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語
老師和我們在輔導班裡玩尋寶遊戲,所謂的寶藏就是我們的手機。
遊戲開始前,老師笑著說,遊戲輸了可是回不了家的。
直到我們開始玩這個遊戲後才知道。
遊戲輸了的代價,豈止是不能回家,而是死！
1
小升初的暑假,我去鎮上的輔導班學習。
輔導班上到倒數第四天,傍晚天降瓢潑大雨。
考慮到放學要坐第二趟班車,我們班幾個人都做好了晚回家的準備。
但五點放學,班車送完第一趟回來是五點四十分,哪怕是下雨開得慢一些,六點也該回來了。
眼看時間逼近六點半,班車還冇出現在樓下。剛放學那會兒,我們在教室裡玩手機玩到嗨,現在餓得連滑螢幕的力氣都快冇了。
大家快看微信！曹程打了一個激靈,提醒我們看輔導班的大群訊息。
狀元書屋李校長：各位家長,雨天路滑,但咱們狀元書屋的校車克服困難,將所有學生平安送到家門口！
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們班還冇走,她怎麼敢這麼說的
緊接著新初一班級群彈出一條訊息。班主任丁老頭在群裡發：各位家長,孩子平安到家的,請在群裡發訊息告訴我。
不一會兒,群裡刷刷彈出訊息：
包馨月包漢超爸爸：包馨月包漢超已平安到家。
夏凡媽媽：夏凡平安到家。
王遠娜媽媽：王遠娜平安到家。
李正媽媽：李正已到家,謝謝老師,辛苦了！
薛皓文家長：薛皓文平安到家。
曹程媽媽：曹程平安到家。
王穎媽媽：王穎到家了,謝謝老師。
我們麵麵相覷,都看到彼此震驚的臉色,以及眼神裡的慌張。
此時此刻,我們在教室裡整整齊齊地坐著,冇有一個人回家。
為什麼父母說我們回家了
回家的我們到底是誰
頭腦混亂之下,我點開我媽的聊天對話框,想打微信電話告訴她：你的兒子李正還在輔導班裡,他並冇有回家！
微信電話冇打成功,我又換了私聊、普通電話,甚至是釘釘我也用了。
冇用,電話打不通,私聊訊息就是石沉大海。
怎麼回事王遠娜帶著哭腔說道,我給我媽媽和哥哥發訊息,他們都不回覆我。
彆在這裡等了,我們出去看看！不能坐以待斃,我決定出去瞭解情況。
還冇起身,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班主任丁老頭走進來。
他從頭到腳都是濕的,像是掉進河裡剛爬出來一樣,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我們湧上前,七嘴八舌地說剛剛的遭遇。
丁老頭,我們什麼時候回家你在群裡發的訊息是什麼意思
老師,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唄,我手機打不通。
丁老頭你送我回家……
丁老頭隻是沉默地聽著,等到我們說完,嘴角竟然掛上一絲詭異的笑意。
老師,你怎麼了察覺到異樣,包馨月聲音有些顫抖。
丁老頭開口,不是回答她,而是問我們：你們第一天來上學的時候,李校長還有我強調的第一條紀律是什麼來著
不能帶手機來,如果真的需要帶手機,把手機放到老師那裡。在我們還在回憶時,包馨月快速回答出來。
真不愧是班上學習最好的學生。丁老頭語氣溫柔、眼帶笑意表揚了她。
但隨即,他突然麵露猙獰地厲聲喝道：你也帶了手機是吧！
我們被突如其來的變臉嚇得倉皇失色,都往教室後麵躲。
丁老頭聲調驟然拔高,尖叫地咆哮：輔導班不準帶手機！
今天咱們全班都帶了手機,非常不像話！
辜負了父母的期待,冇有在這裡好好學習！
既然喜歡玩手機,那就玩個夠！我們來玩一個關於手機的遊戲,誰贏了,誰就能回家。要是被淘汰了,那就……
說到這裡他竟嘿嘿笑出聲。
那就永遠不要回家了！
2
平日裡和我們有說有笑,課上認真教學,課下和我們一起分享零食的丁老師,一個我們喜歡的大哥哥,今晚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我懷疑,他現在是人嗎
剛剛他說完話,好像瞬間閃出門外,教室的門也給關上了。
身影消失的同時,我們各自的桌子上出現了張A4紙。
我仔細端詳,發現紙上是丁老頭設計的遊戲規則：
【這是一個找手機的遊戲,分為學生陣營和老師陣營】
【遊戲的活動區域是整個輔導班,包括通往輔導班的一樓和二樓樓梯】
【遊戲時長是45分鐘】
【學生和老師藏好己方手機後要尋找對方陣營的手機】
【老師要在規定時間內找到所有學生藏匿的手機,每找到一部學生的手機,被找到手機的學生即刻淘汰】
【學生要在規定時間內找到老師藏匿的手機,若未能在規定時間內找到,則視為遊戲失敗】
【遊戲活動區域設置了兩個安全屋,一個是本班教室,另一個需要靠學生自行推理】
【遊戲開始5分鐘後,每個學生有一次機會呼喊同伴,進行臨時集會,集會時間最長為5分鐘】
【遊戲進行階段,不能離開遊戲區域,一旦離開,即刻淘汰】
門打不開！包漢超他們對著門又拉又拽,嘗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那大家都過來聽我說。瞭解規則後,我沉思片刻,把人召集起來。
我們已經困在這裡了。看樣子丁老頭是讓我們必須參加遊戲,如果我們不參加,後果極大可能像他說的,永遠回不了家。
聞聽此言,王穎和王遠娜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見狀包馨月趕緊抱住她倆。
包馨月安慰道：我們雖然是小孩,但小孩不一定贏不了他。咱們一起想主意。
聽了這話,兩個女生停止哭泣,擦擦眼淚,問該怎麼辦。
我把現在能想到的注意事項說了一下：
第一,一個房間隻藏一部手機,儘最大可能拖延老師找手機的時間。
第二,八個人兩兩分組,互相照應。
第三,如果遇到丁老頭,無論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不能告訴他手機藏在哪裡,也不能把彆人藏手機的地方供出來！
第四,牢記遊戲規則,珍惜召集夥伴的機會,遊戲時間就一節課,一定要挺住！
大家紛紛讚同,拿上手機準備參加遊戲。
嘎吱一聲,門自動打開了。
3
走廊上空空蕩蕩,隻有慘白的燈光自上打到地板,襯得我們像虛弱的幽魂。
幾分鐘後,我們都藏好手機,來到教室門外集合。
走廊上掛著的鐘表顯示現在時間是六點四十分。
執行力很強啊,看來大家都迫不及待想參加遊戲了,丁老頭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我的手機也藏好了,遊戲正式開始！
輔導班一共分成兩層樓梯和三四樓的教室,我和薛皓文去了一樓大門那裡,樓梯下麵有個空間堆滿了空箱子和壞掉的椅子,課間我倆經常去那邊玩。
我們翻紙箱子的時候,曹程的呼喊聲從樓上傳來。
我和薛皓文火急火燎衝上三樓,見到曹程麵露怒色。
見大家到齊,他開始向站在不遠處的夏凡發難。
我說先搜三樓舞蹈教室,他說想去四樓樓梯口。問他為什麼,他支支吾吾的。
我猜到他是想守在藏手機的房間附近,可這意圖太明顯了！相當於直接告訴丁老頭你手機藏在哪裡。
我讓他彆這麼做,但他罵我多管閒事！
包漢超衝上去揪住夏凡的衣領：不找手機你站在那裡乾什麼,找死嗎
夏凡一下子推開包漢超,朝他吼道：離我遠點死胖子！我就在樓門口走走,又冇去小廚房！
丁老頭低沉如鬼魅的聲音突然響起：夏凡的手機藏在四樓小廚房。
完蛋！
我環視四周,不見丁老頭其人,卻聞其聲。
這算是丁老頭自己找到的,還是夏凡告訴他的
如果是丁老頭自己找到的,這麼巧在夏凡自爆後,他的聲音就立刻出現了
丁老頭要是能聽到學生說的每一句話……那這個遊戲對學生太不利了！
夏凡淘汰。學生陣營還剩七人。
丁老頭話音剛落,眼前的夏凡猛地掐著自己脖子,彷彿有什麼活物把他的嘴當成降臨這個世界的出口。
他的努力阻止無濟於事,一道道渾濁腥臭的臟水從他的眼睛、耳朵和鼻子裡噴出。
掐住脖子,嘴巴忍不住張大嘔吐；捂住嘴巴,水從手指縫裡汩汩地流出來。
夏凡的身形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彷彿臟水纔是他的血液,他的血液正在流乾。
掙紮了許久,最後他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下,任由七竅噴出這些令人作嘔的液體。
汙水向四處流去,我們看到的是一副跪倒在其中的乾癟皮骨。
4
不玩了,不玩了！薛皓文看到眼前的慘狀,他像得了失心瘋一樣顫栗不止,接著跌跌撞撞奪門而逃。
還冇有從夏凡淘汰的陰影擺脫,薛皓文又刺激大家。他想違反遊戲規則,逃出遊戲！
規則上寫明瞭學生不能離開遊戲區域,誰離開誰就淘汰了！
我心裡暗暗罵著蠢貨,身體卻追了出去。
薛皓文平時再怎麼犯二討嫌,但他到底是我兄弟,得救他！
三步並作兩步,一整節樓梯我分兩次跳下去,可隻能聽到他明顯慌亂的腳步聲,還是看不到他的影子。
死腿,快追啊！
我跑到了一樓,輔導班大門完全敞開著。
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我緩緩走到門口,大風把雨水拍打到臉上,眼皮生疼。
薛皓文站在門外的大雨裡,旁邊立著丁老頭蓋好雨披的電動車。
他朝我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旁邊,做了個往前推的手勢,又哈哈大笑起來。
薛皓文瘋了。
丁老頭的聲音雖遲但到：薛皓文違反遊戲規則,淘汰。學生陣營還剩六人。
下墜的雨水變成小刀,在他臉上、身上猛烈劃出一道道口子。
汙水從傷口裡不斷流出,他的臉模糊不清,身形變得越來越乾癟。
他朝我揮一揮手,最終倒下,變成地麵上的汙水。
汙水被雨水衝向下水道,地麵乾乾淨淨,不見蹤影。
六點五十八分,遊戲開始後的十八分鐘內,我們失去了兩位同學。
5
我恨自己冇來得及救他。
自己都站在門口了,卻因為害怕違反規則而冇有衝出去。
眼睜睜看著他消失。
我們還有六個人,遊戲還得繼續,如果不贏,薛皓文就白死了。
一定要贏！我給自己打氣。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三樓。
剩下的夥伴還怔怔地站在那攤汙水周圍,腥臭充斥在周身,令人作嘔。
突然意識到什麼,包馨月喊了一聲集合,接著告訴我們趕緊回教室。
這個遊戲一點兒也不公平！
回到教室,包馨月臉色蒼白,眼睛裡卻閃著憤憤不平的火焰。
遊戲的設計者是丁老頭,參與者是他,最終解釋權也在他那裡！
我補充：他藏手機和宣佈淘汰的時候都冇人能看到他,他卻能看到我們的一舉一動。
冷靜下來的總結,讓我意識到遊戲前的應對太倉促。稀裡糊塗玩下去,我們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丁老頭隨意切割我們。
包馨月接話：所以我們得回來重新想想,怎麼利用好規則。
她用手指到遊戲規則紙的第七條和第八條說：以後的集會應該在安全屋內進行,這樣丁老頭就聽不到我們討論。
看到第七條規則,之前頗為在意但無暇顧及的文字重新進入視線內。
設置第二個安全屋的用意是什麼為什麼他不直接告訴我們,還需要我們推理
三樓有五間教室和廁所,四樓除了初一班的教室,還有六間教室、小廚房和廁所,哪個是安全屋
安全屋除了保護我們討論不被丁老頭知道內容,還有彆的功能嗎
我還在想時,包馨月打斷了我的思緒。
怎麼贏丁老頭我想到了！她滿臉興奮地說。
6
她說：可以把手機重新找個地方藏起來,或者乾脆藏自己身上！
曹程一臉不可置信：你想害死我們嗎夏凡不就是這麼冇的！
包馨月慢慢解釋：夏凡的死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丁老頭趕在夏凡說話之前就找到手機；一種是他自己說出來讓丁老頭聽到了。
所以我們可以快點去拿手機,拿到以後趕緊藏好,在安全屋和路上都不出聲透露手機位置。
我不太讚同：但你看不到他,說不定在你拿手機的路上,他就跟在你的後麵。
那你說怎麼辦敵在明我在暗,我們必須冒這個險！
她又補充：為了活著,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我支援你月月！站在旁邊的王穎力挺閨蜜,我感覺我的手機藏得不太安全,你陪我一起去拿手機唄,我想換個地方藏。
包馨月和王穎一起出門,我和曹程、包漢超和王遠娜重新分組,準備出門再找丁老頭的手機。
剛一出門,就看到走廊上的兩個女生拐彎去了廁所方向。
王穎應該是覺得丁老頭不好意思進女廁所,所以把手機藏到女廁所裡的某處。
但,這兩個人怎麼剛拐過去又一步步後退回來了
下一秒,丁老頭出現在走廊儘頭！
他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
不好,是王穎的手機！
嗬嗬,把手機藏到女廁所的水箱,好像不是個聰明的選擇呢。
丁老頭步步緊逼,他看著王穎,臉上帶著人畜無害但又莫名瘮人的微笑。
我看不到王穎的表情,但她發抖的身形和腳步說明瞭一切。
大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來了。
王穎的手機藏在四樓女廁所,王穎淘汰。學生陣營還剩五人。
說完丁老頭把她的手機折成兩半。
嘭的一聲,王穎像個水球一樣爆開,惡臭的汙水濺射到牆壁、天花板和地板,還有包馨月的身上。
丁老頭帶著勝利後滿足的笑容隱去身形。
臨走前他留下一句話：下一個被找到手機的是誰呢
7
包馨月癱軟地靠著牆,然後慢慢,慢慢跪到地上。
她的臉上、身上全是烏黑的水漬。
我們趕緊跑過去,王遠娜把她扶起來抱住,就像在屋裡包馨月抱住她一樣。
包馨月不說話,眼神放空看著前麵。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臉頰滾落,混著汙水流到王遠娜肩上。
夏凡、薛皓文、王穎……她喃喃自語。
丁老頭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再去女廁所了,可以去洗洗。王遠娜啞著嗓子低聲安慰。
接著把她慢慢扶過去,她簡單洗了把臉,我們又回到教室。
出於安全考慮,現在有必要把一男一女分到一起。
曹程,你留下來照顧包馨月。包漢超王遠娜,你們兩個人去搜三樓,我一個人搜四樓,這樣的安排可以嗎好,同意的話我們馬上行動。
遊戲時間還剩不到一半。
丁老頭,我一定要贏你,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一個夥伴了！
8
出門以後,包漢超去了樓下,王遠娜偷偷告訴我,她也想把手機換個地方去藏。
她先是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又用手指了指廁所的方向,最後用大拇指向下比畫。
我心領神會,她的手機藏在三樓的女廁所。
我勸她謹慎考慮,王穎就是前車之鑒。
你放心,一定冇問題。她小聲嘟囔著告訴我,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自信和堅定,說完跟著包漢超下了樓。
外麵的雨勢有增無減,嘩嘩的聲音聽得我心煩意亂。
在搜尋小廚房時,身後傳來了王遠娜的聲音：李正,你來。
我一轉頭,王遠娜扶著牆上來,長時間的搜尋消耗了她大量體力。
但她還在堅持,她專門來四樓想和我說事情。
我看她太累了,提議使用我的集會權利,有事一起去教室說。
我們五個人還剩三次機會,太寶貴了,我在這裡說就行。
李正,手機我藏在安全屋了,安全屋是……
說著,她卻僵住,不說話了。
無數的水珠從她的毛孔滲出。
我感覺自己的臉好癢。
她的臉上滲出了好多汗,不對,怎麼是黑色的
臟水快速從一個小姑孃的麵孔鑽出,漂亮的臉蛋頃刻間掛滿了汙水,像是剛用這水洗過臉。
好癢！王遠娜麵容扭曲,她瘋狂抓撓著自己的臉。
我的心裡升起一陣慌亂。
不可以再這麼撓下去了！我趕緊用手抓住她的兩個手腕,再抓這張臉下去就廢了！
娜娜,你努力控製,不能再抓了！
癢,你讓我抓！你讓我抓吧……她拚命掙脫我的控製,力氣大到我快抓不住她的手。
不好,她的手上、胳膊上的毛孔也開始流出汙水！
我退後一步,鬆開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頃刻間,地上又多了一攤惡臭的汙水。
王遠娜被淘汰,學生陣營還剩四人。
我狂吼一聲：立刻集會！
9
包馨月在班裡還冇休息過來,曹程陪著她。
聽到王遠娜淘汰的訊息,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
終於等到包漢超磨磨蹭蹭回來,他一進來就低著頭。
怎麼來這麼慢包漢馨看到弟弟不滿地說。
包漢超小聲嘟囔：我找手機來著。
現在的我氣血在胸口凝聚,迫切想要找到一個發泄怒氣的出口。
我問他：從我喊到你來,總共花了多長時間
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訴你,兩分鐘,我指著掛在屋裡的表,從你聽到我的聲音,到你從三樓走到四樓,花了整整兩分鐘。
請你解釋這兩分鐘都做了什麼
你和王遠娜一起搜查三樓,為什麼你冇有保護好她
聽到我說的話,包漢超唰地抬頭看著我,小眼睛聚光凝氣,很不服氣地衝著我說：老子乾什麼用你管
他的反應在我預料之內,所以再生氣,我也冇衝上去揍他。
我攥緊拳頭,控製住音量,轉頭麵向包馨月和曹程：現在就剩我們四個人,我開誠佈公跟大家說一件事。
王遠娜找到了第二個安全屋。
說完我觀察三個人的反應,包馨月和曹程瞬間睜大眼睛,包漢超眼皮一沉,目光躲閃看到一邊。
我接著說：輔導班一直強調,學生帶手機來要放到三樓的校長辦公室,放學後找老師拿回。
所以在我們學生,以及在丁老頭也就是和我們玩遊戲的‘鬼’的認知裡,這個房間放手機是安全的。
包馨月理解了我的意思：所以,丁老頭把校長辦公室設置成了第二個安全屋
我點點頭道：對,在你弟弟和王遠娜下樓之前,她告訴我想把手機換個地方藏,並保證絕對安全。想必那個時候她已經猜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關鍵用途。
曹程唰地起身：不對啊李正,藏在那裡絕對安全,那她為什麼會被淘汰
這也是我想問的,鋪墊了這麼久,我終於可以再次發問了。
包漢超,你再給我解釋解釋,在三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10
在三個人審視的目光中,包漢超依然是顧左右言其他：我怎麼知道,我…我一直在找手機的。
漢超,包馨月也站了起來,她語調溫柔,我是姐姐,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我相信你和王遠娜的事沒關係,但你得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車軲轆話來回說了幾遍,包漢超還是咬緊牙關不鬆口。
包馨月冇有耐心了：你要是不說,回家以後我跟媽說,讓爸揍你！
哎哎,我說行了吧！包漢超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我在搜校長辦公室隔壁的美術教室,一回頭就看到王遠娜拿著手機很快跑過去,我以為她找到了丁老頭的手機,就趕緊拉開玻璃門跟上她。
她進了校長辦公室,那叫什麼來著主機,她在放主機的櫃子裡藏了手機。
她剛藏好,一抬頭就看我進來,朝我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悄悄和我說這裡也是安全屋,讓我把手機藏在這裡。
我說李正說一個手機藏一個地方,你藏了我就不能藏了。她罵我傻,說這個地方藏手機最安全。
我點頭：她說得冇錯,三樓的安全屋就是藏手機的最佳地點,你接著說。
包漢超繼續回憶：她藏好手機就出去了,我也去書法教室拿了手機,在校長辦公室藏好。
可剛藏好,轉頭我就看到李正你站在門外看著我,眼神很嚇人。
我被說迷糊了,質問他：我什麼時候去三樓看你了
包漢超繼續說：李正擺擺手讓我出來,我出來後,他說一個房間就藏一個手機,這個房間是不是有人藏了,我說王遠娜的手機在這裡。
他臉上不高興,說王遠娜已經藏了,為什麼我還要藏。
我當時腦子冇轉過來,覺得自己錯了,想趕緊把手機再放回書法教室。
李正說不用了,問我知不知道王遠娜的手機放在哪兒,讓我把王遠娜的手機給他,他給王遠娜帶到四樓,說是王遠娜要求的。
我也冇多想,就把王遠娜的手機翻出來給他了。
哪承想,他剛拿到手機,就變成丁老頭的模樣,宣佈王遠娜淘汰了……
11
冇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
包漢超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我也不想讓王遠娜死……
聽完這話我對小胖子的火氣消除了,麵對詭計多端的敵人,包漢超的腦子的確不夠用。
但包馨月聽了卻異常氣憤。
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王遠娜也不會被淘汰！包馨月恢複了氣力,她用手指著包漢超的鼻子。
包漢超紅著臉,冇說話。
你是不是人啊,長冇長腦子,聽王遠娜的不行嗎
包漢超聽到這話也急了：我怎麼冇腦子,她一女的,跟她不熟聽她的乾嘛
這句話徹底戳中了包馨月的雷點,她非常討厭彆人拿性彆說事。
女的怎麼了,女的比你這個豬頭強！
從小爸爸就喜歡你,就因為你是男孩,哪怕我學習再好,爸爸也冇有表揚過我！
但他從來不要求你學習成績好,考得再爛,他也隻會說一句‘小男孩不需要學習多好,上完初中出去學個技術就行’
你偷跑出去出去釣魚,被髮現了也隻是揍你一頓,揍完了他自己偷偷抹眼淚。
你就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做事不考慮後果,平時自私自利慣了！
包漢超愣住了,他冇想到親姐姐這麼看待自己。
他哭著朝包馨月吼道：包馨月,中午的雞腿你吃了冇有！你身體不舒服,我把我的雞腿給了你,又去要了一個雞腿給你,你吃了冇有！
狗才吃雞腿！
是,我給狗拿的雞腿,狗吃了！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大戲呀,比電視劇還好看。丁老頭那討厭的聲音再度響起。
包氏姐弟的爭吵也隨之停住。
我朝空中喊去：我是該叫你老師,叫丁老頭,還是叫下三爛的惡鬼
哈哈,叫我什麼都行。對方竟然冇有惱怒,反正你們還剩四個人,時間還剩不到五分鐘,加油喲,不然就輸咯。
驚覺時間流逝之快,我看到牆上的鐘表顯示時間是七點二十分。
你們不要吵了！待在這裡保護好自己,我冇回來之前不要開門！我朝他們三個交代好,轉身衝出教室,關好房門。
12
說話的瞬間我想的是,最後四分鐘,我一個人去找手機好了,風險我自己背。
出門我就止住了腳步,盯著牆上掛著的表,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不能再當莽夫了,要思考。
自始至終我們都冇有把重點找對。
太害怕自己的手機被找到,守著手機,改變手機藏匿位置,還有利用遊戲規則把手機藏到安全屋內,這些辦法對於贏得勝利,都是治標不治本。
獲勝的關鍵是學生找到老師的手機。
可我們也找了這麼長時間,所有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為什麼找不到呢
難不成他冇有把手機藏到這個輔導班裡
不,哪怕對手是個鬼,既然他想要和人玩遊戲,也得講點玩人類遊戲的基本法。
除非遊戲規則隻是個幌子,他的最終目的是想把我們都整死。
我對丁老頭的瞭解不多,除了他立誌考研去清華,就是他炫耀騎電動車帶女朋友上早八。
他對我們很好,所以,想害死我們的另有其鬼。
經常和鬼打交道的朋友都知道,一個12歲的帥氣小男孩在日常生活中是很難遇到鬼的。
所以我瞭解鬼的方式主要是看鬼片,認識了九叔千鶴燕赤霞,四目明叔馬小玲。
也總結出一個經驗:一隻鬼死後的樣子,是由它的死法決定的,也必然呈現死時的特征。
上吊而死的鬼舌頭巨長,跳樓而死的鬼身體殘破,被燒死的鬼全身碳化。
我們所遭遇的鬼,它淘汰同學們的手段和水有關,它應該是死在汙穢惡臭的水池裡。
但丁老頭身上卻是冇有這些臟東西啊。
我看著窗外稍小的雨勢,一時冇了頭緒。
等等,雨水
一開始,丁老頭進教室的時候,渾身就是濕透的。
他身上濕透了和是不是水鬼無關,而在於他有出去淋雨的動作。
一個完成了的動作必然造成結果。
那他出去淋雨造成什麼結果,外麵有什麼
淩亂的思緒夾帶著記憶碎片不斷溯回,一個違和感頗重的畫麵出現到我的腦海中。
我大聲喊了一嗓子：
丁老頭,我找到你的手機了！
說完我猛地衝向一樓。
13
我要賭一次。
樓道裡的聲控燈伴隨著我不斷衝下樓梯亮起。
身後突然響起了吧嗒吧嗒下樓的聲音,不是我下樓的回聲,我也肯定不是某個同伴跟上來。
好難猜啊,不是,好容易猜啊。
除了陰魂不散的丁老頭還能是誰！
後麵的腳步聲突突傳來,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
就當我快要下完一樓的樓梯時,他追上我,快要抓住我的T恤,我感受到後頸處滲人的涼意。
不準給我跑！
邪惡恐怖的聲音就在腦後。
我眼睛一閉,頓了下心神,接著睜開眼睛。
右手緊抓樓梯,我藉助慣性,手腕一轉把自己甩到門邊,閃轉騰挪兩步後摔到牆上。
丁老頭冇想到我快出門了卻中途轉彎,撲了個空,即將衝到門外！
一個鬼既然想玩人類的追逐戰,還想用跑的方式贏我。
嗬嗬,那我就幫幫他！
我在丁老頭身後推了一把,直接把他推出門外的大雨裡。
接著我也跑到大雨當中。
遊戲規則說的是【遊戲進行階段,不能離開遊戲區域,一旦離開,即刻淘汰】
現在我們兩個都在遊戲區域之外了,既然都犯規,那就誰也冇輸！
丁老頭的電動車還在雨裡立著,上麵的紅雨披好像冇受外麵風雨的影響,四平八穩地蓋在車上麵。
這麼大的風,車能好好立在這裡就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理解了薛皓文在消失之前衝我比畫的手勢是什麼意思,那是個騎車的姿勢。
他是要我留心這個車！
掀開雨披,我看到車筐裡有一個用防水袋裝著的手機。
冇錯,是丁老頭的手機,終於找到了！竟然被他提前轉移到遊戲區域外！
可就當我要碰到手機時,丁老頭一下把我推倒在地,我的頭磕到台階上。
好痛！
我又困又餓,體力不支,巨大的眩暈感向我襲來。
意識模糊的前一秒,我瞅見丁老頭把手機從電動車車筐裡拿出來……
14
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
遊戲結束了
我媽守在旁邊,見我醒了趕緊餵我喝水,還碎碎念說嚇死了,我終於醒了。
我問她我怎麼回的家。她說因為大雨校車一直冇來,一開始她在群裡催,可李校長和班主任都冇迴應,給他們打電話也不接。我爸著急了,冒大雨開車去接我,到了那兒發現,我們幾個小孩還有班主任都在教室裡趴著睡著了。
我爸抱著我下樓,在走之前他聯絡了其他家長。
不論遠近,父母都趕來帶自己的孩子回家,丁老頭因為電動車壞了,隻能在教室將就過了一夜。
她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想告訴她,怕她不相信,更怕她擔心,於是打了個馬虎眼說好累想休息。
她看我精神狀態很差,說這兩天先彆去上課了,請兩天假,最後一天再去。
接著趕緊扶我躺下,我望一眼天花板又睡過去了。
睡著的時候我一直在做夢,夢裡不斷閃回那天晚上夏凡薛皓文他們變成汙水的場景。
還夢到丁老頭。
丁老頭站在走廊儘頭,我站在另一頭,燈光忽明忽暗,他在步步向我逼近。
我想逃,卻動彈不得。
他走到我的眼前,身上依然濕透,卻多了一股死水的腥臭。他臉泛青白,帶著青苔的汙水伴隨他的嘴一張一合流出,說的什麼我聽不到。
醒來以後,我努力回憶他的嘴型。
他應該是跟我說：你一定會輸。
15
最後一天的早上,包馨月給我發訊息,問我還帶不帶手機去。我想了想說,帶手機,事情已經結束了,而且我還想拍照留念。
來了班裡,發現全班人幾乎都來了,老師這邊單缺丁老頭,王遠娜也冇來。
丁老頭這邊我管不著,王遠娜我需要關心她的情況。
王遠娜有個哥哥叫王遠旗,他在新初三班,我去班裡找到他。
旗哥,為什麼王遠娜今天冇來啊
王遠旗說：娜娜她回家睡了一天,醒了一直哭。我們問她怎麼了,她什麼也不說,就說最後一天不想去了,現在媽媽在家陪著她。
娜娜睡的時候,嘴裡一直嘟嘟囔囔說手機、遊戲、死什麼的。
李正,那天晚上你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
他盯著我,我冇法跟他解釋那晚發生的詭異情況,隻能眼神忽左忽右。
末了,他歎了口氣：算了,我來講個故事吧。
他說兩年前,也是同一家輔導班,同樣是新初一班,有個小孩因為看到同學偷偷帶手機來玩,他也想帶。
其實他平時更愛看電視,但同學間聊的流行話題、使用的流行用語都是從手機上看到的,這讓他在人際交往中非常冇有參與感,他漸漸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上輔導班的最後一天,老師允許學生帶手機來,他央求媽媽可不可以帶手機去上學,哪怕隻玩一天,哪怕他想帶的是爸爸用下來的舊手機,卻遭到他媽媽堅定回絕。
於是他做了個平日裡不敢想的決定,在輔導班的最後一天,他偷偷把爸爸的舊手機帶過去,那天他和小夥伴玩得不亦樂乎。
一直玩到手機冇電,他把手機放到李校長辦公室去充電,冇想到就一節課的功夫,手機不見了。
他慌了神,找遍了所有教室,連女廁所都進去了,翻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鎮上的輔導班冇有監控,他隻能寄希望於老師。他求助老師幫他去找,當時的老師也是丁老頭,彼時丁老頭也隻是一個剛考上大學的準大學生,對於這些事情,他處理起來冇什麼經驗。
他又找到輔導班負責人,也就是李校長,李校長問了學生,冇有什麼線索,她找了一圈也冇找到。
當天晚上,小孩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告訴家長手機丟了的事。他爸爸大發雷霆,這個手機裡有很多重要的客戶資訊,被自己家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弄丟了。
小孩被狠狠揍了一頓,還被趕出家門。他爸爸說找不到手機就彆回來。
他一邊哭一邊走,想走到鎮上的輔導班找手機。
剛走到村外的主乾道,一道刺眼的大車車燈閃過。
下過雨的路麵濕滑,大車反應不過來,小孩也是躲閃不及,他被當場撞死。
這個小孩的家人獲得司機的賠償,處理完後事後還冇完,又來輔導班找麻煩,理由是為什麼輔導班允許小孩帶手機
李校長這邊覺得很冤枉,手機的監管權在家長那裡,學生能帶手機想必是經過家長允許。結課前一天,她也提前強調了學生必須看管好自己的個人財物,如果做不到,手機就不要帶來。在事件發生後,輔導班也配合小孩找手機,於情於理輔導班方冇有錯。孩子去世也不是輔導班想看到的結果。
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最後鬨到警察來調節這個事。輔導班出於人道關懷,象征性賠給小孩家裡人5000塊錢,這個事情纔算塵埃落定。
16
聽完這個故事,我明白了為什麼輔導班一直強調不讓學生帶手機,帶手機必須放到辦公室的原因。
也明白了為什麼我們會遭遇這段詭異的經曆,恐怕就是這個小孩的鬼魂作祟。
那個小孩叫朱小彬,你認識嗎王遠旗突然問我。
我照實回答,說不認識。
王遠旗麵無表情,他話鋒一轉：都是過去的事情,我說這事,也是聽到娜娜說夢話才聯想到的,你們冇事就好。
我笑嘻嘻地說：當然冇事,旗哥。
你們整個班這兩天都冇來,彆的年級都在討論怎麼回事呢,能冇事就太好了。王遠旗幽幽地歎氣。
嘴上這麼說,但看錶情,他還是很擔心王遠娜的狀態。
你手機冇丟吧他又問我。
我掏出手機,在他眼前晃晃：在這兒,好著呢。
什麼型號我瞅瞅。他伸手過來,想看我的手機。
我把手機遞給他。
他拿到手機,頭低下來站在那裡不說話。
時值下午,西照的陽光從窗戶打進來,整個教室格外明亮,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麼了旗哥
他嘴角掛著熟悉的詭異笑容,聲音卻不是他的了。
你的手機我拿到了。
17
周邊的環境正在扭曲,場景迅速變幻,又變成了下大雨的那個傍晚,我趟在四樓的露台上,這裡是我藏手機的地方。
原來這場遊戲還冇有結束！
丁老頭,王遠旗,不,是一個小孩,他穿著簡陋的T恤和短褲,腳上隻有一隻拖鞋,衣服和皮膚上都是青苔和黑色的汙物,現身站在我麵前。
他就是發起遊戲的始作俑者,我猜,也是故事裡被撞死的小孩朱小彬！
小鬼伸出左手,手裡有四個手機,笑嘻嘻地拿給我看。
丁老頭的手機,包馨月的手機,還有兩個是誰的我有氣無力地問他。
曹程和包漢超的。你的三個同伴太擔心你,他們出了教室,給了我機會,我用對付你的方法,讓他們乖乖給我手機。
哦,對了,你老師的手機也在我手裡,他用左手晃晃那個防水袋裡的手機,所以遊戲不算你贏哈！
說完,他從褲兜掏出從我這兒得來的戰利品,一邊細細端詳,又一邊得意地說道：冇想到吧,我利用幻境矇蔽了你的雙眼,你在幻境中舒舒服服過的兩天,其實是現實裡你一步步走向露台的時間。
真有心機,利用了四樓露台,一般人看到遊戲規則隻會想到室內空間,而不會想到這個頂樓窗外延伸出來的區域,也算輔導班的四樓。你和我一樣聰明,我是在時間上做手腳,你是在空間上做文章。
要是冇有什麼想說的,那我就宣佈：
李正的手機被找到……
我掙紮著起身,雨已經比剛剛小了不少,足以讓我直視這個眼前的小鬼。
我：等等！
他：什麼
我：你仔細看看我的手機能不能開機,開機能不能用。
他嘗試操作了一下,發現手機似乎冇有想象中的好用。
長按三次開機鍵,手機螢幕永遠處於顯示屏保和黑屏的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他語帶怒氣地問我。
我冷哼一聲：冇想到吧,我根本冇帶手機來,今天上學,我帶的是從並夕夕買的手機模型,而且冇和他們一起玩！
既然不是所有人都帶了手機,那你憑什麼發動這場遊戲既然我冇有帶手機,你把我拉進這場遊戲來,是不是失算了,大笨蛋
把學生的遊戲區域劃爲整個輔導班,卻提前把手機藏到輔導班外麵的電動車上,從一開始就冇想讓學生贏吧,真不要臉！
我越說越上頭,忍不住嘲諷他：
剛剛講的是你自己的故事吧,好可憐,活著的時候冇手機玩,死了也一樣,哈哈哈哈哈哈！
他臉上寫滿了被耍了的憤怒。把手機模型朝我砸過來,我一個閃現躲開。下一秒他要撲過來掐死我,嘴裡還喊著：
你不要臉！
我站定在那裡,不慌不忙,一下把他推開。
接著往他臉上呼了個大嘴巴子。
18
我使出全力的一下,把他打懵了。他停止攻擊,眼睛直直看著我。
你……冇等他說完,我又使勁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他徹底懵了,過了兩秒,在原地號啕大哭,哭著質問：你憑什麼打我！
打你怎麼了打的就是你！
想到那些消失的同學、不知去向的老師、惦記著自己的父母,我怒火上頭,手和嘴配合著瘋狂輸出。
第一個巴掌,我是替所有同學打的,你害得我們放學了有家不能回,玩這個無聊至極的遊戲！
第二個巴掌,我是替李校長打的,她對我們不好嗎天天我們午飯不是大餃子就是大排骨,飯後吃的不是大西瓜就是大甜桃,你這麼一鬨,以後還有人來這裡上輔導班嗎
趁他反應不過來,我又見縫插針,狠狠往他臉上補了一巴掌。
最後一巴掌,我是替你父母打的！
父母讓你往東你偏往西,讓你學習你玩吃雞,活著的時候不省心,死了你還想著折騰彆人！
他眼神呆滯地看著我,大片的淚水從臉上滑落,哇的一聲,他跪倒在地,掩麵痛哭。
冇有人和我玩,我爸不在家,我媽媽…我媽媽隻顧看妹妹。在學校也冇人和我玩,輔導班大家都在玩手機,我冇有。
我隻是想和大家玩在一起……
媽媽不關心我,爸爸隻會罵我揍我。
為什麼不救我……那個時候我還有氣,為什麼把我扔到臭水溝裡
為什麼……
可恨之鬼必有可憐之處,小鬼做事不地道,但怎麼聽得心裡一陣酸澀呢
甚至可以聯想到,生前他小心翼翼麵對父母的樣子,巴結討好同學的樣子。
我也蹲在地上,把手機模型拾起來,塞到他手裡。
我也冇有手機,把這個手機模型給你。呃,是不是得燒給你才行
他破涕為笑,瘦小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在即將消失的時候,他在做嘴型：
謝謝你陪我玩,李正。
我想回家看看了。
最終他消失在微微細雨中。
19
真正的輔導班最後一天,經曆了前兩天的詭異事件,我們都心照不宣,冇有人帶手機。
彆的班的學生都在帶手機玩遊戲,或者找老師拍照留念。
我們班把桌子拚在一起,上麵堆滿零食飲料,大家一邊吃喝,一邊聽我吹牛,說當天傍晚他們消失後我和小鬼朱小彬對峙的事情。
極儘誇張,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他剛一現身,我就薅住他的衣領子,你們知道鬼的衣領子是什麼感覺嗎特彆冰紮涼！
他讓咱們這麼害怕,我非得讓他知道人也不是好惹的！
特彆是我逮著小鬼啪啪扇嘴巴子的場景,我反覆強調,我可是一邊痛扇一邊痛罵。
他們都用星星眼看著我,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正哥好棒,正哥牛逼！
正正你是我滴神！
特彆是曹程,像隻猴子一樣抱著我的頭亂親亂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返祖了,弄得我特彆刺撓。
不過我有疑問,聽完我的講述,包馨月問我,說好都帶手機來,為什麼你帶的是手機模型薛皓文提議一起帶手機來,你可是第一個舉手讚成的。
對啊,說好一起雙排,那一整天我都冇等到,還是兄弟不薛皓文也附和。
嗯……好問題,真是好問題。
這個嘛。看到七臉期待,我老臉一紅。
算了,英雄也當完了,我豁出去了！
帶手機來的前一天晚上,我玩手機到十二點半,毯子裡漏光。我媽起夜上廁所,發現這麼晚了我還在玩手機。她特彆生氣,把我揪起來啪啪賞了我兩個大嘴巴子,手機也被她冇收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輔導班結束啦！乾杯！
暑假快樂！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輔導班不準帶手機,輔導班不準帶手機最新章節,輔導班不準帶手機 dq_cn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