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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欠費了，我問媽媽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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塊充值。
一直到下班，她都冇有回覆我。
反而是平時很少有訊息的家族群裡，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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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的內容。
點進去一看，媽媽在裡麵瘋狂辱罵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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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
「林婉婉就是個討債鬼！」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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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了，還好意思問我要錢。」
「當初就是把子宮挖了，都不該讓她出生。」
我臉色一白，顫抖地給媽媽發去私信：「媽，就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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塊錢，你至於這樣說我嗎？」
猩紅的感歎號顯示我被拉黑了。
群裡不斷出現指責我的親戚。
「林婉婉，滾出來道歉！」
「當初要不是生了你，你媽媽至於丟了工作嗎？」
「真是白眼狼，有婷婷一半懂事就好了。」
氣血上湧，我借同事的手機給正在派件的快遞員打去電話。
「你好，星河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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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快遞不用派送了！」
1
「不好意思林女士，快遞已經簽收了。」
快遞員的回答讓我的心沉了沉。
簽收了？怎麼可能？
「我買的東西需要拆盒驗貨的，家裡應該冇人吧。」
我的聲音乾澀沙啞，幾乎不像是自己的。
「已經驗過貨了，林女士還仔細檢查了產品的鑒定證書。」
「就在一小時前。」
一小時前……那正是家族群裡罵戰最激烈、媽媽辱罵得最歇斯底裡的時候。
她一邊在群裡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我，一邊還能若無其事地簽收快遞？
這冷漠和分裂讓我感到一陣眩暈。
「我知道了，謝謝。」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一臉擔憂的同事。
周遭辦公室的喧囂彷彿隔著一層玻璃，隻有手機螢幕上那刺眼的
99＋訊息，和腦海裡媽媽簽收快遞的畫麵在不斷放大。
群裡還在刷屏。
小姑：「婉婉，你媽今天生日，你彆再讓她生氣了。」
表哥：「就是，五十塊錢都開口要，丟不丟人？」
大舅：「看看你姐，大學考得好，現在還當上了公務員，同個媽生的怎麼差這麼大。」
媽：「還是我家婷婷心疼人，剛剛拿她一年的工資給我買了個金鐲子，哎呦，我太感動了。」
媽媽一連曬了十幾張圖片。
那個剛剛對我進行了一場長達五小時公開淩遲的母親，此刻正拿著我給她的生日驚喜，說是姐姐買的。
而我的好姐姐，也在曬圖下麵回了訊息。
「媽！低調點啦！我是公職人員，不能太炫。」
強烈的恨意混雜著巨大的荒謬感向我襲來。
我腦海裡隻剩一個念頭：不要再給林婷婷留麵子！
那是我攢了好久的錢買下的金鐲子，憑什麼輕飄飄地被林婷婷取代。
我將購買頁麵、銀行流水截圖一股腦地甩到了群裡。
「金鐲子是我買的！」
兩萬八的價格將我銀行卡裡的錢全部清空。
這也是我交不起話費的原因！
在我曬出證據的下一秒，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剛接通就聽見她在那頭吼：「趕緊把群裡的訊息給我撤回！」
「你逞什麼能！買個破鐲子就以為自己多有本事了？」
「老孃當初就不該生你！天天給我丟臉！」
我聲音發抖，不可置信地問：「媽！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媽媽冇有猶豫，冷冷地說：「我寧願你不是！趕緊把訊息撤回！否則彆怪我心狠！」
我眼眶濕潤地看著已經更新了幾十條訊息的家族群。
林婷婷在我曬圖的下一秒，發了個驚訝的表情。
緊接著她也曬出了證據。
「妹妹你也買了金鐲子？好巧啊。」
她曬的購買記錄和銀行流水巧妙地截掉了時間資訊。
這明明是她去年給自己買的上班第一個月禮物！
如今為了頂替我的付出，她直接臉也不要了。
群裡一連串的刷屏，全是誇媽媽好福氣。
如今兩個女兒都有本事了，她可以享福了。
我在一眾誇讚中，冷不丁地嘲諷林婷婷：「你這張截圖，去年在朋友圈曬過了，群裡這群親戚都給你點過讚的，忘記了嗎？」
不等我翻她的朋友圈曬證據。
媽媽快速發了十幾張和林婷婷的合照，以及擺滿一桌子的飯菜。
「婷婷為了陪我過生日，提前下班回家啦！」
「她下手幫我洗菜，女兒真的長大了，我太幸福了！」
媽媽很快將話題轉移到自己的生日上，將我的質問當做空氣。
親戚們也被她發的菜肴吸引，開始祝她生日快樂。
而我這個買了金鐲子的女兒，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慶生！
真是可笑！
2
我漲紅著臉，問同事借錢充了話費。
外麵天色已暗，我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茫然了一瞬。
去哪裡？回家？
那個剛剛把我拉黑、在家族群對我公開處刑的家？
去質問，還是和過去一樣，假裝什麼也冇有發生繼續給媽媽過生日？
我幾乎能想象到那對母女在我麵前的溫馨畫麵，是我這輩子也冇得到過的母愛！
憑什麼要這麼對我！如果我的禮物她不珍視，那我就收回自己的付出！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混亂的思緒中，一個模糊的計劃開始成形。
我再次拿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撥通了星河灣所屬片區的派出所電話。
「喂，您好，我要報案。」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但努力維持著清晰。
「我的一個貴重快遞，價值兩萬八的金鐲子，被他人擅自簽收了，我現在非常擔心我的財產安全！」
電話那頭的民警顯然對這種情況有點意外，但聽到「貴重物品」、「擅自簽收」等關鍵詞，還是認真記錄了下來。
「說一下您的姓名和具體地址，我們馬上派附近巡邏的民警過去覈實情況。」
「好的，我叫林婉婉，地址是……」
我報出資訊，手心全是冷汗。
我知道這很激進，甚至有些小題大做，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名正言順地在第三方在場的情況下，拿回我東西的方法。
我需要警察這層公權力的保護傘，哪怕隻是暫時的，來對抗母親那令人窒息的道德綁架。
掛斷報警電話，我冇有停留，立刻騎著小電驢回了家。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一半是恐懼，一半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我將車子停在樓棟下麵，抬頭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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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窗戶，燈亮著。
她們母女倆應該快吃完飯了吧。
我冇有立刻上樓，而是躲進了單元門對麵的綠化帶陰影裡，緊張地等待著。
群裡的訊息提示音還在不斷響起，像催命符，但我已經無暇去看。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區入口的方向。
終於，一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巡邏車緩緩駛入小區，停在了我們樓棟門口。
兩名穿著製服的民警下了車，我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在電梯口，正好趕上他們。
「警察同誌！」我迎上去，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焦急和委屈，「是我報的警，林婉婉，602
的快遞糾紛。」
警察很快敲響了房門。
「誰啊？大晚上的……」
門開了。
媽媽那張寫滿刻薄和不耐煩的臉出現在門後。
當她看清門外站著的警察，以及警察身後的我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為憤怒。
「林婉婉！你還有臉回來！你報警乾嘛！」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警察臉上。
「這位女士，冷靜一下。」
為首的民警皺了皺眉，嚴肅地開口。
「我們接到林婉婉女士報警，反映她的貴重快遞被擅自簽收，她擔心財產安全，希望我們來協調處理。請問是否有這回事？」
「擅自簽收？她的快遞？」
媽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那鐲子就是買給我的，我憑什麼不能簽收！她整個人都是我的！一個破快遞算什麼？她今天還敢問我要五十塊錢！這種不孝女，白眼狼！警察同誌，你們來得正好，把她抓起來！她……」
3
「林女士！」民警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她失控的咆哮。
「我們現在處理的是關於快遞簽收的問題。請你回答，你是否簽收了一個收件人是林婉婉的快遞？物品是什麼？現在在哪裡？」
媽媽被民警嚴厲的語氣懾住了，噎了一下。
林婷婷很快就走了出來。
「警察同誌，都是誤會，我妹妹這是和媽媽鬨脾氣呢，耽誤你們時間了。」
「林婉婉！你這是在浪費警力資源知道嗎！快點解釋清楚！」
說著，她拿出群訊息，給警察看我在群裡的發言。
我麵無表情地說：「我說了那是我買的金鐲子，又冇說要送人！我現在要求拿回自己的東西。」
林婷婷愣了一瞬，才笑著說：「婉婉你彆鬨了，今天是媽媽的生日，你不是給媽媽買，還能是自己留著戴嗎？你什麼時候這麼自私了？」
「對，我就是自己戴的。」
我抬眸望她：「你工作一個月就能給自己獎勵一個大金鐲子，我現在也是工作一個月，給自己買一個不行嗎？」
我的話讓母女倆愣了一下，他們冇想到我這次會這麼硬氣。
周圍的鄰居已經探出了頭，偷偷在議論我家的情況。
媽媽最厭惡這種感覺，她憤怒地指著我鼻子罵：「林婉婉，你什麼貨色？敢跟你姐姐比？」
「她辛苦考上公務員，獎勵自己一個鐲子可以，你不過是個打工仔，有什麼資格戴金鐲子？你配嗎？」
我眼眶紅腫：「我用自己賺的錢買的，我為什麼不配？林婷婷的金鐲子，是她自己花錢買的嗎？」
林婷婷的臉上閃過尷尬，但很快被無辜的表情取代。
「好啦婉婉，東西又冇有丟，你快讓警察同誌回去吧，我們進來好好說。」
我朝民警身後躲了躲，聲音放大了幾分。
「把東西還給我，我買的東西！還給我！」
鄰居開始聚攏過來。
媽媽猛地轉身衝回屋裡，幾秒鐘後，拿著一個拆封的快遞盒子衝了出來。
「拿去！你的破東西！誰稀罕！」
她胸口劇烈起伏，將手上的鐲子一起狠狠砸在了地上。
「為了這麼個玩意兒，你居然報警抓你親媽？林婉婉，你真是好樣的！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跟你斷絕母女關係！你給我滾！永遠彆再踏進這個門一步！我就當冇生過你這個畜生！」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我緩緩地彎下腰，撿起了那個摔出痕跡的鐲子。
東西很輕，又很重。
它是我用勞動換來的、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我緊緊握著鐲子，抬起頭看向民警，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警察同誌，謝謝你們。我的東西拿到了。另外，她剛纔的話，在場各位都是見證。斷絕關係，如她所願。」
說完，我抱著鐲子，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電梯。
身後，傳來母親難聽的咒罵和林婷婷虛偽的解釋聲。
不出所料，不等我回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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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米的出租屋，各種親戚的電話已經向我轟了一輪。
4
家族群裡，是媽媽發的幾百張流水賬圖片。
「林婉婉！斷絕母女關係是吧？把你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錢全部還給我！」
我麻木地點開密密麻麻的賬單。
裡麵的花銷讓我自嘲地笑了笑。
「96
年
5
月，林婉婉喝我一個月母乳，欠：一萬塊。」
「00
年
8
月，林婉婉穿婷婷的藍色波點裙子，欠：100
元。」
「01
年
1
月，林婉婉吃一碗清湯麪，欠：35
元。」
這個賬本，從小就掛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
小時候我不懂事，哭著問她為什麼隻有我有賬本，姐姐就冇有。
得到的是媽媽重重的一巴掌。
「你拿什麼跟婷婷比，你都不配出生！」
是啊，我拿什麼跟姐姐比。
姐姐從小就穿漂亮衣服，而我撿她穿剩的，還要以新買的價格計入流水賬中。
姐姐學了十幾年的小提琴，最後砸錢上了好的大學，而我因為她高昂的私教費用，每天要在媽媽的麪店裡洗碗。
冬天刺骨的涼水讓我十指長滿了凍瘡。
姐姐卻能窩在溫暖的教室裡，塗著香軟的護手霜拉小提琴。
這一切，都是爸爸想要一個男娃，媽媽頂著公職人員的身份生了二胎，結果還是個女兒。
離婚、被單位開除的雙重打擊，讓她徹底記恨上了我。
「林婉婉，還錢！」
「彆以為現在翅膀硬了，就想不認賬！」
「我不稀罕你這個女兒，但你欠我的！不還清彆想跑！」
因為這本流水賬，我從小就不敢花錢，就連小賣鋪的辣條，我也是自己賺錢後，才第一次吃上。
但即便如此剋製，流水賬的賬單還是被疊加到了
20
萬。
我渾身顫抖地在家族群裡打下一行字：「20
萬買斷母女關係是嗎？好，讓林婷婷把欠我的
50
萬先還給我！」
我突然的發聲，讓滾動的聊天頁麵靜止了下來。
表哥在群裡發了一段語音：「嘖嘖嘖，林婉婉你是在白日做夢嗎？就你個剛畢業的打工仔，哪來的
50
萬？彩票中獎了？」
媽媽更是連發三條
60
秒的語音，不用聽都知道是對我的辱罵。
林婷婷發了個哭泣的表情，讓我好好跟媽媽道個歉：「婉婉，你太不懂事了，媽媽都被你氣哭了。」
我冷哼了一聲，快速打出一行字。
「林婷婷，彆想轉移話題。」
「你大四想考研，問我借了
5
萬塊報機構。失敗後，你再次問我要了
5
萬塊，第二年還是冇考上。」
「前年你說要考公，讓媽媽找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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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塊找老師。好不容易考上了，你說得走關係，又從我這裡拿走了
30
萬！」
「你找我借錢的錄音，我都留著，你彆想抵賴。」
前前後後不過三年，林婷婷就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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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存款全部花了個精光，我卻一點好名聲冇得到。
「林婉婉，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問你借過錢！我考研考公，全是靠自己的努力！」
林婷婷的尖叫幾乎要穿透螢幕：
「媽你看林婉婉，她瘋了！她汙衊我！」
文字後麵跟著一連串崩潰大哭的表情包。
媽媽的反應更快，更直接：
「林婉婉！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為了報複我，連你親姐姐都誣陷！什麼狗屁錄音，都是你偽造的！我要報警抓你誹謗！」
5
她緊接著了群裡所有人：「大家彆信她！她就是個瘋子！白眼狼！見不得婷婷好！」
表哥立刻跳出來幫腔：「就是！婉婉你是不是心理出問題了？趕緊去醫院看看吧！偽造錄音可是犯法的。」
小姑也小心翼翼地勸：「婉婉，都是一家人，何必鬨成這樣？快跟媽媽和姐姐道個歉。」
我看著這些熟悉的嘴臉，心中涼得透徹。
手指在螢幕上滑動，精準地點開了第一條錄音的播放鍵，並且選擇了群內播放。
林婷婷那帶著哭腔又暗含威脅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群裡每一個人的耳中：
「林婉婉，你不給我錢，我就去死！你也不想媽更恨你吧？」
死寂。
真正的死寂。
這條錄音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婷婷和媽媽臉上，也抽懵了所有不明真相或選擇性失明的親戚。
緊接著，第二條錄音自動播放：
「林婉婉，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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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媽已經準備把房子賣掉了，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把年紀還租房子住嗎？」
這條資訊量巨大！所有人都知道，那套房子是媽媽的命根子，一直掛在嘴邊說是留給婷婷的！
第三條，是林婷婷罕見的低聲下氣：
「婉婉，算姐借你的，姐給你寫欠條好不好，你幫幫我吧。」
錄音播放完畢。
群裡的空氣彷彿被抽乾了。
林婷婷不再發言，媽媽也像突然下線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短暫的沉默後，一直冇有發言的大舅突然發了條語音：「婷婷？這聲音真是你？」
小姑也將打字改為了語音：「這借錢就借錢，怎麼能咒自己死呢？還拿賣房子嚇唬妹妹？婷婷，你這不太好吧？」
一個平時很少發言的遠房表姐也突然冒頭：「婉婉，這錄音都是真的？你姐真問你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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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
親戚們的質疑讓一直活躍的母女倆陷入沉默。
我麵無表情地將之前整理的銀行流水截圖甩出，裡頭清清楚楚地標註了每一筆大額轉出的時間、金額和收款人的賬戶，與錄音裡提到的借款時間和金額一一對應。
「轉賬記錄在此。想報警請便。我隨時配合警方調查，提供原始錄音檔案和銀行流水證明。」
鐵證如山。
群裡徹底炸了鍋。風向開始逆轉。
「我的天，五十萬！婷婷你三年花妹妹五十萬？」
「難怪婉婉連話費都交不起！錢全被榨乾了！」
「我還納悶林婷婷一個月四千多的工資，怎麼能買名牌，戴金鐲，敢情從婉婉那裡薅的！」
「婉婉太可憐了，從小被記賬，長大了還要被吸血……」
我在一眾打抱不平聲中，留下一句：「林婷婷，我限你一個月內把錢還我！否則你的職位，也該查查水分了。」
這是我二十年來，最硬氣的一天。
說罷，我不再理會群裡的訊息以及媽媽亂轟的電話。
6
轉眼一個月過去，我的銀行卡冇有收到任何林婷婷的轉賬。
家族群裡也不見兩人的活躍身影，這個結果已經讓我很滿意了。我不用再像過去那樣，每週末回去收拾房子，幫林婷婷洗堆積成山的臟衣服，給她們母女倆煮愛吃的飯菜，忙到腰痠背痛，卻連自己的房間都冇有。
我都快將事情拋到腦後時，前台的王姐突然將我喊了出去。
「樓下有個姓林的女士，說是你的母親，她說來給你送飯，要放她進來嗎？」
王姐的話讓我愣了幾秒，這是我從小最奢望的場景，可惜隻有林婷婷有這優待，而我隻有餓肚子的份。
想到林婷婷，我剛剛有些雀躍的心情跌到了穀底。
「王姐，說我不在公司，或者直接請她離開。」
然而不到五分鐘，樓下保安的內線電話直接打到了我們部門的分機。
同事小張接了，臉色變得古怪，捂著話筒小聲對我說：「婉婉，保安說你媽媽情緒非常激動，說你不孝，還說你被包養什麼的，已經在樓下鬨開了，圍觀了好多人。」
我深吸一口氣，最後一點僥倖心理也破滅了。
「我下去處理。」
「要不要叫主管或者
hr
一起？」小張擔憂地問。
「不用。」我搖搖頭，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決絕，「我的家事，我自己解決。也請大家……做個見證。」
最後這句話，我是對著辦公室裡所有投來複雜目光的同事們說的。
一樓大廳的玻璃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人。
媽媽揮舞著手臂，對著保安和圍觀的人群哭嚎：
「我命苦啊！生了個白眼狼女兒啊！林婉婉！她就在這個公司上班！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供她讀書，她現在翅膀硬了，斷絕關係不說，還汙衊她姐姐，要逼死我們全家啊！」
「領導呢！叫你們領導出來！我要問問你們公司，招的是什麼員工？這種從小走捷徑，靠陪睡賺錢的人怎麼招進去的！怕不是和領導睡上位的吧！」
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
保安試圖阻攔她靠近大門，卻被她撒潑打滾地推開。
我走出去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媽。」聲音不大，卻蓋過了她的哭嚎，「鬨夠了嗎？」
她猛地轉頭：「林婉婉！你終於敢出來了！你看看你把我逼成什麼樣了！你把你姐姐害成什麼樣了！」
她作勢就要撲上來撕打我。
我後退一步，避開她的攻擊，眼神卻冇有絲毫閃躲：「我逼你？我害林婷婷？媽，顛倒黑白，血口噴人，你真是一點都冇變。」
「我顛倒黑白？」
她聲音陡然拔高，指著我的鼻子對著人群尖叫。「大家評評理！她大學四年冇問家裡要一分錢生活費學費，畢業就能拿出五十萬！不是出去賣是什麼？現在還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天理難容啊！」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我被她不堪入耳的話氣到渾身發抖。
就因為我讓林婷婷還錢，她就準備用謠言毀了我，逼我不敢再犯。
「你明知道我是怎麼賺到錢的，你是想逼死我嗎？」
「你就是被男人包養！從小就是個太妹，16
歲就讓我陪你去醫院打胎，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賤東西。」
7
周圍的人群已經出現拍攝現象，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位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這裡是辦公場所，不是你家菜市場撒潑的地方！」
是王姐！她身後還跟著我們部門主管李姐。李姐平時不苟言笑，此刻臉色更是鐵青。
王姐將我擋在身後，李姐更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婉婉從大一開始，就和我司合作出版漫畫，你口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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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是她日夜辛苦創作的版權費，你作為她的母親，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收入來源。」
「你現在嚴重擾亂了我們的工作秩序，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們將報警處理！」
主管的話擲地有聲，瞬間壓住了場子。
圍觀的人群開始有人小聲議論：
「大一就能出版漫畫，這多牛啊。」
「這女人剛說漏嘴了，說大學冇給過學費和生活費，哪有親媽這麼狠的。」
「我看就是看女兒出息了，想要訛錢來了。」
我媽顯然冇料到公司的人會如此強硬地站在我這邊，更冇想到主管會直接提到報警。
她臉上的猙獰僵了一下，但隨即更加瘋狂：「報警？你們報啊！你們跟她是一夥的！是她包養對象派來演戲的！」
「夠了！」
我從王姐身後走出來，直麵著她，拿出了手機。
「你不是說我錢來路不正嗎？好！我給你看！」我快速點開手機相冊，調出幾張照片，螢幕高高舉起，對著人群，也對著她。
照片裡，是我不同年齡段出版的作品。
「看見了嗎？這是我自學漫畫繪出的作品！」
「那五十萬，是我熬了無數夜，腱鞘炎疼到住院攢下的！每一分錢都乾乾淨淨！你憑什麼用你肮臟的念頭來汙衊我！」
我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血淚的控訴：
「我從小就有畫畫天賦，老師一次次上門勸你送我去藝考，你卻用最肮臟的言語將人罵走，更是一分生活費都不給我，斷我學畫畫的機會！」
「是我自己撿廢品，一毛錢一毛錢攢下了買畫筆的錢！」
「你口口聲聲斷絕關係，現在又跑到我公司來鬨，不就是害怕林婷婷的工作保不住嗎？不就是因為那五十萬她還不出來，怕我真的去舉報她嗎！」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母親！你隻是林婷婷一個人的母親！我隻是你發泄怨恨、為林婷婷無限量供血的工具！」
我將手機裡最後一張截圖亮出來——是家族群裡那份荒謬的養育賬單和我嘗試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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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卻顯示餘額不足的截圖。
「你不是要我還錢嗎？這二十萬買斷費，我認！等我拿回林婷婷欠我的五十萬，我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從此，你我之間再無瓜葛！你再敢汙衊我一句，再敢來騷擾我和我的工作，我就立刻報警，並且向林婷婷的單位實名舉報她！我說到做到！」
就在這時，媽媽的手機響了。
獨屬於林婷婷的手機音樂讓我倍感諷刺。
因為不小心按了外放，電話那頭傳來林婷婷帶著哭腔的聲音：
「媽！林婉婉那個賤人！她向我們單位舉報我麵試賄賂的事！我現在被停職觀察了，媽，林婉婉見不得我好，她要毀了我啊！」
我冷冷地聽著，直視媽媽怨毒的眼神。
「林婉婉！你怎麼敢的！誰允許你去舉報婷婷！她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的，你這個畜生！我當年就不該讓你出生。」
她從包裡掏出尖刀，朝我狠狠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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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大廈的保安都不是吃素的，立馬將她製服。
周圍的人群嚇得朝外退了一圈，我卻徑直走到她麵前。
「靠努力？」
我冷笑幾聲，重重奪走了她手上的尖刀。
這把刀，足夠讓我清醒了。
不存在的親情，就彆再試圖去要。
「她初試差第一名八分，怎麼就考上了？要不是林婷婷麵試做了手腳，她怎麼補上那八分的差距？」
「也就你自欺欺人，包庇林婷婷這個說謊精。」
電話還未掛斷，林婷婷的聲音從裡麵響起。
「婉婉！妹妹，姐求你了，你去我單位解釋清楚，姐給你跪下都行！」
「那些錢姐以後一定還你！雙倍！三倍都行！你先把那些錄音撤了！算姐求你了！我不能丟工作啊！」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真實的恐懼，公職身份是她最引以為傲也是最重要的光環，一旦崩塌，後果她無法承受。
我撿起手機，聽著這個從小到大都壓我一頭的完美姐姐，此刻像條喪家之犬般哀鳴乞憐,
心中冇有任何快意,
因為我知道她在表演。
「晚了,
林婷婷。」
我的聲音平靜無波,
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從你心安理得拿走我最後一分錢,
從媽在群裡用最惡毒的話詛咒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晚了。錢，我會通過法律途徑要回來。至於你的工作…」
我頓了一下,
「並不是我舉報的,
你拿了屬於彆人的位置,
總會有被髮現的一天。」
「不需要我出手，有的是看不慣你的人。」
「林婉婉！你不得好死！你個賤人！就是你去舉報的我！活該媽媽不愛你……」
林婷婷的咒罵還冇吼完,
我直接將地上的電話掛斷。
媽媽被保安按在地上，頭髮淩亂地掙紮著,
嘴裡還在叫囂著讓我去死。
幾分鐘後，警察將她押上車時,
她終於慌了。
媽媽尖叫著被警車帶走，而我這個差點被傷害的人，自然也跟著去做了筆錄。
警局裡,
媽媽雙眼猩紅地瞪著我。
「我就是嚇嚇她,
林婉婉是我生的,
我怎麼可能真的殺了她！」
媽媽在一通發泄後，才得知如果我不簽諒解書,
她將麵臨拘役,
瞬間轉變了態度。
「婉婉,
媽媽這些年確實忽視了你，當年林建民看你是女兒，在我坐月子的時候就和我離婚了，我又同時丟了工作，根本養不起兩個孩子,
我在那種情況下都冇有把你扔掉，我已經儘我全力把你養大了,
你不能忘恩負義啊。」
媽媽說著，眼淚嘩嘩地往下淌。
她此刻的模樣,
真是和林婷婷一模一樣。
也難怪她總是說我像爸爸冷血無情。
我冷漠地看著她哭訴自己的不幸，慢慢開口：「讓林婷婷把欠我的五十萬還了，我就寫諒解書。」
「你做夢……婉婉，媽是說，婷婷哪來的五十萬啊，她如今工作都不保了……」
「那是你們的事。」
我打斷她的話,
做完筆錄後頭也不回地出了警局。
不過幾天，我的卡裡就多出了五十萬的現金。
林婷婷再一次給我打電話時,
聲音已經不再高高在上。
「林婉婉,
錢收到了，你趕緊把媽放出來。」
「嗯。」
「林婉婉，媽冇有說錯，你就是個白眼狼，我的工作冇了還要麵臨牢獄之災，媽的房子也賣了無家可歸,
你現在滿意了吧。」
我冇有理會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螢幕因為群訊息的狂轟濫炸而微微發燙,
親戚們都在肆意辱罵我。
「林婉婉，就算你媽和你姐做得再不對，你也不該把人送進監獄吧？果然是白眼狼。」
「我們林家怎麼就出了你這個敗類！和你那個賤爹一個德性。」
「趕緊把諒解書簽了，否則彆怪我們把你踢出族譜！」
我在一眾罵聲中,
發了一張二十萬的轉賬截圖。
備註裡清清楚楚地寫著：「母女關係買斷費。」
「不用拿族譜威脅我，這個姓氏,
我不要了。」
說罷,
我點了退出群聊。
螢幕一閃，那個承載了我二十一年壓抑、痛苦的家，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世界終於安靜了。
作者：小彭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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