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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確診後,我揣著報告單,去找當年校園霸淩我的那群人。

第一個是校草,他曾把我寫給他的情書貼滿公告欄公開羞辱我。

我找到他時,他正在工地搬磚,滿身灰土。

第二個是富二代,他曾把我鎖在體育器材室一整夜。

他爸公司破產,他現在在送外賣,風雨無阻。

我以為是老天開眼,心滿意足地準備去找後麵一個。

那個帶頭孤立我的顧淮之。

剛到她家彆墅門口,就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走出來,身後跟著一群保鏢。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優雅地遞給我一張黑卡。

「這些年辛苦你了,這是說好的報酬。我兒子,總算被你逼回了正途。」

1

我捏著那張薄薄的癌症報告單,指尖冰涼。

眼前的女人叫秦嵐,妝容精緻,是我高中噩夢——校草顧淮之的母親。

她那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我腦子嗡嗡作響。

不等我反應,她已將那張冰冷的黑卡塞進我手裡。

「裡麵有五百萬,密碼是你生日。算你陪淮之演戲的辛苦費。」

演戲?

我死死盯著她,想從她平靜的臉上看出一個洞。

「秦阿姨,我不明白。顧淮之毀了我整個高中,我恨他入骨,你給我錢是什麼意思?」

我氣得發抖。

秦嵐非但不惱,反而露出一抹讚許的笑。

「好孩子,愛憎分明,難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抬手,保鏢遞上一份檔案。

「看看吧,七年前,你父母簽的合同。他們拿了我的錢為你治病,附加條款就是,你需要成為磨礪我兒子的那塊磨刀石。」

我顫抖著手接過泛黃的合同,翻到最後一頁,爸媽歪歪扭扭的簽名刺痛了我的眼。

所以,被撕碎的情書,被當眾念出的日記,被鎖在器材室的冰冷夜晚

所有我刻骨銘心的霸淩,竟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而我,是唯一被矇在鼓裏的演員。

「為什麼?」我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因為我兒子,顧淮之,被我們寵壞了。」秦嵐的語氣傲慢,「他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我需要一個人,一個他用儘辦法也無法征服的人,來敲碎他可笑的自尊心。」

「你,許願,家境普通,性格堅韌,像打不死的野草。你是最好的人選。」

她稱讚著我。

「你做得很好。他為了對付你,用儘手段,卻次次讓你站得更直。他開始體會到挫敗感,這是對他最好的教育。」

我胃裡翻江倒海,眼前一黑。

我的仇恨,我的痛苦,我的掙紮,在她眼裡,隻值五百萬。

我猛地將黑卡和合同朝她臉上砸去。

「我不要你的臟錢!」

紙張紛飛,黑卡清脆落地。

「你憑什麼安排我的人生!憑什麼把我的痛苦當成你教育兒子的工具!」

我歇斯底裡地吼,眼淚決堤。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來。

車門打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下來。

是顧淮之。

他比高中時更高,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麵容冷峻。可那雙眼,不再是記憶中不可一世的模樣,而是一片沉寂。

他看到了我,看到了他母親,看到了散落一地的合同。

他腳步一頓,嘴角勾起嘲諷至極的弧度。

「媽,演完了?是不是該給我這個主角,也結一下出場費了?」

2

顧淮之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直直射向秦嵐。

那眼神裡的冷漠嘲弄,幾乎要將人吞噬。

秦嵐的臉色細微一變,試圖維持優雅。

「淮之,你回來了。媽媽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顧淮之笑出聲,笑聲荒誕,「所以你找人扮演我的仇人?把我所有朋友都搞到破產?把我的人生變成一場你看得津津有味的真人秀?」

他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是咆哮。

「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嗎!」

秦嵐被吼得後退一步,臉色煞白。

「我是你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走上正途!」

「正途?」顧淮之逼近她,眼神銳利,「把我變成一個冇有朋友,冇有信任,冇有感情的怪物,就是你想要的正途?」

他猛地轉頭,死死盯住我。

「還有你。」

我渾身一僵。

「許願。」他念著我的名字,字字帶冰,「她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麼儘心儘力地陪我玩了七年?」

那眼神裡的輕蔑和憎惡,比高中任何一次霸淩都讓我難受。

血衝上頭頂。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衝他吼回去,「我以為你就是個人渣!誰知道是你媽這個瘋子在背後搞鬼!」

我撿起地上的癌症報告單,狠狠摔在他胸口。

「我甚至以為我要死了!我今天來,是想在死之前,看到你們這群人渣的報應!結果呢?結果你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

顧淮之低頭,看著飄落腳邊的紙。

「癌症診斷報告書」。

他身體猛地一震,瞳孔驟縮。

他彎腰撿起,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抬起頭,再看向我時,濃烈的恨意裡,摻雜了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

秦嵐也看到了報告單,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冷笑一聲,抹掉眼淚。

「如你所見,你們的演員要離職了。」

我不想再看這對母子,轉身就走。

我的複仇,我的恨意,我緊繃了七年的神經,此刻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隻想逃。

冇走幾步,手腕就被人從後麵攥住。

是顧淮之。

他的手像鐵鉗。

「想去哪?」他嗓音裡滿是砂礫,「遊戲還冇結束,女主角怎麼能提前退場?」

3

我用力甩手,徒勞無功。

「顧淮之,放開!你們家的破事我不想管了!」

「不想管?」他低笑,胸膛震動,聲音壓抑,「許願,你憑什麼說不管就不管?你毀了我的人生,現在想走?」

我被他的邏輯氣笑了。

「我毀了你?是你和你媽毀了我!」

「是嗎?」他拉著我,轉身麵對臉色慘白的秦嵐,「媽,現在劇本怎麼走?女主角得了絕症,我是不是該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然後陪她走完最後一程,上演一出浪子回頭的感人戲碼?」

秦嵐嘴唇哆嗦,說不出話。

「夠了!」我忍無可忍,「你們母子倆的恩怨自己解決,彆扯上我!」

我用儘全力,狠狠一腳踩在他腳背上。

他吃痛悶哼,手鬆了些。

我趁機掙脫,頭也不回地跑了。

身後的爭吵聲越來越遠。

回到狹小的出租屋,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矇住頭,終於放聲大哭。

哭我被偷走的七年,哭我錯付的恨意,哭我像個小醜。

第二天,我頂著腫成核桃的眼睛去了醫院。

醫生拿著我的複查報告,一臉歉意。

「許小姐,非常抱歉,上次的報告是實習生搞錯了,你的身體很健康,隻是有點營養不良。」

我拿著那張寫著一切正常的報告單,哭笑不得。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醫院,手機響了。

陌生號碼。

電話那頭是秦嵐疲憊的聲音。

「許願,你來一趟xx醫院。」

我本能地想拒絕。

「你父母當年簽的合同,原始債務是一百萬。如果你不希望我拿著合同去找他們。」

顯而易見的威脅。

我掛了電話,站在原地,全身脫力。

我終究,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趕到醫院,秦嵐正站在急救室門口,往日的高貴蕩然無存,滿臉憔悴。

急救室的燈,亮著。

「顧淮之呢?」我問。

秦嵐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他昨天回去後,就割腕了。」

4

我心臟驟停。

急救室的門推開,醫生走了出來。

「病人脫離生命危險了,主要是失血過多,情緒很不穩定,家屬多注意。」

秦嵐鬆了口氣,虛脫地靠在牆上。

我看著她,冇有絲毫同情。

自作自受。

顧淮之被轉入病房。

我隔著玻璃窗,看他躺在病床上,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慘白,冇有一絲血色。

他閉著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脆弱得不像話。

這和我記憶裡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判若兩人。

「他昏迷前說,誰也不見,隻要見你。」秦嵐在我身後說。

我轉身,冷冷地看著她。

「見我乾什麼?感謝我把他逼到自殺嗎?」

「許願。」秦嵐的聲音帶著懇求,「算我求你。淮之他精神狀態很不好,醫生說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笑出眼淚。

「現在知道怕了?你把他的人生當遊戲的時候,怎麼冇想過今天?」

我不想再跟她廢話,轉身就走。

「你想要什麼?」秦嵐在我身後喊,「錢?房子?還是幫你父母還清那筆債?隻要你肯幫我,什麼都可以。」

我停步,回頭看她。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我想要回我那七年,她給得起嗎?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以為我能對顧淮之的死活漠不關心,可他躺在病床上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總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恨他,這是事實。

可這份恨,在得知一切都是騙局後,變得無比滑稽。

我就像一個對著空氣揮了七年拳的傻子。

晚上,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外賣,打開門,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顧淮之。

他穿著病號服,鬆垮地套著一件外套,臉色依舊蒼白,手腕上的紗布格外刺眼。

他就那麼站在我家門口,身後放著一個行李箱。

我愣住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看著我,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我離家出走了」

他輕描淡寫。

「那些年是我對不起你,我來給你還債。」

「你休想!」我回過神,一把將他往外推,「我這裡不是收容所!你給我滾!」

他卻紋絲不動,反而順勢擠進了門。

「滾去哪?」他靠在門框上,姿態慵懶,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我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你作為我的債主,不該對我負責嗎?」

「我負你個頭的責!」我氣得渾身發抖,「顧淮之,你彆逼我報警!」

「報警?」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好啊,你報。你就跟警察說,我媽花錢讓你毀了我,現在我又求著要給你道歉。你猜警察是信你,還是覺得你精神有問題?」

我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這件事荒謬到,我說出去也冇人信。

他看著我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甚至有閒心打量起我這間小小的出租屋。

「嘖,比我想象的還要小。」他嫌棄地皺眉。

我忍無可忍,從廚房抄起一把菜刀。

「顧淮之,我再說一遍,滾出去!」

他看到刀,眼神微動,但臉上冇有懼意。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我緊張得手心冒汗,握著刀柄的手指節發白。

他走到我麵前,停下。

然後,他伸出手,握住了我持刀的手腕。

他的手很涼,手腕上的紗布磨得我皮膚生疼。

「許願,」他低頭看著我,聲音很輕,卻帶著奇異的蠱惑,「你真的,想我死嗎?」

我看著他漆黑的眼眸,裡麵映出我驚慌失措的臉。

那句「是」卡在喉嚨裡,說不出口。

他緩緩用力,將我手裡的刀抽走,隨手扔在流理台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下一秒,他突然俯身,將我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我一聲驚呼,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你乾什麼!」

他冇說話,抱著我徑直走向那張隻有一米五寬的床,然後把我重重地扔了上去。

床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還冇來得及爬起來,他高大的身影就覆了上來,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將我牢牢禁錮。

公寓裡唯一的光源來自窗外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側臉勾勒得明暗不清。

他手腕上的傷口,似乎又滲出了血,一抹暗紅染上了潔白的紗布。

「許願,」他湊到我耳邊,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酒氣,「你是不是很得意?看到我像條狗一樣被我媽趕出來,看到我現在一無所有,隻能賴在你這裡,你是不是覺得特彆解氣?」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又熱又癢。

我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你不是一直想報複我嗎?」他抬起頭,黑沉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現在,機會來了。」

他抓起我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來啊,」他低吼著,像一頭絕望的困獸,「掐死我。或者,用你的方式,儘情地折磨我,羞辱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眼裡的瘋狂和絕望,幾乎要將我淹冇。

我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想看他失去一切,狼狽不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他逼成一個瘋子。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那裡麵除了瘋狂,還有零星的脆弱。

我的心,劇烈跳動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膝蓋,狠狠撞向他的小腹。

他悶哼一聲,身體因劇痛而蜷縮,倒在我旁邊的空位上。

我趁機從他身下逃了出來,連滾帶爬地跑到門口,大口喘著氣。

他就那麼躺在我的床上,一動不動。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側過身,蜷縮成一團,發出壓抑的、小獸嗚咽般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這一夜,我們一個在床上,一個在沙發上,誰都冇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我被廚房傳來的「乒乒乓乓」聲吵醒。

我警惕地走過去,看到顧淮之正笨拙地試圖煎一個雞蛋。

平底鍋裡,是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體,正冒著滾滾濃煙。

他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拿著手機看教程,臉上沾著黑灰,看起來滑稽又狼狽。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回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我想做個早飯。」他底氣不足。

我看著一片狼藉的廚房,頭疼欲裂。

「你會嗎你就做?」

「學著呢。」他嘴硬。

我歎了口氣,走過去,從他手裡奪過鍋鏟。

「讓開。」

我熟練地關火,開窗通風,然後把那坨化學武器倒進垃圾桶。

他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看著我。

我冇理他,從冰箱裡拿出新的雞蛋和吐司,簡單做了兩份三明治。

我把其中一份遞給他。

他接過去,小口地吃著,眼睛卻一直偷偷瞟我。

「謝謝。」他小聲說。

我冇應聲。

吃完早飯,我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上班。

「你去哪?」他問。

「上班。」

「我呢?」

我回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想乾嘛乾嘛,彆把我家點了就行。」

說完,我摔門而出。

我以為,我和他的同居生活,就會在這樣詭異的沉默和對峙中繼續。

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家,發現我的出租屋,被人砸了。

5

門鎖被撬開,屋裡一片狼藉。

我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扔得滿地都是。

衣服、書本、化妝品混雜在一起。

我放在床頭櫃裡,那個裝著我所有高中回憶的鐵盒子,被打開了。

裡麵的日記本被撕得粉碎,照片被剪刀剪得麵目全非。

那些承載著我最屈辱、最痛苦記憶的東西,以一種殘忍的方式,再次暴露在我麵前。

我渾身發冷,第一個念頭就是顧淮之。

隻有他,知道這些東西對我的意義。

隻有他,會用這種方式報複我。

我衝出家門,瘋了似的給他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頭很吵,像在ktv。

「喂?」他聲音帶著醉意。

「顧淮之!」我尖叫,「是不是你乾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說什麼?」

「我的家!被人砸了!我所有的東西,都被毀了!是不是你!」

「你在哪?我馬上回來。」他聲音瞬間清醒。

我報了地址,掛了電話,無力地蹲在地上。

眼淚,一滴滴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這麼對我?

顧淮之回來得很快,他身上還帶著酒氣,看到屋裡的慘狀,臉色瞬間鐵青。

「不是我。」他看著我,一字一句。

我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不是你,還能是誰?」

「我說了,不是我。」他語氣很沉。

他蹲下來,看著滿地狼藉,目光落在那些被撕碎的日記和照片上,眼神異常複雜。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一下那些碎片,但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對不起。」他突然說。

我愣住了。

「雖然不是我乾的,」他看著我的眼睛,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但這些,都是因我而起。對不起,許願。」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向我道歉。

我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他冇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開始收拾屋子。

他把那些撕碎的日記和照片,一片片地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回鐵盒子裡。

然後,他開始打掃,把所有東西歸位。

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富家少爺,此刻正笨拙地拿著掃帚,清掃著一地的狼藉。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第二天,顧淮之告訴我,他查到是誰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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