰地顯示著那二十萬,是如何被林婉兒轉走的。

最後,我把那份警告過劉蘭的律師函,也拍在了玻璃上。

光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

他盯著那些白紙黑字,又抬頭看了看我平靜的臉,眼神變得若有所思。

我拿起手機,對著他們三個,慢悠悠地拍了張照。

然後,我搖下一點車窗縫,聲音不大,但足夠他們聽清。

債是林強的,錢是林婉兒偷的。你們找錯了人。

我的律師建議我,任何騷擾我的人,都直接報警處理。

你們可以試試,是你們先拿到錢,還是警察先找到你們。

光頭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

我們走。

三個男人轉身,乾脆利落地走向了角落裡那個絕望的身影。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所有的壓力,都將精準無誤地,回到它們本該去的地方。

可我還是低估了一個母親在絕境下的瘋狂。

當晚,我正在醫院陪著我媽,她手術很成功,正在安穩地睡著。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是律師發來的資訊。

陳先生,提醒您一句,務必小心。

劉蘭今天下午,一直在四處打聽您母親所在的具體病房號。

7.

我看到律師資訊的那一刻,血液彷彿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刹那間冷了下來。

手機螢幕的光,映著我毫無血色的臉。

他們竟然,真的敢去動我媽。

我抓起車鑰匙,衝出家門,一路油門踩到底,車窗外的夜景被拉扯成模糊的光線。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們觸碰了我唯一的逆鱗。

當我推開病房門時,預想中最壞的場麵,正以一種更加荒誕的形式上演。

劉蘭冇有撒潑,冇有打滾。

她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抓著我母親的病床床沿。

親家母啊!你可得評評理啊!

陳宇他不要我們婉兒了,他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女啊!

她哭得聲嘶力竭,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們婉兒那麼好的姑娘,跟了他三年,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他這是要毀了婉兒一輩子啊!

她甚至對我媽磕起了頭,咚咚作響。

求求您了,您就勸勸他吧!讓他幫幫我們,我們家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我媽剛做完心臟手術,臉色還很蒼白。

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劉蘭,眼神裡冇有憤怒,隻有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和疲憊。

她冇有理會劉蘭的哭嚎,隻是伸出那隻還紮著針的手,輕輕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趕了過來。

我媽看著護士,聲音雖然虛弱,但吐字清晰。

麻煩你,請這位女士出去。

我需要休息。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滔天怒火,竟被我媽的平靜給撫平了。

我走了進去。

劉蘭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過來想抓我的褲腿。

陳宇!你媽都看見了!你……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手。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像冰碴子一樣砸在地上。

我警告過你。

兩個高大的保安已經趕到,一左一右架住了劉蘭。

如果再敢靠近我母親半步,我會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

劉蘭的哭嚎變成了咒罵,汙言穢語不絕於耳,最終被拖拽著消失在走廊儘頭。

病房裡,終於恢複了安靜。

我媽拉著我的手,輕輕拍了拍。

我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他們家的事,是他們自己造的孽,我們管不了,也彆去管。

那一刻,我心中最後一點對林家的憐憫,也隨著劉蘭被拖走的背影,徹底煙消雲散。

第二天,我為母親辦了轉院手續,換到了安保最嚴密的私立病房。

一週後。

法院的判決下來了。

我的律師在電話裡告訴我,林強因交通肇事罪,性質惡劣,再加上警方順藤摸瓜查出的聚眾賭博前科,數罪併罰。

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林家的天,徹底塌了。

8.

林強判了之後,世界徹底安靜了。

高利貸的催收,加上對車禍傷者的民事賠償,像兩座大山,轟然壓下。

律師告訴我,劉蘭和林婉兒唯一的選擇,就是賣掉她們現在住的那套老房子。

那是她們最後的體麵。

房子賣得很快,價格被壓得很低。

還清了所有債務,她們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從熟悉的老小區,搬進了龍蛇混雜的城中村。

聽說,劉蘭經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了。

整日躺在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裡,以淚洗麵,咒罵著一切。

而林婉兒,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終於被迫扛起了生活。

她開始找工作。

可她除了那張漂亮的臉,什麼都不會。

一個許久冇聯絡的大學同學,忽然給我發了條微信。

附著一張偷拍的照片。

照片裡,林婉兒穿著廉價的製服,正在一家火鍋店裡,彎腰收拾著滿是狼藉的餐桌。

頭髮用最簡單的髮網束著,臉上滿是疲憊和油光。

同學問我:【臥槽,陳宇,這是林婉兒我眼睛冇花吧】

我看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冇有快意,也冇有憐憫。

隻是平靜地回了兩個字:【冇花。】

然後刪掉了那張照片。

她終於開始用自己的雙手,去體會賺錢的艱辛,去感受生活的不易。

隻是這學費,未免太昂貴了些。

我這邊,一切都很好。

母親在私立醫院的精心照料下,恢複得很快,已經能下床慢慢走動了。

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灑進來,病房裡總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我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訴求很簡單。

返還以結婚為目的贈與的二十萬彩禮。

追回被林婉兒私自轉走的,聯名賬戶裡的二十萬存款。

開庭那天,她冇有來。

隻有她的代理律師,全程一言不發。

法院的判決下來得很快,毫無懸念。

支援我的全部訴求。

林婉兒需在一個月內,全額返還四十萬元。

我收到銀行到賬簡訊提醒的那天,正在給我媽削蘋果。

我點開手機銀行,冇有一絲猶豫。

將那筆四十萬,一分不差地,全部轉入了母親的康複賬戶。

備註上,我隻寫了四個字:【清償過往。】

這段有毒的關係,至此,在法律、在金錢、在情感上,徹底畫上了句號。

9.

母親康複出院那天,陽光很好。

我兌現了我的承諾。

第一站,雲南。

我們去了洱海,租了一輛車,沿著環海公路慢慢開。

我媽像個孩子,把頭探出車窗,任憑微鹹的風吹拂她花白的頭髮。

她臉上的笑容,是我記憶裡從未有過的,發自內心的輕鬆和燦爛。

看到她笑,我才明白,守護好自己的家人,纔是最重要的責任。

這比世界上任何虛假的溫情,都來得踏實。

旅行回來,生活按下了快進鍵。

我將所有從泥潭中抽離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工作裡。

領導因為我處理上次危機時展現出的冷靜和果決,對我另眼相看。

一個關鍵的新項目,直接點名讓我負責。

那段時間,我帶著團隊,住在公司,夜以繼日地攻關。

冇有了情感的內耗,我的效率高得驚人。

三個月後,項目大獲成功,為公司拿下了年度最大的訂單。

年終總結會上,我拿到了豐厚的獎金,和一紙晉升令。

我成了部門最年輕的主管。

我用獎金和積蓄,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付了首付,買了一套小戶型的新房。

我親自設計裝修,把最好的朝向,留給了母親的房間。

搬家那天,我和母親在新廚房裡,一起做了頓飯。

看著窗明幾淨的新家,熱氣騰騰的飯菜,我感覺自己的人生,也徹底翻開了新的一頁。

我不再把情感寄托在彆人身上,而是開始投資自己。

我辦了健身卡,請了私教,身上的贅肉變成了結實的肌肉。

我重拾了大學時的攝影愛好,週末不再圍著任何人轉,而是揹著相機去城市各處采風。

我的鏡頭裡,有清晨六點的日出,有深夜街角的市井煙火,有陌生人毫不設防的笑臉。

這種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遠比任何虛假的溫情都更讓人滿足。

在一次朋友聚會上,喝到半酣,一個和我從小玩到大的發小,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他以前,和林婉兒家住一個小區。

哎,陳宇,跟你說個事兒……他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表情。

林婉兒,你還記得吧

我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

聽說,她最近……好像結婚了。

10.

發小端著酒杯,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哎,陳宇,跟你說個事兒……

他壓低了聲音,臉上是一種八卦又帶著點唏噓的複雜表情。

林婉兒,你還記得吧

我端著酒杯的手,隻是頓了一下。

然後若無其事地,抿了一口酒。

聽說,她最近……在便利店打工,認識了個男的,結婚了。

是個程式員,人特老實,不嫌她過去那些爛事,還掏錢幫她照顧她那個病秧子媽。

周圍的朋友都安靜下來,聽著這出乎意料的後續。

有人感慨:那也算是浪子回頭了,吃了生活的苦,總算學乖了。

發小卻搖了搖頭,話鋒一轉。

可我聽我爸媽說,最近好像……不對勁了。

他湊得更近了些。

林婉兒又開始老一套了,天天對著那老實人哭,說她弟在裡頭過得怎麼怎麼苦,說她媽眼睛都快哭瞎了。

然後呢,就開始吹枕邊風,問人家能不能‘找找關係’,能不能‘花點錢’,讓她那個寶貝弟弟減刑,早點出來。

我聽著,冇說話,隻是靜靜地轉著手裡的酒杯。

發小看著我,歎了口氣。

她用的那些話,那些套路,我聽我媽一學,我靠,跟你當初說的一模一樣。

我媽說,當年林婉兒她媽,就是這麼折騰她爸,把一個好好的家給折騰散的。現在輪到她了,真是一點冇浪費,全繼承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聽完這些,我端起酒杯,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

冇有憤怒,也冇有幸災樂禍。

隻有一種徹底的,置身事外的疏離感。

我的人生已經翻篇向前,而她,卻在原地,畫著一個永無止境的、名為家庭的詛咒圓圈。

我想起林強入獄後,她曾發給我的那條長長的、滿是懺悔的簡訊。

現在看來,那不過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絕境中的策略,從來不是真正的醒悟。

聚會結束,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城市的霓虹燈光璀璨,我抬頭,看向不遠處那棟樓裡,屬於自己新家的那扇窗。

燈還亮著。

是家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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