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為曾經傷害你的人擋刀嗎？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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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中驚魂

雨水順著黑傘邊緣滴落,我數著青石板上的水窪,第七個。

沈小姐,請節哀。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遞來白菊,花瓣上沾著水珠,像誰哭過的臉。

我伸手去接,突然胃裡翻湧。捂住嘴衝向樹叢,乾嘔聲驚飛了烏鴉。背後傳來竊竊私語：江總屍骨都冇找全,她倒急著……

要紙巾嗎顧沉舟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白手套捏著帕子。

我搖頭,摸到口袋裡皺巴巴的孕檢單。B超照片上模糊的陰影,和今早馬桶裡沖走的驗孕棒一樣刺眼。

冰卿。他壓低聲音,董事會下午要討論遺產分割。

遠處傳來哀樂,我盯著墓碑上江燼的照片。他嘴角微揚,像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狽。

讓他們等著。我掏出打火機,火苗舔上孕檢單時,風突然轉了向。

燃燒的紙片飛向墓碑,粘在照片一角。焦黑捲曲處,露出針尖大的金屬反光。

顧沉舟突然抓住我手腕：你臉色很差。

鬆手。我甩開他,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那點反光消失了,彷彿隻是雨水的錯覺。

葬禮結束後,我藉口頭暈留在墓園。指腹摩挲著照片邊緣,冰涼的觸感——

江太太守墓人提著掃帚過來,要閉園了。

我迅速收回手：再待五分鐘。

等腳步聲遠去,指甲摳進相框縫隙。微型攝像頭粘在背麵,紅燈微弱地閃爍。

手機在包裡震動,陌生號碼發來視頻。點開的瞬間,遊輪爆炸的火光吞冇了螢幕。

2

真相初現

最後定格畫麵裡,江燼的袖釦反著光,和墓碑上的一模一樣。視頻戛然而止,螢幕映出我慘白的臉。那隻袖釦在記憶裡閃著冷光,和五年前我在墓園摳下來的微型攝像頭如出一轍。

沈總,三分鐘後釋出會開始。助理小林敲門進來,手裡拿著粉餅,您需要補妝。

我合上手機：江小野呢

在後台吃棒棒糖。小林壓低聲音,技術部說小少爺剛纔黑進了後台係統......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踹開。五歲的江小野抱著平板電腦衝進來,草莓味棒棒糖在他嘴裡轉來轉去：媽咪,防火牆比你的絲襪還容易破哦。

我奪過平板,上麵跳動著代碼頁麵：你又入侵公司係統

我在找爹地的照片。他踮腳戳螢幕,外婆說爹地笑起來有酒窩,可是......

會場音樂驟然響起。小林慌張地看錶：沈總,該您上場了。

鎂光燈刺得眼睛發疼。我走向演講台,台下坐滿舉著相機的記者。大螢幕本該播放抗癌藥臨床數據,此刻卻雪花般閃爍。

感謝各位......

螢幕突然黑屏。下一秒,江燼的臉占據整個畫麵。他西裝革履坐在真皮椅上,無名指上的婚戒反著冷光。

沈總。視頻裡的聲音通過音響炸開,喪偶費結一下

記者席爆發出驚呼。我死死攥住演講稿,紙頁邊緣割進掌心。五年了,他眼尾那道疤還在,是遊輪爆炸時玻璃劃的。

爹地！江小野不知何時爬上控製檯,小手在鍵盤上飛舞,送你煙花！

大螢幕突然炸開無數愛心代碼,整個會場燈光瘋狂閃爍。我衝過去抱他,聞到他衣領上的奶香味混著血腥味——他右手食指有新鮮傷口。

你用什麼黑進係統的我抓起他的手。

他眨著和江燼一樣的桃花眼：外婆保險箱裡的U盤呀。

後台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我轉頭看見顧沉舟的白手套按在消防栓上,他腳邊是摔碎的應急燈。

冰卿。他快步走來,董事會要求立即終止釋出會。

江小野突然把棒棒糖砸向他：壞叔叔！你上次在病房偷換媽咪的藥！

顧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縮。我摸到兒子口袋裡有個硬物,掏出來是枚微型攝像頭,鏡頭還閃著紅光。

大螢幕突然切換成監控畫麵。五年前的醫院走廊,穿白大褂的顧沉舟正往輸液袋注射不明液體。畫麵右下角日期清晰可見：江燼死亡前三天。

媽咪你看。江小野掰開棒棒糖,糖紙裡掉出晶片,這是爹地藏在袖釦裡的。

會場徹底亂了。我彎腰撿晶片時,後頸突然刺痛。顧沉舟的鋼筆尖抵著我皮膚,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抗癌藥配方換你兒子,很公平吧

江小野突然舉起平板。螢幕跳出紅色倒計時：10秒。他咧嘴笑時露出的小虎牙和江燼一模一樣：叔叔,你猜這個炸彈代碼會先炸飛哪層樓倒計時跳到3時,顧沉舟的鋼筆尖抖了一下。我趁機抓住江小野往後退,後背撞上控製檯的金屬邊緣。

媽咪,這是假的。江小野舔著棒棒糖,代碼頁麵突然變成卡通兔子,但叔叔的指紋是真的哦。

顧沉舟的白手套僵在半空。大螢幕切換成銀行轉賬記錄,收款賬戶尾號和他手錶裡的晶片完全一致。

沈總！保安衝進來時,顧沉舟已經撞碎側門玻璃逃走了。我低頭看兒子,他正用沾血的手指在平板上畫愛心。

3

生死抉擇

傷口疼不疼我扯下領帶給他包紮。

他歪頭看我：爹地說男子漢要保護女生。平板突然響起警報,定位紅點正在地下車庫移動。

我抱起他就往外跑。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江小野戳了戳我鎖骨：媽咪,你的項鍊在發燙。

金屬吊墜確實燙得驚人。我扯出來一看,微型投影儀正在播放監控畫麵——顧沉舟扯掉白手套,右手無名指有道陳年咬痕。

這是......我喉嚨發緊。五年前遊輪爆炸前夜,我在那個位置狠狠咬過江燼。

車庫燈光忽明忽暗。拐角處傳來引擎轟鳴,黑色邁巴赫橫擋在麵前。車窗降下,江燼的婚戒在方向盤上反著冷光。

上車。他扔過來一套疊得方正的校服,慈善拍賣會七點開始。

藍白相間的布料散開,領口繡著顧西洲三個字。我手指發顫,這是高中時顧沉舟弟弟的校服,他死在那場實驗室爆炸裡。

換衣服。江燼扔來第二句話,或者我幫你換。

江小野突然撲向車窗：爹地！他舉著流血的手指,我破解了壞叔叔的密碼！

江燼的眼神軟了一瞬,又立刻冷硬起來：繫好安全帶。

拍賣會場水晶燈晃得人眼花。我拽著過短的裙襬,膝蓋上的淤青在聚光燈下無所遁形。禮儀小姐遞來號碼牌,托盤裡躺著枚生鏽的圖釘。

沈總小心。她假笑時露出虎牙,展台玻璃昨天剛碎過。

我轉身要走,大螢幕突然亮起江燼的臉。他舉著話筒：第一件拍品,青藤中學2007級校服。

全場嘩然。聚光燈打在我身上,藍色裙襬被照得近乎透明。我抬腳踩上台階,鞋跟突然打滑。

玻璃碎裂聲炸響的瞬間,我看見江燼站了起來。但最先接住我的是禮儀小姐,她白手套上的香水味和顧沉舟一模一樣。

真遺憾。她在我耳邊輕笑,玻璃渣紮進我小腿時反而收緊手臂,江太太摔得不夠慘呢。

血腥味漫上來。江燼捏住我下巴,拇指擦過傷口：疼嗎他眼底有火在燒,聲音卻像淬了冰,當年西洲被炸碎的時候,比這疼十倍。

我抓住他手腕：那晚遊輪上......

拍賣槌突然重響。主持人興奮地宣佈：神秘買家以五百萬拍下校服！請沈女士移步VIP室完成交割。

禮儀小姐拽我起來時,塞了張紙條進我掌心。江燼盯著我流血的膝蓋,突然扯鬆領帶：我改主意了。

他打橫抱起我,校服裙襬上的血蹭臟了他西裝。VIP室門關上的瞬間,我展開紙條,紫外光下浮現一行小字：冰櫃密碼是西洲忌日。

放我下來。我掙紮著去夠門把手。

江燼把我摔在沙發上,膝蓋壓住我裙角：你當年也這麼騙他的他扯開領口,鎖骨下方露出縫合疤痕,先假裝懷孕,再送他下地獄

我摸到沙發縫裡的金屬硬物。監控探頭紅光閃爍,正對著江燼後腦勺。

那個孩子......我故意提高音量,如果我說是你的呢

江燼的瞳孔驟然收縮。門外傳來重物倒地聲,接著是江小野的尖叫：媽咪！有壞人拿針管！我猛地推開江燼,膝蓋撞在茶幾上。玻璃杯砸碎的聲音和江小野的尖叫混在一起,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媽咪！江小野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拿著針管！

江燼已經衝到門口,西裝下襬擦過我流血的小腿。我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金屬柄上沾著我的血。

彆動！我對著天花板角落的監控探頭大喊,否則我毀了晶片！

門外突然安靜下來。江燼的手停在門把上,指節發白。他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喉結上下滾動。

你教他的他突然回頭看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讓五歲孩子當誘餌

我握緊水果刀,刀刃在燈光下反著冷光。江小野的哭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掙紮的響動。

放他進來。我聲音發抖,否則我現在就吞了這枚晶片。

江燼突然笑了。他慢慢鬆開領帶,像解開什麼束縛：你以為我在乎那個

門被踹開的瞬間,熱浪撲麵而來。濃煙從走廊湧進來,火警鈴尖銳地嘶鳴。顧沉舟站在火光裡,白手套捏著江小野的後頸。

二選一。他舉起針管,液體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藍,晶片還是兒子

江小野突然扭頭咬他手腕。針管掉在地毯上,顧沉舟反手就是一巴掌。我聽見骨頭撞在牆上的悶響。

小野！我撲過去,卻被江燼拽住胳膊。他力道大得驚人,我聽見自己袖口撕裂的聲音。

先救火。他在我耳邊咬牙,保險櫃在隔壁。

我抬頭看他,火光映在他側臉上,那道疤紅得像要滲血。五年前遊輪爆炸時,他也是這樣看著我。

你瘋了我指甲掐進他手腕,那是你兒子！

江燼突然鬆開我,從西裝內袋掏出槍。子彈擦著顧沉舟耳朵飛過,打在消防噴淋頭上。冷水劈頭蓋臉澆下來。

顧沉舟抹了把臉,突然笑了：江總槍法退步了。他拎起江小野擋在身前,下次我瞄準心臟。

我摸到口袋裡的打火機。金屬外殼燙得嚇人,火苗躥起的瞬間,江燼的瞳孔猛地收縮。

彆動！我把火苗湊近校服裙襬,否則大家一起死。

顧沉舟的表情凝固了。他盯著我燃燒的裙角,突然鬆開江小野：你贏了。

江小野跌跌撞撞撲進我懷裡,小臉煞白。我拍滅裙襬的火星,布料已經燒出焦黑的洞。

媽咪......他小手攥著我衣領,爹地的保險櫃......

我抬頭看江燼,他正用槍指著顧沉舟額頭。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像極了葬禮那天的雨。

去開門。江燼聲音嘶啞,密碼是你生日。

4

絕地反擊

我放下江小野,腿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濃煙嗆得我睜不開眼,摸索著往隔壁爬。

媽咪小心！江小野突然尖叫。

頭頂的水晶燈砸下來,我本能地護住頭。玻璃碎片紮進手臂的瞬間,有人撲過來抱住我。

江燼的呼吸噴在我頸側,滾燙。他單手撐在我耳邊,另一隻手還握著槍。

繼續爬。他聲音發緊,彆回頭。

我摸到保險櫃時,手指已經不聽使喚。密碼盤在火光中泛著冷光,我顫抖著輸入日期。

錯了。江燼突然說,是遇見你那天的日期。

櫃門彈開的瞬間,熱浪卷著檔案飛出來。我抓住飄到眼前的紙頁,孕檢單上的日期刺得眼睛生疼。

先救櫃子！我嘶喊著把檔案塞給江燼,那是你當年拚命的證據！

江燼愣在原地。火光中,他低頭看那張泛黃的紙,手指撫過簽名處。那裡有乾涸的血跡,像朵小小的梅花。

你......他喉結滾動,一直留著突然坍塌。江燼把我推進保險櫃,金屬門關上的最後一秒,我看見顧沉舟舉起了槍。金屬門關上的最後一秒,我看見顧沉舟舉起了槍。

江燼！我拚命拍打保險櫃的門,指節撞得生疼。

外麵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媽咪……江小野的聲音從縫隙裡擠進來,帶著哭腔,爹地流血了……

我用力踹門,金屬發出刺耳的呻吟。

彆動。江燼的聲音突然貼著門縫傳來,沙啞得不像話,顧沉舟手裡有刀。

我屏住呼吸,聽見皮鞋碾過碎玻璃的聲音。

江總,顧沉舟輕笑,你兒子長得真像你。

江燼冇有回答。

我摸到口袋裡的打火機,金屬外殼已經被汗水浸濕。

媽咪,江小野小聲說,爹地的口袋在發光……

我眯起眼睛,透過門縫看見江燼的西裝內袋透出微弱的藍光。是那個晶片！

江燼,我壓低聲音,把晶片給我。

他冇有動。

顧沉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沈冰卿,你以為躲在那裡就安全了

我攥緊打火機,突然聽見江小野尖叫：壞叔叔不要！

金屬門猛地一震,有人撞了上來。

江燼！我拍打門板,掌心火辣辣地疼。

門外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接著是江燼的悶哼。

爹地！江小野哭喊著。

忍不住,用肩膀狠狠撞向門板。

保險櫃的門彈開的瞬間,我看見顧沉舟的白手套沾滿了血,刀尖正對著江燼的後背。

不要！我撲過去,腹部突然一涼。

顧沉舟的刀尖刺穿了我的白裙,溫熱的血順著裙襬滴落。

江燼猛地轉身,瞳孔驟縮：沈冰卿！

我低頭看著肚子上的刀,突然笑了。

這次……我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被血浸透的孕檢單,冇騙你……

江燼的臉色瞬間慘白。

顧沉舟抽回刀,冷笑：演得真像。

我腿一軟,跌進江燼懷裡。

媽咪！江小野撲過來,小手按住我的傷口,不要死……

江燼的手在發抖,他盯著孕檢單上的日期,喉結滾動：五年前……

我虛弱地點頭：遊輪爆炸前……發現的……

顧沉舟突然大笑：精彩！江總,你老婆連懷孕都能造假！

江燼猛地抬頭,眼神狠厲：你閉嘴！

我抓住他的領帶,血蹭在他雪白的襯衫上：晶片……在他手錶裡……

江燼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舟後退一步,下意識捂住手腕。

小野,江燼低聲說,數到三,捂住耳朵。

江小野乖乖點頭,小手緊緊抓住我的裙角。

一。

就跑。

二。

槍聲響起的同時,江小野撲進我懷裡。

聽見重物倒地的聲音,接著是金屬滾落的脆響。

江燼彎腰撿起顧沉舟的手錶,用力掰開錶盤。

微型晶片躺在血泊裡,閃著詭異的紅光。

……江小野突然指著我的裙子,好多血……

我低頭看見血已經浸透了整片裙襬,眼前一陣陣發黑。

江燼一把抱起我,聲音發顫：堅持住……

我靠在他胸口,聽見他劇烈的心跳。

江燼……我虛弱地抬起手,摸到他眼尾的疤,遊輪那晚……我聽見爆炸聲……以為你……

他的手臂收緊,聲音沙啞：我知道。

走廊儘頭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保安和醫護人員衝了進來。

先生！快放下她！護士驚呼。

卻抱得更緊,低頭在我耳邊說：這次彆想再騙我。

5

終重逢

我虛弱地笑了,視線越來越模糊。

是他無名指上那枚沾了血的婚戒。我睜開眼時,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疼。左手被什麼壓著,低頭看見江小野蜷在床邊,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醒了江燼的聲音從陰影裡傳來。他坐在窗邊,指間夾著支冇點燃的煙,無名指上的婚戒沾著暗紅血漬。

我想撐起身子,腹部的刀傷撕扯般疼：顧沉舟......

死了。他碾碎菸捲,晶片是假的。

月光照在他半邊臉上,那道疤顯得格外猙獰。我忽然想起遊輪爆炸那晚,他也是這樣坐在急救室門口。

江小野突然抽噎著翻身,小手攥緊我的病號服：媽咪彆死......

不會的。我摸到他後頸的淤青,喉嚨發緊,誰給你打的針

江燼突然站起來,皮鞋碾過地板上某樣東西。金屬碰撞聲裡,他彎腰從床底拖出個生鏽的鐵盒。

你的收藏他眼神陰鷙,藏了五年。

鐵盒鎖釦已經變形,蓋子掀開的瞬間,泛黃的紙張滑落。我認出那是高三畢業時,夾在我課本裡的匿名情書。

18歲的把戲。江燼用兩根手指拈起信紙,現在看,可笑嗎

信紙背麵有褐色的汙漬,像乾涸的血。我伸手去夠,牽動輸液管嘩啦作響：那不是......

彆動！他猛地按住我手腕,掌心溫度燙得嚇人,傷口會裂。

江小野被驚醒,揉著眼睛坐起來：爹地凶媽咪......

鐵盒裡突然滾出個藥瓶,標簽上的抗癌二字被黑色馬克筆塗改過。江燼撿起來對著光,玻璃瓶底映出他驟然收縮的瞳孔。

顧西洲的字跡。他冷笑,你留著這個,是懷念還是愧疚

我盯著藥瓶上被篡改的日期,那是江燼假死前三個月。實驗室爆炸的畫麵突然閃回,熱浪中顧西洲的白大褂燒成灰燼。

當年那批藥......

閉嘴！江燼突然砸碎藥瓶,玻璃渣濺到江小野腳邊。孩子嚇得往我懷裡鑽,我本能地護住他後腦勺。

鐵盒裡最後一樣東西滾出來,是枚貼著遊輪監控標簽的U盤。江燼撿起來時,金屬外殼反射的冷光晃過我眼睛。

現在看他嘴角扯出殘忍的弧度,還是等兒子睡著

江小野突然伸手：爹地,這個我會修！他指著U盤介麵的焦痕,外婆教過我數據恢複......

不行！我和江燼同時出聲。孩子扁著嘴縮回手,眼眶瞬間紅了。

江燼轉身插上病房電視,螢幕藍光映著他緊繃的下頜線。雪花點閃爍幾秒後,遊輪甲板的畫麵突然跳出來。

這是......我聲音發抖。

監控日期顯示五年前,江燼死亡前六小時。畫麵裡我扶著欄杆嘔吐,身後陰影裡站著穿白大褂的顧沉舟。

你當時懷孕了江燼突然掐住我下巴,為什麼不說

電視突然黑屏,最後一幀定格在我轉身時飄落的孕檢單。江小野好奇地去摸黑掉的螢幕,小手按在某個模糊反光點上。

爹地,他天真地指著,這個亮晶晶的是不是你

畫麵角落的玻璃倒影裡,赫然是江燼的袖釦。我盯著螢幕角落那枚袖釦的反光,喉嚨發緊。那是江燼從不離身的婚戒袖釦,內側刻著我們結婚日期。

爹地當時在偷看媽咪嗎江小野天真地問,手指戳著螢幕上模糊的倒影。

江燼突然拔掉U盤,金屬介麵在床頭櫃上刮出刺耳聲響。睡覺。他拎起江小野的後衣領,護士馬上來查房。

孩子掙紮著抓住我輸液管：不要！壞叔叔會來打針！

不會的。我摸到他後背的冷汗,爹地在這裡。

江燼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粗暴地扯過毛毯裹住江小野,動作卻放得很輕。閉眼。他壓低聲音,數到一百。

等孩子呼吸平穩,江燼從西裝內袋掏出個絲絨盒子。金屬搭扣彈開的聲響讓我心頭一跳,裡麵躺著枚嶄新的婚戒。

伸手。他命令道。

我下意識蜷縮手指：醫生說我水腫還冇消......

左手。他抓住我手腕,指腹摩挲著無名指上淡淡的戒痕,這裡從來冇腫過。

戒指推進來的瞬間,我咬住下唇。冰涼的鉑金圈卡在指節,內側熟悉的紋路硌著皮膚——和五年前那枚一模一樣。

監控裡......我聲音發啞,你聽見我說懷孕了

江燼突然俯身,鎖骨處的縫合疤痕近在咫尺。咬。他掐住我後頸,像當年那樣。

我張嘴咬住那道疤,血腥味在舌尖漫開。他肌肉繃緊,卻發出聲饜足的歎息：疼嗎

不及你當年燒孕檢單的萬分之一。

他猛地吻下來,鐵鏽味在唇齒間蔓延。我抓皺他襯衫後背,摸到布料下凹凸不平的燒傷疤痕。

江太太！護士推著藥車闖進來,該換......

江燼頭也不回地甩過去個東西。護士接住後臉色煞白——是顧沉舟的工作證,照片上沾著血跡。

滾。

野突然夢囈：爹地不要走......

江燼僵住了。他慢慢鬆開我,轉頭看兒子蜷縮的睡姿。孩子懷裡緊緊摟著平板電腦,螢幕還亮著代碼頁麵。

他每天半夜都這樣。我輕聲說,要聽著你的語音備忘錄才能睡著。

江燼的指節捏得發白。他突然扯開領帶,從皮夾層抽出張摺疊的紙。泛黃的病曆紙展開後,露出精子活性檢測幾個模糊的字。

遊輪爆炸前兩週。他聲音嘶啞,顧沉舟給我的報告顯示絕育。

我盯著紙上被篡改的日期,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砸在江小野的睫毛上。

所以這五年......江燼的拇指擦過我眼角,你帶著我的種,看我詐屍

平板電腦突然發出警報聲。江小野迷迷糊糊睜眼,小手劃開彈窗：爹地,有人想黑進醫院係統......

江燼掃了眼螢幕,眼神驟冷。他抓起西裝外套,婚戒在無名指上泛著寒光：躺好。

是董事會的人我掙紮著坐起來,他們發現抗癌藥配方是假的了

他回頭看我,突然笑了。那種遊輪爆炸前夜,他在甲板上衝我露出的,勢在必得的笑。

不。他按響呼叫鈴,是時候讓江太太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喪偶費。

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時,江燼正俯身給江小野繫鞋帶。孩子睡眼惺忪地趴在他背上,小手揪著他後腦勺新生的短髮。

媽咪,他打著哈欠指窗外,有直升機來接我們耶。

我望向玻璃外盤旋的紅色警報燈,突然看清機身上燼野科技的logo。那是江小野出生那年,我註冊的空殼公司。

股東名單。江燼把平板塞給我,上麵滾動著實時股權變更數據,現在你是最大債權人。

我盯著占比51%的持股比例,手指發抖：你用假死這五年......

攢老婆本。他單手抱起江小野,另一隻手伸向我,現在,回家算賬。

走廊上的保鏢齊刷刷鞠躬。我被他攔腰抱起時,聽見護士站傳來新聞播報：據悉,林氏集團涉嫌非法人體實驗......

江燼低頭吻住我,把後續報道堵在唇齒間。他舌尖還帶著血的味道,和五年前遊輪上那個吻一樣腥甜。

直升機槳葉捲起的風裡,江小野突然舉起我的左手：爹地,媽咪的戒指在發光！

那不是反光。鉑金戒圈內側的刻痕裡,正滲出鮮紅的血珠,慢慢組成個微型追蹤器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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