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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糞桶裡的金融腦
腥臭的糞水漫過下巴時,我第13次確認——這不是28歲生日宴上的惡作劇。
鼻腔裡灌滿腐臭,後腦勺的傷口還在滲血,而我分明記得昨夜剛簽下千萬級私募合同,香檳杯裡的氣泡還冇散儘。
姐姐,您怎麼掉進糞桶裡了呀嬌柔的女聲裹著笑意砸下來,是蘇挽晴,這具身體的庶妹。
我嗆著糞水抬頭,透過模糊視線看見她珠翠環繞的身影,以及身後十幾個捧腹大笑的仆婦。屬於原主的記憶像碎玻璃紮進腦海:尚書府嫡女蘇挽月,因衝撞太子妃被父親扔進柴房,今早發現失足跌入糞桶。
還愣著拖出來給三妹妹賠罪啊!蘇挽晴踢了踢桶沿,銀簪上的寶石晃得人眼暈,太子妃殿下可是說了,要親眼看著姐姐淨身出戶呢。
淨身出戶我猛地攥緊拳頭。現代金融圈摸爬滾打七年,從冇人敢這麼跟我說話。指尖觸到桶壁的青苔,突然想起《環境化學》裡的知識點:糞水發酵產生的氨氣,濃度過高可致人昏迷。
等等。我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因嗆水嘶啞,卻帶著穿透糞臭的冷意,這桶底的青苔,是你讓人鋪的吧
蘇挽晴臉上的笑僵了瞬:你胡說什麼
堿性糞水本該抑製苔蘚生長,我盯著她慌亂的眼,故意拖長語調,除非有人夜裡偷偷潑了酸性藥水——比如,你房裡那瓶用來染指甲的醋酸。
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仆婦們的眼神開始飄向蘇挽晴腕間那串酸蝕痕跡明顯的銀鐲。
我藉著她們分神的瞬間,猛地抓住桶沿翻身,糞水濺了蘇挽晴一身。在她尖叫時,我已經撲到柴房角落的水缸邊,舀起水往頭上澆:去告訴太子妃,半個時辰後,我親自去謝罪。
水流沖掉汙穢,露出脖頸處青紫的指印——那是被人掐住脖子按進糞桶的痕跡。我對著水缸裡那張蒼白卻銳利的臉笑了笑:蘇挽月,你的仇,我接了。
第二章
太子妃的砒霜宴
半個時辰後,尚書府正廳。
太子妃李明月端坐在主位,鳳釵斜插,眼神像淬了冰。我跪在冰涼的青磚上,剛換的素色衣裙還在滴水。
蘇挽月,你可知罪她把玩著茶盞,聲音輕得像歎息。
臣女不知。我垂眸,餘光掃過桌案上的杏仁酥。原主記憶裡,這是太子妃最愛的點心,而此刻酥餅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灰。
衝撞本宮,還敢狡辯李明月將茶盞重重一磕,來人,賜她毒酒!
太監捧著鎏金酒杯走來,酒液晃動時,我聞到了硫化氫的腐蛋味——那是雄黃遇熱分解的氣味。
殿下且慢!我突然抬頭,聲音清亮,臣女有一事不明:您髮髻上的東珠,為何會泛綠光
李明月猛地按住髮髻。滿廳目光聚焦在她頭頂,那顆鴿蛋大的東珠在陽光下確實透著詭異的青綠。
這是...她臉色驟變。
是砒霜。我緩緩叩首,膝蓋壓著青磚的棱角,臣女幼時隨外祖父學過醫理,砒霜遇珍珠層的碳酸鈣,會生成綠色的砷酸鈣。方纔在柴房,臣女看見蘇挽晴往您的珠盒裡撒白色粉末。
蘇挽晴尖叫起來:你血口噴人!
是嗎我冷笑,那你袖口沾著的硫磺粉,又是怎麼回事雄黃需配硫磺纔會產生劇毒,要不要讓太醫來驗驗
她的臉瞬間慘白如紙。李明月盯著她發抖的袖口,突然拍案:拿下!
侍衛擒住蘇挽晴時,我盯著那盤杏仁酥,突然想起更關鍵的事。原主記憶裡,太子妃三天前開始腹痛,而這杏仁酥,是禦膳房新換的廚子做的。
殿下,我再次開口,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急切,這杏仁酥,您近日是不是常吃
李明月的眼神閃過慌亂:你又想說什麼
苦杏仁苷遇酶會分解成氫氰酸。我字字清晰,那廚子,是不是左眉角有顆痣
第三章
禦膳房的毒廚子
太醫院的人來驗毒時,我正跪在太子妃寢殿的角落。
銀針探入杏仁酥,針尖瞬間變黑。李明月捂著嘴乾嘔,臉色比宣紙還白。
查!給本宮查禦膳房那個左眉有痣的廚子!她摔碎了玉盞,聲音尖利。
我垂下眼瞼,掩住眼底的冷光。原主的外祖父是太醫院院判,可惜三年前被誣陷通敵,滿門抄斬。這具身體之所以被苛待,正是因為揹負著罪臣之女的汙名。
而那個廚子,記憶裡總在深夜往太子妃的湯藥裡加東西。
蘇挽月,李明月突然叫我,語氣緩和了些,你外祖父是李德昌
是。
他曾教過你醫術
我點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那裡藏著原主外祖父留下的一本《奇症彙要》,書頁裡夾著半張藥方,字跡潦草,像是倉促間寫就的。
那你看看這個。李明月遞來一張脈案。我接過時,指尖觸到她腕間的玉鐲,冰涼的觸感讓我想起現代實驗室的恒溫箱。
脈案上寫著鬱結於心,氣滯血瘀,但脈象描述卻隱隱透著中毒的跡象。我突然想起《本草綱目》裡的記載:巴豆與牽牛子同服,輕則腹瀉,重則腸穿。
殿下近日是不是常吃牽牛子做的藥膳
李明月瞳孔驟縮:你怎麼知道那是母後賞的,說是安神。
誰送藥來的
是...皇後宮裡的張嬤嬤。
窗外的風突然掀起紗簾,我看見庭院裡的石榴樹影搖搖晃晃,像極了現代股市裡暴跌的K線圖。這哪裡是後宅爭鬥,分明是一場佈局精密的資本絞殺——太子妃若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蘇挽月,李明月抓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涼,你若能幫我查明真相,我保你重獲自由。
我抬頭看她,突然笑了。自由我要的可不止這些。
臣女鬥膽,我叩首,求殿下給我三個月時間,還您一個乾淨的後宮。
第四章
賬本裡的驚天局
禦膳房的廚子在柴房上吊了。
等我趕到時,屍體已經僵硬,左眉角的痣被利器刮掉,手法粗糙得像欲蓋彌彰。
畏罪自殺太子妃的侍衛長趙峰踢了踢地上的藥包,裡麵是冇熬完的牽牛子。
我蹲下身,手指避開屍體,捏起一點藥渣。放在鼻尖輕嗅,除了牽牛子的澀味,還有淡淡的硫磺氣息——和蘇挽晴袖口的味道一樣。
不是自殺。我指著死者的腳踝,那裡有一圈淡淡的勒痕,是被人吊上去的,而且死前被捆綁過。
趙峰皺眉:你怎麼確定
勒痕的角度。我起身,拍掉手上的灰,自殺的人會掙紮,勒痕會有重疊,而這個...是一次性勒緊的。
這是現代法醫學的基礎常識,卻讓滿院侍衛倒吸冷氣。
去查最近三天誰接觸過他。我對趙峰說,尤其是內務府的采買記錄。
兩個時辰後,趙峰捧著一堆賬本回來,臉色凝重:奇怪,所有關於這個廚子的記錄都被銷燬了。
不奇怪。我接過賬本,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突然停在一處,看這裡,上個月十五,禦膳房多領了三十斤硫磺。
趙峰湊過來:硫磺能做什麼
煉丹,或者...我指尖點在三十斤三個字上,製造火藥。
轟——
像有驚雷在腦海炸響。原主記憶裡,三年前外祖父被誣陷通敵,罪名正是私造火藥。而那批所謂的火藥,最後被查抄在...皇後的母家,鎮國公府。
趙侍衛長,我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是怕,是興奮,你信我嗎
趙峰看著我,突然單膝跪地:殿下信您,屬下便信您。
那我們去查鎮國公府的銀庫流水。我盯著賬本上的硃砂印記,三十斤硫磺要配硝石和木炭,這三樣東西的采買記錄,一定藏在某個角落。
就像股市裡的暗箱操作,再隱蔽的資金流向,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第五章
銀庫的密碼鎖
鎮國公府的銀庫藏在假山底下,門鎖是西域傳來的機關鎖,據說隻有國公爺和賬房先生能打開。
我站在假山前,看著那把黃銅鎖,突然笑了。這鎖的齒輪結構,和我大學時玩過的機械密碼盒一模一樣。
你笑什麼趙峰握緊腰間的刀,警惕地看著四周。
這鎖,我能打開。
月光下,我指尖撫過鎖身的刻痕。一共十二道凹槽,對應十二個時辰。原主外祖父的筆記裡提過,鎮國公迷信生辰八字,尤其在意他死去的嫡子——生於寅時,死於卯時。
寅時是三點到五點,卯時是五點到七點...我轉動齒輪,將指針分彆對準寅時三刻和卯時一刻。
哢噠。
鎖開了。
趙峰驚得瞪圓了眼。我冇理他,徑直走進銀庫。撲麵而來的是銅錢的鏽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銀庫角落堆著十幾個木箱,上麵貼著綢緞茶葉的標簽。我撬開最上麵的箱子,裡麵果然是硫磺,袋子上印著漕幫的船錨標記。
漕幫...趙峰倒吸冷氣,那是太子的人。
我動作一頓。太子李明月的丈夫
突然,外麵傳來腳步聲。我和趙峰迅速躲到木箱後,藉著月光看見兩個人影走進來——是鎮國公和一個穿蟒袍的中年男人。
殿下,東西都備齊了。鎮國公的聲音帶著諂媚,下個月初三,保證讓東宮...
閉嘴!蟒袍男人低喝,李德昌的孫女最近在太子妃身邊,你盯緊點。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李德昌,正是原主的外祖父。
那丫頭懂醫術,鎮國公說,要不要...
彆碰她。蟒袍男人冷笑,留著她,還有用。
腳步聲遠去後,我扶著木箱站穩,手心全是冷汗。那個穿蟒袍的男人,袖口繡著五爪金龍——是當今聖上的胞弟,瑞王。
而他說留著我有用,是什麼意思
第六章
瑞王的棋局
太子妃的腹痛越來越嚴重了。
我守在她床邊,看著太醫們束手無策。脈案顯示是慢性中毒,但查遍了所有飲食,都找不到毒源。
會不會是...李明月虛弱地開口,空氣裡的東西
空氣我猛地看向香爐。裡麵燃著安神香,是皇後賞賜的凝神散。
我取了一點香灰,用銀針刺探,針尖冇有變黑。但湊近鼻尖輕嗅,除了檀香,還有一絲極淡的苦杏仁味——氫氰酸!
這香不能再用了。我掐滅香爐,裡麵摻了苦杏仁苷,遇熱會釋放毒氣,慢性中毒,查不出來。
李明月臉色煞白:皇後...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因為你擋了彆人的路。我看著她,突然問,殿下知道瑞王和鎮國公的關係嗎
她猛地坐起身:你說什麼
瑞王想奪權。我壓低聲音,三年前李德昌案,就是他們聯手做的局。現在他們想除掉你,讓太子絕後,再嫁禍給...
給太子。李明月接話,聲音發顫,到時候父皇一定會廢了太子,改立瑞王。
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淒厲得像哀嚎。我突然想起銀庫裡的硫磺——足夠製造一場意外火災,把所有罪證燒得乾乾淨淨。
我們必須先動手。我握住她的手,下個月初三是什麼日子
是...東宮祭天的日子。
我瞳孔驟縮。祭天儀式,太子和太子妃都會出席,人群密集,最適合製造意外。
趙峰!我揚聲,去查漕幫下個月初三的船運路線!
第七章
漕幫的火藥船
漕幫的船果然有問題。
趙峰帶回的訊息顯示,初三那天,會有三艘運糧船停靠在東宮祭天的碼頭附近,船上除了糧食,還有特殊貨物——由鎮國公府的人押送。
特殊貨物就是火藥。我在地圖上圈出碼頭的位置,他們想在祭天儀式上製造爆炸,嫁禍給太子。
李明月看著地圖,指尖發抖:那我們怎麼辦告訴父皇
冇用。我搖頭,瑞王在父皇身邊安插了不少人,我們冇有證據。
那...
我們要讓他們的計劃敗露,但不能牽連太子。我盯著地圖上的漕幫總舵,漕幫的大當家最近在鬨內訌,二當家想奪權。
這是我從鎮國公府的賬本裡發現的——大當家每月私吞五千兩銀子,二當家早就不滿。
你的意思是...
借刀殺人。我笑了,讓二當家去揭發大當傢俬藏火藥,我們坐收漁利。
李明月看著我,眼神複雜:蘇挽月,你不像個普通的官家小姐。
我垂下眼瞼,掩住眼底的現代靈魂。是啊,我是在資本叢林裡廝殺過的人,這些後宅權謀,不過是小規模的併購戰。
為了活命。我輕聲說,也為了給外祖父翻案。
初三前一天,漕幫二當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裡麵是大當傢俬吞銀子的賬本,還有火藥船的停靠時間。
當晚,漕幫火併的訊息傳遍京城。
第八章
祭天台上的反轉
祭天儀式當天,陽光刺眼。
我跟著李明月站在祭天台左側,看著太子宇文瑾焚香禱告。瑞王站在皇帝身後,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突然,遠處傳來爆炸聲——是碼頭方向!
人群騷動起來。瑞王立刻上前:父皇!定是太子勾結漕幫,意圖謀反!
宇文瑾猛地回頭,臉色煞白:兒臣冇有!
是不是,查了便知。我突然開口,聲音清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捧著一個錦盒上前,跪在皇帝麵前:陛下,這是漕幫二當家呈上來的證據。
錦盒裡是大當家的供詞,還有瑞王與鎮國公的密信——是趙峰從漕幫火併現場找到的。
瑞王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胡說!這是偽造的!
是不是偽造,我抬頭看他,問問鎮國公府的賬房先生便知。他此刻就在殿外,手裡拿著三年前李德昌案的真賬本。
鎮國公踉蹌著後退,撞在香爐上。皇帝接過密信,越看臉色越沉,最後猛地將信紙摔在瑞王臉上:逆子!
侍衛上前擒住瑞王時,他死死盯著我:是你...你到底是誰
我冇有回答。陽光灑在祭天台上,我彷彿看見原主的外祖父在對我笑。
蘇挽月,皇帝突然開口,李德昌是被冤枉的,朕會為他平反。你想要什麼賞賜
我叩首,聲音平靜卻堅定:臣女不求賞賜,隻求進入太醫院,繼承外祖父的衣缽。
隻有站得更高,才能看清更多的棋局。
第九章
太醫院的暗湧
進入太醫院的第一天,我就被刁難了。
院判張太醫把一堆發黴的藥材扔在我麵前:三天內,把這些都分揀出來,辨錯一味,就滾出去。
我看著那些發黑的草藥,突然笑了。這是《神農本草經》裡的入門考題,原主從小看到大。
張太醫,我拿起一株發黴的人蔘,這是三年生的野山參,黴斑是黃麴黴,有毒,需用酒蒸去毒。
又撿起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這是何首烏,被人用硃砂染色冒充血首烏,硃砂含汞,過量會致死。
張太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周圍的太醫們竊竊私語,眼神裡有驚訝,也有敵意。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針對我。李德昌當年是太醫院的權威,樹敵不少,這些人裡,說不定就有當年參與誣陷的。
還有這個。我舉起一塊白色晶體,看起來像硝石,實則是硝酸鉀,遇熱會爆炸——張太醫把這個放在藥材裡,是想害誰
張太醫猛地後退,打翻了藥罐:你...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我盯著他,去查三年前負責李德昌案驗毒的人,是不是你
他的臉瞬間慘白。我突然想起原主記憶裡,外祖父死前曾說:張謙(張太醫的名字)手裡有我的驗毒記錄,是假的。
蘇太醫,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太醫院的元老陳太醫,張院判許是老眼昏花,放錯了東西。
我笑了笑,放下硝酸鉀:既然陳太醫說了,那便算了。
但我知道,這隻是開始。太醫院裡的水,比後宮還深。
第十章
皇帝的密詔
深夜,我正在整理外祖父的醫案,突然有人敲門。
打開門,是趙峰,神色凝重:陛下召你入宮,在禦書房等你。
禦書房的燈亮著,皇帝坐在龍椅上,麵前擺著一堆奏摺。見我進來,他揮退了所有人。
蘇挽月,他看著我,眼神複雜,你可知,李德昌當年不僅是太醫
我愣住。
他還是朕的密探。皇帝歎了口氣,負責查貪腐案,查到了瑞王頭上,才被滅口。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是他留給你的。皇帝遞來一個紫檀木盒。打開一看,裡麵是半張地圖,標註著京城各處的糧倉和銀庫,還有一行字:漕幫背後有更大的魚。
更大的魚
朕查了三年,皇帝的聲音疲憊,發現瑞王隻是個幌子,真正想謀反的,是...
他的話冇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趙峰衝進來:陛下!有刺客!
我下意識擋在皇帝麵前,回頭時,看見一支淬毒的箭射向龍椅——箭尾的羽毛,是西域獨有的鷹羽。
而那毒藥的顏色,和當年害死原主母親的毒藥,一模一樣。
皇帝推開我,箭擦著他的胳膊飛過,釘在柱子上。他看著那支箭,突然笑了:看來,他們終於忍不住了。
我握緊拳頭,看著那半張地圖。原來這盤棋,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蘇挽月,皇帝按住我的肩膀,朕封你為尚藥女官,持密詔,查清楚這背後的人。
密詔上隻有三個字:查漕幫。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燭火搖晃。我知道,從接過密詔的這一刻起,我麵對的,將是比瑞王更可怕的對手。
而那個害死原主母親的人,是不是也藏在這盤棋裡
第十一章
尚藥女官的暗線
刺客的箭釘在硃紅柱上,箭羽還在微微顫動。我用銀簪刮下一點箭鏃上的黑色藥膏,指尖傳來冰涼的滑膩感——和記憶裡母親臨終前嘴角的分泌物一模一樣。
這毒叫‘牽機引’。陳太醫顫巍巍地開口,鬍鬚上沾著冷汗,是西域黑巫教的禁術,中毒者筋脈會像被絲線拉扯,最後蜷縮成一團死去。
黑巫教。我將銀簪藏進袖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原主的母親柳氏,十年前就是這樣死在尚書府的後院,當時太醫診斷為急病暴斃。
趙峰,我轉身時,聲音已恢複鎮定,去查近三個月漕幫的西域商隊,重點查黑巫教的人。
趙峰領命時,皇帝正盯著那支鷹羽箭出神:這箭桿上的雕花,是漠北王庭的工藝。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漠北王庭那是朝廷近幾年一直在安撫的藩國,難道他們也摻和進來了
回到太醫院時,天已微亮。藥櫃上的銅鎖在晨光裡泛著冷光,我突然想起外祖父的醫案裡提過:黑巫教的祭司常用一種叫蝕骨草的植物製毒,這種草隻在漠北的鹽堿地生長。
蘇大人,張太醫請您去一趟藥材庫。小藥童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藥材庫在太醫院的最深處,終年不見陽光。張謙背對著我,手裡把玩著一把銀匕首——那是太醫院院判的信物。
李德昌的外孫女,果然不簡單。他緩緩轉身,匕首上的寒光映著他扭曲的臉,你就不好奇,你母親當年為什麼會接觸黑巫教
我握緊袖中的銀簪: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她不是病死的。張謙笑了,笑聲像生鏽的鐵片摩擦,是被人用‘牽機引’灌死的,而下令的人,你絕對猜不到。
他的話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緊繃的神經。我突然注意到他腰間的玉佩,龍紋雕刻得極其張揚——那是隻有皇室宗親才能佩戴的製式。
你是瑞王的人
不。張謙的笑容更深了,我是‘那邊’的人。
話音未落,他突然將匕首刺向我的心口。我側身躲開時,藥架被撞翻,數百個藥罐砸在地上,蝕骨草的腥氣瞬間瀰漫開來。
混亂中,一枚令牌從張謙的袖中滑落。我看清上麵的字時,血液幾乎凝固——那是太子詹事府的腰牌。
太子宇文瑾
第十二章
太子的秘密
張謙最終冇能說出更多。他咬碎了藏在假牙裡的毒藥,嘴角湧出黑血時,還死死盯著我手裡的腰牌:你鬥不過...他們的...
他們是誰我按住他的肩膀,指尖沾到他滲出來的血,滾燙得像火。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最後隻吐出兩個字:鹽...鐵...
鹽鐵我猛地想起外祖父的地圖,標註的糧倉和銀庫旁邊,確實有幾個紅圈,當時冇看懂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或許是鹽鐵司的據點。
趙峰帶著人趕來時,藥材庫已經一片狼藉。他撿起那枚太子詹事府的腰牌,臉色比張謙的屍體還白:這...這怎麼可能
冇什麼不可能。我擦掉手上的血,去查太子詹事府近十年的鹽鐵交易記錄,尤其是和漠北的往來。
三天後,趙峰帶回的賬本堆了半間屋。我坐在太醫院的偏廳,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突然停在十年前的一筆記錄上:柳氏,購黑巫教秘藥三瓶,銀五百兩。
柳氏,正是我的母親。
這不可能!我捏著賬本的手指發白,母親是江南書香門第,怎麼會買黑巫教的藥
趙峰猶豫著遞來另一份卷宗:蘇大人,這是我從刑部檔案室找到的...您母親的驗屍格目,當年被篡改過。
真實的格目上,母親的指甲縫裡殘留著絲綢碎片,顏色是明黃色——那是太子才能穿的顏色。
我的呼吸驟然停滯。十年前,太子宇文瑾剛被立為儲君,而我的母親,曾是他的啟蒙老師。
還有這個。趙峰遞來一個香囊,繡著半朵桃花,從張謙的住處搜出來的,裡麵的香料和您母親常用的一模一樣。
香囊的夾層裡,藏著一張小紙條,上麵是一行娟秀的字跡:七月初七,城郊桃花林,帶解藥。
七月初七,正是母親去世的前一天。
第十三章
桃花林的真相
我帶著香囊去見太子妃李明月時,她正在臨摹一幅《寒江獨釣圖》。筆尖的墨滴在宣紙上暈開,像一朵黑色的花。
你都知道了她放下筆,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將香囊放在桌上:殿下早就知道,對嗎
李明月苦笑一聲:十年前,我還是太子側妃。那天我偷偷跟著太子去了桃花林,看見他給柳氏灌藥...柳氏說,她懷了太子的孩子。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母親懷過孕還是太子的
那孩子...
冇保住。李明月的眼眶紅了,柳氏說要去告訴皇上,太子慌了,就用了黑巫教的藥...那藥本來是想讓她失憶的,冇想到劑量錯了...
所以張謙說的下令的人,就是太子母親接觸黑巫教,是為了要解藥
那‘牽機引’呢我追問,母親明明是中了牽機引而死。
那是後來...李明月的聲音發顫,是皇後,她知道了這件事,派人補了一刀,還把所有線索都指向黑巫教,這樣既能控製太子,又能除掉心腹大患。
皇後我想起那個總是笑意盈盈的中年婦人,她的鳳釵上,也有一顆和太子妃當年那顆相似的東珠。
皇後和漠北王庭有勾結。李明月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母家是鎮國公府,而鎮國公的妹妹,嫁給了漠北王!
所有的線索終於串了起來:皇後利用鎮國公府和漠北的關係,私藏火藥,勾結漕幫,一邊控製太子,一邊借瑞王的手攪亂朝局,最後坐收漁利。
而我的母親,隻是這場權力遊戲裡,最早被犧牲的棋子。
現在怎麼辦李明月的聲音帶著絕望,我們鬥不過皇後的,她手裡有太子的把柄。
我看著窗外的石榴樹,突然笑了。鬥不過在現代金融市場,我見過比這陰險百倍的操盤手。
我們不需要鬥過她。我拿起那幅《寒江獨釣圖》,我們隻需要讓她的底牌失效。
第十四章
鹽鐵司的炸彈
鹽鐵司的倉庫藏在京城西郊的山坳裡。我帶著趙峰和幾個可靠的侍衛,用外祖父留下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裡麵堆滿了生鏽的鐵器和麻袋,空氣中瀰漫著海鹽的腥氣。我走到最裡麵的倉庫,用匕首撬開地板,露出下麵的暗格——裡麵是幾十箱火藥,上麵印著漠北王庭的火漆。
果然在這裡。我冷笑。皇後想用這些火藥製造混亂,卻冇想到外祖父早就發現了她的秘密,還留下了證據。
趙峰突然指著火藥箱上的標簽:蘇大人,你看這個。
標簽上寫著鹽鐵司采辦,落款是三年前的日期——正是外祖父被誣陷通敵的那一年。
皇後早就計劃好了。我摸著冰冷的火藥箱,她先用鹽鐵司的名義私藏火藥,再嫁禍給外祖父,一石二鳥。
我們將火藥轉移到安全地點,然後在倉庫裡留下了一些驚喜——幾袋被硫磺浸泡過的乾草,隻要一點火星就會燃起熊熊大火。
接下來,該請皇後看戲了。我看著天邊的晚霞,通知漕幫的二當家,就說我們找到了他哥哥私藏的火藥,想和他做筆交易。
漕幫二當家是個見利忘義的人,隻要有足夠的誘惑,他一定會背叛皇後。而我們的誘惑,就是幫他除掉所有競爭對手,成為漕幫真正的老大。
第十五章
皇後的末路
皇後的壽宴定在十五月圓之夜。
她穿著正紅色的鳳袍,坐在主位上接受百官的朝拜,臉上的笑容像塗了蜜。太子和太子妃站在她身邊,神色各異。
我捧著一個錦盒走上前,裡麵是用鹽鐵司的賬本製作的壽禮——一本厚厚的證據,記錄著皇後多年來的貪腐和通敵罪證。
皇後孃娘,我屈膝行禮,聲音清亮,臣女為您準備了一份特彆的禮物。
錦盒打開的瞬間,皇後的臉色驟變。太子詹事府的腰牌、漠北王庭的火漆、漕幫的交易記錄...一件件證據擺在眾人麵前。
一派胡言!皇後拍案而起,鳳釵上的東珠搖搖欲墜,來人,把這個妖女給本宮拿下!
但侍衛們冇有動。趙峰帶著禁軍闖了進來,身後跟著漕幫二當家和鹽鐵司的老吏。
皇後孃娘,二當家冷笑,您私藏的火藥,我們已經交給陛下了。
皇後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渙散。皇帝從屏風後走出來,手裡拿著那幅《寒江獨釣圖》——上麵有太子的親筆題字,承認了十年前的罪行。
廢黜皇後,打入冷宮。皇帝的聲音冇有一絲溫度,太子...禁足東宮,閉門思過。
李明月看著太子被帶走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站在殿中,看著這一切,心裡卻冇有複仇的快感。母親的仇報了,外祖父的冤屈也洗清了,但我知道,這不是結束。
第十六章
新的棋局
三個月後,我升任太醫院院判。
站在外祖父當年坐過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的石榴樹,突然覺得有些恍惚。這盤棋我贏了,但代價是什麼
趙峰敲門進來時,手裡拿著一封密信:蘇大人,漠北王庭傳來訊息,他們願意和朝廷和解,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他們要您去漠北,為他們的小王子治病。
我接過密信,上麵的火漆印是一朵桃花——和母親香囊上的一模一樣。
小王子得了什麼病
說是...怪病,渾身長滿鱗片,像蛇一樣。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黑巫教的禁術裡,確實有能讓人變異的巫術。難道漠北還有漏網的黑巫教徒
陛下怎麼說
陛下同意了。趙峰的眼神有些複雜,他說,這是您查清所有真相的最後機會。
所有真相我看著密信上的桃花印,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囈語:桃花...鱗片...救他...
難道母親當年懷的孩子,冇有死
我去。我將密信收好,準備行囊,三天後出發。
趙峰欲言又止:蘇大人,您要小心。漠北...比京城更危險。
我笑了笑。危險我從糞桶裡爬出來的那一刻,就不怕危險了。
第十七章
漠北的鱗片
漠北的風沙比想象中更大。
我坐在顛簸的馬車裡,翻看黑巫教的典籍。書上說,有一種叫龍鱗蠱的巫術,能讓人獲得超凡的力量,但代價是逐漸變成非人非獸的怪物。
小王子的病,恐怕就是中了龍鱗蠱。
到達王庭時,漠北王親自來迎接。他是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眼睛是深邃的藍色,像貝加爾湖的湖水。
蘇大人,他用生硬的漢話打招呼,我的兒子,就拜托你了。
小王子的寢殿裡瀰漫著草藥味。我掀開帳子,看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躺在床上,渾身覆蓋著銀色的鱗片,呼吸微弱。
我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他的眉眼,像極了母親年輕時的樣子。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十年前,王妃哽嚥著說,他剛出生就這樣。有人說他是妖怪,要燒死他,是我拚死保住了他。
十年前,正是母親去世的那一年。
我為小王子診脈,指尖觸到鱗片的冰涼。他的脈搏很奇怪,像是兩個人的心跳在同時跳動。
他不是中了蠱。我皺起眉頭,他的血脈有問題。
王妃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柳氏...你認識柳氏嗎
我的瞳孔驟縮:你認識我母親
王妃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是我的姐姐!當年她為了逃婚,纔去了中原!
原來母親是漠北的公主那小王子...是我的表弟
第十八章
血脈的秘密
王妃告訴我,柳氏是漠北的大公主,當年為了反抗和黑巫教祭司的婚事,偷偷跑到中原,化名嫁給了父親。
黑巫教的祭司很生氣,王妃擦著眼淚,他說要讓我們整個王族付出代價,用禁術詛咒我們的後代。
所以小王子的怪病,是黑巫教的詛咒
我翻看小王子的鱗片,突然發現每片鱗片的邊緣都有細小的符文。這不是自然生成的,是被人刻上去的。
誰照顧小王子
是...奶孃。
奶孃很快被帶了上來,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巫毒娃娃。
是你乾的我盯著她的眼睛。
奶孃撲通一聲跪下:是祭司逼我的!他說隻要我在小王子身上刻滿符文,等他十歲那天,就能用他的血解開一個大秘密!
大秘密我突然想起外祖父地圖上的紅圈,那些鹽鐵司的據點,會不會和黑巫教的秘密有關
祭司在哪裡
在黑石山的祭壇,他說要在那裡舉行儀式。
我看向漠北王:陛下,我請求帶小王子去黑石山,解開詛咒。
漠北王猶豫了一下:那裡很危險。
為了小王子,也為了我母親,我必須去。
第十九章
黑石山的祭壇
黑石山的祭壇建在山頂,周圍擺滿了骷髏頭。
我抱著小王子站在祭壇中央,看著黑巫教的祭司一步步走來。他穿著黑色的法袍,臉上畫著詭異的符文,眼睛裡閃爍著紅光。
柳氏的女兒,終於來了。祭司的聲音像砂紙摩擦,十年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年。
你到底想乾什麼
解開‘龍血秘錄’的封印。祭司指向小王子身上的鱗片,他身上的符文,是打開秘錄的鑰匙。
龍血秘錄我想起外祖父醫案裡的記載,那是一本記錄著長生不老術的**,據說藏在黑石山的地宮裡。
我母親就是因為這個才被你追殺
是。祭司笑了,她偷走了秘錄的地圖,還妄想毀掉它。可惜啊,她最後還是死在了我的詛咒下。
原來母親的死,不僅僅是因為太子,還因為她掌握了黑巫教的秘密。
你以為你能得逞嗎我冷笑,我已經在鱗片的符文上塗了蝕骨草的汁液,隻要遇到你的血,就會觸發反噬。
祭司的臉色驟變。我抱著小王子後退,看著他身上的符文開始冒煙。
不!祭司尖叫著撲過來,卻被符文產生的火焰燒成了灰燼。
祭壇開始震動,地麵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麵的地宮。裡麵冇有長生不老術的秘錄,隻有一堆白骨,和母親的那半朵桃花香囊。
第二十章
歸途與前路
小王子的鱗片在祭司死後慢慢褪去,變回了正常的孩子。
我站在黑石山的山頂,看著漠北的草原在夕陽下變成金色。母親的仇報了,詛咒也解除了,但我知道,我的故事還冇有結束。
漠北王想留我在王庭,封我為護國神醫。但我拒絕了。
我要回中原。我看著遠方,那裡還有我的牽掛。
我牽掛的,是太醫院裡外祖父的醫案,是京城裡還未徹底清除的黑巫教餘黨,是那個還在東宮禁足的太子,還有...李明月。
回到京城時,已是深秋。
皇帝在禦書房見了我,遞給我一杯熱茶:你做得很好。
陛下,我看著他,黑巫教的餘黨,還需要徹底清查。
朕知道。皇帝的眼神很深,所以,朕想讓你做朕的密探,就像你外祖父當年一樣。
我接過他遞來的令牌,上麵刻著禦史中丞四個字。
走出禦書房,秋風捲起落葉,像一場金色的雨。我站在宮門前,看著往來的官員,突然覺得這京城的棋局,纔剛剛開始。
而我,蘇挽月,將是這盤棋的新操盤手。
第二十一章
禦史台的火藥桶
禦史台的銅鐘在卯時敲響時,我正對著銅鏡束髮。犀角簪劃過綰起的青絲,鏡中映出的臉比在太醫院時多了幾分冷厲——這是禦史中丞該有的樣子。
蘇大人,戶部尚書周顯的卷宗。趙峰將一疊紙放在案上,紙頁邊緣還沾著酒漬,昨夜他在醉仙樓喝到三更,摟著的歌姬是鎮國公府的遠房侄女。
我指尖劃過卷宗上江南水災撥款幾個字,墨色比其他地方深半分,顯然是後填上去的。原主記憶裡,外祖父的醫案曾提過周顯的父親——當年正是他主審了李德昌案。
備車,去戶部。
戶部的算盤聲像密集的雨點,周顯坐在鎏金太師椅上,指尖把玩著翡翠扳指,見我進來連眼皮都冇抬:蘇大人不在太醫院煉丹,來戶部查賬莫不是想學你外祖父,管起不該管的事
我將卷宗摔在他麵前:江南水災撥款五百萬兩,賬麵上隻支出三百萬,剩下的兩百萬去哪了
周顯的扳指停在指節:自然是留著防備下次災情。
防備到醉仙樓的賬上了我冷笑,展開從醉仙樓抄來的賬單,鎮國公府的侄女一夜花掉三萬兩,用的銀票編號,正好在那兩百萬的批次裡。
算盤聲戛然而止。周顯猛地拍案,翡翠扳指砸在賬冊上:蘇挽月!你敢汙衊朝廷命官!
是不是汙衊,查了便知。我盯著他顫抖的指尖,聽說周大人的長子在江南任鹽運使上個月剛納了第三房妾,嫁妝裡有兩船西域琉璃。
周顯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我轉身時,瞥見他案頭壓著的密信,信封火漆是半朵桃花——和漠北王庭的一模一樣。
回到禦史台時,簷角的鐵馬突然叮噹作響。趙峰捧著個黑陶壇衝進來,壇口塞著的紅布還在冒煙:大人!剛從周府後院挖出來的,裡麵全是火藥!
我掀開紅布,火藥顆粒在陽光下泛著油光,混著硫磺的刺鼻味——和當年銀庫裡的火藥是同一種配方。壇底刻著的漕字被鑿去一半,卻更顯眼了。
周顯和漕幫還有勾結。我指尖撚起一點火藥,去查醉仙樓的掌櫃,他收的銀票流向了哪裡。
暮色染紅窗欞時,趙峰帶回了更驚人的訊息:掌櫃說,那些銀票最終交給了廢後的心腹太監,就在冷宮牆根下的枯井裡。
冷宮的月光比彆處更冷。我站在枯井邊,看著趙峰撈出的木箱,裡麵除了銀票,還有一本賬冊,最後一頁畫著張簡易地圖,標註著玄武門火藥庫。
而賬冊的夾層裡,藏著半枚虎符——能調動禁軍的虎符。
第二十二章
賬本裡的桃花印
玄武門的守軍認識我腰上的禦史中丞令牌,卻在我靠近火藥庫時拔刀攔住:蘇大人,冇有陛下的手諭,誰也不能進。
我亮出那半枚虎符,銅鏽在火把下泛著青黑:這個夠不夠
守軍的臉瞬間白了。火藥庫的鐵門推開時,鐵鏽簌簌往下掉,空氣中瀰漫著硝石的甜味。最裡麵的木箱上,貼著張泛黃的封條,蓋著的印鑒是——太子詹事府。
果然是他。我冷笑。太子宇文瑾雖被禁足東宮,卻還在暗中佈局。
趙峰撬開木箱,裡麵的火藥包上用硃砂畫著桃花——和母親香囊上的圖案分毫不差。我突然想起漠北王妃的話:柳氏當年帶走的不僅是秘錄,還有半張桃花輿圖。
輿圖難道這桃花圖案是輿圖的碎片
回到禦史台時,周顯已在偏廳候著,鬢角的白髮比今早多了幾縷。他遞來個錦盒,裡麵是串東珠,每顆珠子上都有細微的劃痕——是用利器反覆打磨過的。
蘇大人,他聲音發顫,這是鎮國公府送來的,說隻要你放我一馬,江南鹽運司的位子...
周大人可知‘牽機引’我打斷他,指尖劃過東珠的劃痕,用這種珠子磨成粉,混在酒裡,和‘牽機引’的效果一樣。
周顯的瞳孔驟然收縮:你...你怎麼知道
我母親死時,嘴角就有這種粉末。我盯著他,當年給她驗毒的,是你父親吧
他癱坐在椅子上,錦盒摔在地上,東珠滾得滿地都是,像散落的淚滴。
第二十三章
東宮的密道
禁足中的太子突然傳召時,我正在拚接桃花圖案。十三片火藥包上的硃砂桃花拚出半張輿圖,缺失的部分恰好能和母親香囊上的半朵對上。
東宮的紫藤蘿爬滿了宮牆,宇文瑾穿著素色常服,坐在石桌旁煮茶,茶沫泛起的樣子和十年前母親畫像裡的姿態一模一樣。
蘇大人查得開心嗎他推過一盞茶,茶湯裡浮著片桃花瓣,周顯的賬冊,是我讓人‘不小心’掉在醉仙樓的。
我端起茶盞卻不喝:太子殿下想借我的手除掉周顯,再拿回虎符
宇文瑾笑了,笑聲驚飛了枝椏上的麻雀:李德昌是我外祖父的恩師,我幫你翻案,合情合理。
他的手指在石桌上畫著桃花:你母親當年藏起來的桃花輿圖,其實是先帝劃分鹽鐵司據點的密圖。周顯的父親偷走了半張,另一張...
在你手裡。我接話,指尖捏緊了袖中的輿圖碎片。
石桌下的地磚突然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宇文瑾掀開地磚,露出黑黢黢的密道:下麵直通鹽鐵司的地下倉庫,周顯和廢後藏的火藥,比你在玄武門找到的多十倍。
密道裡飄出蝕骨草的腥氣,和漠北王庭的味道如出一轍。我突然想起小王子鱗片下的皮膚,也是這樣泛著青黑。
你早就知道黑巫教的事。我後退半步,母親的‘牽機引’,是不是你找黑巫教要的
宇文瑾的笑容僵在臉上,茶盞摔在地上,碎裂聲驚得紫藤蘿簌簌落瓣:她懷了彆人的孩子,我不能讓東宮蒙羞!
那孩子是誰的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進皮肉:是瑞王的!你以為你外祖父為什麼會被誣陷因為他查到了瑞王和黑巫教的交易!
第二十四章
鹽鐵司的地下迷宮
密道的石階長滿了青苔,每級台階的側麵都刻著數字。我數到第三十七級時,趙峰突然按住我的肩:這是黑巫教的祭壇台階,單數級藏著機關。
他用匕首撬開第三十七級台階,下麵露出個暗格,裡麵是半枚青銅鑰匙,齒紋和桃花輿圖的邊緣完全吻合。
外祖父的醫案裡畫過這個。我將鑰匙插進前方的鐵門鎖孔,他說這是‘困龍鎖’,需要兩把鑰匙才能打開。
鐵門緩緩開啟,裡麵的景象讓我倒吸冷氣——不是火藥,而是一排排架子,擺滿了陶罐,每個罐子裡都泡著嬰兒的骸骨,骸骨上佈滿銀色鱗片。
這是黑巫教的‘養龍池’。趙峰的聲音發顫,他們用活人煉製龍鱗蠱,說是能讓人獲得長生。
最裡麵的陶罐上貼著張字條,字跡是母親的:第七個孩子,像極了他。
我的心臟像被巨錘砸中。第七個孩子難道母親當年不僅懷了太子的孩子,還和瑞王有牽扯
突然,架子晃動起來,陶罐裡的液體開始冒泡。趙峰拽著我往外跑:是機關!他們想把這裡炸掉!
跑出密道時,東宮的方向火光沖天。宇文瑾站在紫藤蘿下,手裡舉著另一把青銅鑰匙,鑰匙上還沾著蝕骨草的汁液:蘇挽月,你選哪邊
他身後的侍衛舉著弓箭,箭頭閃著幽藍的光——是淬了牽機引的毒箭。
第二十五章
桃花輿圖的終局
我最終冇有選任何一邊。
當趙峰帶著禁軍趕到時,我正站在燃燒的密道入口,手裡舉著拚接完整的桃花輿圖。輿圖上的鹽鐵司據點,每個都用硃砂畫著小三角——那是黑巫教的祭壇標記。
陛下駕到!
皇帝的龍輦停在火光前,他看著宇文瑾手裡的青銅鑰匙,又看看我身上的火星,突然笑了:李德昌當年說過,桃花輿圖藏著天下的命門。
他從袖中取出個紫檀木盒,裡麵是第三把鑰匙:這把在朕手裡藏了十年,就等有人能拚齊另外兩把。
三把鑰匙合在一起,組成完整的桃花形狀。皇帝將鑰匙插進龍輦旁的暗鎖,取出一卷泛黃的聖旨——是先帝的遺詔,上麵寫著:黑巫教潛伏中原百年,以鹽鐵為餌,圖謀江山,後世子孫需聯合漠北王族共除之。
宇文瑾癱坐在地上,火把照亮他臉上的絕望:所以...母親的死,外祖父的冤屈,都是你們計劃好的
是,也不是。皇帝的聲音很輕,我們需要有人能查清這一切,而你和蘇挽月,都是最合適的棋子。
我看著燃燒的密道,突然明白母親為什麼要藏起輿圖。她不是想毀掉它,而是想等一個能真正看懂它的人——一個既懂中原權謀,又知漠北秘密的人。
第二十六章
龍椅旁的空位
三個月後,周顯被抄家,廢後在冷宮自縊,宇文瑾被廢為庶人,流放嶺南。
我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看著新立的太子接受百官朝拜。皇帝突然回頭,指著龍椅旁的空位:那裡該放個禦史中丞的位子。
我屈膝行禮,卻冇有接話。桃花輿圖的秘密解開了,但母親臨終前的囈語還在耳邊:鱗片...救他...
趙峰在此時呈上密報:漠北傳來訊息,小王子的鱗片又長出來了,這次是金色的。
我展開密報,上麵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和密道陶罐上的一模一樣。這不是黑巫教的詛咒,而是某種血脈標記,就像...就像中原皇室的龍紋。
陛下,我抬頭時,陽光正照在龍椅的十二章紋上,臣請命去漠北。
皇帝看著我,眼神裡有瞭然,也有不捨:那裡的風沙,比禦史台的案牘更磨人。
但那裡有真相。
離開京城的那天,趙峰騎著馬跟在車後。車輪碾過朱雀門的青石板,我掀起車簾,看見太醫院的陳太醫站在街角,手裡舉著外祖父的醫案,醫案的最後一頁畫著個嬰兒,眉眼間有我和小王子的影子。
或許從一開始,這就不是權謀,不是複仇,而是一場跨越十年、聯結中原與漠北的血脈救贖。
馬車駛出城郭時,我從袖中取出那枚犀角簪,簪頭刻著的桃花在陽光下流轉——那是母親留給我的,也是留給這個天下的答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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