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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廬莉國入侵秋楓國,夏國14億網友在線圍觀。
>4億謀士湧入秋楓國論壇,獻策炸水壩、送辣條、畫原子彈圖紙。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戰術大師們紛紛現身。
>搖獎炸點,促進消費!經濟鬼才們緊隨其後。
>直到有人提議炸海水淨化廠:最小代價,最大傷害。
>紫廬莉國終於破防,一紙訴狀告上仙庭:夏國網民,法力乾涉他國內政!
>仙帝看著滿屏捂臉笑哭表情包陷入沉思。
>我縮在玄機閣角落瑟瑟發抖:陛下,臣的論壇簽名是專業拆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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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雲海之下,玄機閣那高聳入雲的琉璃塔尖,在永不停歇的靈能光流沖刷下,折射出冰冷而變幻莫測的虹彩。
塔內深處,一間狹窄的石室,牆壁上蝕刻的古老符文黯淡無光,如同被遺忘的角落。
我,吳涯,一個掛著最低階符籙校對執事名頭的小吏,正縮在冰冷的玄晶石案後,指尖卻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溫度,飛快地劃過案頭一麵僅巴掌大小、卻光暈流轉的玄光分影鏡。
鏡麵如水波般盪漾,核心處,清晰得纖毫畢現地映照出秋楓原的景象:曾經如火如荼、層林儘染的楓林國度,此刻被撕裂了。
猙獰的、閃耀著紫黑色金屬寒光的機關巨傀,踏著沉重的步伐,碾過焦黑的大地。
它們每一次落腳,都引發沉悶的震盪,捲起漫天裹挾著血腥氣的煙塵。
空中,紫廬莉國特有的蝕骨蜂傀儡群,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嗡鳴,如同死亡的烏雲,遮蔽了秋楓國殘破的城樓。
秋楓國修士們以血肉和殘破的法器構築的防線,在那壓倒性的、冰冷無情的機關洪流前,脆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每一次衝擊都濺起刺目的血光與破碎的靈光。
嘖!我不屑地咂了下嘴,指尖在鏡麵邊緣一劃,畫麵瞬間切換。無數行閃爍著不同色澤、帶著強烈情緒波動的神念文字,如同決堤的洪流,在玄光分影鏡的主區域瘋狂滾動、碰撞、疊加。
這裡是秋楓烽火台——夏國修士們為這場遙遠戰事臨時搭建的雲上論策壇。
用戶寒霜真人的冰藍色神念烙印彈幕般飄過:
[讓‘赤焰尊者’胡老魔不間斷刷‘熔岩地心蟒’!一個時辰十條!專啃對方‘乙木青蛟’傀儡的能源核心!啃到它核心過載崩解!
我看那紫廬莉的‘青蛟’還能撐多久![裂開的丹爐]
]
後麵還跟著一串狂笑的表情法相。
梅得慧的粉紫色神念帶著戲謔:
[往後諸天萬界哪家起了內亂紛爭,隻需在咱夏境開個‘天音顫鏡’小號,自有億萬謀士踏破虛空來獻策![扶額法相][扶額法相]]
用戶天工開物的留言則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冷靜,後麵附著幾張結構複雜到看一眼就頭暈目眩的立體符文光影圖:
[‘九幽玄煞雷’核心聚變陣紋推演,附空間摺疊投射陣基耦合節點解析,能量閾值計算如下……]
那光影圖上流轉的毀滅效能量模擬軌跡,讓我的指尖都下意識地抖了抖。
鏡麵資訊流瘋狂重新整理,幾乎要溢位鏡框。
一個金光閃閃、署名地瓜散人的烙印猛地跳了出來,力壓群雄:
[諸位!炸那紫廬莉國的‘雲母淨水大陣’樞紐!此乃絕戶計!
成本最低,見效最快!斷了他們的靈泉活水、靈田灌溉、機關冷卻液!看那群鐵疙瘩還能蹦躂幾天![大拇指法相][大拇指法相]]
妙啊!
我忍不住一拍大腿,石室裡迴盪著清脆的響聲。
這主意太損了,也太絕了!簡直直擊紫廬莉國那種依賴精密機關傀儡作戰國度的命門!我咧嘴一笑,指尖凝起一點微弱的靈光,毫不猶豫地在地瓜散人的建議下烙下了一個大大的、閃著金邊的[齜牙法相],又附贈了一個[大拇指法相]。
論壇裡瞬間被我的表情法相刷屏,無數神念歡呼著英雄所見略同、此計當浮一大白,夾雜著更多捂臉哭笑的表情法相,整個玄光分影鏡都被這些誇張的情緒光影映得五光十色。
就在這虛擬的喧囂達到頂點時,鏡麵中央,代表秋楓原戰場的畫麵邊緣,毫無征兆地爆開了一團極其刺眼、規模驚人的熾白光芒!光芒的源頭,赫然正是紫廬莉國大軍後方,那片由無數巨大白色晶體管道構築、日夜不停吞吐海量靈氣的宏偉建築群——雲母淨水大陣的核心區域!
光芒無聲地膨脹、吞噬,將附近的幾尊鋼鐵巨傀瞬間熔化成扭曲的暗紅鐵水,隨即才傳來一陣沉悶到彷彿大地心臟被撕裂的巨響,通過玄光鏡的感應陣法,狠狠撞在我的鼓膜上。
臥……槽!我倒抽一口冷氣,眼睛死死盯著鏡中那朵冉冉升騰、夾雜著蒸汽和金屬碎屑的巨大蘑菇雲,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論壇裡瞬間死寂了一瞬,隨即被海嘯般的、閃爍著瘋狂光芒的神念徹底淹冇!
[真……真炸了!][捂臉法相][捂臉法相][捂臉法相]!
[哪位道友如此生猛!法力通天!]
[地瓜散人威武!預言成真!]
[快看!紫廬莉的機關獸群停滯了!冷卻液管道爆了!]
[捂臉笑哭三連!給大佬遞茶!]
玄光分影鏡劇烈地震顫起來,鏡麵光影瘋狂閃爍,彷彿承載不住這瞬間爆發的、來自夏國億萬修士意唸的狂潮。
無數捂臉笑哭的表情法相層層疊疊,幾乎要把整個秋楓原的戰場畫麵都完全覆蓋掉,形成一片由哭笑不得的臉譜組成的、詭異又壯觀的哭牆。
我盯著那片沸騰的哭牆,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荒誕與亢奮的顫栗感順著脊椎爬上來,嘴角咧開一個自己都控製不住的弧度。成了真成了!論壇裡的狂想,竟真的隔著無儘虛空,在異國他鄉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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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閣深處那點偷來的亢奮餘溫還冇散儘,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壓便毫無征兆地降臨。
石室厚重的玄鐵門扉,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猛地向內推開,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震得案頭我那麵寶貝玄光分影鏡都跳了一下。
門口站著的人影,裹在一件纖塵不染、流淌著星月光輝的銀白法袍裡。那張臉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冰冷、完美,冇有絲毫屬於活人的溫度。
他,是仙帝禦前行走之一,執掌天律的冷麪星君——天刑。
他的目光掃過狹小的石室,最後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比玄冰窟最深處的寒氣還要凜冽,彷彿瞬間將我由裡到外凍結、剖析。
吳涯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直接鑿進識海,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渾身一僵,喉頭發乾,所有血液似乎都衝到了腳底,又從腳底湧迴心臟,撞得胸腔發疼。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冰冷的玄晶石案後爬出來,膝蓋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清晰的聲響:卑……卑職在!
帶上你的玄光鏡。天刑星君的聲音冇有任何起伏,仙帝召見,即刻動身。
仙……仙帝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砸在我頭頂,瞬間一片空白。我茫然地抬頭,隻看到天刑星君那毫無波瀾的銀眸,和法袍上流淌的、彷彿蘊含著周天星辰律動的冰冷光暈。
九重天闕,淩霄寶殿。
這裡的空間浩瀚得超乎想象,腳下是凝實的、散發著柔和清輝的雲氣,行走其上如同踏著星河。
支撐穹頂的蟠龍玉柱高聳入不可見的雲端,柱身上纏繞的金龍浮雕在流轉的仙氣中彷彿隨時會破壁而出。空氣裡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純淨而厚重的威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力。我像個誤入巨人國度的螻蟻,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戰,緊緊攥著懷中那麵此刻感覺滾燙無比的玄光分影鏡,恨不得把它塞進肋骨縫裡藏起來。
引路的天刑星君步履無聲,銀白法袍在仙雲上拖曳,如同劃開寧靜水麵的寒刃。終於,他在一片格外開闊、仙靈之氣濃鬱到化為實質薄霧的區域停下,躬身行禮:陛下,人已帶到。
我根本不敢抬頭,雙膝一軟,直接五體投地,額頭重重抵在冰涼光滑、倒映著穹頂星圖的雲晶地麵上,身體控製不住地篩糠般抖動。上方,那無垠的虛空深處,傳來一個聲音。
那聲音並不如何宏大,卻彷彿直接響徹在諸天萬界每一個生靈的心底深處。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平和,淡漠,如同九天之上俯瞰眾生的法則本身。
吳涯
卑……卑職……罪該萬死!我喉嚨像是被堵住,隻能擠出破碎的音節,冷汗瞬間浸透了裡衣,黏膩冰涼地貼在背上。
抬起頭來。那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彷彿抬頭就會直麵毀滅的雷霆。我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抬起一點脖子,視線越過冰冷的雲晶地麵,向上望去。
高踞於雲台之上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朦朧而神聖的光暈之中,隻能隱約看到一襲彷彿由整個星空織就的帝袍輪廓。最清晰的是那雙眼睛,如同兩輪亙古不變的玄奧星璿,深邃得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和神魂。僅僅是目光掃過,我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像暴露在烈陽下的薄冰,隨時會蒸發殆儘。我猛地垂下視線,死死盯著自己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的手。
玄光鏡。仙帝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向著天刑星君。
天刑星君無聲上前,從我僵硬的懷裡取走了玄光分影鏡。鏡麵在他手中亮起,一道柔和卻無比清晰的光柱投射在大殿中央的虛空。
刹那間,那熟悉的、由億萬捂臉笑哭表情法相組成的、不斷扭曲沸騰的哭牆光影,赫然出現在這代表諸天最高權柄的淩霄寶殿之上!
金光閃閃的地瓜散人烙印,寒霜真人叫囂刷辣條的冰藍神念,天工開物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玄煞雷圖紙……
還有那朵刺破雲霄、象征著雲母淨水大陣終結的熾白蘑菇雲……
夏國修士們在秋楓烽火台上的豐功偉績,被纖毫畢現地展現在仙帝與眾仙神眼前。
大殿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連流動的仙氣都彷彿凝固了。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擂鼓般瘋狂撞擊肋骨的聲音。
仙帝的目光,似乎在那片荒誕離奇的哭牆光影上停留了片刻。
那流轉著星璿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難以捕捉的……漣漪
像是平靜無波的宇宙深空,被一顆小小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流星擾動了那麼一瞬。
就在這死寂幾乎要將我壓垮時,一道截然不同的、帶著雷霆震怒的咆哮,如同九天驚雷般在殿外炸響,瞬間撕裂了凝固的空氣!
夏國!欺人太甚——!!!
聲浪裹挾著實質性的衝擊波滾滾而來,震得我耳膜刺痛,連腳下的雲晶地麵都在微微顫抖。
一道刺目的紫色遁光,以撕裂空間般的狂暴速度衝入淩霄殿。光芒斂去,顯出一個身影。
他穿著紫黑相間、繡滿複雜精密齒輪與能量紋路的華麗袍服,身材高大,麵容本應威嚴,此刻卻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漲紅。
他的頭頂,象征紫廬莉國國主尊位的機神冠冕歪斜著,冠上鑲嵌的幾顆核心能量寶石明滅不定,如同他劇烈波動的情緒。
周身纏繞著狂暴的紫色電蛇,劈啪作響,將他周圍的空間都灼燒得微微扭曲。
紫廬莉國國主,玄樞!他雙目赤紅,噴火般的視線掃過殿中那巨大的玄光鏡投影,尤其是看到那朵蘑菇雲和沸騰的哭牆時,身體猛地一晃,幾乎要嘔出血來。
他猛地轉向雲台之上的仙帝,右手高高舉起一卷閃爍著不祥黑紫色符文、材質似金非金的巨大卷軸,其上散發出的怨毒詛咒氣息,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
至高無上的仙帝陛下!
玄樞的聲音嘶啞,如同受傷的鋼鐵巨獸在咆哮,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控訴,
我紫廬莉國,泣血上告!夏國億萬刁民,以神念為刃,以惡毒計策為毒!
公然乾涉他國內政,行顛覆破壞之實!
毀我護國大陣‘雲母淨水核心’,斷我百萬生民命脈,損我戰爭傀儡根基!
此乃**裸的宣戰!
是對《諸天萬界互不乾涉本源盟約》最卑劣的踐踏!
他用力將那份散發著濃鬱詛咒氣息的卷軸重重頓在雲晶地麵,發出沉重的悶響:
此乃我紫廬莉國,億萬生民血淚凝聚之‘萬魂血咒訴狀’!狀告夏國全體網民!
要求仙庭主持天道公義!嚴懲首惡!賠償我紫廬莉國一切損失!否則……
他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我紫廬莉國,不惜玉石俱焚,引動‘機神滅世劫’!
滅世劫三個字一出,整個淩霄殿的空氣彷彿都被抽乾了,連那些繚繞的仙氣都凝滯了一瞬。
幾位侍立仙班的老神君,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紫廬莉國以機關傀儡之術聞名諸天,他們傾國之力引動的終極毀滅武器,傳說擁有重創乃至毀滅一方小世界的恐怖威能!
玄樞的控訴如同淬毒的利箭,裹挾著機神滅世劫的恐怖陰影,狠狠釘在淩霄寶殿的寂靜之上。
殿內侍立的仙班神君們,肅穆的麵容下也微微起了波瀾,有皺眉不語的,有眼觀鼻鼻觀心的,更有幾位目光如電般掃過我,那無形的壓力幾乎要將我碾碎在雲晶地麵上。
我死死趴著,額頭抵著冰冷的雲晶,試圖把自己縮得更小,隻覺那捲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萬魂血咒訴狀就在咫尺之遙,怨毒的詛咒之力絲絲縷縷鑽進骨髓,凍得我靈魂都在打顫。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流淌。
每一秒都像一個紀元般漫長。
終於,雲台之上,那片籠罩著星璿帝袍的朦朧光暈裡,仙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平靜,淡漠,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彷彿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又像在詢問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感。
依盟約所載,仙帝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殿,此等‘神念跨境乾涉’之訟案,確無前例可循。
玄樞眼中燃燒的怒火凝滯了一瞬,似乎冇料到仙帝會從這個角度切入。
仙帝的目光,似乎越過了怒髮衝冠的紫廬莉國主,落在那片依舊在虛空投影中無聲沸騰、閃爍著無數捂臉笑哭表情法相的哭牆光影上。那由億萬神念構成的荒誕景象,在這至高無上的殿堂裡,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一種顛覆性的野蠻活力。
然,天道之下,萬法皆有其道。仙帝的聲音如同天籟綸音,每一個字都敲在法則的節點上,既有此訟,當立此庭。
此言一出,連侍立的天刑星君那萬年冰封的銀眸深處,都掠過一絲極細微的驚詫漣漪。
仙帝的目光,緩緩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眾仙班,最終,落到了那個幾乎要化成一灘水、融進雲晶地麵的渺小身影上。
吳涯。
我的名字被那無上的存在念出,如同驚雷炸響在靈魂深處。
我猛地一顫,幾乎要癱軟下去,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連一句完整的卑職在都說不出來。
你,仙帝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裁定,
既為夏國‘雲上謀士’一員,又掌玄機閣通達萬界之玄光鏡鑰……此案,便由你代夏國億萬網民,應訴於紫廬莉國主之前。
轟——!
大腦一片空白。
代……代億萬網民應訴
在這淩霄寶殿
麵對紫廬莉國主那恨不得生啖我肉的怨毒目光
還有那捲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萬魂血咒訴狀
我眼前陣陣發黑,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魂飛魄散。
陛……陛陛陛陛下!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抬起頭,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荒謬感而尖銳變調,語無倫次,
卑職……卑職隻是玄機閣一個……一個看門的!
卑職的玄光鏡……隻……隻是用來……用來刷論壇……卑職的論壇簽名……它……它……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被命運戲耍到極致的荒誕感,如同兩隻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在雲台上那雙彷彿洞穿萬古的星璿之眸注視下,在玄樞那噬人目光的逼視下,在滿殿仙神無形的威壓下,
我殘存的最後一點神智徹底崩斷,一句深埋在我那小小論壇賬號簽名欄裡、帶著幾分自嘲與戲謔的話,未經大腦,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脫口而出:
——它寫的是‘專業拆遷’啊!陛下!
聲音尖利,帶著哭腔,在死寂的淩霄寶殿裡突兀地迴盪開來,甚至撞上了高聳的蟠龍玉柱,蕩起一絲微不可聞的迴音。
專業……拆遷
玄樞國主那扭曲漲紅的臉龐瞬間僵住,赤紅的瞳孔猛地收縮,彷彿聽到了諸天萬界最荒謬、最不可理喻的詞彙。他頭頂那歪斜的機神冠冕上,一顆最大的能量寶石啵地一聲,承受不住主人劇烈波動的神魂衝擊,猛地炸開了一朵細小的、絕望的電火花。
2
你……你說什麼!
他手指哆嗦著指向我,指尖纏繞的紫色電蛇劈啪亂竄,聲音因為極致的荒謬感而尖利變調,
專業拆……拆遷!你毀我護國根基,斷我百萬生民命脈,就……就為了這個!
淩霄寶殿內,那凝固的仙氣似乎也因為這過於接地氣的詞彙而微微扭曲了一下。
幾位垂眉斂目的老神君,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瞬。
高踞雲台的仙帝,那雙流轉著星璿的眸子深處,那絲難以捕捉的漣漪似乎擴大了些許,
如同平靜的宇宙深空,被一顆拖著滑稽尾焰的隕石擾動了軌道。
我趴在地上,那句絕望的嘶喊抽乾了我最後一絲力氣,隻剩下篩糠般的顫抖。
但玄樞那因荒謬而失態的咆哮,反而像一針強心劑,短暫地刺穿了我無邊的恐懼。求生的本能壓倒了魂飛魄散的絕望。
陛……陛下明鑒!
我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急切,目光不敢看仙帝,隻死死盯著眼前那片倒映著哭牆光影的雲晶地麵,彷彿那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卑職……卑職隻是玄機閣微末小吏,執掌玄光鏡鑰,通達萬界資訊……此乃職責所在!
至於‘秋楓烽火台’……那……那是夏國億萬同修自發彙聚的神念論壇!
是……是思想的碰撞!是……是智慧的結晶!
我語速越來越快,幾乎不過腦子,將論壇裡那些滾燙的、荒誕的、卻又帶著致命邏輯的謀略一股腦傾倒出來:
炸‘雲母淨水大陣’此乃‘地瓜散人’道友提出的‘最小代價,最大影響’之戰略!
非卑職所想!‘讓赤焰尊者胡老魔刷熔岩地心蟒’
那是‘寒霜真人’的‘經濟戰’妙計!旨在消耗敵方核心能源!‘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此乃上古兵聖流傳的遊擊精髓!是‘瀞海養心’道友的領悟!‘搖獎炸點,促進國內消費’更是‘狂飆的蝸牛’道友融彙經濟民生與戰略打擊的奇思!
我喘著粗氣,感覺肺葉都在燃燒,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地在死寂的大殿中迴盪:
至於……至於‘專業拆遷’……
我頓了一下,心臟幾乎跳出喉嚨,硬著頭皮,用儘全身力氣指向虛空投影中那片依舊在無聲沸騰、閃爍著無數[捂臉法相][笑哭法相][大拇指法相]的哭牆,陛下請看!此非卑職一人妄言!此乃……此乃夏國十四億修士心聲共鳴!是……是集體智慧的認證!是……是民意所向!是……是對精準、高效、低成本解決特定戰略目標的……專業認可啊陛下!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喊出來的。喊完,我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再次重重地匍匐下去,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雲晶,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殘葉。整個大殿落針可聞,隻有玄樞國主那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和他周身紫色電蛇狂暴的劈啪聲。
玄樞的臉,已經由赤紅轉為一種可怕的醬紫色。他死死盯著那片由無數捂臉笑哭表情構成的、還在不斷重新整理跳動的哭牆,又猛地轉向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荒……荒謬絕倫!他終於從極致的荒謬和憤怒中找回一絲理智,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鏽的鋼鐵,巧言令色!強詞奪理!仙帝陛下!此獠之言,皆是狡辯!‘專業拆遷’好一個‘專業拆遷’!這就是夏國對我紫廬莉國神聖主權的踐踏!是對《盟約》最無恥的褻瀆!民意民意就是隔著無儘虛空,用惡毒的念頭毀我家園!
他猛地踏前一步,狂暴的氣勢如同山嶽般向我壓來,頭頂冠冕上殘存的能量寶石瘋狂閃爍:
我紫廬莉國,以血與火立國!以精密與秩序為尊!豈容爾等鼠輩,以如此兒戲、如此卑劣的手段褻瀆!仙帝陛下!他霍然轉身,再次朝著雲台深深一躬,聲音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若仙庭不能還我紫廬莉一個公道,不能嚴懲此獠及其背後操縱的夏國意誌!那麼——
他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之中,一點深邃到彷彿能吞噬光線的黑紫色核心驟然亮起,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毀滅氣息!
——就請陛下見證!我紫廬莉國,引動‘機神滅世劫’之倒計時!此劫一旦發動,鎖定夏國本源世界氣機,玉石俱焚,萬界共隕!此非威脅,乃我紫廬莉國最後的泣血控訴!
機神滅世劫!
那五個字如同五道滅世神雷,狠狠劈在每一個在場者的心頭!連那些侍立仙班、見慣風浪的老神君們,臉色也徹底變了。玄樞掌心那點深邃的黑紫色核心,如同一個微縮的宇宙黑洞,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足以終結一方繁榮世界的終極恐怖!毀滅的倒計時,彷彿已經隨著那核心的亮起,開始在這淩霄寶殿中無聲地滴答作響!
空氣凝固成了萬載玄冰。仙帝籠罩在星輝帝袍下的身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那雙深邃的星璿之眸,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落在了我那抖成一團的渺小身影上。
巨大的、足以壓垮星河的威壓,混合著玄樞玉石俱焚的瘋狂,如同實質的磨盤,要將我碾成齏粉。我連顫抖的力氣都快冇了,意識在恐懼的深淵邊緣搖搖欲墜。
就在這千鈞一髮、萬界命運似乎都繫於一髮的死寂時刻——
雲台之上,那無上的存在終於開口了。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彷彿能定鼎乾坤的法則之力,瞬間撫平了玄樞掌心那毀滅核心引發的空間漣漪,也穩住了我即將崩潰的神魂。
夠了。
兩個字,輕描淡寫,卻如同定海神針。
仙帝的目光,緩緩掃過狀若瘋魔的玄樞,掃過那捲散發著怨毒詛咒的萬魂血咒訴狀,最後,落在那片依舊在虛空投影中無聲沸騰、閃爍著億萬[捂臉法相][笑哭法相]的荒誕哭牆上。
那流轉著星璿的眸子裡,不再僅僅是深邃與漠然。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興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漾開了一圈漣漪。像是高踞雲端億萬年的神明,第一次真正地、饒有興致地,俯視著腳下螻蟻們用鍵盤和表情包攪動起的、微不足道卻又意外地掀翻了鄰居家房頂的……小小風暴。
祂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我身上。
吳涯。
我的名字再次被念出,帶著一種奇異的、彷彿能穿透靈魂的重量。這一次,恐懼依舊,但其中似乎又混雜了一絲……被命運巨輪強行拖拽著、推向未知舞台中央的、荒謬絕倫的眩暈感。
汝言,‘專業拆遷’
仙帝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純粹的、探究法則般的詢問。彷彿在確認一個有趣的新概念。
我喉嚨發乾,大腦一片混沌,隻能憑著本能,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啞地、無比清晰地迴應:
回……回陛下!是……是專業拆遷’!夏國十四億修士……認證的……專業拆遷!
我嘶啞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在死寂的淩霄寶殿中撞出迴音。
仙帝那籠罩在星輝帝袍下的身影,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
那一點頭,輕若鴻毛,卻重逾山嶽,彷彿為這荒謬絕倫的專業拆遷論,蓋下了一個帶著宇宙法則意味的、模糊不清卻無法忽視的印記。
玄樞國主的臉,瞬間由醬紫轉為慘白,如同被抽乾了血液。
他掌心那點深邃的黑紫色機神滅世劫核心,光芒劇烈地明滅了一下,狂暴的毀滅氣息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強行摁住,發出不甘的嗚咽。
仙帝那一聲夠了和那一點頭,蘊含著超越他理解的、無可違逆的偉力,將他玉石俱焚的瘋狂死死壓製在爆發邊緣。
仙帝陛下!玄樞的聲音失去了之前的狂暴,隻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帶著血腥味的嘶啞,此獠滿口胡言!夏國鼠輩,隔著無儘虛空,以神念為刃,毀我根基,其心可誅!這……這豈是‘拆遷’二字可以輕飄飄揭過的!這是對我紫廬莉國神聖主權的公然踐踏!是**裸的戰爭行為!他們……他們乾涉我紫廬莉國之內政!違反《盟約》鐵律!
內政
就在玄樞歇斯底裡地咆哮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不是來自仙帝,也不是來自我,而是來自我——吳涯,那個還五體投地趴在冰冷雲晶地麵上,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的小小執事。
連我自己都愣住了。那聲音嘶啞、乾澀,卻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莫名點燃的怒火所驅動的力量。恐懼依舊如同冰水浸泡著骨髓,但玄樞那顛倒黑白的控訴,尤其是神聖主權、內政這幾個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尖叫。
秋楓原戰場上的景象——那被碾碎的修士、被遮蔽的殘破城樓、沖天而起的血光與煙塵——在玄光鏡中烙印的畫麵,此刻無比清晰地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炸開。還有論壇裡,那些被標記為秋楓遺民的、帶著無儘悲愴與絕望的微弱神念留言……
我猛地抬起頭,第一次,不再躲避玄樞那噬人的目光。視線越過那捲散發著怨毒詛咒的萬魂血咒訴狀,直刺向紫廬莉國主那雙燃燒著瘋狂與虛偽的赤紅瞳孔。
玄樞國主!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更加嘶啞,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大殿的寂靜,你說……內政你說……乾涉!
我艱難地抬起一隻顫抖的手,指向那懸浮在殿中央、依舊無聲播放著秋楓原慘烈景象的玄光鏡投影。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泣血的質問,看看那片焦土!看看那被你們紫廬莉國的機關巨傀碾碎的楓林!看看那些在‘蝕骨蜂’群下化為枯骨的秋楓修士!看看那些城破家亡、流離失所的秋楓遺民!
投影中,一尊巨大的紫黑色巨傀,正用它那覆蓋著鋒利鋸齒的鋼鐵巨足,將一隊試圖用血肉之軀阻擋它的秋楓國士兵連同他們殘破的陣旗,一同碾進焦黑的泥土裡,血漿迸濺。
這就是你們的‘內政’!我指著那血腥的畫麵,手指抖得厲害,開著數丈高的殺人機器,踏破他國山河,屠戮他國萬民!秋楓國何曾招惹過你紫廬莉!他們的山河,他們的子民,他們的國運,憑什麼就成了你們‘內政’的一部分,可以肆意蹂躪!
玄樞的臉色鐵青,嘴唇翕動,似乎想反駁。但我根本不給他機會,積蓄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
我夏國十四億修士,遠隔無儘虛空,看到的是什麼!我猛地指向那片依舊在投影角落無聲沸騰的哭牆,那些[捂臉法相][笑哭法相]此刻彷彿都染上了悲憤的色彩,我們看到的是**裸的侵略!是滅絕人性的屠殺!是秋楓國萬民的血淚在流淌!
我們憤怒!我們不平!但我們能做什麼!我的聲音帶著巨大的無力感,卻又轉為一種斬釘截鐵的凜然,秋楓國非我盟邦,我夏國修士無法跨越虛空,持劍擋在秋楓國百姓身前!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秋楓烽火台’這方小小的神念交彙之地,為那些正在流血、正在死去的秋楓**民……出!謀!劃!策!
最後四個字,我幾乎是吼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砸在雲晶地麵上。
炸水電站炸大壩炸海水淨化廠讓胡老魔刷辣條我的語速極快,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悲壯,將論壇裡那些看似荒誕的計策一一數落,這些是毒計嗎!是!是毒計!但這是對付誰用的毒計!是拿來對付那些安分守己的平民的嗎!不!這是對付你們這些開著鋼鐵巨獸、屠戮他國、還要標榜‘神聖主權’的侵略者的!
我死死盯著玄樞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胸口劇烈起伏:
我們隻是在論壇裡,對著虛空,對著那些我們素不相識、卻正在遭受滅頂之災的秋楓**民,發表我們的看法!我們討論如何用最小的代價,給你們這些侵略者造成最大的麻煩!讓你們疼!讓你們知道,侵略者,終將付出代價!這——就是乾涉你紫廬莉國的內政了!
我猛地轉向高踞雲台的仙帝,再次重重叩首,額頭撞擊雲晶發出沉悶的聲響,聲音帶著最後的決絕與控訴:
陛下明鑒!秋楓國萬民何辜遭此兵燹,山河破碎!紫廬莉國恃強淩弱,其罪可誅!我夏國修士,激於義憤,僅在神念彙聚之地發聲獻策,未曾派遣一兵一卒,未曾輸送一槍一彈!此心昭昭,可鑒日月!若此等隔著無儘虛空、僅憑神念交感之議論,亦算乾涉他國內政,觸犯《盟約》天條……
我抬起頭,臉上混雜著塵土、汗水和一絲慘笑,望向仙帝那雙深邃無垠的星璿之眸:
那這《諸天萬界互不乾涉本源盟約》,保護的究竟是天道公義,還是……侵略者的屠刀!
放肆——!!!
玄樞徹底暴怒了!我的控訴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虛偽的鎧甲。他再也無法維持那所謂泣血控訴的姿態,周身纏繞的紫色電蛇轟然爆發,如同狂舞的毒龍!那捲萬魂血咒訴狀上的黑紫色符文驟然亮起,怨毒的詛咒之力如同實質的黑色浪潮,混合著他暴走的雷霆神威,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毀滅洪流,不再是向仙帝控訴,而是帶著最純粹的、要將我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的殺意,朝我洶湧而來!
螻蟻!受死!!!
那詛咒與雷霆混合的洪流,蘊含著紫廬莉國主傾儘國恨家仇的必殺意誌!速度快到超越了時空的感知!死亡的陰影瞬間將我吞噬,連思維都來不及運轉!
完了!這是我腦中唯一的念頭。
然而,就在那毀滅洪流即將觸及我身體的億萬分之一刹那——
嗡!
一聲奇異的、彷彿來自宇宙初開之時的清越顫鳴,響徹整個淩霄寶殿。
時間、空間、法則……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都陷入了絕對的凝滯。
玄樞那扭曲猙獰的麵容,噴湧而出的毀滅洪流,甚至他周身狂舞的紫色電蛇,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在一種狂暴而滑稽的姿態。隻有那捲懸浮在半空、符文瘋狂閃爍的萬魂血咒訴狀,還在微微震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怨毒波動。
高踞雲台之上,仙帝的身影依舊籠罩在朦朧星輝之中。祂冇有動,甚至連一根手指都冇有抬起。
但祂那雙深邃如同宇宙星璿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完全地投注在了那捲散發著不祥詛咒的萬魂血咒訴狀之上。
那目光,不再是漠然,不再是探究,而是一種……洞悉一切本源,俯瞰萬般因果的絕對審視。
訴狀之上,無數細微到極致的怨魂哀嚎、血淚詛咒、亡國恨意所凝聚成的複雜因果絲線,在那目光的注視下,如同暴露在烈陽下的蛛網,纖毫畢現!
其中,絕大部分絲線,都帶著濃烈的、指向夏國億萬網民的怨毒與控訴。然而,在這片怨毒的因果之網深處,在那被紫黑色符文極力壓製、幾乎要斷裂湮滅的角落……還有著另外一些絲線。
那些絲線,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卻透著一股令人靈魂悸動的、純粹的、無邊無際的悲慟與絕望!
它們不屬於紫廬莉國!它們來自……秋楓原!
那是被紫黑巨傀碾碎成肉泥的士兵最後的嘶吼!
那是被蝕骨蜂群吞噬的修士魂飛魄散前的哀鳴!
那是城破家亡、妻離子散的秋楓遺民對著蒼天泣血的詛咒!
那是山河破碎、國運斷絕的悲鳴!
這些被紫廬莉國主刻意壓製、甚至利用其怨氣來增強自身訴狀威能的秋楓國萬民血淚因果,在仙帝那洞穿萬古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仙帝的目光,似乎在那幾縷微弱卻純粹到極致的悲慟因果絲線上,停留了那麼微不足道的一瞬。
然後,祂那籠罩在星輝帝袍下的身影,極其輕微地……抬起了右手的一根手指。
指尖,冇有光華萬丈,冇有法則轟鳴。
隻有一點比最細微的塵埃還要渺小的、純粹到極致的……意。
那一點意,輕飄飄地,點向了那捲凝固在空中的萬魂血咒訴狀。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彷彿水泡破裂的聲音響起。
那捲凝聚了紫廬莉國億萬生民怨念、加持了玄樞國主雷霆神威、足以咒殺金仙的萬魂血咒訴狀,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花,無聲無息地……消融了。
不是爆炸,不是湮滅,而是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徹底地、乾乾淨淨地……消失了。
連同其上糾纏的所有怨毒詛咒、所有因果絲線——無論是紫廬莉國的控訴,還是那被壓製的、屬於秋楓國萬民的悲鳴——都在那一點純粹的意下,歸於虛無。
凝固的空間瞬間恢複。
玄樞國主那傾儘全力、帶著必殺意誌的毀滅洪流,在失去萬魂血咒訴狀的怨力支撐和核心指向後,如同無根之水,在距離我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轟然潰散!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將我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一根蟠龍玉柱上,五臟六腑如同移位,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但我還活著!
玄樞國主則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猛地一個踉蹌,臉色瞬間灰敗如死人。他頭頂那本就歪斜的機神冠冕上,所有殘存的能量寶石,劈啪幾聲,儘數炸成了粉末!他死死盯著仙帝,嘴唇哆嗦著,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仙帝緩緩收回了那根手指,彷彿隻是拂去了一點塵埃。
祂的目光,終於從虛無之處收回,落在了狼狽不堪、嘴角溢血的我身上。那流轉著星璿的眸子裡,深邃依舊,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彷彿看穿了某種有趣玩具本質的……瞭然。
吳涯。
我的名字第三次被念出,聲音平靜如初,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終局感。
我掙紮著從冰冷的地麵上撐起身體,抹去嘴角的血跡,忍著劇痛,再次艱難地跪伏下去,嘶啞地迴應:卑……卑職在……
仙帝的目光掃過麵如死灰的玄樞,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仙班,最終落在那片在虛空投影中依舊無聲閃爍著[捂臉法相][笑哭法相]的哭牆光影上。
夏國神念交感,發於義憤,止於空談。
仙帝的聲音如同天憲,每一個字都烙印在虛空法則之中,雖言辭奇詭,然未遣一兵,未渡一卒,未損《盟約》藩籬之實。
玄樞身體劇烈一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機。
然,仙帝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肉身,看到了那麵依舊被我死死攥在懷中的玄光分影鏡,看到了鏡中那方小小的、卻攪動了諸天風雲的秋楓烽火台。
眾生心念,彙流成海,聚沙成塔,自有其力。
仙帝的聲音帶著一種玄奧的、彷彿在闡述宇宙至理的意味,‘專業拆遷’……倒也貼切。
祂的目光似乎在那片[捂臉法相][笑哭法相]的哭牆上停留了一瞬,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莞爾之意,如同投入古井的微光,在那雙亙古不變的星璿眸底,一閃而逝。
此案,結。
話音落下,籠罩在玄樞身上的無形枷鎖驟然消失。但他已麵無人色,失魂落魄,哪裡還有半分一國之主的威儀。
仙帝的身影在星輝中緩緩隱去,隻留下最後一句彷彿自語、又彷彿宣告諸天的餘音,在浩瀚的淩霄殿中迴盪:
這‘萬象鏡蓮’……倒也有趣。
萬象鏡蓮
我茫然地低頭,看向懷中那麵巴掌大小的玄光分影鏡。鏡麵光滑依舊,倒映著我狼狽的臉。但在鏡麵深處,那片象征著秋楓烽火台的、由億萬神念構成的、閃爍著無數捂臉笑哭表情的沸騰光流……不知何時,竟悄然凝聚、固化,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由無數哭笑表情法相組成的、流光溢彩的……
蓮花虛影。
它在鏡中安靜地旋轉著,散發著一種荒誕、不羈、卻又彷彿蘊含著某種新生法則的、微弱卻堅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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