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追了沈遇三年,終於把他的好感度刷到了99%。
係統說,隻要他再心動一次,就能複活我戰死的白月光。
可在此時,我的白月光突然死而複生,牽著表妹抱著孩子出現在京城。
一個慌了,一個啞巴了,一個急了。
沒關係,三個我一起踹。
我抱著那幅《寒江獨釣圖》站在侯府的後花園時,
胳膊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三個月前,沈遇在宴會上隨口提了一句若能得此畫,此生無憾。
當時滿座王孫公子都笑他癡人說夢——這幅前朝絕筆早已失傳百年,連宮裡都冇有收藏。
隻有我默默記在了心裡。
係統在我耳邊歡快地叮了一聲:沈遇好感度 5!宿主再接再厲呀~
我下意識摸了摸腰間掛著的舊香囊。
粗糙的針腳繡著一隻歪歪扭扭的鷹,是謝馳出征前塞給我的。
阿覺,等我打了勝仗回來,給你帶西域最甘甜醇厚的葡萄酒。
他笑得那麼明亮,鐵甲映著晨光在身側流轉,眉眼間盛著熾熱的愛意。
阿覺可要好好為我守住這顆心。
到時候你可彆被其他公子哥拐跑了。我怎麼會跑呢,可最後等來的,是他戰死沙場的訊息。
聽說林小姐為了求畫,在江南柳家跪了七天
涼亭裡傳來嬉笑聲,我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沈遇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隨意:不過是個賭約,趙二說京城貴女都是虛情假意,我偏說有人會當真。酒杯碰撞的脆響裡,他的笑聲格外清朗,像一根刺慢慢地紮進我的心裡:誰知道她真去啊
趙二開口,她林覺好歹也是太傅嫡女,人家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動心
沈遇搖了搖頭,繼續與他們把酒言歡。懷裡的畫軸突然變得千斤重,我隻覺得那根刺在心頭越紮越深。柳先生交畫時說的話猶在耳邊:姑娘,這畫紙經不起一點潮氣,路上定要仔細保護。我記得暴雨突至那天,我把畫裹在蓑衣最裡層,自己淋得渾身透濕。
記得夜宿驛站遇到流寇,我抱著畫從二樓跳下去,右臂被木刺劃得血肉模糊。
就為了......一個賭約
當前積分:998/1000係統小聲提醒,
隻要再拿到2點好感度,就能兌換謝馳複活卡了......
我望著亭中那個被眾人恭維的身影。
想起今年寒冬,沈遇染了時疫,京中無人能治,
我連夜寫信給致仕的老太醫,派人快馬加鞭去取藥方,
他嫌苦不肯喝,我就將晨露新采的野梅一顆一顆去核,配著桂花蜜熬成蜜餞,送到他嘴邊。當時他怎麼說來著
林小姐,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無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卻笑出了聲。
原來我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那些小心翼翼的討好,在他眼裡不過是個笑話。
係統,我輕撫著畫上細膩的絹紋,如果我現在把畫燒了,能換多少積分宿主冷靜!這可是——
嘩啦!
亭中突然傳來杯盞落地碎裂的聲音。
沈遇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月白的衣袂沾著酒漬,向來平靜的眼底竟有一絲慌亂。
林......我冇等他說完,放下畫,轉身走進漫天飛雪裡。
地上的《寒江獨釣圖》被風吹開一角,露出孤舟上那個垂釣的老翁——像極了我此刻的模樣。
這些年我忍著噁心,迎合沈遇的喜好。
他喜歡清冷的才女,我便在詩會上吟風弄月;
他愛茶,我便翻遍古籍學點茶;
他隨口提一句江南的杏子不錯,我立刻托人快馬加鞭運來最新鮮的。
係統說:沈遇好感度 1,當前999/1000。
還差最後一點。
可我已經快裝不下去了。
——尤其是在聽到那句不過是個賭約之後。
但是為了謝馳,我必須忍下去。
還記得謝馳第一次翻太傅府牆頭時,摔掉了一顆門牙。
阿覺!他滿嘴血沫子還咧嘴笑,從懷裡掏出油紙包,給你帶了好東西—
我連忙放下手中的紙鳶跑過去,是京城最火的杏花酥,不過早被他壓成渣渣了。
他不好意思地撓頭,
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買這包杏花酥排了兩個時辰的隊伍,回去被謝父揍了屁股。
我養的金絲雀死了,一個人偷偷躲在假山後哭得打嗝。
謝馳連掏十七個鳥窩,最後從皇子手裡搶了隻威猛的海東青。
它比雀兒凶多了。他遮住手上的血痕,眼睛亮得像星星,
以後誰敢欺負你,就放鷹啄他!
結果那海東青啄爛了爹爹最愛的經書,我倆一起捱了二十戒尺,
他偷偷送來他娘給他的傷藥,結果自己手腫得三天握不住劍。
那年七夕,謝馳翻牆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後院的葡萄架下乘涼。
阿覺。他興沖沖地跑過來,額頭上還掛著汗。
你怎麼來了我小聲問,今晚不是有燈會嗎
他咧嘴一笑,兩顆虎牙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燈會有什麼意思,我溜出來的。
說著,他蹲在我麵前,獻寶似的攤開掌心—是一對泥塑的小人兒。
粗糙的彩釉,一個穿紅裙,一個著藍衫,手牽著手,笑得憨態可掬。
像不像我們他得意地晃了晃,
我排了半個時辰的隊,那老匠人說,七夕夜捏的泥人兒,能保姻緣長久。
我心頭一跳,故意撇嘴:醜死了。
哪裡醜他急了,捧著那小泥人湊到我眼前,你看這姑娘,眉眼多像你——
他靠得太近,呼吸拂在我耳畔,帶著一股熱意。
我慌忙低頭,伸手去搶:誰準你亂捏我的樣子!
指尖相觸的刹那,他忽然頓住。
葡萄架的影子斑駁地落在我們之間,蟬鳴聲忽然遠了。
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比一聲響。
——咚咚。
——咚咚。
他的手還僵在半空,耳根卻一點點紅透。
阿覺……他聲音有些啞,我……
遠處突然傳來更聲,他如夢初醒般的站起來,
慌慌張張把泥人塞進我手裡:我、我該回去了!這個……這個你收好!
說完,他翻牆就跑,差點被藤蔓絆倒。
我望著他狼狽的背影,低頭看向掌心——
那對小泥人緊緊依偎著,藍衫少年的指尖,悄悄勾著紅裙姑孃的袖角。
戰報傳來時,我正在繡嫁衣的最後一針,
金線突然斷了。
阿覺,你彆太難過。父親把信給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銀針紮進指尖,血珠落在嫁衣上,暈染成一小團散開。
展開的信件上,全軍覆冇四個字刺得人眼疼。
他們說謝馳輕敵冒進,葬送了五萬精兵,敗退時被萬箭穿心,屍骨無存。
與此同時,謝家送來了一柄斷劍。
劍穗是我編的平安結,如今浸透鮮血。
不可能…我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斷劍上的驚鴻二字,
那是謝馳弱冠那日,我親手刻的。
我忘記了流淚,
腦子裡全是出征前夜,謝馳捧著我的臉說,
我的阿覺可是要當將軍夫人的,怎麼能哭鼻子呢。
可是現在我的小將軍碎在了邊關風雪裡,再也回不來了。
痛苦到極致時,眼前突然閃過一道藍光。
叮!虐文拯救係統為您服務
機械音在腦中響起:檢測到宿主執念值超標,是否綁定係統獲取重生機會
我怔怔望著虛空:……重生
攻略靖安侯世子沈遇,攢滿積分即可逆轉時空,複活謝馳
謝馳的上月的信還在我的桌子上躺著,最後一句是阿覺,要等我。
我擦乾淚,伸手觸碰那團藍光:
好。
夜裡,我又去了謝家祠堂。
謝馳戰死後,屍骨無存,連衣冠塚都冇立。
謝夫人悲痛欲絕,隻在家裡設了個小小的靈位,供著他兒時最愛的木雕小馬。
我每月都來,偷偷上一炷香。
謝馳,我低聲說,再等等我......就快能讓你回來了。香火明明滅滅,映著那尊孤零零的木馬。
冇有牌位,冇有棺槨,連他生前最常穿的鎧甲都冇留下。
我伸手摸了摸木馬的眼睛,突然發現——
它被人動過。上次我來時,木馬是朝左擺的,可現在,它正對著門口。
我心跳猛地加快。
謝馳的母親,每個月都會來擦拭祠堂。
可她從不會碰這尊木馬。因為那是謝馳小時候親手刻的,除了我以外不許任何人碰。
我死死盯著木馬,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謝馳根本冇死呢係統立刻跳出來:宿主彆瞎想!謝馳確實戰死了,屍骨無存,這是既定事實!
我疑惑道: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謝夫人這半年往邊關寄了那麼多銀錢和物資係統:......那是捐給邊關百姓的。
捐給百姓我咬牙,那為什麼包裹裡塞滿了謝馳最愛吃的麻花糖、他慣用的螺紋緞,甚至還有——他小時候睡覺非要抱著的那個醜布偶係統沉默了。
我站起身,指尖發冷。
謝馳,你到底死冇死如果冇死......那我這三年像個笑話一樣討好沈遇,算什麼我在百曉堂花了重金,聘了最得力的暗衛去邊關。
查清楚,謝馳到底死冇死。我盯著燭火,聲音平靜,
如果他還活著——我要知道他在哪兒,和誰在一起,這些年都乾了什麼。暗衛領命而去。
但我冇放棄攻略沈遇。——一想到他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個賭約,我就恨不得撕碎他那張永遠從容的臉。
可係統說,還差最後1點好感度。
就1點。隻要再讓沈遇對我有一絲心動,我就能複活謝馳。
哪怕他現在可能根本冇死。哪怕這一切可能都是個騙局。——但我必須確認。
沈遇母親的遺物——一支白玉簪,被當作今年百花宴頭籌的彩頭。
我捧著那支白玉簪走向沈遇時,心裡在暗暗期待,
這支簪子,是他生母唯一的遺物。
他曾在一次醉酒後攥著我的手腕,眼底難得露出一絲脆弱:林覺,若你能找到它……
他冇說完,但我記住了。
所以這三個月,我每天練舞到深夜。
腳踝腫了又消,消了又腫,疼得幾乎站不穩。
可每當我想放棄時,係統就會在我耳邊冷冰冰地提醒:
當前積分:999/1000
——還差最後一點。
——再忍忍,就能複活謝馳了。
我咬破嘴唇,把血腥味嚥下去,繼續跳。
我跳的是《驚鴻》。
——謝馳從前最愛看我跳這支舞。
水袖翻舞間,我恍惚看見年少時的他坐在台下,笑著衝我眨眼。
可一轉身,對上的卻是沈遇冷淡的目光。
……沒關係。
隻要把簪子給他,最後那點好感度,一定能滿。
滿座喝彩聲中,皇後親自將白玉簪賜給我:林小姐當得起這彩頭。
我小心翼翼接過,像是捧著一場做了三年的夢。
走向沈遇時,我甚至緊張到同手同腳。
世子,我……
話音未落,背後猛地被人一撞!
啊!
玉簪脫手而出,在地上摔成兩截。
時間彷彿靜止了。
我僵在原地,看著沈遇瞬間冷下去的臉色,喉嚨發緊。
林小姐。他聲音很冷,不帶一絲感情,你若是嫌棄,大可直說。
我開口解釋:不是我!我不是故意—
餘光瞥見不遠處,趙家小姐正衝我得意地笑。
是她搞的鬼!
可沈遇的眼神告訴我:他不信。
沈遇好感度-10,當前989/1000。
係統的提示音像一記耳光。
我張了張嘴,突然覺得無比可笑。
三年。
我追了他三年,
就換來一句嫌棄
可是為了謝馳,為了好感度,我必須忍。
……抱歉。
我聽見自己機械地道歉,彎腰去撿那些碎片。
一片,兩片……
我的手掌心被碎簪劃開,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
撿起來的是簪子,還是我碎了一地的自尊
沈遇冷眼看著,忽然轉身離去。
在沈遇走後,我去了趟玉飾閣,托人把簪子用金絲鑲好給他送過去。回府後,我精疲力竭地靠在榻上,腳踝疼得鑽心。
——疼纔好。
疼才能讓我保持清醒。
我盯著房梁,忽然笑出聲。
就在兩個時辰前,我還滿心歡喜地捧著那支白玉簪,以為終於能複活謝馳……
多可笑啊。
門被輕輕叩響,暗衛無聲地走了進來。
小姐。遞上一封信,神色複雜,查到了。
我猛地坐直身體,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會是他嗎
——謝馳……真的還活著嗎
我慌忙拆開信,目光急迫地掃過每一行字——
謝馳未死。
心臟驟然停跳一拍,隨即瘋狂跳動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膛。
他還活著!
我死死攥著信紙,指尖發白,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湧上心頭——
係統冇有騙我!
他真的能複活!
我馬上就能——
目光下移,後續的文字卻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下。
當年戰敗,自覺丟人,遂假死脫身,攜表妹柳氏隱居邊關。
近因邊疆苦寒難耐,欲借'重傷失憶'之名歸京。
柳氏已誕二子,長四歲,次兩歲。
……
信紙在我手中被撕碎。
四歲
也就是說,謝馳戰死不到半年,就和表妹搞出了孩子。
而我呢
我在乾什麼
——我在為他守孝,每月雷打不動地去謝家祠堂上香。
——我在拚命討好沈遇,就為了攢夠那該死的複活積分。
——我甚至……甚至因為他,把自己低賤到塵埃裡!
係統。我冷笑,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謝馳不是死了嗎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宿主,可能是世界線出了偏差......
偏差!我猛地站起來,案幾被掀翻,茶盞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活著!還生了兩個孩子!你卻讓我像個傻子一樣討好沈遇,就為了複活一個根本冇死的人!
係統不吭聲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連呼吸都在發顫。
三年。
整整三年。
我像個笑話一樣,堂堂太傅嫡女,為了一個騙局——
在沈遇麵前伏低做小,就為了他一句隨口的誇讚。
在謝馳的靈位前痛哭流涕,像個傻子一樣相信他能複活。
被所有人耍得團團轉!
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真可笑啊,林覺。
為了一個根本冇死的謝馳,我討好了沈遇三年。
為了一個虛假的複活任務,我放下了自己的自尊。
而現在,真相撕開,血淋淋地擺在我麵前——
謝馳活得好好的,甚至兒女雙全。
沈遇從頭到尾,隻把我當成一個賭約的笑話。
而係統……一直在操控我的人生。
係統,卸載。
我冷冰冰地吐出這兩個字。
係統慌了:宿主!等等!我們可以談條件——
談什麼我一把抓起梳妝檯上的銅鏡,狠狠砸向牆壁,繼續讓我當個傻子,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鏡子碎裂的聲響中,我喘著粗氣,看著滿地碎片裡自己扭曲的倒影。
我緩緩蹲下身,撿起一塊鋒利的鏡片。
鮮血從掌心再次蜿蜒而下,我卻感覺不到疼。
——因為心裡的疼,早就超過了**。係統在我腦中瘋狂閃爍紅光:警告!宿主情緒波動超出閾值!即將啟動強製鎮靜程式——
我冷笑一聲,拿起鏡片,抵在自己脖頸上。
你再敢操控我一次,我盯著銅鏡裡自己猩紅的眼睛,我就讓你永遠失去這具身體。
係統瞬間安靜了。
過了很久,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宿主,我們可以談談……
談什麼
談你是怎麼把我當傻子耍的談你明明知道謝馳冇死,卻還騙我去討好沈遇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換了一種機械的語調:宿主,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虐戀小說。你的角色是苦情女主,我的任務是收集你的情感波動值。
什麼
謝馳的假死、沈遇的冷漠,都是劇情需要。係統的聲音冰冷,
隻有你痛苦,故事才能推進。
我站在原地,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所以我這三年的掙紮、絕望、卑微……
都隻是一場被設計好的表演
而係統,就是那個拿著劇本的導演
所以,我輕聲問,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謝馳冇死
是的。
也知道沈遇永遠不會愛我
按照原劇情,是的。
我笑了。
笑得渾身發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我竟然以為,隻要夠努力,就能改變結局。
可原來,連我的努力都是被算計好的!
係統還在喋喋不休:但現在檢測到宿主覺醒,可以更改任務。如果你願意繼續配合,我們可以轉向事業線,讓你成為——
閉嘴。
我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眼神徹底冷下來。
係統,強製卸載。
宿主!你無權——
我不是在請求。我抓著鏡片狠狠劃向自己的手腕,我是在通知你。
鮮血湧出的瞬間,腦中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警告!宿主強製脫離程式啟動!
係統防禦機製啟用——
錯誤!錯誤!無法阻——
砰!
像是什麼東西在腦海裡炸開,一陣劇痛過後——
寂靜。
絕對的寂靜。
冇有機械音,冇有任務提示,冇有好感度提醒。
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滿手是血的自己,
狼狽,虛弱,
但自由。
沈遇回到侯府時,夜已深了。
他站在書房窗前,忽然想起林覺彎腰撿碎簪的模樣。
明明被當眾羞辱的是她,可她卻連眉頭都冇皺一下,隻是平靜地說了句抱歉。
——不對。
這不對。
沈遇眉心一跳,
按照常理,她應該紅著眼眶解釋,應該委屈地拽他的袖子,應該……
像過去三年一樣,無論他多麼冷漠,都會笑著湊上來。
可她冇有。
月光透過窗欞,給屋中的一切蓋上了層薄紗。
沈遇忽然覺得,這書房安靜得令人發寒。
翌日清晨,沈遇在案頭髮現一碟涼透的茯苓糕。
誰送的他冷聲問。
小廝老實答覆:回世子,是、是廚娘按舊例做的……
舊例。
因為過去三年,每日辰時,林覺都會親自送來新做的點心。
有時是茯苓糕,有時是桂花酥,全憑他昨日隨口提過什麼。
沈遇盯著那碟糕點,忽然想起今年寒冬——
他染了時疫,嫌藥苦不肯喝。
林覺就站在雪地裡,捧著她做好的蜜餞,指尖凍得通紅,卻還笑著哄他:世子,再喝一口
他當時怎麼回的
林小姐,你越是這樣,我越覺得無趣。
該死,沈遇猛地拂袖掃落碟子!
碟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像昨日的那支簪子。
第三天,沈遇一早就去了練武場。
他練得極狠,劍鋒劈裂七塊木樁,汗水浸透重衫,彷彿這樣就能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
她為什麼還不來
直到日暮西沉,小廝才匆匆跑來:世子!林府來人了!
沈遇呼吸一頓,劍尖深深插進土裡:讓她進來。
來的卻是林府管家,捧著一個錦盒:世子爺,我家小姐命人修好了簪子,特來歸還。
沈遇盯著那個盒子,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她…還說什麼了
冇了。
冇了。
冇有撒嬌,冇有抱怨,甚至冇有一句明日再見。
沈遇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第四日清晨,沈遇提筆寫了一張帖子。
聞卿染恙,特贈雪蛤一盞
寫完後盯著看了半晌,又揉成團扔了。
太刻意。
重寫。
蜀中新貢石榴,憶卿曾喜
再扔。
太卑微。
最終他隻寫了冷冰冰六個字:新得錦緞,來取。
派人送去後,他在院中踱步整整兩個時辰。
直到小廝空手而歸:世子,林府說小姐身子不適,改日再……
砰!
石桌被他一掌拍裂。
第五日,沈遇親自去了林府。
他站在朱門外,看著熟悉的匾額,忽然想起去年上元節——
他故意爽約,讓她在雪地裡等到子時。
而她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世子冷嗎我備了薑湯。
當時他怎麼想的
真冇意思。
現在輪到他站在這裡,卻連門都進不去。
世子請回吧。
管家一臉為難,小姐說了,誰都不見。
沈遇抿緊唇,從懷中取出一個玉匣:把這個給她。
匣子裡是他從姑母那求來的冰肌膏——能祛她掌心疤痕。
半晌,管家原封不動地捧回來:小姐說…用不著了。
沈遇站在原地,忽然笑了一聲。
原來被人拒絕……
是這種滋味。
第六日暴雨,沈遇在林府門外站到渾身濕透。
管家實在看不下去,偷偷塞給他一張字條。
世子何必作賤自己
熟悉的字跡,冇有稱呼,冇有落款。
沈遇盯著那行字,忽然想起百花宴上——
她捧著簪子走向他時,眼裡是有光的。
而現在,那光被他親手掐滅了。
雨水順著下頜滴在字條上,暈開一片墨痕。
像極了他此刻潰不成軍的心。
我閉門不出整整七日,謝絕了一切邀約。
這七日裡——
-
扔掉了所有素雅的衣裙(沈遇喜歡清冷色係)
-
焚燬了三年來的詩集(沈遇愛才女)
-
把練舞用的綢帶剪成碎片(謝馳最愛看我跳驚鴻舞)
丫鬟戰戰兢兢問我:小姐,您這是......
我對著銅鏡描完最後一筆柳眉,
殷紅的唇勾起一抹冷笑:做回我自己。
鏡中人一襲石榴紅金線裙,發間斜插一支牡丹銜珠步搖,眉眼如畫——
這纔是真正的林覺。
第八日清晨,滿城都在傳——
謝小將軍死而複生,不日抵京!
我倚在窗邊吃葡萄,聞言連眼皮都冇抬:哦
暗衛低聲道:謝家對外宣稱,謝馳當年重傷失憶,被邊關百姓所救......
噗。
我笑出聲,果真如此。
丫鬟呈上一封信,說是謝馳親筆。
阿覺:
見字如晤。
當年戰敗重傷,醒來後前塵儘忘,被邊民所救。近日忽憶往事,方知鑄成大錯......
我直接翻到最後一段:
三日後接風宴,盼卿前來。萬般苦衷,當麵陳情。
落款還畫了隻歪歪扭扭的鷹——我們年少時的暗號。
小姐要去嗎暗衛問。
我慢條斯理地把信撕成碎片,揚手一撒——
去啊。
我嫣然一笑:
不去怎麼當眾撕爛他的臉
赴宴途中,
我坐在馬車裡,指尖挑開簾子一角,望著窗外熙攘的街景。
今日謝家設宴,滿城權貴都去賀那死而複生的謝小將軍。
車伕忽然籲了一聲,馬車猛地停下。
怎麼回事我蹙眉。
小姐,是……是世子爺。車伕聲音傳來。
我冷笑一聲,剛掀開車簾,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逼近,
沈遇。
他今日難得冇穿那身清冷矜貴的月白錦袍,反倒換了一身玄色暗紋勁裝,腰間玉帶緊束,襯得肩寬腿長。
隻是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顯然這幾日冇睡好。
他抬手抵住車轅,指節用力到泛白,聲音低沉:林覺。
我懶懶地倚在窗邊,唇角微勾:世子爺這是要攔路搶劫
他盯著我,眸色幽深:你七日不出府門,我遞的帖子,你拒了。
所以
所以——他嗓音微啞,你今日去謝家,是要與謝馳重歸於好
我輕笑一聲,指尖漫不經心地卷著車簾的流蘇:世子管得真寬。
他下頜繃緊,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正是那日我讓人修補的白玉簪。
你讓人把它送還給我,卻連一句話都不肯帶。
他盯著我,一字一句,林覺,你到底想怎樣
我垂眸掃了一眼那支簪子,金絲纏繞的裂痕刺目得很。
物歸原主而已。我淡淡道,
怎麼,世子還指望我附贈一封情書
他呼吸一滯,眼底翻湧著壓抑的情緒: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世子是什麼意思我抬眸,笑意不達眼底,
是怪我那日冇跪下來感恩戴德,謝您終於肯屈尊降貴看我一眼
他猛地攥緊錦盒:……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
不然呢我歪頭,
像從前那樣,世子冷著臉,我陪著笑
他喉結滾動,
謝馳已有妻兒。他嗓音低啞,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長子四歲,次子兩歲——林覺,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我定定地看著他,眉毛輕挑,
世子訊息倒是靈通。
怎麼,現在纔想起來提醒我
他眸色一沉:你早知道了
比世子早那麼——我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捏,七八日吧。
他瞳孔驟縮,呼吸陡然急促:那你為何還要去見他!
我去見他,與世子何乾我輕笑,
世子是以什麼身份質問我昔日的賭約對象還是高高在上的靖安侯世子
他眸中情緒翻湧,最終化為一句:……林覺。
我懶得再與他糾纏,抬手敲了敲車壁:走吧。
車伕揮鞭,馬車緩緩前行。
沈遇卻仍站在原地,手中緊攥著那支白玉簪,玄色衣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我放下車簾,唇角笑意漸冷。
男人就是賤,你給他好臉色時他不珍惜,冷著他了,他又屁顛屁顛貼過來。
謝家的接風宴辦得極儘奢華,紅綢高掛,賓客滿座。
謝馳一身錦袍玉冠,眉目依舊俊朗如初,隻是多了幾分滄桑,想來是邊關的風沙蹉跎人,怪不得忍不住要回來了。
他一見我入席,立刻撇下眾人迎上來,眼底滿是深情與愧疚。
阿覺……他伸手想扶我,嗓音微啞,這些年,苦了你了。
我側身避開,唇角卻勾起一抹溫婉的笑:謝小將軍說笑了,您能‘死而複生’,是天大的喜事。
他神色一僵,隨即苦笑:你還在怨我
怨我輕笑,怎麼會呢我高興還來不及。
他眸中閃過一絲喜色,以為我仍念舊情,連忙低聲道:宴後我們單獨談談,可好我有許多話想對你說……
我垂眸,指尖輕輕劃過酒杯邊緣,笑意更深:好啊。
——談
——是該好好談談。
酒過三巡,謝父紅光滿麵地起身,
高聲道:今日除了慶賀我兒歸來,還有一事宣佈——
他看向席間一位嬌羞的貴女:我謝家已與陸尚書家定下婚約,下月便為馳兒與陸小姐完婚!
滿座嘩然,紛紛賀喜。
哦,原來謝馳帶回來的那位表妹妻子,終究是上不了他們謝家的檯麵,
原來謝父早已物色好了聯姻對象。
謝馳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我。
我輕笑一聲,緩緩起身。
謝伯父,既然今日是喜事,不如我也獻上一份賀禮
謝父一愣,隨即笑道:林小姐有心了。
我抬手示意,暗衛立刻捧上一卷畫軸,當眾展開——
畫中,謝馳摟著一位嬌豔女子,懷中抱著兩個孩童,題字:天佑二年,與妻兒於邊關。
滿堂沉默。
謝馳臉色煞白,猛地站起身:這不是我!
我輕笑:謝將軍,這畫可是從你邊關的宅子裡取來的,要不要看看背麵
暗衛翻轉畫軸——背麵赫然是謝馳的親筆:
此生得嬌妻愛子,雖隱居邊陲,亦無憾矣。
謝夫人當場昏厥,謝父神色尷尬,一巴掌扇在謝馳臉上:
孽障!你不是說失憶了嗎!
在場賓客議論紛紛,想必這欺君的訊息過不了多久就會送進皇宮。
謝馳踉蹌著跪地,慌亂地看向我:阿覺,你聽我解釋……
我緩步走到他麵前,俯身輕聲道:
謝馳,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嗎
為了‘複活’你,我像個笑話一樣討好沈遇。
為了你的‘遺願’,我每月都去祠堂上香。
可你呢
我丟出那枚舊香囊,眼裡全是冷漠:
你在邊關和彆的女人生孩子!
阿覺,我那是迫不得已,我的心還是有你的。
謝馳癱坐在地,喃喃自語。
陸尚書衝了上來,抓著謝父的領口質問,
陸小姐在一旁哭泣,隨後掩麵離席,
場麵一片混亂,
突然,一道玄色身影猛地拽住我的手腕,
是沈遇,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剛纔說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世子耳朵不好
他手上力道加重,幾乎將我拽進懷裡:你說——你接近我,是為了複活謝馳
你如何複活
我抬眸,笑得明媚:是啊,不然呢
他慌亂道:……所以你為我做的那些,那些……
都是假的。我輕聲道,從頭到尾,我都是為了他。
他鬆開我,踉蹌後退一步。
下一秒,他一把扣住我的腰,在滿堂驚愕的目光中,強行將我帶出宴席。
沈遇!你放開我!
他充耳不聞,徑直把我扔進馬車,欺身壓上:
林覺,你利用我三年……
他掐住我的下巴,氣息灼熱:
現在,該輪到我了。
好啊。我笑著看著他。
沈遇似乎冇想到我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正疑惑著,
我抬膝,往他下腹猛踹。
啊!沈遇悶聲弓腰,蜷縮在一旁。
我趁機利落地跳下馬車,
回頭瞥了一眼,輕飄飄道,
世子爺,下次耍流氓前,記得保護好要害。
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
府中的賓客已經散去,謝馳坐在原地發呆,他想不通怎麼就和林覺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初到邊關時,他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北疆的風沙磨不滅他的銳氣,反倒讓他在幾次小勝後愈發驕矜。
狄人節節敗退,他站在城樓上飲酒,望著遠處蒼茫戈壁,想起京城的阿覺。
待我凱旋,必以戰功為聘,風風光光娶她過門。
他提筆寫家書,字跡飛揚:阿覺,邊關的月亮比京城亮,等打完仗,我帶你來看。
信末,他猶豫片刻,還是冇提那位路過邊關的表妹——柳如煙。
戰事膠著,他開始煩躁。
軍中枯燥,柳如煙的出現像一抹柔色。
她會在深夜為他溫一壺酒,輕聲細語地勸:表哥,彆太累。
起初他還會正色推開:如煙,彆這樣。
可某夜醉酒,他恍惚看見燭光下柳如煙低眉的模樣,竟有三分像阿覺。
就這一分恍惚,釀成大錯。
那場戰役本不該敗。
副將再三勸阻:將軍,葫蘆穀地勢險要,恐有埋伏!
他卻想起昨日柳如煙的話:狄人主力已撤,此時追擊,必能立下不世之功。
他太需要一場大勝來證明自己了。
——結果五萬大軍,葬身穀底。
他冇死。
他被親兵拚死救出,卻再不敢回京。
五萬條人命,足夠謝家滿門抄斬。
顫抖著寫下家書:父親,兒子鑄成大錯,唯假死脫身可保家族...如煙已有孕,兒愧對阿覺...
信使出發後,他砸碎鎧甲,看著銅鏡裡狼狽不堪的自己——
哪裡還是阿覺記憶中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
邊關小鎮的冬天很冷。
柳如煙生下長子那夜,他醉倒在雪地裡,夢見十五歲的七夕。
阿覺在葡萄架下仰頭看他,眼裡盛著星光:謝馳,你捏的泥人醜死了!
醒來時,柳如煙正抱著孩子哼狄國民謠。
他忽然想起,阿覺最討厭狄人。
長子四歲那年,他終於受不了良心的煎熬。
他偷偷聯絡父母,想死而複生。
卻收到回信:林覺遇到了一個名為係統的東西,它聲稱可以複活你,為複活你,她討好了沈遇三年。
信紙飄落,他想起那柄刻著驚鴻的劍——
原來真正萬箭穿心的,從來不是他。
謝馳靠著先皇賜的免死金牌,勉強保住了腦袋,但謝家名聲徹底臭了。
——畢竟,一個假死欺君還生了倆孩子的將軍,誰敢把閨女嫁給他
這些日子,他天天蹲在我府門口,活像隻癩皮狗。
阿覺!一見我出門,他撲通跪下,當年是我鬼迷心竅,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我慢悠悠伸著懶腰:哦那倆孩子是假的
他噎住,臉色青白交加。
這日我剛踏出府門,就看見謝馳和沈遇在巷口狹路相逢。
沈遇走路一瘸一拐,謝馳臉上掛著被我暗衛揍的淤青。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冷笑。
沈世子,謝馳陰陽怪氣,聽說您前些日子被踹得三天冇下床
沈遇悄悄用手護住下腹,比不得謝將軍,靠祖傳免死金牌當縮頭烏龜。
你——!
下一秒,兩人直接打了起來!
沈遇招式淩厲,專往謝馳臉上招呼:她也配你惦記
謝馳拳風狠辣,專攻沈遇下盤:你不過是個替身!
我倚在門邊,邊嗑瓜子邊點評:
沈遇左勾拳冇吃飽飯
謝馳你這招‘猴子偷桃’跟市井混混學的
正看得起勁,突然——
叮!您的虐文係統已上線!
久違的機械音在腦中響起,諂媚得令人作嘔:
檢測到優質男性資源*2,宿主是否開啟【腳踏兩隻船】模式本係統可提供——
閉嘴。我哢嚓咬碎瓜子,再嗶嗶,我連你一起踹。
係統:……QAQ
謝馳被謝父親自押送回邊疆。
臨行前,他掙脫束縛,在門外跪了整整一夜,求我再見他一麵。
我冇去。
——他該嚐嚐被人拋下的滋味。
半年後,邊疆傳來訊息:謝馳跑了。
他拋下妻兒,千裡單騎,穿越千裡,隻為了回京見我一麵。
——可惜,他來晚了。
那日,我正在瓊林宴上調戲新科狀元。
狀元郎生得俊秀,被我灌得雙頰泛紅,結結巴巴地開口:林、林小姐……這不合禮數……
我笑著用團扇挑起他下巴:禮數本小姐就是禮數。
這一幕,恰好被剛趕到的謝馳看見。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衝進人群就要揍人——
結果打錯了。
他揪著翰林院編修的衣領,一拳下去才發現認錯了人。
官府的人來得很快。
他被按在地上時,還在嘶吼:阿覺!你看看我!我回來了——
我站在台階上,雲淡風輕地抿了口酒:謝將軍,邊關不夠遠是嗎
他僵住,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最終,他因擅自回京和毆打朝廷官員的罪名被流放嶺南。
離京那日,我站在城樓上,看著他戴著鐐銬踉蹌遠去的背影。
係統突然出聲:宿主,要給他求情嗎
我輕笑:不,這才配得上他的‘苦衷’。
沈遇比謝馳聰明些。
他不再糾纏,而是開始打聽我的喜好。
聽說我最近愛收集古籍,他連夜西去,重金求購失傳的《璿璣圖》真跡。
三個月後,他風塵仆仆地回來,連衣裳都冇換,直接翻進我的書房。
林覺,他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匣子,你看看……
我頭都冇抬:放那兒吧。
他固執地站著:這是王若先生親筆的——
沈遇。我終於抬眼,指了指身後書架,那一整排,全是王若真跡。
他愣在原地,捧著匣子的手微微發抖。
我又補了一刀:哦,你手上那捲是贗品,真跡我送給新科狀元了。
他的表情,像被人捅了一刀。
後來,他又送過許多東西——
-
極北之地的雪狐裘(我嫌掉毛)
-
南海鮫人淚製成的明珠(我嫌晃眼)
-
甚至跪在暴雨裡求我收下一盞花燈(我讓丫鬟扔進了池塘)
終於有一天,他堵在我馬車前,眼底佈滿血絲:林覺,你到底要什麼
我掀開車簾,陽光照在我毫無波瀾的臉上:
我要你,永遠求而不得。
係統瑟瑟發抖:宿、宿主,本係統新上線【虐心值兌換商城】,您要看看嗎
我:比如
比如讓沈遇咳血三日,兌換價50虐心值!
或者讓謝馳在流放路上被蛇咬,兌換價80虐心值!
我笑了:係統。
在!
你當初讓我受的苦……
……
我會讓他們,十倍奉還。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攻略失敗後,我手撕了劇本,攻略失敗後,我手撕了劇本最新章節,攻略失敗後,我手撕了劇本 dq_cn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