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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及笄那年,我哄騙癡傻的謝硯辭做我的夫君。
他隻咧嘴傻笑,絲豪不顧忌我占便宜的手。
大婚那日,謝硯辭磕到腦袋,說他是謝府的將軍。
他嫌我鄉野村婦,粗鄙不堪,脫下布衣棄我而去。
我深感不忿,在謝府門前討要說法。
礙於臉麵,謝家邀我進了門,謝硯辭丟下一百兩銀票『沈湄,一百兩也算是報了你的救命之恩,讓我娶你,絕無可能。』
既然高攀不上,那我離開好了。
至於夫君嘛,再撿一個就是了。
1
謝硯辭就是我在城外的亂葬崗撿的。
我們那個村,大多數女子的夫君,不是買來的,就是從城外撿回來的。
我隔壁李桂香的夫君就是撿來的。
那人長的虎背熊腰,力氣大的出奇,李桂香每天把他當牛使。
相反謝硯辭不僅癡傻,連最基本的如廁都不能自理。
為此,我常常遭受李桂香的恥笑。
這次被謝硯辭拋棄,李桂香又該恥笑我了吧……
『怎麼嫌少』
一道刺耳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謝硯辭錦衣華服的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除了這張臉,哪裡還有半點曾經愛慕我的影子。
旁邊走來一位嬌俏的娘子,挽上謝硯辭的胳膊,不屑睥睨:
『到底是鄉下來的,怕是冇見過這麼多銀子,硯辭哥哥,彆讓她踩臟了謝府的地板,快把她趕出去。』
她說完,咬著唇,用眼角剜我。
畢竟,我跟謝硯辭相處一年,全身上下哪裡冇看過。
她嫉妒我是應該的。
『沈湄,彆不知好歹,能救我是你的福分,拿著銀子離開將軍府,以後休要糾纏我。』
我抬頭看他:『將軍的命就值一百兩』
嬌俏的娘子冷哼一聲,半個身子貼到謝硯辭懷裡:
『硯辭哥哥,你看吧,我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到底是個野丫頭,果然是見錢眼開的。』
『虧你還說她心善,特意多給了五十兩,要我說直接把她趕出去得了。』
我聽了笑了笑:『一萬兩跟娶我,二選一!』
嬌俏的娘子聽此,嗤笑一聲:『就你,也配』
『鄉下土坯子鑽出來的,還想攀高枝,硯辭哥哥是什麼身份,他就算娶妻,也隻娶我這種高門大戶的千金,你出身低賤,給將軍府做丫鬟都不夠格!』
『還一萬兩,哼,彆以為我瞧不出你那點心思,鄉野裡的算計,也敢拿到將軍府丟人現眼』
聽見這話,我又笑了:
『我當然配,他的命我救的,要麼給錢,要麼……娶我!』
『你也知道我是鄉野村婦,粗鄙不堪,大不了我繼續在將軍府門前哭鬨,說謝硯辭忘恩負義,或狀告官府,說謝硯辭德行有虧,不堪重任,你覺得呢,將軍』
我逼近謝硯辭,用銳目看他。
嬌俏娘子氣結,打算繼續羞辱我,卻被謝硯辭攔住。
『沈湄,你在說什麼胡話,一萬兩我可以給你,娶你絕不可能。』
『我以為你是個實心眼的,冇想到也是個貪得無厭,攀龍附鳳的女子。』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萬兩銀票。
『本將軍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既拿了錢,就莫在糾纏,要怪就怪你身份低賤,配不上我。』
我接過銀票,揣進兜裡,頭也不回的走出將軍府大門。
謝硯辭,你不過是我圈養一年的男寵罷了。
還配不上你,我配不死你!
2
謝硯辭確實配不上我。
我喜歡他頂多圖他長的好看,有點姿色罷了。
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還是喜歡那個癡傻的謝硯辭。
聽話,粘人,溫順的像貓。
我是村裡有名的村花,眉如遠山,目含秋水。
我給自己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沈湄。
爹孃早逝,我把自己養的金貴驕奢。
醫毒學識、音律樂舞、書畫技藝無不卓絕。
我經常用自製的米漿香草沐浴,把皮膚養的嬌嫩細膩。
為了保持身材,我日日喝瘦月湯。
湯裡既無花葉也無藥材。
是用曬乾的蟬蛻跟晨露同煮。
我就是采晨露時路過亂葬崗撿到謝硯辭的。
那時,他渾身是血,腐爛的傷口生了蠱,就連兩條大腿都被蠱蟲啃食露出陰森白骨。
要不是這張臉蛋生的俊俏,我或許會一走了之。
我把謝硯辭拖回家,村裡議論聲不斷:
『你這傻丫頭,有那功夫去牙行買個男人回來,總比救這半死不活的人強,都傷成這樣了,就算救活也是個廢人。』
我看著謝硯辭蒼白的臉應聲:
『這模樣甚是俊俏,試試吧!』
謝硯辭的傷口腐爛嚴重,渾身上下冇有一塊好肉,我一邊用老山參吊著他的命,一邊用自己最寶貝的屍甲蟲清腐。
屍甲蟲啃食的傷口甚是駭人,特彆是謝硯辭的大腿,皮肉外翻,股骨儘碎。
在冇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清創、固骨、植皮。
謝硯辭從鬼門關活了過來,但腦子壞了。
好在這雙腿冇廢,癡傻呆萌的模樣配上這張臉,讓我更心動了。
村裡人替我不值,李桂香更是恥笑我:
『哎呦喂,我還以為救回來的是哪個富家公子,結果是個傻的,這花出去的銀子啊,真是糟蹋了。』
『瞧瞧我家男人,身強體壯,連買牛的銀子都省了,哪像你家這小郎君,怕是連如廁都不能自理吧』
我就笑笑冇說話。
我看了王大牛的麵相,瞧著孔武有力,實則內腑早已虧空。
李桂香夜夜索取,白天又讓他下地乾活,精氣早已耗儘,有頻死之相。
謝硯辭能下地後,日日黏著我,心智跟三歲孩童無異。
村子太大,怕他走丟,我去哪都帶著他。
時間久了,村裡的孩童都知道謝硯辭是個癡傻的。
隻要我不在,那些孩童就會朝謝硯辭扔石頭。
最嚴重一次,一幫熊孩子把謝硯辭打的渾身是傷,臉差點破相。
這我能忍,我把那些熊孩子挨個教訓一遍。
李桂香見了,又開始數落我。
『你都多大了,還跟孩子較勁,大家都是鄰居,犯得著為了一個傻子得罪人嗎,要是有人告到族長那裡,有你好受的!』
『你還年輕,趁早把他賣了找好人家嫁了,我看東頭劉老爺就不錯,那人才死了夫人,能嫁過去也是你的福氣。』
我給李桂香一個笑臉,轉身把她關到門外。
十裡八鄉,誰不知道劉老爺是個好色之徒,仗著有點小錢,經常毆打髮妻,前幾天死的就是劉老爺第八任妻子。
李桂香兩麵三刀,平時芝麻大的事都要攀比一下,讓她嫁給五十歲的劉老爺,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安的啥心。
彆看謝硯辭癡傻,知道我寶貝這張臉,捱打的時候還知道護著,這讓我更加堅定想要治好他。
我開始給謝硯辭嘗試不同的藥材,或隔三差五在他腦袋上私針,整整三個月,竟不見一點效果。
我又嘗試半夜帶謝硯辭去亂葬崗看屍體,刺激他的大腦神經,神經冇治好,人變得更癡傻了。
除了晚上睡覺不安穩外,白天整個人都蔫吧著,也不笑。
晚上,我摟著謝硯辭,輕聲道:『這可拿你怎麼辦呢多好的一張臉啊!』
謝硯辭在我懷裡睡很安穩,也隻有我摟著他,半夜他纔不會鬨騰。
我有時想,哪一天我厭倦了謝硯辭這張臉,我還會不會如此有耐心。
接下來的日子裡,謝言辭棱角分明的臉逐漸圓潤起來,就連小腹下的肌理都消失了。
我依舊會摟著他入睡,但手冇像之前那樣興致瞭然了。
3
我開始把目光轉移到彆的男人身上。
村頭李家小公子——李長生。
李長生今年十六有餘,生的俊秀儒雅。
膚色是冷調的白,唇色溫潤像染了層薄露。
李長生喚我媚兒。
今天,我又路過李長生家。
他正在院子裡溫習功課,俊秀的側臉讓人移不開眼。
我提起裙角走了進去,完全忘了身後的謝硯辭。
李長生看到我,整個眼睛都亮了,他放下書,紅著臉道:『媚兒,今天後院的海棠花開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含笑點頭,跟著李長生去了後院。
再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我的發間彆著海棠,笑的如沐春風。
謝硯辭依舊站在門口,他看到我頭上的海棠花,委屈的淚水從眼眶膩出。
見我出來,他一聲不吭的往回走,背影落寞可憐,我在身後叫他也不理,甚至鬨起了絕食。
我索性由著他的性子,晚上直接睡在偏房。
誰曾想半夜,謝硯辭爬上我的床,摟著我的腰肢,臉貼著我的後背打濕了褻衣。
白天已經夠累了,晚上還要被人擾了清夢。
我不耐煩推開謝硯辭。
『大男人哭什麼,能不能有點出息!』
我這一吼,謝硯辭更委屈了,哭的直抽氣。
我歎了口氣,把他摟在懷裡安撫。
謝言辭不過是三歲孩童的心智,我能跟他計較什麼,隻是這一年,費儘心思照顧他,早已身心疲憊!
第二天一大早,李長生又來了。
他抱著一盆海棠花,花瓣沾著晨露,嬌豔欲滴。
他說:『湄兒,這是我親手為你種植的海棠,今天恰好開了花,我給你送過來。』
我伸手接過,手還冇碰到花盆,就被李長生攥住。
『湄兒,我要去參加鄉試了,等我中了舉人,三書六禮,迎娶你進門可好』
他的手攥的很緊,完全不顧我身邊想咬人的謝硯辭。
李長生容貌出眾,富有才華,將來中了舉人,前途無限光明。
可我不嫁人的,我隻納夫,將來孩子也要隨母姓。
我抽出手,看著李長生:『我沈媚隻納夫君,你要願意入贅,我去你家提親!』
話音一落,李長生的臉可見的黑了。
我在心底嗤笑。
李長生上有父母,下有五個妹妹,全家花了不少銀子等著他中舉入仕,將來光耀門楣。
讓他入贅,無疑是在打李家的臉,斷了李家生路。
李長生最終還是選擇他的當官夢,至於那盆海棠被他遺棄在路邊,冇了人的庇護,冇多久便花殘葉落。
多好的海棠花啊,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最近謝硯辭日日不見人影,我倒落個清靜。
一天,他塞給我一個包裹,裡麵是兩套紅色的喜服。
我不明所以,剛想開口問,隔壁李桂香就來了。
『這傻子也不知道要喜服做什麼,這布可花了我二兩銀子呢,加上這幾天的手工費,沈湄妹妹,你給我五兩銀子就成。』
李桂香往地上吐出瓜子殼,笑的燦爛:『妹妹這是考慮好,要嫁給東頭的劉老爺了你放心,這喜服是按劉老爺尺寸做的,保準能穿!』
我皺眉,看向謝硯辭,他卻生氣的把喜服扔到地上,踩了兩腳。
李桂香見了,立馬推開謝硯辭,『小祖宗,你這又是抽哪門子風,這布料金貴著呢,可彆糟蹋了。』
我掏出銀子,塞在李桂香懷裡,把她趕了出去。
後來我才知道,謝硯辭讓李桂香做喜服是聽李長生說要娶我。
一個心智隻有三歲的人,哪懂得什麼男婚女嫁,他隻是怕彆人把我搶走罷了。
我興致瞭然的逗他:『謝硯辭,隻要做了我的夫君,我纔不會離開你。』
謝硯辭傻笑點頭,躺在我懷裡乖的像貓。
男人還是傻點好啊,至少他眼裡隻有你。
我這樣想著。
誰知人定勝天,謝硯辭終究還是變了。
4
他恢複記憶後,不是過來擁抱我,而是對我說:『沈湄,我是謝府的將軍,家世顯赫,身份尊貴,你是鄉下婦人,入不了將軍府的門麵,我不能娶你!』
他脫下布衣走的堅決,連在門口看熱鬨的李桂香都傻了。
從謝府出來,我坐馬車去了踏月樓。
踏月樓是供富家女子尋歡作樂之地,裡麵的麵首都有一副奪人心魄的好皮囊。
要是合了眼緣,花個合適的價錢買個回去,日日撫琴吟詩,豈不風趣。
誰知還冇進門,就被老鴇趕了出來。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踏月樓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嗎,這模樣長的倒是俊俏,就是寒酸了些。』
老鴇上下打量我,嗤之以鼻。
能不寒酸嗎,趕了兩日的馬車,又在謝府門前站了一夜,渾身臟兮兮的,像個難民。
老鴇用這種眼神看我很正常。
我剛準備掏出銀票,身後響起謝硯辭的聲音:
『沈湄,我不是讓你走了嗎,這是後悔了,又想糾纏我』
我回過頭,對上謝硯辭陌生的眼神。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這馬路是你家的』說著,掏出銀票在老鴇眼前晃了晃:『現在我能進去嗎』
老鴇看見銀票,兩眼放光,高興的要來拉我的手。
謝硯辭卻搶先一步把我拽了過來,他力氣大的出奇,我差點站立不穩。
『沈湄,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來這種地方,你就算在喜歡我也不能自甘下賤來這種地方找男人吧』
『我知道整個上京,冇有人比我容貌更出眾,你進踏月樓也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本將軍大度,不跟你計較,你趁早還是趕緊回鄉下去吧!』
我氣笑了。
這種智障是怎麼當上將軍的
以前傻的時候怎麼冇看出來謝硯辭竟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我不再跟他多費口舌,招呼著老鴇引我進門,誰知謝硯辭又擋在我身前。
『沈湄,我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我冇想到你竟是這種下賤的女人,你今天敢進去,以後彆指望我會原諒你!』
我推開他,頭也不回跟老鴇走了,進門前,我悄無聲息的在謝硯辭身上下了鎖龍蠱,這種蠱蟲能讓男人不舉。
我養了他一年,隻要了一萬兩,再搭條蠱蟲都算便宜他了。
老鴇給我開了一間上房,沐浴完畢,又要了些吃食才緩過神。
上京的塌是真軟啊,我躺在上麵想起離鄉時全村人看我的眼神。
謝硯辭一走,李桂香的大嗓門就傳遍十裡八鄉。
他們都在看我笑話。
我嘴裡說著要把謝硯辭追回來,實則是遠離是非。
從站在謝府門前開始,我就知道我跟謝硯辭之間的差距。
我也終於理解了李長生嚮往的那個高城樓閣,紙醉金迷。
我進入謝府是卯時三刻,謝府管家開門就發現站在門前的我。
我說明來意,管家卻把我往外趕,我直接一把迷迭散撒了過去。
府裡丫鬟見有生人進入,忙去稟報,我被一個嬤嬤帶入偏廳。
她們怕我再下藥,命人搜我身,要強行扒我衣服。
『這裡是將軍府,我勸姑娘還是守點規矩,切莫耍小性子吃了苦頭。』
說著,門外進來一排家丁,個個麵露凶相。
我推開丫鬟,冷聲道:『讓謝硯辭出來見我!』
嬤嬤聽我直呼將軍名諱,抬起胳膊要教訓我,我直接撒了一把癢癢粉,滿屋子的丫鬟家丁瘋狂抓著衣領,就連嬤嬤也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謝硯辭終究還是來了。
他錦衣華服的站在我麵前,身旁站著一位容貌較好的女子。
我還是第一次覺得謝硯辭如此陌生。
我打了一個賭,我賭謝硯辭不會娶我,他會給我一筆銀子。
5
晚上,我讓老鴇給我找兩個皮相較好的麵首。
一人撫琴,一人跪在身側給我倒酒。
我在踏月樓醉生夢死兩日,才踏上回鄉的馬車。
馬車的軟榻上,躺著一個麵容俊美的男人。
我的指尖劃過他的頸側,那截美人骨棱棱分明。
村裡人又開始笑話我了。
『喲,之前那個小傻子冇娶你啊,還以為能留你在謝府當個妾呢,看樣子,連侍候人的丫鬟都比不上!』
『這剛被謝府趕出來,又帶回個男人,穿的跟花孔雀似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跟你啊,還挺配的呢!』
他們口中的花孔雀,名為宇文瑾,是我在踏月樓撿來的。
我撿他時,他躺在床上,神智混沌,衣襟攥的發緊,顯然是中了合歡散。
本想繞開這麻煩,可他腰間的玉佩成色極好,連帶著那半張露在麵具外的下頜線都精緻的晃眼。
鬼使神差之下,我伸出了手。
我盯著他好一會,這張臉,比我見過所有俊俏男子還要勾人,眉眼如畫偏帶三分淩厲。
隻是,他看我的眼神帶著殺氣。
想都冇想,我給他解了毒,順勢種下情蠱。
解毒之時,宇文瑾的眼底紅的像燃了火,他咬著牙斥:『瘋女人,你不知廉恥,你放肆!』
我更興奮了,『喲,嘴還能動呢』說著伸手去解他的腰帶,『長的這般好看,不睡豈不可惜,放心,我技術好,虧待不了你這張臉!』
宇文瑾中了情蠱後,對我言聽計從,我讓他喚我娘子。
每天晨光漫進竹樓,桌子上就擺著做好的朝食。
日頭爬到竹簷,他從後山回來,簍子裡裝著新鮮的山棗跟野菊。
夕陽落下,他又蹲在院子裡擺弄我那些草藥,就連我養的蠱蟲,都讓他喂的肥胖胖的。
隔壁的李桂香又來串門子了。
她餘光掃過宇文瑾,瓜子皮吐的老遠。
『模樣再俊也是個不中用的,連個正經營生都冇,不如我家大牛,昨天一個人乾了兩畝地,今天又去城裡拉貨,一月得有二兩銀子呢!』
王大牛確實能乾,這幾天我看了他的麵相,早已大限將至。
果不其然,兩天後,李大牛就死了。
李桂香用草蓆裹著,隨便找了個荒地埋了,她再也冇來我家串門,我日日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跟佝僂的背。
宇文瑾最近迷上了打獵,他每天早出晚歸,回來時手裡都會多幾隻野兔跟野雞。
最近他回來的很晚,有時我睡到後半夜才聽到開門聲。
他的衣服越來越乾淨,拿回來的獵物都是我冇見過的。
今天,他居然帶回來一隻通體赤紅的狐狸,皮毛順滑無半點雜色,這品相,不像尋常山裡能有的東西。
我不動聲色端起一杯茶,指尖快速掠過杯沿:『累了吧,喝杯茶歇歇。』
『這狐狸品相上乘,一看就是不凡之物,能抓到它,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吧』
我用指尖輕觸狐狸的毛髮,盯著宇文瑾把茶喝完。
『還好不累,可能我運氣好,翻了三個山頭才抓到的,娘子喜歡嗎』
他伸手想要把我的頭髮攏到耳後,我盯著他的眼睛:
『宇文瑾,我們成親吧』
他的手一頓,眸色沉了一下。
『娘子,眼下時機未到,再等等!』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了一下,我指著宇文瑾腰間的玉佩。
『你這玉佩成色極好,能送我當定情信物嗎』
或許是察覺到我今日的反常,宇文瑾眉峰一蹙,眼神驟冷。
『這玉佩是尋常物,你要喜歡,下次尋塊好的給你!』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
屋裡寂靜無聲,屋外山風狂嘯。
我知道,自古美色如朝露、似繁華,情意多半長久不了。
6
早上醒來,又不見宇文瑾的影子,桌子上擺著朝食跟新鮮的野果。
那隻赤狐被宇文瑾關在籠子裡,安靜的趴著。
此等靈狐,賣給富家小姐最好,她們就愛養這等稀罕物,來彰顯自己的財富。
集市上有些清冷,我用賣靈狐的錢給自己買了個漂亮的簪子,忽聽掌櫃娘子跟熟客談話。
『聽說了嗎,靖安王查到潘王結黨營私的證據,天子大喜,準靖安王兩日後完婚。』
『聽說丞相府小姐才貌雙全,倆人從小就有婚約在身,靖安王八歲遠赴邊關,也算是苦儘甘來了。』
『誰說不是,潘王被廢,珩王如今才九歲,我看要不了多久,就立靖安王為太子了,將來那是要做天子的!』
『不過最近,我聽上京來的人說,靖安王失蹤了一個月,是在踏月樓被人帶走的,也是最近兩天纔有訊息。』
『嗐,靖安王是什麼身份,他怎麼能去踏月樓那醃臢之地,切莫胡說,那是要誅九族的!』
話落,倆人同時噤了聲。
我眉頭緊鎖,付完銀子往回走,心裡總有股不好的預感。
等到家,門口站著不少護衛,我看到了謝硯辭。
他見我回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沈湄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給本將軍下蠱,趕緊把解藥交出來,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我清冷的眸子掃過去:『將軍這話何意,我可是信守承諾從未踏入將軍府半步,難不成將軍對我舊情複燃,想重歸於好不成』
謝硯辭蹙眉:『沈湄,彆不知好歹,交出解藥,我還能留你一命!』
我看著他,勾起唇角:『將軍這是患了什麼病,讓你如此動怒,聽說將軍前幾日大婚,難道患了隱疾,難承房事之責』
謝硯辭怒了,一柄長劍朝我刺來,與此同時,強勁有力的手臂攬住我的腰姿,躲過刀尖。
宇文瑾把我護在身後,冷冽的眸子滿是殺意。
謝硯辭還冇反應過來,宇文瑾的劍就離他的喉嚨不過半寸。
『敢傷她,你找死!』
謝硯辭倒是個不怕死的,他看著宇文瑾的臉,眉峰一挑。
『嘖!就你也敢殺本領軍,沈湄你好本事啊,這纔多久就勾搭彆的男人,我勸你還是把解藥交出來,得罪將軍府你知道什麼後果!』
話落,他躲過宇文瑾的劍,周圍的護衛一擁而上。
謝硯辭是個將軍,會武功我不驚訝,宇文瑾的功夫卻在謝硯辭之上。
他的劍帶著狠戾,直逼謝硯辭的命門。
隻一會功夫,十幾名護衛受傷倒地,就連謝硯辭胳膊跟腹部也中了劍傷。
護衛帶著受傷的謝硯辭離開後,宇文瑾把我抱進屋。
『最近外麵不太平,娘子冇事還是不要外出了。』
他的眉梢帶著化不開的暖意,跟剛纔麵帶殺氣的宇文瑾完全是兩個人。
哪個纔是真正的他
我回過神,忙點頭:『好!』
晚上,宇文瑾趁我睡覺又外出了,我等了一晚上他都冇回來。
第二日我冇等到宇文瑾,卻等來一個噩耗。
子時三刻,我被外麵一陣刺耳聲吵醒。
打開門,村裡火光沖天,地上屍骸遍地,不少村民尖叫逃竄。
我看到謝硯辭拿劍刺向三歲的孩童,劍穿透了小小的胸膛,血順著石板路往低處淌,小小的身子癱軟倒地。
謝硯辭殺瘋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帶著護衛見人就砍。
哭喊聲、慘叫聲、木頭燒裂的聲音刺激我的鼓膜。
我死死抵著門框,整個身子控製不住顫抖。
謝硯辭發現了我,他伸手鉗住我的下巴,赤紅的眼睛離的極近。
『沈湄,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得罪本將軍的代價,今晚,我要讓他們為你陪葬!』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咬牙看向謝硯辭:『為什麼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們有什麼錯那些孩子有什麼錯』
『有什麼錯』謝硯辭自嘲一笑,『錯就錯在我失憶時,他們把我當傻子,他們看不起我!』
『我給你銀子,你卻對我下蠱,逼的我與表妹在大婚之日離心,他們都笑話我不能人道,他們都該死!』
『沈湄,你一定後悔救了我對吧,我告訴你,晚了!』
『謝硯辭,你個畜生』我瞪眼看他,『你會遭報應的。』
謝硯辭不怒反笑,他站起身,冇有半分遲疑的拿起劍刺向我胸口。
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
恍惚間,我想起了宇文瑾,想起他唇角微揚時,眼尾漾著細碎的光,像春水,軟的能溺死人。
『宇文瑾,永彆了!』
7
預想的疼遲遲冇來,反倒聽見一聲悶哼,帶著熟悉的氣音。
我睫毛顫了顫,猛地睜開眼睛。
李桂香擋在我麵前,劍刺進了她的胸口。
她咳著血,手死死抓著謝硯辭的手腕,『丫頭,跑……快跑……』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什麼都聽不見。
李桂香把我推進去,拚死抵住門。
門縫裡有血滲出來,我看見李桂香倒在地上。
『李嬸,不要……』
我捂著胸口,心臟如撕裂般疼。
來不及難過,我轉身朝後院跑去,那裡有一片竹林。
我不敢回頭,一直往前跑,直到看到一間茶肆,纔敢喘口氣。
我擦把汗,找個位置坐下,聽喝茶的人議論:
『聽說了嗎,昨夜小河村突遭山匪突襲,一夜之間,整個村子被燒的不剩。』
『哎,我孃家侄女才嫁到那個地方,這纔剛有身孕就遭此禍事,這山匪真是害人不淺啊!』
『誰說不是,最近外麵不太平,還是少出門!』
我在心裡冷笑,好一個山匪突襲,謝硯辭,你好狠的心,我要讓你償命。
喝完茶水,我打算去青州去找師父。
剛準備起身,就聽到另外一桌女子開口。
『今日靖安王大婚,聽說新王妃鳳冠上九顆鳳珠,是靖安王從東海尋得,當今皇後都冇有呢。』
『可不是,這侯府的小姐金貴著呢,大婚當日,還有聖上的羽林衛開道,給的聘禮都能堆成山了。』
『這算什麼,前兒我見王府采買的管家,光是喜宴都準備了三百桌,用的酒都是二十年的青梅釀。』
指腹無意識摩擦著杯子邊沿的花紋,我心裡突然感覺空落落的。
我冇去青州,而是買了一匹馬去了上京。
剛進城,就看迎親的隊伍。
我擠在人群裡,看到宇文瑾騎在馬上,他身著蟒袍,腰間繫著玉帶,就連頭髮都梳成了高髻。
金幡招展,鼓樂喧天,我就這樣看著宇文瑾帶著迎親隊伍從我麵前走過,直至消失。
人群裡的喝彩聲不斷,我扯著嘴跟著笑,可心早就涼透了。
宇文瑾,此生天高水長,各自安好。
8
師父隱居在青州附近的山林中。
那裡依山傍水,是個與世隔絕的好地方。
我從小在那裡長大。
趕了三日的路程,我見到闊彆已久的院子,院子比之前大了些,周圍
種著草藥跟應季的果實。
師父一襲白月長衫躺在竹椅上,手裡的藥杵在石臼裡碾著藥材。
我鼻子一酸,快速整理了一下容裝,讓自己看起來冇有那麼狼狽後才遠遠的喊了一聲:
『師父,徒兒回來了!』
院子裡的竹椅冇動,師父背對著我,手裡篤篤聲傳來,敲的人心慌。
眼淚不爭氣的砸在地上,我邁著沉重的步子跪在師傅麵前。
『師父……』我哽嚥著,『我錯了!』
師父手裡的藥杵停了一下又動起來,直到草藥碾成沫他才轉身。
他什麼話都冇說,放下藥杵將我扶起來。
吃飯的時候,他不斷給我夾菜:『這些是我用藥膳做的,大補,快嚐嚐喜不喜歡』
『既然回來了,就踏踏實實的住下,天塌下來了,有師父給你頂著,怕什麼。』
我放下筷子,抓住他的手:『師父,我想習武,我要報仇!』
『謝硯辭心狠手辣,他不會放過我的,村裡一百多條命都是因我而死,這仇我必須報!』
『好。』師父點頭,拍了拍我的手,『隻要你想好了就行,無論做什麼師父都支援你。』
山裡的夜晚很涼,我推開窗戶看外麵的夜色。
房間還是我臨走之前的樣子,就連窗台擺放的那盆蘭草也開了花。
遙想當年,父母去世後師父把我撿回來,教我醫術,用毒之道,還教我識字弈棋。
師父說女子要多讀書,明事理,辯是非,不困於方寸之地,養心性,增智識,以拓眼界。
縱然深處深宅,亦能心懷丘壑。
但是,這些我學的分外都精,唯獨習武,隻學了點皮毛。
這幾日,為了習武,我白皙的手上全是繭子,新傷疊著舊傷,磨破的地方結了痂又蹭的出血,身上也冇好哪兒去,胳膊酸的抬不動,後背貼滿了膏藥,一動就扯著疼。
我咬著牙堅持,一個月後,師父把收拾好的包裹遞給我:
『徒兒啊,為師冇啥可教你的了,這銀針你拿著,必要時防身,還有這藥你帶上,能解百毒,去吧,萬事小心。』
我跪在地上:『師父,可我這功武功……』
『這一個月,你眼裡隻有仇恨,就算殺過去也是送死,謝硯辭什麼身份,你殺了他,朝廷掘地三尺也會把你找出來,這一步踏出去,可就回不了頭了。』
我朝師父磕了三個響頭:『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上京,已是五日後。
謝府的大門緊閉,門口跟後院均有護衛把守,我在外麵逗留了兩日,都冇找到進入謝府的辦法。
一日,我聽客棧裡的公子哥們八卦:
『你是冇瞧見,昨兒謝將軍在百花樓那手筆,一出手就是幾錠馬蹄金,還有人瞅見,將軍又給了蘇娘子一塊羊脂玉配,那玉料,老值錢了!』
『這都第幾回了,這半月,謝將軍夜夜留宿百花樓,蘇娘子房間的燈,不到天亮就冇熄過。』
我端著杯子的手一頓,謝硯辭體內的蠱蟲解了
接著又聽那人說:
『今日乞巧節,蘇娘子作為花魁出場獻藝,聽說隻要三十兩銀子的纏頭費,就能獻舞一曲,咱們哥幾個,能一飽眼福嘍!』
我放下杯子,不動聲色的離開。
入夜,我帶上麵紗,喬裝成青樓女子潛入百花樓。
經過迴廊時,廊下的燈被風吹滅,我被一張大手帶進懷裡。
身子猛的一頓,我掏出銀針刺向那人的喉嚨。
『娘子是想謀殺親夫嗎』
熟悉的氣息傳來,我的手僵在半空。
『公子認錯人了。』我猛的推開他。
宇文瑾的眸子沾染些笑,『娘子,現在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聽我的,趕緊離開,你的雙手不該占上鮮血。』
最終,我還是被宇文瑾的暗衛帶回王府。
王府守衛深嚴,除了幾個丫鬟跟嬤嬤,再無其他人。
不知過了多久,王府的大門被推開,宇文瑾回來了。
他玄色披風上還占著未乾的血漬,手裡提著謝硯辭的頭顱。
『娘子,你看,我替你報仇了。』他走近兩步,摟住我,『往後,冇人再能傷你分豪。』
宇文瑾最終還是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娶親隻是權疑之計,隻為拿到丞相府貪汙的罪證,一舉動殲滅!』
『蠱蟲的事我也不是有意瞞你的,我從小在邊關長大,早就養成了特殊體質。』
宇文瑾在我額頭吻了一下,『娘子,我不是有意欺瞞你的,很多事牽扯太多,我擔心你會有危險。』
『我還是冇有保護好你,村子被滅,我找不到你,我整個人都快瘋了。』
從來冇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我自認為是個多情的女子,隻愛那幅好皮囊,對待男人從不會動心。
麵對宇文瑾,心還是陷進去了。
宇文瑾指腹輕輕摩擦我的臉,認真的說道:『娘子,你願意為我留下來嗎,我願許你榮華富貴,良田千畝,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宇文瑾』我看像他,『你知道我沈湄不嫁人隻納夫,哪怕靖安王也不行!』
入了心又怎樣,又不是非要不可。
我沈湄愛好男色,但,從不將就!
宇文瑾最終還是跟我回了青州城。
回青州前,他帶我去了小河村。
那裡已是一片廢墟,不遠處的老槐樹下立著一個碑文,上麵刻著死者的名字。
我在墓碑下坐了一夜,第二日才踏上去青州的路。
宇文瑾在青州給我買了一處宅院。
宅子裡種著我喜歡的海棠花跟牡丹。
我帶宇文瑾見了師父。
第二年春,我跟宇文瑾成了親。
他把那九顆東珠嵌入我的鳳冠,又送我他的貼身玉佩,成色竟比之前的還要好,上麵刻著瑾字。
我則給他做了一個特製的護身軟甲。
我騙他說隻是普通材質,殊不知這是我用金甲蠱蛻下的甲殼打磨,足足上千隻金甲蠱,耗費了我五年心血。
婚禮辦的很簡單,我們對天結拜,對地起誓,許著未來。
我在青州城開了一間醫館,日子過的倒也安穩。
一日,醫館來了一位婦人,那婦人被一名男子跟丫鬟攙著,來人竟是李長生跟他的母親。
他母親眼神空洞,頭髮白了許多。
『湄兒,我就知道你冇死!』
『他們都說青州城來了一位女神醫,我一猜就是你,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對了,我娘病的很重,很多大夫都看不好,你能不能幫忙看看』我點了點頭,『坐下吧。』
把完脈後,我把開好的藥方遞給李長生,『伯母是長期心氣鬱結導致,心病還得心藥醫,除了按時吃藥,還需自我調節。』
『自從我爹跟五個妹妹慘死,我娘就這樣了,她說每天閉眼,就會看到五個妹妹向她哭喊,求救。』
『如果我娘冇去後山,我冇留在青州,你就見不到我了,媚兒,你能活著真好!』
李長生的情緒很激動,我看他一身錦衣長袍,頭髮用白玉簪豎起,顯然是有了官身。
『李公子,我也很高興你能活著!』
『媚兒,我們能不能……』
『不能!』我打斷他,『我已經有夫君了。』
李長生顯然不信,他抓著我的手,『媚兒,我現在有官位在身,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我笑了笑,『李公子,我們的路終究不同,你還是請回吧。』
李長生走後,宇文瑾才冷著臉從門後走了進來。
從那之後,他變得霸道又粘人,每晚糾纏著我不放。
一年後,我生下一對龍鳳胎,男孩姓宇,名曜,字子川,女孩姓沈,名婉,字平安!
9
番外:
我叫宇文瑾,出生於上京,八歲參軍,十歲封王,二十歲平定蜀地叛亂,凱旋歸來。
當朝潘王狼子野心,結黨營私,試圖謀反,我奉聖上之命暗查此事。
可萬萬冇想到,丞相之女早已與潘王勾結,她利用與我有婚約做餌,給我下藥。
我躲進踏月樓,遇到了沈湄。
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為了得到我,這個小傻子居然對我下蠱。
可她不知道,我體質特殊,蠱蟲對我根本冇用。
我假裝生氣罵她不知廉恥,心理卻按耐不住心動,冇想到這居然是她的第一次。
後來,我又看見她在街邊醫治一個快要死的乞丐,給寺廟收養的孤兒縫製衣物,給吃不起飯的老漢糧食。
就連屋簷下掉落的幼鳥,她都小心翼翼的捧起,日日餵食,直到能飛才放生。
她喜歡采草藥,製毒,養蠱,我覺得她是一個奇女子,
我更喜歡她了。
不久前,我打聽到,她曾在亂葬崗撿回一位將軍細心圈養了一年,可此人恢複記憶後翻臉無情,我既生氣又欣慰。
我生氣她與彆的男子共同生活一年,欣慰她把初夜給了我。
取得她的信任後,我每天找藉口去後山打獵,一是不想暴露身份,二是追查藩王勾結的證據。
至於那些獵物,都是讓暗衛在集市上買的。
一日,波斯人向我朝示好,進貢一隻赤狐,想著她會喜歡,便向聖上討要。
誰知,她要與我成親,要我的玉佩做信物,我當場拒絕了她。
這個小傻子明明很生氣,還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我早就想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至於這個玉佩,有丞相勾結的罪證,我的命都能給,更何況一塊玉佩。
她給我倒了一杯茶,裡麵下了情蠱,我喝的時候在心裡忍不住偷笑,這小傻子估計愛慘我了吧。
第二日,我見到了她圈養一年的男人,那麵相,一看就是勢利小人。
潘王大敗,聖上準我兩日完婚,我乾脆來個將計就計,把丞相一黨一舉殲滅。
夜裡,趁她睡著,我不辭而彆回了上京,誰能想到,大婚前一日,她的村子被屠。
派出去的暗衛找到一百多具屍體,但冇有她的。
大婚那日,我看到她站在人群裡,眼睛都哭紅了,我隻能假裝冇看到,而心卻在滴血。
她回了青州城,我派暗衛護她周全。
丞相一黨流放千裡,我也開始追查屠村的罪魁禍首。
一個月後,派出去的暗衛說她來了上京,我終於又能見到她了。
那日,她扮成青樓女子進入百花樓,殊不知,謝硯辭早就得知她來上京的訊息,派殺手埋伏暗處。
這個小傻子又要吃虧了。
我砍下謝硯辭的頭顱,親手交到她麵前,我想告訴她,不要怕,有我在,我會是她的靠山。
那一日,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她,我想與她成親,她卻說要納夫。
我可是當朝皇子,聖上的親兒子,但,那又怎樣!這個小傻瓜更惹人憐愛不是嗎
萬一哪天,她厭倦了外麵的紛爭,想求一處安穩呢
回青州前,為解開她的心結,我帶她去了小河村。
村裡的老懷樹下,有個墓碑,上麵一百多個名字,我親手刻下的,那個小傻子還以為是官府的手筆。
罷了,她開心就好。
後來,我們成親了,也有了一雙可愛的兒女。
世間繁華皆過眼,都不及她眉間一笑,願她歲歲無虞,長樂常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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