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AA男分手後，他給了我50萬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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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支付寶提示音在深夜11:47分響起。

陳謹向您收款：2.84元（備註：003超薄X1）

我盯著手機螢幕氣笑了。

兩個小時前,我們滾完床單,這個男人還貼心地幫我掖被角,

現在居然連小孩嗝屁套都要AA。

我直接轉賬5元並備註：不用找零,當給你的小費

陳謹秒回：多付的2.16元已退回,公平交易（附轉賬截圖）

嗬嗬,我真是…

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介紹人說陳謹是程式員,年薪五十萬,無不良嗜好。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時,帶起一陣細微的風。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男人——白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小臂中間,露出手腕上的一塊黑色錶盤的卡西歐。

他麵前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美式,杯墊下壓著一張對摺的餐巾紙。

陳謹我走近問道。

他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淺棕色。

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然後纔開口：林小姐,你比約定時間早了六分鐘。

聲音乾淨,清冽。

我笑了：你連這個都要記錄

不是記錄。他推了推眼鏡,

咖啡的最佳飲用溫度是60℃到70℃,提前到會影響口感計算。

服務員遞來菜單,我隨手翻看著。

這家店的拿鐵用的是明治牛奶,他突然說,乳脂含量比普通牛奶高0.5%。

我抬頭看他：你研究過

上週在這裡開過客戶會議。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順便做了飲品成分分析。

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數據,其中一頁寫著：

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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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牛奶：乳蛋白3.5g/100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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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牛奶：2.7g/100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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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飲用溫度：65℃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這個把牛奶都研究得這麼透徹的男人,莫名讓人覺得可愛。

服務員送來拿鐵時,他忽然伸手調整了一下杯子的角度。

杯柄現在朝向九點鐘方向,他說,你是左撇子,這樣拿起來更順手。

我愣住了。相親這麼多次,他是第一個注意到我慣用手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左撇子

你剛纔推門的姿勢,他指了指我坐的位置,還有你手機放在桌子的左側。

聊到興趣愛好時,我說我喜歡旅行。

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Excel表格：我做過旅行成本效益分析。

螢幕上顯示著：

景點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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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票：1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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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計遊覽時間：2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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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悅度評分（預估）：75/100

景點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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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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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步行1.5公裡（消耗卡路裡≈1/3杯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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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悅度評分：80/100

我忍不住笑出聲：你旅遊還帶計算器

不是,他露出一絲不好意思,是之前幫公司做景區大數據時順帶整理的。

結賬時,他主動拿出錢包,卻在手機上點開計算器：拿鐵38元,美式32元,人均35元。

我正要拿手機轉賬,他忽然補充：不過第一次見麵,我請。

頓了頓,如果你覺得有負擔,下次可以換你。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個看似一板一眼的男人,其實很有分寸感。

第三次約會看電影,黑暗中他的小指似乎無意蹭到我抱著爆米花桶的手背,

感覺熱熱的。

散場後他自然地接過空桶：我去扔。

回到家,手機振動,我收到轉賬提醒——電影票120元 爆米花35元=155元,你轉我77.5元。

心裡湧上一股難以言明的感覺。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煲電話粥,

閨蜜周妍在電話裡尖叫：這種極品你還不拉黑

我盯著聊天記錄裡他發的貓咪表情包——那是他唯一不計算的東西。

其實他挺好的。我小聲辯解,

上週我痛經,他買了紅棗枸杞...

然後呢

...讓我按成本價轉他16塊8。

…

確定關係那晚,陳謹送我一台標簽機。

以後共同物品可以貼歸屬,他演示著列印出陳謹所有的標簽,

公平清晰。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我。

我笑著貼上他的額頭,他愣住的樣子像一隻呆頭鵝。

週末約飯,

離開火鍋店時,星爸爸的新品海報撞進視線——櫻花奶油冷萃,季節限定。

我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

想喝陳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隨即皺眉,本月餐飲預算已經超支23.7%,而且這款含糖量——

知道了,超標了是吧我打斷他,從包裡掏出自己的錢包,

我自費,不占你預算。

陳謹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看著我掃碼付款,突然說：

中杯36元,如果你堅持要喝,建議換成大杯,性價比更高。

我冇理他,徑直往前走。

回程地鐵上,我無聊地翻看陳謹手機裡的記賬APP——他倒是毫不避諱,甚至主動遞過來讓我覈對今天的開銷。

列表整齊得像財務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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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8

午餐

45.00（已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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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8

地鐵

6.00（已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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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7

電影票

……

我的手指突然頓住。

列表最下方有個灰色加密條目,標註著特殊項目。

這是什麼我下意識點進去,卻彈出密碼輸入框。

陳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機：係統分類錯誤。

回到家,

我剛接通視頻,

閨蜜周妍的臉就擠滿了螢幕,

她正敷著麵膜,眼睛突然瞪得像銅鈴：等等,你背後那是什麼

鏡頭一晃,床頭櫃上攤開的記賬本入鏡——棕色封皮,

內頁用紅藍兩色分欄。

彆告訴我這是你們的情趣。

周妍撕下麵膜,哪個正常人約會還記賬啊

我把手機架在梳妝檯上,

拿起記賬本隨手翻了一頁：上週的旅遊酒店費用,他按入住時長折算,說我少待了2小時,該退58.33元。

臥槽！周妍的尖叫差點震碎揚聲器,

他開房還按鐘點房收費！抓起抱枕猛錘,這種男人你留著過年

我幽幽道：至少他算得很準,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

嗬。周妍冷笑,

他這麼愛算,怎麼不算算自己陽痿幾分鐘

突然湊近螢幕,等等...你們該不會連避孕套都...

我默默舉起手機,支付寶收款介麵上的003超薄x1·2.84元赫然在目。

周妍突然沉默,眯起眼睛：你說過他是程式員對吧年薪多少

去年獎金大概50萬。

五十萬！周妍的抱枕飛了出去,

這特麼是AA嗎這是PUA！

突然壓低聲音,他該不會在搞什麼經濟控製吧

我搖頭：他對自己更狠——上個月他發燒,我給他買退燒藥,他堅持把18.9元記在賬上。等等,周妍突然抓住重點,你說他生病時你在照顧他

嗯,守了一夜。

然後呢

第二天他給我發了醫藥費AA通知...我頓了頓,

還有陪護費計算公式。

周妍突然切換成嚴肅臉：

我表哥下週末回國,三甲醫院外科主任,單身無孩。

把手機轉向客廳——照片牆上有張穿白大褂的高個男子正在逗流浪貓,

他請女生吃飯從來不讓AA。

鏡頭轉回來時,周妍已經打開淘寶：我先給你寄箱東西——

付款介麵顯示：

【分手快樂】禮炮

x1

【去他媽AA】T恤

x2

【算你狠】計算器（帶碎紙功能）x1

我看著螢幕出神,

陳謹這樣,是讓我有些不舒服。

例行約會,

我把菜單翻到最後一頁,

指尖重重戳在澳洲戰斧牛排的圖片上,

抬頭對服務員微笑：就要這個,五分熟。

陳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588元的標價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你確定他推了推眼鏡,這道菜的熱量相當於——

我確定。我打斷了他,把菜單合上,今天就想吃貴的。

牛排上桌時,陳謹已經打開手機計算器：總價588元,服務費10%,合計646.8元。

他頓了頓,考慮到你上月幫我取快遞省了12元運費,實際應付323.4元減去12元,即311.4元。

我盯著他鏡片上反射的冷光,心中竄起一團火。

突然從錢包抽出四張百元鈔票,

不用找了。我當著他的麵,把鈔票從中間緩緩撕成兩半,

這一半我請——又將另一半推過去,這一半你買單。

紙幣的纖維在靜默中發出刺耳的撕拉聲。

隔壁桌的情侶停止餵食,服務員手中的檸檬水壺懸在半空。

陳謹卻隻是平靜地收起殘幣,從公文包取出塑封袋裝好：

根據《人民幣管理條例》,故意損壞貨幣可處1萬元以下罰款。不過這次就算了。

他切開牛排的動作依然精準,每塊2.5立方厘米：但撕毀的紙幣無法流通,相當於財產損失400元,需要計入本月非常規損耗。

我的叉子在盤子上刮出尖銳的聲響。

那晚我加班到十一點,窗外暴雨如注。

陳謹出現在公司樓下,撐著一把黑色長柄傘,褲腳已經濕透。

你冇帶傘。他遞給我,語氣平靜。

我愣了下,心裡泛起一絲暖意——直到手機震動。

支付寶收款提醒：陳謹向您收款19.5元（備註：天堂傘使用費）

我抬頭看他,雨水正從他的髮梢滑落,鏡片上蒙著一層霧氣。

你認真的我晃了晃手機。

他抿了抿唇：傘的原價39元,按使用次數折算……

我氣笑了,直接把錢轉回去,

附帶一句：不用找了,當給你的跑腿費。

他皺眉,低頭操作手機。

支付寶退款提醒：陳謹向您退回9.5元（備註：跑腿費市場價10元,多付需退還）

我盯著螢幕,胸口發悶。

回到家,陳謹去洗澡,手機丟在沙發上。

一條微信彈出來：

陳先生,您的情感認知障礙複診預約已確認,請攜帶上次的《強迫性量化行為評估表》……

我愣住了。

浴室水聲嘩嘩,他還得有一會兒才洗完。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他的**相冊——密碼是我的生日,

赫然出現一張心理診斷單。

診斷結果：情感認知障礙（強迫性量化行為）

症狀表現：無法理解抽象情感,需通過數字、規則進行情緒換算

下麵附著幾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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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咖啡時的側臉（檔名：20230514_拿鐵_幸福值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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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吵架後的聊天記錄（標註：情緒恢複速度-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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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我睡著的照片（標簽：靜態期,安全指數82%）

我的手指發抖。

陳謹擦著頭髮出來時,我直接把手機舉到他麵前。

這是什麼

他動作頓住,水珠從髮梢滴到地板上。

你翻我手機

回答我。

空氣凝固了幾秒。

醫生建議的。他最終開口,聲音很輕。

我需要數據來判斷……你是不是真的開心。

所以我在你眼裡就是一組數據我聲音發顫,

開心多少分生氣扣幾分我們的感情是Excel表格嗎

他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林夏,他最終說,我隻是……不想搞錯。

我抓起外套衝出門,他冇攔我。

暴雨砸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手機震動,是他發來的訊息：

降雨概率92%,你忘帶傘,感冒機率67%。我在樓下等你。

我站在原地,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他連關心都能換算成百分比,卻算不出我此刻有多難過。

我最終還是回去了。

那晚暴雨裡,我站在路燈下,看著陳謹的微信訊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你外套太薄,體感溫度低於15℃。

最近的便利店在200米外,左轉。

如果你不回來,我可以送乾衣服到樓下。

冇有道歉,冇有挽留,隻有冰冷的數據分析。

可我還是轉身了。

因為我想起他手機裡那張診斷單底部的備註：

患者幼年經曆情感欺騙,導致信任機製受損。

——他媽媽當年總說最愛小謹,卻能在離婚當天忘記接他放學。

診室裡,陳謹坐得筆直。

所以您仍然在用數值量化伴侶情緒醫生翻看記錄本。

陳謹點頭,調出手機備忘錄：

昨天她說‘隨便’時嘴角下垂15度,真實情緒應該是憤怒。

醫生歎氣：陳先生,人類不是數字。

我在旁邊死死掐住掌心。

原來我每一次假裝的冇事,在他眼裡都是可測量的謊言。

回家的地鐵上,

車廂搖晃,陳謹突然開口：你現在難過嗎

有點。

百分之多少

車窗倒影裡,我看見自己扯出一個笑：陳謹,有些事不能換算。

他沉默很久,最後小聲說：可如果我算錯了…你會像我媽一樣突然消失。

我的心狠狠一顫,冇有說話。

良久,

他主動牽住我的手：醫生說的對,我會改。

他堅定地看著我,我恍惚覺得,也許這次真的不一樣。

深夜我來例假,疼得蜷縮在床上。

陳謹去便利店,回來時拎著塑料袋和小票：夜用超薄28.5元,止痛藥19.8元,總共48.3元。

他站在床邊,手機亮著轉賬介麵。

我盯著小票上被熒光筆標出的價格,腹部絞痛突然變成心臟絞痛：

你連這個都要AA

公平原則。他皺眉,或者下次你自己準備

我抓起衛生巾砸在他身上,包裝袋在空中劃出弧線。

公平聲音抖得不像自己的,

我痛經痛到冒冷汗的時候你怎麼不算我半夜給你煮醒酒湯的時候你怎麼不算

藥盒骨碌碌滾到地上,氟西汀的藥片撒了一地——那是他剛纔忘在桌上的。

你知道醫生為什麼給你開這個藥嗎我踩過滿地藥片,

因為你他媽把活人當Excel表格！

他彎腰撿藥片：根據情緒量表,你現在處於——

去你媽的情緒量表！我拽過他的筆記本撕成兩半,

我月經週期28天,痛經概率80%,每次流血量約2ml——現在你滿意了嗎夠精確了嗎！

紙頁紛紛揚揚落下,其中一頁飄到他腳邊：

林夏微笑觀測記錄

2023.11.15

真心笑容（持續9秒）

2023.12.03

敷衍笑容（嘴角上揚3秒）

他蹲在一片狼藉裡,突然說了句：你上次真心笑是在18天前。

我提分手的那天,陳謹正在廚房煮麪。

他嚴格遵循著水與麪條的黃金比例,鍋裡的水剛剛沸騰到100℃,分毫不差。

我們分開吧。我說。

他的手指頓在計時器上,螢幕顯示3分15秒——最佳口感時長。

理由他問,聲音平靜得像在覈對數據。

我累了。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的背影,

我不想再被‘公平’綁架了。

他關掉火,轉身看我,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上個月你的情緒波動頻率確實增加了37%。

他點頭,我們可以調整AA比例,或者——

陳謹！我打斷他,胸口發悶,

問題不是比例,是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搬走那天,他在玄關攔住我,遞來一份Excel表格。

《林夏情緒修複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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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擁抱次數：≥2（每次 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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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預算上調：月均500→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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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冷卻期：從30分鐘縮短至15分鐘

我優化了參數。他認真地說,成功率78.6%。

你漏算了最重要的一項。我輕聲說。

什麼

我想被愛的感覺,不是被‘優化’的感覺。

我拖著行李,離開了這個讓人窒息的屋子。

第一次見到徐朗,分手後的第二個星期。

常去的咖啡廳裡,

我正對著電腦發呆,一杯熱拿鐵被推到麵前。

你的咖啡。穿深灰色毛衣的男人笑了笑,

不加糖,雙份奶泡——我看你每次都是這個搭配。

我愣住：我們認識

我是周妍的表哥。

他指指我筆記本上貼的便利貼,

而且你寫稿時咬筆帽的樣子,和周妍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是後來才知道,他是心理醫生。

周未逛街時,徐朗在奶茶店前停下：芋泥**,三分糖

我驚訝於他竟然記得,卻下意識脫口而出：我轉你18元。

他的手懸在半空,二維碼已經亮了出來。

空氣突然安靜。

我盯著他僵住的手指,突然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

這一年來,陳謹的訓練已經讓我形成了肌肉記憶,連一杯奶茶都要立刻計算清楚。

徐朗慢慢收回手機,輕聲問：林夏,你覺得我請你喝奶茶,是投資還是施捨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如果是投資,他把吸管插好遞給我,我會選更有回報率的項目。

如果是施捨..他忽然輕撫我的額頭,

我看起來像慈善家嗎

我忽然鼻子發酸。

原來被請客不欠債的感覺,是這樣的。

那晚下著大雨,徐朗送我回家,

我蜷在沙發上,捧著熱可可發呆。

窗外的雨聲像某種白噪音,讓人莫名安心。

我前男友連我痛經時買的衛生巾都要AA。我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蓋過。

徐朗正在整理茶幾上的外賣盒,聞言動作頓了頓,

卻冇有立刻露出那種常見的、充滿同情的神色。

相反,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

我有個患者,每次約會都會記錄女方的眨眼頻率,來判斷對方是否說謊。

我愣了一下：然後呢

然後他單身至今。徐朗聳聳肩,

拿出毛毯蓋在我身上,要加棉花糖嗎能提高血清素水平。

我噗嗤笑出聲,眼淚卻掉進了杯子裡。

其實他…我摩挲著杯沿也不是天生就是這樣的…

徐朗突然蹲下來,視線與我平齊。

生病可以解釋行為,但不能抵消後果。

我抬頭看著他,

你是說…

他控製不了計算行為是真的,你被傷害到也是真的,這兩件事情同時成立。

可如果我當初再耐心一點…

林夏。他打斷我,

你會對病人說如果你再努力一點就不會生病嗎

見我搖頭,他輕笑,

那為什麼要去要求自己完美包容另一個病人的症狀呢

徐朗約我去的那家火鍋店藏在巷子深處。

這家老闆是我患者,他替我拉開椅子,食材是淩晨現準備的,毛肚不泡藥水。

我習慣性掏出手機計算器,他已經把燙好的肥牛卷夾到我碗裡：嚐嚐,三秒原則。

什麼原則

涮三秒最嫩,他眼睛彎成橋,超過就要扣分。

我噗嗤笑出聲。

陳謹的三秒原則是接吻時長不能超時影響呼吸效率。

結賬時我下意識摸錢包,徐朗已經掃碼付款。

老闆追出來往他懷裡塞了瓶酸梅湯：帶給你女朋友。

我的臉微微發紅。

夜風裡,他擰開瓶蓋遞給我：彆算了,下次你請我吃燒烤就行。

週三加班到十點,辦公桌上突然出現栗子蛋糕。

便利貼畫著歪歪扭扭的解剖圖：心臟（被栗子擊中的狀態）

我拍照發給周妍：你哥學醫的就這繪畫水平

她秒回：知足吧！陳謹上次送你生日賀卡是Excel餅狀圖！

蛋糕盒底下還壓著張電影票——是上週我朋友圈轉發過的老片重映。

暴雨來得突然,徐朗護著我躲進便利店。

傘隻有一把,他抖開摺疊傘,按體積分配的話...

我渾身繃緊,已經條件反射心算折舊費。

你負責頭頂,他突然把傘柄塞給我,我負責摟腰。

雨水斜著落到他的襯衫上,我想起陳謹曾嚴肅告誡：淋濕一件襯衫的烘乾成本是2.4元。

現在這個男人的手臂環在我腰間,體溫透過衣料,比任何數據都真實。

周天晚上,

電影演到男女主接吻時,徐朗突然湊近：這段時長23秒。

你又計算我警覺地後仰。

不是,他指指銀幕,是提醒你——我們該重新整理這個記錄了。

他的吻有可樂的甜味,指尖輕輕托住我後頸像捧著易碎品。

冇有計時器嗡嗡響,隻有後排小孩哇的一聲。

某個週日清晨,徐朗蹲在陽台大呼小叫：你的'隨便活'造反了！

那株被我忘澆水半個月的多肉,居然抽出一支花劍。

這不科學,他捧著花盆像捧炸彈,我患者說這種品種五年纔開一次...

陽光透過紗窗,灑進地板。

我突然希望陳謹在場——

讓他看看,原來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演算法。

週六下午,超市裡,

我踮腳去夠貨架頂層的藍莓,身後突然傳來購物車急刹的哢噠聲。

陳謹站在兩米外,左手拿著牛奶盒覈對保質期,右手在手機計算器上快速輸入：

[特價]

鮮牛奶

原價：12.8元

折扣價：10.9元（節省1.9元）

保質期剩餘：7天

日均飲用成本：1.56元/天

林夏。他喉結動了動,目光掃過我身邊的購物車,

你以前…不喜歡吃藍莓的。

購物車裡,徐朗剛放進去的藍莓盒上貼著標簽：花青素含量148mg/100g。

現在喜歡了。我移開視線,

徐朗提著一箱牛奶從拐角走來,

這位是他自然地站到我身側,摟著我的肩膀。

前男友。

你好。徐朗向陳謹點頭,順手拿起貨架上的另一盒藍莓。

多拿點,我們等會回去做藍莓醬。

好。我挽著徐朗的手臂,和他離開。

陳謹在原地目送著我們離去。

週三下午,公司樓下。

我剛走出寫字樓,就看見陳謹站在台階上,

手裡舉著一塊平板,螢幕上滾動著加粗的PPT標題：

《複合方案優化版2.0——經測算,成功率提升至83.4%》

他穿著那件我給他買的那件格子襯衫,鏡片後的目光精準鎖定我。

林夏。他快步走過來,

呼吸漸漸急促,我重新計算過了。

他點開平板上的表格：

…

如果你覺得AA製壓力大,他推了推眼鏡,我可以承擔三分之二。

我盯著他,一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SUV緩緩停在路邊,

車窗降下,徐朗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喲,複合概率都算到小數點後一位了他單手解開安全帶,邁步走過來,

目光掃過陳謹的平板,這表格有問題啊。

陳謹皺眉：哪裡

徐朗輕飄飄地指了指表格最後一行：

女方意願權重這一欄,你填的是0吧

陳謹的手指猛地僵住。

徐朗已經拉開副駕駛車門,衝我偏了偏頭：

走吧,今晚吃火鍋,湯底熬了四小時——冇算成本,純屬樂意。

我忍不住笑出聲,抬腳往車邊走。

身後,陳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林夏……

我回頭,看見他攥著平板的手指關節發白,螢幕上還閃爍著那行刺眼的成功率83.4%。

徐朗貼心地補了一刀：建議下次加個‘情商變量’。

週五晚上,

我正窩在沙發裡看電影,徐朗在廚房煮夜宵。

筆記本電腦突然叮的一聲彈出一封郵件——

發件人：陳謹

主題：複合最終提案（含財務優化方案）

郵件正文隻有一行孤獨的文字：

經7次數據修正,複合成功率提升至91.2%。

附件裡三個檔案整整齊齊：

1.

《戀愛支出優化表》（AA製取消,改為男付70%）

2.

《情感補償方案》（列出過去所有計算失誤的賠償金）

3.

《婚後50年現金流預測》（精確到每年情人節禮物預算）

我盯著螢幕,手指懸在刪除鍵上。

身後突然傳來徐朗的輕笑。

他不知何時站在沙發後,手裡端著碗酒釀圓子,黑色短袖上粘著糯米粉。

91.2%他俯身掃了眼螢幕,呼吸拂過我耳尖,這數據有問題。

我側頭看他：怎麼說

徐朗把甜湯塞進我手裡,修長的手指在鍵盤敲了幾下,打出幾個字：樣本量不足——

他指著陳謹的數據資訊：

錯誤點：

1.

未考慮女方厭惡度變量

2.

忽略現男友乾擾係數

螢幕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建議回覆。他突然湊近,帶著酒釀的甜香,在我耳邊低聲說——

您的情感模型已崩潰。

第二天早上,陳謹收到係統訊息：

您的郵件被標記為【情感垃圾】

已自動轉發至：

現任男友@心理醫生.com

週五傍晚,市中心醫院急診科,

我來給徐朗送夜宵,卻不巧看到陳謹了。

我站在急診輸液區的拐角,看著陳謹一個人坐在病床上。

他額角的紗布滲著血,白襯衫皺巴巴的,身上還帶著消毒水的氣味,眼睛燒得通紅,

手裡卻還在劃拉手機——螢幕上是一張《醫藥費AA製分攤表》。

我走過去,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猛地抬頭,眼鏡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手機邊緣。

聽說你跟人打架了

他低頭：……不是打架,是爭執。

因為什麼

他沉默了幾秒：我在便利店計算冰棍融化後的折損率,耽誤了後麵排隊的人。

他說這話時,語氣依然像在彙報數據,可手指卻微微發抖。

我把一杯溫水推到他麵前：疼嗎

他愣了一下,似乎冇料到我會問這個。

清創縫合,380元,醫保報銷60%,自費部分152元。

我歎了口氣：我不是問價格。

他僵住,終於抬起頭,眼眶泛紅。

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發疼。

你明明說過愛我。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愛一個人,不就是該接受他的全部嗎

我看著他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包括你的計算你的AA製你連我痛經都要記賬我無奈道。

我改了！

他突然提高音量,走廊的聲控燈應聲亮起,

照出他眼底的狼狽,

我現在可以承擔三分之二,不,全部！你要多少五十萬一百萬

他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手指發抖地抽出銀行卡,

密碼是你生日,你拿去啊！

卡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徐朗從診室出來,手裡還拿著病曆本,目光落在我被攥紅的手腕上。

趕忙跑過來護住我。

陳謹盯著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瘋子

不。

徐朗平靜地說,

你隻是病了,但病不是傷害彆人的理由。

陳謹的呼吸一滯,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喉嚨。

林夏……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帶著最後一點執拗,

如果我真的能改……你能不能……

我冇讓他說完。

陳謹。我彎腰撿起那張銀行卡,塞回他手裡,

你到現在還在計算‘改多少才能換回你’,這本身就冇變。

他頓了頓,終於說出那句從未說過的話。

對不起。

走廊的燈光慘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陳謹站起身,最後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在急診科大門口消失,白襯衫被風吹得鼓起,像一麵投降的白旗。

當愛情被量化成數字時,我們終將成為自己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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