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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傳說中的卸嶺力士——專門乾挖墳掘墓勾當的那種人。

不過現在,我正蹲在古玩市場的地攤前,賣著假古董。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漢代青銅器,您看這鏽色,這紋路,絕對真品!我信誓旦旦地對一個戴著金鍊子的暴發戶說。

暴發戶拿著那個我上週才用硫酸泡出來的古董左看右看,眼睛都亮了:多少錢

十萬,不二價。

成交!

我笑眯眯地接過錢,心想這年頭傻子真多。

正當我數錢數得開心時,一道陰影籠罩了我。

漢代青銅器一個女聲冷冷地說,漢代青銅器上的銘文會用簡體字

我抬頭,看見一個穿著黑色旗袍的女人站在我麵前。

她大概二十七八歲,皮膚白得像雪,嘴唇卻紅得像血。最嚇人的是她的眼睛——黑得發亮,盯著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

這位美女,您說什麼呢我乾笑著,我這可是正經古董...

她蹲下來,旗袍開叉處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泰輝,表麵是古玩商,實際上是卸嶺力士的後人。她輕聲說,專精宋代墓葬,擅長破解機關,江湖人稱'快手泰'。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是誰我警惕地問。

她笑了,那笑容讓我後背發涼:我叫盈盈。我對你很感興趣。

美女,雖然我確實很帥,但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聊這裡人多眼雜...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跟我走,不然我就報警說你賣假古董。

我被她拽著站起來,心想這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她拉著我穿過人群,來到一輛黑色奔馳前。

上車。她命令道。

我看了看那輛豪車,又看了看她:美女,你這是要綁架我嗎先說好,我可不值錢...

閉嘴,上車。她打開車門,把我塞了進去。

車裡瀰漫著一種奇怪的香味,像是檀香混合著某種藥草。盈盈坐進駕駛座,一腳油門,車子猛地躥了出去。

喂喂喂,慢點!我抓緊安全帶,我還不想死啊!

她冇理我,隻是專注地開車。我偷偷打量她——精緻的側臉,修長的脖子,旗袍下若隱若現的曲線...確實是個美人,就是太凶了點。

看夠了嗎她突然問。

冇看夠。我老實回答,你這麼漂亮,看一輩子都不夠。

她冷笑一聲:油嘴滑舌。不過我喜歡。

車子開進了一棟豪華彆墅的車庫。她拽著我下車,一路拖進客廳,把我按在沙發上。

現在,我們來談談合作。她說。

合作什麼合作我揉著被她捏疼的手腕,先說好,我不賣身的。

她翻了個白眼:我要你跟我去盜一座墓。

我愣住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知道我是誰,就該知道我已經金盆洗手了。

金盆洗手她嗤笑一聲,那為什麼上個月你還去了陝西

我心頭一跳。這女人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那是...旅遊!對,旅遊!

她從茶幾抽屜裡拿出一疊照片,扔在我麵前。照片上是我在一個墓穴裡翻找東西的樣子。

旅遊她挑眉。

我嚥了口唾沫:好吧,我承認。但為什麼找我

因為那座墓隻有你能開。她湊近我,身上那股奇怪的香味更濃了,那是一座宋代墓葬,機關重重。我需要一個卸嶺力士。

我往後退了退:美女,咱們能不能保持點距離你這樣我很緊張...

她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我感到威脅:泰輝,你冇得選。要麼跟我合作,要麼我把這些照片交給警方。

我看著她那雙黑得嚇人的眼睛,知道她是認真的。

好吧好吧!我舉手投降,我跟你去!不過先說好,五五分賬!

她鬆開手,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成交。

我揉著脖子,心想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現在,告訴我那座墓的情況。我說。

她站起身,走向一個保險箱,輸入密碼後取出一個古老的卷軸。

這是一張古地圖,記載了一座宋代王侯的墓葬位置。她展開卷軸,墓主人是宋徽宗的一個侄子,生前酷愛收藏,墓中據說有大量珍寶。

我湊過去看地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立刻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差點叫出來。

彆碰我。她冷冷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鬆開手,繼續指著地圖:墓穴在這裡,位於郊區的一座山裡。入口被偽裝成了一個天然洞穴,但裡麵機關重重。

我仔細研究著地圖,發現這確實是一座典型的宋代貴族墓。作為專精宋墓的卸嶺力士,我能看出地圖上標註的幾個關鍵點都是宋代墓葬常見的機關位置。

有把握嗎她問。

我點點頭:八成把握。不過我需要準備一些工具。

已經準備好了。她走向另一個房間,推開門。

我走過去一看,差點驚掉下巴——房間裡擺滿了各種盜墓工具,從洛陽鏟到黑驢蹄子,應有儘有,而且都是頂級貨。

我靠!我忍不住爆粗口,你這是要開盜墓用品店啊

她得意地笑了:喜歡嗎都是為你準備的。

我拿起一把精鋼打造的探鏟,手感極佳:美女,你到底是什麼人普通人可搞不到這些。

她走到我身後,突然貼近我的耳朵:我是能讓你發大財的人,也是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人。記住這一點。

她的呼吸噴在我耳朵上,又熱又癢,但說的話卻讓我毛骨悚然。

記住了記住了!我趕緊挪開,那個...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今晚。她說,月黑風高,正是盜墓的好時候。

晚上十點,我們開車來到了山腳下。盈盈換了一身黑色緊身衣,揹著一個大包,看起來英姿颯爽。

你這身打扮...我打量著她,很專業啊。

她冇理我,隻是檢查著裝備:記住,進去後一切聽我指揮。

是是是,女王大人。我嬉皮笑臉地說。

她突然轉身,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叫我盈盈。

好的盈盈!冇問題盈盈!我趕緊改口。

她鬆開手,嘴角微微上揚:乖。

我們沿著山路向上走,月光被雲層遮住,四週一片漆黑。盈盈卻像貓一樣,在黑暗中走得飛快,我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你慢點!我氣喘籲籲地說,我又不是特種兵!

她停下來等我:體力這麼差,怎麼當卸嶺力士

我是技術流!技術流懂嗎我辯解道,又不是比誰跑得快...

她輕笑一聲,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那就牽著我,彆跟丟了。

她的手冰涼柔軟,讓我心頭一顫。這女人怎麼回事一會兒凶神惡煞,一會兒又這麼...親密

我們終於來到了地圖上標註的洞穴入口。那確實像個天然洞穴,但我知道,這絕對是人工開鑿後偽裝成的。

就是這裡。盈盈說,打開手電筒。

我攔住她:彆開燈!萬一有人看見...

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人她不以為然。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從包裡拿出一個礦工帽戴上,用這個,光線更集中。

她看了我一眼,居然聽話地關掉了手電筒,也戴上了礦工帽。

進去吧。她說。

洞穴入口很窄,我們隻能彎腰前進。走了約莫十幾米,通道突然變寬,出現了一個石室。

停!我攔住盈盈,這裡有機關。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地麵。果然,石板上有幾乎不可見的細縫。

踩錯石板會觸發暗箭。我說,跟著我的腳步走。

我小心翼翼地邁出第一步,盈盈緊跟在我身後。我們像跳舞一樣,在石室中曲折前進。

冇想到你還挺靠譜。盈盈在我身後說。

那當然!我得意地說,我可是專業的...

話音未落,我腳下一空,一塊石板突然下陷!

小心!盈盈猛地撲過來,把我推到一邊。幾乎同時,十幾支鐵箭從牆壁射出,釘在我們剛纔站的位置。

我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謝...謝謝。

她壓在我身上,臉離我極近:不用謝。你的命是我的,隻有我能決定你什麼時候死。

這話本該很嚇人,但不知為什麼,我竟然覺得有點...心動

她從我身上爬起來,伸手拉我:繼續走。這次小心點。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盈盈,你到底是什麼人普通人可不會這麼瞭解古墓機關。

她回頭看我,礦工帽的光照在她臉上,顯得格外神秘: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泰輝,卸嶺力士泰家的最後傳人。

我心頭一震。泰家的事,江湖上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

你怎麼會...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她轉身繼續前進,現在,專心破解機關吧,泰大師。

我們來到一扇石門前。門上刻著複雜的紋路,中央是一個八卦圖案。

需要解謎。我說,研究著那些紋路,這是宋代常見的五行八卦鎖。

盈盈站在一旁,出人意料地冇有催促我。

我試著轉動八卦的各個部分,尋找正確的組合。試了幾次後,石門突然發出哢噠一聲,緩緩打開。

開了!我興奮地說。

盈盈拍拍我的肩:乾得不錯。

石門後是一條向下的階梯,通往主墓室。我們謹慎地走下去,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主墓室中央是一具石棺,周圍擺滿了各種陪葬品——瓷器、玉器、銅器,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發財了...我喃喃道。

盈盈卻直奔石棺:我要的東西在裡麵。

等等!我攔住她,開棺是最危險的,可能有毒氣或者...

她推開我:我冇時間等。

隻見她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些粉末撒在棺縫處。粉末發出嘶嘶聲,冒出白煙。

化屍粉我驚訝地問,你怎麼會有這個

彆問那麼多。她等白煙散去,開始撬棺蓋。

我不得不幫忙。棺蓋很重,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移開。

棺內是一具穿著華麗服飾的乾屍,懷中抱著一個錦盒。

盈盈眼睛一亮,伸手去拿錦盒。就在她碰到錦盒的瞬間,乾屍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臥槽!我嚇得後退兩步。

乾屍猛地坐起,一把抓住盈盈的手腕!

泰輝!盈盈驚呼。

我顧不得害怕,衝上去用探鏟猛擊乾屍的手臂。乾屍吃痛,鬆開了盈盈。她趁機搶過錦盒,塞進包裡。

快跑!我拉著她就往外衝。

乾屍從棺材裡爬出來,發出可怕的嘶吼聲,追在我們後麵。我們拚命跑上階梯,回到石室。

門!把門關上!盈盈喊道。

我們一起推動石門,在乾屍衝過來的最後一刻關上了門。門外傳來乾屍撞擊的聲音,但石門紋絲不動。

呼...安全了。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盈盈卻像個冇事人一樣,打開錦盒檢查裡麵的東西。那是一塊古樸的玉佩,上麵刻著奇怪的符號。

就是它。她滿意地說,把玉佩收好。

那是什麼值得這麼拚命我問。

她神秘地笑笑:以後你會知道的。

我們沿著原路返回,小心翼翼地避開機關。走出洞穴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合作愉快。盈盈說,伸出手。

我握住她的手:確實愉快,雖然差點被乾屍乾掉...

她突然用力把我拉近,近到我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泰輝,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會給你錢,給你一切你想要的...但你必須完全服從我。

我嚥了口唾沫:這算是告白嗎

她掐住我的下巴:這是命令。如果你敢背叛我...她另一隻手拿出一把小刀,輕輕在我脖子上劃了一下,不深,但足夠讓我感到刺痛,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看著她瘋狂的眼神,知道她是認真的。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不覺得害怕,反而有點...興奮

好吧,盈盈。我笑著說,看來我彆無選擇。

她鬆開我,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乖。現在,我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偷瞄著開車的盈盈。

陽光照在她臉上,讓她看起來像個普通的美女,而不是剛纔那個威脅要殺我的瘋女人。

看什麼她問。

看你漂亮。我實話實說。

她笑了,這次的笑容竟然有些溫柔:油嘴滑舌。

2

回到盈盈的彆墅後,我癱在真皮沙發上揉著痠痛的腰。

那隻宋代乾屍差點要了我的命,現在想起來還後背發涼。

喝點東西。盈盈扔給我一罐啤酒,自己卻倒了杯紅酒。她翹著腿坐在我對麵,旗袍開叉處若隱若現的肌膚上沾著墓裡的塵土。

我拉開拉環灌了口啤酒:現在能告訴我那塊玉佩是乾什麼的了吧

她晃著紅酒杯,燈光透過液體在她臉上投下血色陰影:這是'卸嶺令',傳說中能打開卸嶺力士祖師爺陵墓的鑰匙。

我差點被啤酒嗆到:等等...你說的是泰恒的墓

你知道她眼睛一亮。

廢話!那是我祖宗!我坐直身子,江湖傳言泰恒死前把畢生盜墓絕學都帶進了墳墓,但冇人找得到——

——因為需要三塊卸嶺令拚成地圖。她打斷我,從旗袍暗袋裡掏出玉佩,這是第二塊。

我盯著那塊泛著青光的古玉,上麵密紋如蛇般纏繞。作為泰家後人,我從小聽父親說過這個傳說,但一直以為是唬小孩的

bedtime

story。

你從哪搞到第一塊的我問。

她突然把腳踩在我膝蓋上,高跟鞋尖抵著我大腿:問這麼多,是想死嗎

我嚥了口唾沫。這女人變臉比宋代墓裡的翻板機關還快。

好奇嘛...我乾笑著移開她的腳,咱們現在好歹是合作夥伴。

她眯起眼睛看了我幾秒,突然起身跨坐到我腿上。紅酒的香氣混著她身上特有的藥草味撲麵而來,我頓時僵得像塊棺材板。

泰輝,她指尖劃過我喉結,你幫我找到第三塊玉佩,我就告訴你我的秘密。

我心跳如雷,一半因為她的動作,一半因為她話裡的資訊量:你...也有秘密

她俯身在我耳邊輕語: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第二天清晨,我被廚房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睛走到餐廳時,看見盈盈繫著圍裙在煎蛋——這畫麵比古墓裡的乾屍還驚悚。

你會做飯我目瞪口呆。

她頭也不回:毒死你更方便。

我訕笑著坐下,發現桌上已經擺著豆漿油條。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髮梢,竟有幾分人妻的溫婉假象。

今天我們去潘家園。她把煎蛋拍在我麵前,找第三塊玉佩的線索。

潘家園我咬了口油條,那兒全是假貨...

她突然用叉子抵住我脖子:你上週不還在那兒賣假青銅器

我差點噎住。這女人怎麼什麼都知道

潘家園比我想象的熱鬨。攤販的吆喝聲裡,盈盈熟門熟路地帶我拐進一家叫金石軒的店鋪。櫃檯後坐著個戴圓眼鏡的老頭,看見盈盈時手一抖,茶灑了半杯。

蘇小姐...老頭聲音發顫。

我挑眉——原來她姓蘇

盈盈把玉佩拍在櫃檯上:王老闆,認識這個嗎

老頭湊近看了看,突然臉色大變:這...這是卸嶺令

眼力不錯。盈盈冷笑,最近有人來問過這個嗎

老頭擦著汗:半個月前...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來打聽,說是願意花五百萬收...

我心頭一跳。五百萬這玩意比我想的還值錢。

盈盈突然拽住老頭衣領:長什麼樣

戴...戴著口罩,但左手隻有四根手指...老頭哆嗦著說。

盈盈鬆開他,臉色陰得能滴水。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發,直到上車才突然開口:是'四指張',專門倒賣盜墓文物的中間商。

我係安全帶的手頓了頓:他背後是誰

不知道。她猛打方向盤,但必須比他們先找到第三塊玉佩。

車窗外景色飛掠,我偷瞄她緊繃的側臉。這個神秘的女人,對盜墓界的瞭解深得可怕,卻又對某些事諱莫如深。

深夜,我被窸窣聲驚醒。睜眼看見盈盈站在我床邊,月光下她手裡的匕首寒光凜凜。

我靠!我滾到床角,大半夜的你要謀殺啊

起來。她收起匕首,帶你去個地方。

十分鐘後,我們站在彆墅地下室的鐵門前。盈盈輸入密碼,門開後我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哪是地下室,分明是個小型盜墓博物館!

四麵牆掛滿古墓結構圖,玻璃櫃裡陳列著各種明器,最震撼的是中央的沙盤,精細還原了某處山脈地形。

這是...

泰恒墓的推測位置。她打開投影儀,牆上立刻顯現出我祖宗墓穴的3D建模,根據前兩塊玉佩的紋路,第三塊應該在——

等等!我打斷她,你怎麼會有這麼詳細的資料

她沉默片刻,突然摘下髮簪。如瀑黑髮散開的瞬間,她轉身解開旗袍領釦,露出後背——那裡紋著與玉佩如出一轍的密紋!

因為我母親是蘇家人。她背對著我說,三十年前,她為找泰恒墓死在雲南。

我如遭雷擊。蘇家,與泰家齊名的盜墓世家,二十年前因內鬥滅門。父親曾說,蘇家最後一位傳人死時,帶走了半張泰恒墓地圖。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

她轉身扣好衣襟,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我要完成母親的遺願,而你——她一把揪住我衣領,是唯一能幫我的人。

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突然明白了那種違和感的來源。她看我的眼神,不像看合作夥伴,倒像看一件...所有物。

為什麼是我我輕聲問。

因為泰恒墓的機關,隻有泰家血脈能解。她鬆開我,走向沙盤,明天我們飛雲南。

我望著她纖細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女人比任何古墓都危險。

3

飛機降落在昆明長水機場時,我的右眼皮跳得像抽筋。

民間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而盜墓這行最信這些。

發什麼呆盈盈掐了把我後腰,車在等了。

我揉著腰跟在她身後,這女人下手永遠不知輕重。來接我們的是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車窗貼著防窺膜,後備箱塞滿了裝備——包括兩把工兵鏟和一台地質雷達。

這陣仗...我吹了個口哨,不知道的以為我們要去打仗。

盈盈把登山包扔給我:比打仗危險。

開車的是個戴墨鏡的壯漢,全程一言不發。車子駛出城區後,盈盈突然從手套箱裡取出一份發黃的地圖鋪在膝頭。那是張民國時期的軍事地形圖,邊緣用紅筆畫了個骷髏標記。

泰恒墓在這個位置。她指著骷髏頭,怒江峽穀的支脈,當地人叫'鬼哭嶺'。

我湊近看地圖,鼻尖差點碰到她耳垂。她身上那股藥草香混著皮革味,莫名讓人心跳加速。這地方...是不是傳說中民國時期有支勘探隊全員失蹤的那片山區

她猛地轉頭,嘴唇幾乎擦過我臉頰:你怎麼知道

我爸的筆記裡提過。我縮回座位,1927年,國民政府派了支地質隊去勘測礦脈,結果連人帶設備全冇了。後來民間傳言說他們撞見了'山鬼'。

盈盈的眼睛在昏暗車廂裡亮得嚇人:那不是山鬼,是守墓的'地魈'——泰恒用苗疆秘術培育的活屍。

我後背一涼。父親筆記最後一頁確實潦草地畫著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旁邊標註遇之速逃。

車子開始爬坡時,天色突變。遠處雷雲翻滾,像團汙濁的墨汁浸染天空。經過一個彝族村寨時,幾個穿傳統服飾的老人站在路邊,直勾勾盯著我們的車。

他們在看什麼我搖下車窗。

彆看!盈盈一把拽回我,這寨子的人世代守著鬼哭嶺的秘密。

她話音剛落,最年長的老者突然舉起枯枝般的手,對我們做了個下劈的動作。墨鏡司機猛地踩下油門,車子躥了出去。

他剛纔那是...

詛咒。盈盈冷笑,放心,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

這話聽著像情話,如果忽略話裡的殺意的話。

入山的路比想象中還糟。暴雨沖垮了部分山路,車輪幾次打滑到懸崖邊緣。當車子最終停在一片竹林前時,我的襯衫已經濕透了——一半是雨水,一半是冷汗。

剩下的路步行。盈盈跳下車,從後備箱取出兩個防水包,帶上這個。

我接過包,沉得差點脫手。打開一看,除了常規裝備外,竟有把帶血槽的匕首,刀柄刻著道家符咒。

龍鱗匕我認出了這傳說中的凶器,這玩意不是應該在陝西博物館嗎

贗品在博物館。她輕描淡寫地說,真的在我這。

我仔細端詳匕首,刃麵確實有鱗片狀紋路,與《典論》記載的狀似龍文吻合。這種級彆的文物,黑市價至少八位數。

穿過竹林後,地形開始詭異地傾斜。

明明是上山,卻有種向地心墜落的感覺。霧氣漸濃,能見度不到五米。盈盈卻像裝了GPS,腳步毫不停頓。

等等!我拉住她,你聽冇聽到...

遠處傳來似哭似笑的嗚咽,夾雜著金屬碰撞聲。盈盈反手捂住我的嘴:地魈在巡邏,彆出聲。

她的手掌冰涼,帶著淡淡的血腥味。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腕有新結痂的傷口——像是最近剛放過血。

聲音漸遠後,她鬆開我,從包裡取出個銅鈴係在腰上:跟著我的腳印走,錯一步就會觸發機關。

霧氣中,我勉強辨認出她踩過的石塊排列成某種陣法。這佈置讓我想起父親說過的七星鎖魂陣,據傳能困住活人魂魄。

走了約莫半小時,霧氣突然散儘。眼前豁然出現一道斷崖,對麵山壁上嵌著扇青銅巨門,門環是兩隻猙獰的鬼首。

到了。盈盈的聲音發顫,泰恒墓。

青銅門上的鬼首眼窩裡鑲著黑曜石,在夕陽下泛著血光。門縫處貼滿符紙,最外層的已經褪色成灰白,最新的一張卻還泛著硃砂紅。

有人來過。我指著那張新符,而且時間不超過一週。

盈盈臉色陰沉地扯下新符:是四指張的人。

她從頸間取下前兩塊玉佩,拚在門中央的凹槽裡。紋路吻合的瞬間,門內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但門紋絲未開。

果然需要三塊。她踹了腳青銅門,迴音在山穀裡盪出詭異的呻吟。

我觀察著門上的紋路,突然發現鬼首的獠牙可以轉動:等等,這可能是雙重機關。

按照泰家祖傳的左三右四口訣,我分彆轉動了兩顆獠牙。青銅門轟然震動,裂開條半米寬的縫。

盈盈驚訝地看我:你怎麼知道...

祖宗托夢。我咧嘴一笑,其實是從父親筆記裡看來的。

門內是條向下延伸的甬道,牆壁上嵌著發光的螢石。剛踏進去,身後的門就自動閉合了。空氣瞬間變得渾濁,帶著腐朽的甜腥味。

甬道儘頭是個圓形墓室,中央擺著具水晶棺。走近後我倒吸涼氣——棺裡躺著個穿明代服飾的男人,麵容如生,雙手交疊在胸前,掌心壓著塊玉佩。

泰恒...盈盈撲到棺前,聲音哽咽,終於找到你了。

我正想提醒她小心,水晶棺卻突然爆裂!無數碎片中,那具屍體直挺挺坐起,睜開的眼眶裡冇有眼球,隻有兩團幽藍的鬼火。

擅闖者死。屍體的喉嚨裡擠出機械般的聲音。

盈盈反應極快,龍鱗匕已經刺向屍體咽喉。匕首撞在屍身頸部竟發出金屬碰撞聲,連道劃痕都冇留下。

跑!我拽住她往側室衝,這是金屍,刀槍不入!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側室堆滿了陪葬品,最顯眼的是個青銅祭台,台上刻著星圖。我瞥見檯麵中央的凹槽形狀,突然福至心靈。

玉佩!給我!

盈盈毫不猶豫地把兩塊玉佩扔來。我將其嵌入凹槽,祭台立刻下沉,露出條暗道。我們剛跳進去,頭頂的石板就轟然閉合,金屍的咆哮被隔絕在外。

暗道濕滑陡峭,我們幾乎是一路滾到底的。當終於停下時,我發現自己壓在盈盈身上,她的旗袍開了大半,露出雪白的肩膀。

看夠了嗎她喘著氣問,手卻撫上我後頸。

我喉結滾動:如果我說冇看夠...

她突然仰頭咬住我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這個吻帶著疼痛與佔有慾,像她這個人一樣危險又迷人。

這是獎勵。分開時她舔著唇上的血,也是烙印。從現在起,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了。

暗道的儘頭是間石室,牆上畫滿了壁畫。藉著熒光看去,竟是記錄泰恒生平的連環畫——最後一幅顯示他將某樣東西交給了個穿苗疆服飾的女子。

那是...蘇家先祖我看向盈盈。

她撫摸著壁畫,眼神複雜:泰恒與我族先祖是戀人,這塊卸嶺令是他給的聘禮。

我腦中閃過父親臨終的話:永遠彆碰泰恒墓,那裡埋著泰家的罪...當時以為他說的是盜墓的罪孽,現在看來另有隱情。

石室突然震動,頂部開始剝落。一塊巨石砸下來時,盈盈猛地推開我,自己卻被擦傷了手臂。

你...

閉嘴!她捂著流血的手臂,你的命是我的,隻有我能決定你怎麼死!

這女人連救人都說得像謀殺宣言。我撕下襯衣給她包紮,發現她小臂內側紋著個奇怪的符號——和玉佩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這是...

誓約。她抽回手,蘇家女子的標記,代表與泰家的血契。

我正想追問,地麵再次劇烈震動。

遠處傳來金屍的吼叫,伴隨著另一種更可怕的嘶鳴。

地魈醒了。盈盈臉色慘白,它們聞到了血味。

4

地魈的嘶鳴聲在石室四週迴蕩,像用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響。

盈盈手臂上的血滴在地上,那些聲音頓時變得更興奮了。

媽的,它們在找血味!我撕下另一截衣袖紮緊她傷口,你不是懂苗疆秘術嗎有冇有辦法...

她突然揪住我衣領,把我拽到麵前:放血。

泰家的血能暫時震懾地魈。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你祖宗用活人祭祀餵養它們,它們認泰家人的氣味。

我後背發涼。父親臨終前反覆唸叨我們欠的債,原來是指這個。石室震動得更厲害了,頂部不斷剝落碎石。

要多少我咬牙問。

盈盈掏出龍鱗匕,在我掌心劃了道口子。鮮血湧出的瞬間,遠處的嘶鳴聲突然變成了恐懼的嗚咽。

果然有效。她舔了舔嘴唇,把我的血抹在自己傷口上,現在它們不敢靠近了。

我疼得齜牙咧嘴:你這是把我當人形驅蟲劑啊

物儘其用。她拽著我往暗道深處跑,快走,血味隻能撐半小時。

暗道儘頭是個圓形祭壇,中央立著七根青銅柱,每根柱上都刻著不同的符文。盈盈看到這些符文時,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七星鎖魂陣...她輕觸柱子,泰恒用這個困住了蘇家先祖的魂魄。

我這才注意到柱子底部拴著鏽跡斑斑的鐵鏈,鏈子末端連著個小小的骨灰罈。最駭人的是,每個罈子上都貼著一張泛黃的人皮,上麵用血寫著生辰八字。

你母親...我試探著問。

她冇回答,但眼神已經說明一切。我突然明白她執唸的來源——這不隻是盜墓,更是來解救被囚禁的亡魂。

祭壇後方有扇玉門,門上刻著幅詭異的圖畫:一個穿苗疆服飾的女子將匕首刺入自己心臟,血流進地上的凹槽。

血契門。盈盈聲音發顫,需要泰蘇兩家的血同時滴入機關。

我正想詢問細節,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金屍的咆哮,夾雜著地魈的尖嘯——它們突破血味屏障了。

冇時間了!盈盈抓住我的手,龍鱗匕劃過我們倆的掌心,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彆鬆手!

我們同時將血手按在玉門兩側的凹槽裡。血液流入刻紋的瞬間,整扇門亮起血紅光芒。我眼前一黑,突然墜入某種幻境——

幻境中是明代的泰家宅院。我看見泰恒正與一個苗疆女子對飲,女子手腕上紋著與盈盈相同的符號。畫麵跳轉,變成泰恒在密室中佈置七星柱,將哭喊的女子鎖在陣眼。最後場景是女子自儘前割下手臂皮膚,用血寫下詛咒:泰家世代男丁,必為蘇家所馭。

幻境破碎時,我跪在地上乾嘔。盈盈的狀況更糟,她蜷縮著發抖,嘴角滲出血絲。

你早就知道...我喘著氣說,血契是奴役契約

她擦掉嘴角的血,眼神瘋狂又脆弱:知道又怎樣你們泰家欠蘇家的!

玉門緩緩開啟,露出後麵金光璀璨的主墓室。但我們已經冇心思看寶藏了——金屍的腳步聲近在咫尺。

進去!盈盈推了我一把,主墓室有剋製金屍的東西!

我們衝進主墓室的瞬間,玉門自動閉合,將追兵擋在外麵。墓室中央是具純金棺槨,周圍堆滿珠寶。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那幅壁畫——泰恒與苗疆女子並肩而立,手中各持半塊玉佩。

他們...是戀人我困惑道。

盈盈冷笑:直到你祖宗為了獨占泰恒墓的秘密,把她做成了守墓的活屍。

她走向金棺,突然僵住了。棺蓋是開著的,裡麵空空如也,隻底部刻著句話:掘墓者,必為墓所掘。

第三塊玉佩不在這裡...她聲音開始發抖,被人拿走了。

我正想安慰她,突然注意到牆角有堆新鮮土渣。蹲下檢視時,從土裡扒出個菸頭——過濾嘴上印著1916,是高檔貨。

四指張。我捏著菸頭,他來過,而且時間不超過兩天。

盈盈突然暴起,一腳踹翻金棺:混蛋!

珠寶滾落一地。發泄完後,她跪坐在地上,旗袍沾滿灰塵,精心打理的髮髻也散了。我第一次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其實...我猶豫著開口,我知道第三塊玉佩在哪。

她猛地抬頭,眼神像要活吞了我:你說什麼

我爸臨終前給了我一枚古玉,說是祖傳的。我比劃著,和你那塊紋路很像,我一直當護身符戴著...

在哪!她撲過來掐住我脖子。

家裡!在洛陽老宅的保險箱!我掰她的手,你先鬆手...要窒息了...

她鬆開我,突然笑了:所以我們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我揉著脖子,至少知道了血契的真相...

她表情瞬間變冷:真相就是你們泰家都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主墓室突然震動起來,頂部開始塌陷。一塊巨石砸下來,差點壓到我。

墓要塌了!我拉起盈盈,原路出不去了,找彆的出口!

我們在墓室裡瘋狂搜尋,終於在一堆陪葬品後麵發現條狹窄的縫隙。擠進去後是條向上的天然隧道,隱約能看到儘頭的光亮。

爬出隧道時,我們正處在鬼哭嶺的另一側山坡。遠處烏雲密佈,但至少逃出來了。我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盈盈卻站在崖邊,背影單薄得像要隨風散去。

現在怎麼辦我問。

她轉身看我,眼神恢複了那種熟悉的瘋狂:去洛陽,拿第三塊玉佩。

然後呢

然後解開泰恒墓的全部秘密。她走過來,沾血的手指撫過我嘴唇,而你,我的泰輝,會親眼見證泰家欠下的血債。

5

洛陽老宅的黴味鑽進鼻腔時,我打了個噴嚏。

這棟民國時期建的青磚小樓,十年冇人住還能保持不倒,簡直是建築界的奇蹟。

你祖上挺有錢啊。盈盈踩著高跟鞋走進客廳,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危險的節奏,可惜現在像個鬼屋。

我拉開積滿灰塵的窗簾,陽光像把鈍刀劈開黑暗:我爸死後就冇人打理了。話說回來,你怎麼查到這地方的

她突然從背後貼上來,冰涼的手指劃過我脖頸:你喝醉時說的。紅唇在我耳邊嗬氣如蘭,還說小時候在閣樓見過會動的影子。

我渾身一僵。那晚在酒吧我確實斷片了,但絕不至於把這種童年陰影都抖出來。這女人到底還知道多少

保險箱藏在書房暗格裡,機關是旋轉《清明上河圖》畫框上的船帆。盈盈盯著我的動作,眼睛亮得像發現獵物的貓。

泰家的機關術,她輕笑,果然一脈相承。

轉動第三下時,暗格哢噠彈開。裡麵除了一塊青玉,還有本發黃的筆記。盈盈一把搶過玉佩,我卻盯著筆記脊背上父親的字跡——《血契錄》。

給我!她突然厲喝。

我下意識把筆記藏到身後:這是我爸的...

寒光一閃,龍鱗匕已經抵住我喉嚨。她眼中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泰輝,彆逼我傷你。

僵持間,閣樓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有什麼重物落地。盈盈的刀尖微微一顫,我趁機滾到一旁。

有人。她收起匕首,貓一樣躥到門邊。

我翻開筆記第一頁,父親潦草的字跡躍入眼簾:血契非奴契,實為同心咒。蘇家女以命為引,可馭泰家男;然若兩心相通,咒反為盟...

又一聲巨響從樓上傳來,這次還夾雜著金屬拖地的聲音。盈盈拽著我往門外衝:四指張的人找來了!

我們剛衝到院子裡,閣樓窗戶就爆裂開來。三個黑衣人順著繩索速降而下,為首的戴著皮手套——左手隻有四根手指。

蘇小姐,好久不見。四指張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把玉佩交出來,我可以留你全屍。

盈盈冷笑:就憑你們幾個雜碎

四指張一揮手,黑衣人齊刷刷亮出武器——不是刀槍,而是造型古怪的青銅鈴鐺。鈴聲響起時,盈盈突然慘叫跪地,手臂上的紋身像被烙鐵燙過般發紅鼓起。

驅魂鈴!我撲過去抱住她,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泰少爺不知道四指張咧嘴一笑,露出鑲金的犬齒,蘇家女子身上的血咒紋,最怕這西周的玩意。

盈盈在我懷裡發抖,冷汗浸透了旗袍。我從未見過她這般脆弱模樣,胸口像被鐵鉗狠狠擰住。

想要玉佩是吧我掏出那塊青玉,來拿啊!

說完我拽起盈盈就往車庫跑。身後鈴聲大作,伴隨著四指張的怒吼:攔住他們!

車庫門鎖鏽死了,我一腳踹開小門。裡麵停著輛老式吉普,鑰匙還插在點火器上——感謝老爸的被害妄想症,他總說隨時要準備逃命。

引擎轟鳴著發動時,第一個黑衣人已經衝到車前。我猛踩油門,把他撞飛出去。後視鏡裡,四指張正舉起個黑乎乎的東西。

趴下!

砰的一聲,後窗玻璃炸裂。子彈擦著我頭皮飛過,在擋風玻璃上留下蛛網狀的裂痕。盈盈蜷縮在座位下,手裡還死死攥著兩塊玉佩。

第三塊...她虛弱地指著我口袋。

我這纔想起父親那本筆記。一邊飆車一邊單手翻頁,差點撞上路邊的石墩。筆記中間夾著張老照片:年輕的父親站在某個祭壇前,身旁是個苗疆打扮的美麗女子——眉眼間竟與盈盈有七分相似。

這是...你母親

盈盈冇回答,但顫抖的睫毛已經承認了一切。我繼續往後翻,最後幾頁記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血契實為同心咒,需三物可解:泰家血、蘇家淚、雙玉合。然解法有二:一為蘇家女殺泰家男,可獲其力;二為兩心相悅,血咒反成姻緣契...

輪胎擦出刺耳的尖叫。我急轉彎甩開追兵,腦子卻比方向盤還亂。所以盈盈接近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殺我

看路!盈盈突然撲過來搶過方向盤。車子險險避開一輛卡車,衝進了一條小巷。

後視鏡裡,四指張的車緊咬不放。更糟的是盈盈的狀態,她臉色慘白得像紙,嘴角滲出血絲——那些鈴鐺對她的傷害遠超想象。

去邙山。她喘著氣說,那裡有...蘇家的安全屋。

我握緊方向盤。邙山是洛陽著名的墓葬區,東漢皇陵都在那兒。父親筆記最後一頁寫著:邙山地宮,慎入。

安全屋其實是座偽裝成護林站的古墓入口。我把盈盈抱進裡屋時,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一會兒喊媽媽,一會兒又咒罵泰家祖宗十八代。

驅魂鈴的傷怎麼治我翻箱倒櫃找藥。

盈盈虛弱地指向一個青銅匣子:裡麵...鳳凰膽...

匣子裡是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內部有金色液體流動。按照她的指示,我把寶石按在她紋身上。刹那間紅光暴漲,整間屋子像被血霧籠罩。

盈盈弓起身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紋身像活物般蠕動,最後變成了一隻展翅鳳凰。當她癱軟下來時,皮膚上的赤紅已經褪去,隻剩淡淡的金紋。

這是...

蘇家的保命符。她聲音沙啞,隻剩最後一顆了。

我幫她擦汗時,她突然抓住我手腕:為什麼救我

車庫裡的照片在腦海中閃現。那個和她如此相像的苗疆女子,或許就是父親筆記裡提到的蘇月——我五歲時失蹤的那個姑姑。

可能因為...我故意拖長音調,你穿旗袍的樣子特彆勾人

意料之中,她一巴掌甩過來,被我穩穩接住。掌心相觸的瞬間,一股奇異的暖流竄過全身。盈盈顯然也感覺到了,她觸電般縮回手,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沉默半晌,她突然說:四指張是'它'的人。

一個組織。盈盈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專門收集有特殊力量的古物。三十年前,他們為了泰恒墓的秘密,屠了蘇家滿門。

我想起幻境中那個自儘的苗疆女子。所以血契從一開始就是場騙局泰恒囚禁愛人,蘇家世代複仇,而它在暗中漁翁得利...

現在他們有三塊玉佩了。盈盈輕聲說。

我一愣:什麼

她舉起兩塊玉佩,又指指我口袋裡的筆記:你父親那頁地圖,就是第三塊'玉佩'。三樣東西合在一起,才能找到真正的泰恒墓。

我猛地掏出筆記。果然,最後一頁的邙山地宮四字下,藏著極淺的紋路——正是玉佩缺失的那部分圖案。

所以四指張故意放我們走我後背發涼,他知道我們會帶他找到地宮入口

盈盈的唇角勾起一抹瘋狂的笑:那就看誰先找到墓裡的'那個東西'了。

她轉身從暗格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青銅質地,頭部是銜著珠子的鳳凰。

這是...

蘇家的誠意。她把鑰匙拋給我,明天進地宮,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合作。

鑰匙入手冰涼,卻在幾秒後變得滾燙。我忽然明白過來——這纔是真正的考驗。如果我想逃,現在就是最後機會。

閣樓傳來異響時,我們同時繃緊了神經。盈盈無聲地抽出龍鱗匕,我則握緊了父親留下的另一件紀念品——把能發射毒針的摺扇。

賭五毛錢,我壓低聲音,是四指張的探子。

她瞪我一眼:賭你命。輸了歸我。

這女人連開玩笑都像死亡威脅。

6

邙山的夜霧像死人皮膚上滲出的冷汗。

我蹲在東漢皇陵區的殘碑旁,手指撫過石碑底部那個鳳凰銜珠的刻痕——與盈盈給的鑰匙紋路分毫不差。

就是這裡。我撬開鬆動的青磚,露出個鎖孔,你確定要下去

盈盈的旗袍下襬已經撕開綁在大腿上,露出白皙肌膚上那道猙獰的舊傷。她冇回答,直接把鑰匙插進鎖孔。機關轉動的悶響從地底傳來,麵前的土地突然塌陷出個一米見方的洞口,腐臭味撲麵而來。

跟緊。她點燃冷焰火扔下去,火光中可見陡峭的石階,地宮裡的東西,比你想象的更...

話冇說完,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四道車燈刺破霧氣,輪胎碾碎枯枝的聲響像骨頭斷裂。

四指張!我拽住盈盈往洞口跳,他們裝了追蹤器!

我們滾下台階時,頭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四指張的獰笑:蘇小姐,多謝帶路!

黑暗瞬間吞冇我們。盈盈的冷焰火照出個狹長甬道,兩側牆壁上畫滿褪色的壁畫——全是各種酷刑場景,受刑者清一色是苗疆女子。

這是...

泰家的罪證。盈盈的聲音像淬了冰,每幅畫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最駭人的是最後一幅:穿明代官服的男人將匕首刺入苗疆女子胸口,鮮血流進地上的青銅匣。畫旁題著以妻為祭,可鎮千年。

我胃裡一陣翻騰。父親筆記裡說的罪,原來是指這個。

甬道儘頭是扇雕著糾纏人骨的青銅門。盈盈突然把我推到門前,龍鱗匕抵住我後心:開門,用你的血。

你早就計劃好了我苦笑,用我當祭品

她的刀尖微微發抖:我改主意了...隻要一滴血。

我咬破手指按在門縫處。血液滲入青銅的瞬間,整扇門浮現出血管般的紋路,隨後緩緩開啟。門內傳來液體滴落的空響,像某種巨大的心臟在跳動。

歡迎來到真正的泰恒墓。盈盈推我進去,你祖宗的人體實驗室。

冷焰火照亮空間的刹那,我差點吐出來。這是個圓形墓室,中央懸著口透明棺材,裡麵泡著具女屍——穿著明代苗疆服飾,麵容竟與盈盈七分相似。四周牆壁嵌滿玻璃罐,福爾馬林裡漂浮著各種器官,標簽寫著日期:最早可追溯到1927年。

蘇月...盈盈撲到棺材前,聲音哽咽,媽媽...

我渾身發冷。

照片裡那個姑姑,原來是她母親父親筆記最後一頁突然閃過腦海:蘇月未死,隻是沉睡。

突然,整個墓室劇烈震動。四指張的人衝了進來,為首的壯漢端著衝鋒槍:把玉佩交出來!

盈盈背對著他們,輕輕撫摸棺材:知道為什麼叫'它'組織嗎她突然轉身,手中龍鱗匕飛出,精準刺穿壯漢喉嚨,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人。

剩餘黑衣人齊刷刷撕開臉皮——下麵是腐爛的活屍麵孔。四指張摘掉皮手套,露出金屬質地的四指:蘇小姐,我們老闆很想念您母親呢。

活屍們撲來時,盈盈拽著我滾到棺材下方。她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將液體潑向空中。刺鼻的汽油味中,她點燃打火機扔出去。火焰瞬間吞冇了最近的活屍,但更多的從四麵八方湧來。

去祭壇!她指著棺材後方的高台,把三塊玉佩放上去!

我拚命往高台爬,後背突然一涼——四指張的金屬手指刺入我肩膀。劇痛中,盈盈的匕首從我耳邊飛過,精準紮進他眼球。趁他慘叫鬆手,我踉蹌著撲到祭壇前。

三塊玉佩拚合的瞬間,整個墓室響起機關轉動的轟鳴。透明棺材的液體迅速排空,女屍突然睜眼——是活人的眼睛!

媽媽!盈盈想衝過去,卻被活屍攔住。

女屍蘇月自己推開棺蓋,手中握著把青銅短刀。她躍下棺材的動作輕盈得不似人類,刀光閃過,三個活屍的頭顱已經落地。

盈盈...她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血契...逆轉...

四指張突然狂笑著按下某個開關。墓室頂部開始噴灑綠色氣體,接觸到氣體的活屍們肌肉暴漲,而蘇月卻痛苦地跪倒在地。

屍毒!盈盈想衝過去,被我死死抱住。

四指張的金屬手指掐住蘇月脖子:老闆等了三十年,就為得到你這具完美的'容器'。

混亂中,盈盈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玉佩上。

她拽過我的手按在血泊中,念出句苗疆咒語。

我掌心的傷口突然灼燒般劇痛,血液像被牽引般流向祭壇中央的凹槽。

同心咒...四指張臉色大變,你們竟敢...

地麵裂開無數縫隙,爬出上百隻地魈。

但它們不攻擊我們,反而撲向活屍和四指張。

蘇月趁機掙脫,短刀刺入四指張心臟。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刀:不可...能...

泰恒墓的秘密...蘇月拔出刀,就是冇有秘密。

她轉身看向我們,眼神複雜:血契已轉姻緣契。你們...自由了。

墓室開始崩塌。

我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爬出地宮時,朝陽正刺破邙山的霧氣。

盈盈癱在我懷裡,小臂上的鳳凰紋身變成了金色。

所以...我喘著氣問,你現在不能殺我了

她虛弱地笑了:不,是殺你會讓我更疼。她突然揪住我衣領,所以你給我好好活著。

遠處傳來警笛聲。

蘇月站在懸崖邊回頭望了我們一眼,縱身躍入雲海。

媽媽!盈盈想追過去,被我攔住。

讓她走吧。我指著她手臂上發光的紋身,她給你留了禮物。

紋身浮現出幅微型地圖——這纔是真正的泰恒墓位置。

盈盈突然哭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流淚。

彆哭啊...我手忙腳亂地擦她眼淚,妝花了多難看...

她一口咬在我手腕上,然後舔掉滲出的血珠:再廢話就毒死你。

警車包圍我們時,四指張的屍體正被地魈拖入地宮深處。

做筆錄的警察是個新手,一直偷瞄盈盈撕破的旗袍。

看什麼看我擋在她前麵,我老婆。

盈盈掐我後腰的力道,差點讓我慘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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