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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級雇傭兵陸驍退役回國,隻想接點簡單活兒,混口飯吃。
老闆點名要他保護剛從國外回來的小千金薑晚晚。
放心,我妹就是隻無害的小白兔,乖巧安靜,特彆好帶。
暴雨前的空氣沉甸甸地壓著,黏膩的水汽混著昂貴的皮革味,悶在高定婚紗店裡。陸驍像一尊冷硬的石像,杵在巨大的落地玻璃門外。菸灰從指間簌簌抖落,又被一股濕熱的怪風捲走,砸在光潔如鏡的地麵上。他對裡麵那場已經持續了四十分鐘的私人高定婚紗鑒賞冇半分興趣。保護目標人物一份任務而已。情報說目標性格柔順,溫良,社恐,極易受到驚嚇。
老闆薑遠山拍著胸脯的保證言猶在耳:陸老弟,放心!我妹晚晚就是隻無害的小白兔,膽兒小,不愛出門,說話都不會大聲,安安靜靜在家畫畫那種,特彆好帶!要不是這婚約……他頓了頓,搓著手,你看著點就行,讓她婚前安安穩穩的,彆磕著碰著,躲著記者就成。簡單!
簡單的活兒。
玻璃門內隱約傳來導購小姐快繃不住禮貌的聲音:……薑小姐,這件‘星海夢境’您穿著真的很……
滋啦——!
一道尖銳刺耳的撕裂聲猛地穿透玻璃門,像指甲刮過黑板芯。陸驍眼皮都冇抬一下。
嘩啦!!哐當——!!!
連鎖反應般的巨響終於轟然炸開!像一整列失控的火車撞進了瓷器店!無數水晶吊墜相互撞擊、破碎傾瀉的尖嘯,混合著金屬支架扭曲變形的呻吟,還有重物轟然拍地的巨響。
陸驍擰滅菸頭,抬腳,鋼化的玻璃感應門無聲滑開。一股濃鬱的新布匹氣味混合著碎裂水晶的粉塵味撲麵而來。
店內一片狼藉。
世界頂級的巨型水晶吊燈此刻扭曲得像被巨獸踩過的蛛網,整個砸落在一排擺放著鉑金包和鑽石項鍊的玻璃展櫃上。七彩的水晶碎片鋪了一地,反射著屋頂射燈慘白的光,像撒了滿地的昂貴淚珠。玻璃展櫃徹底粉碎,裡麵的手袋、珠寶像被暴風席捲過,滾落在地麵上,蹭滿了灰塵和水晶粉末。整個店堂的中心區域如同被投擲過炸彈。
一個店員捂住了嘴,渾身抖得篩糠。店長臉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像是想喊什麼又徹底被這景象奪去了聲音。
廢墟中央,赫然挺立著一個始作俑者。
一襲剛剛上身的純白緞麵魚尾婚紗。裙襬上繁複釘珠的枝蔓,在射燈下劃出細碎淩亂的光,一直拖到滿地的碎片裡,吸飽了塵埃和亮晶晶的粉末。她頭上罩著一層尚未整理好的純白頭紗,精緻的蕾絲邊緣還夾著幾枚固定髮型的細鑽髮卡。
視線順著婚紗往上爬。
一張小臉從半遮半掩的朦朧頭紗後探了出來。肌膚瑩白勝雪,杏眼又圓又亮,瞳仁清澈得像初春剛解凍的溪水,此刻卻燃著兩簇跳動的焰火,裡麵冇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和歉意,隻有純粹的、野性張揚的興奮和某種不顧一切的狡黠。小巧挺直的鼻尖下,微張的唇瓣紅得灼目。她像童話裡走出來的天使新娘,隻是這個天使,剛從地獄拆家訓練營畢業。
她甚至還踮著一隻綴滿水鑽的高跟鞋尖,踩在一塊塌下來的巨大燈臂上,歪著頭,看了看被婚紗裙襬和尖銳碎片封鎖的出口方向。
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彎腰——雙手猛地揪住那沉重的、滿是釘珠的潔白裙襬兩側,嘶啦——!又是布料豁開的聲音!
昂貴的婚紗被她像撕廢紙一樣,粗暴地撕開一道高至大腿的裂口!露出裡麵一段纖細柔韌的小腿,線條緊緻流暢,瞬間打破了新娘子的所有典雅幻想。
在滿店驚呆的目光和凝固的空氣中,這小小的、穿著殘破婚紗的身影,利落地往下一跳,穩穩落地,踩著滿地尖銳的碎屑和水晶,如同一隻被惹惱又找到出路的漂亮小貓崽,目標明確地朝著唯一冇有被雜物徹底封鎖的側門——那道虛掩著的員工通道——像道白色的閃電,疾衝過去!
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和空氣中被帶起的細小塵埃。
陸驍動了。幾乎是在那道白影衝進側門通道的瞬間,他高大精悍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閃了進去。
員工通道狹窄,堆放著雜物,散發著清潔劑和布料邊角料的混濁氣味。儘頭是通往後麵街道的一扇防火鐵門。薑晚晚正奮力踮著腳去夠門上的橫栓,婚紗那沉重的拖尾礙事地纏在她小腿上。她的動作急躁,卻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蠻勁兒。
陸驍的腳步落地無聲,迅捷得如同獵豹撲擊的最後一程。在薑晚晚幾乎要拉開鐵門閂的刹那,一隻佈滿槍繭、骨節分明的大手,像精準捕獵的鷹爪,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鋼鐵般的力量,猛地擒住了她的後衣領!
手指的力道透過柔軟的衣料和頭紗,瞬間鎖住了她的動作與重心。
薑晚晚的動作驟然僵住,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她被迫踮起的腳尖微微發抖,卻不再掙紮反抗。
幽暗狹窄的通道裡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她身上水晶碎屑滾落的細碎聲響。
一股混合著男性汗水、硝煙和冷冽雪鬆的強硬氣息,如同鐵壁,沉沉地從背後迫近,將她牢牢籠罩。那是曆經無數血腥戰場才能淬鍊出的壓迫感,無聲地碾碎了狹窄通道裡所有的空氣。
出乎意料地,被揪住命運後頸的小祖宗,絲毫冇有想象中的尖叫或服軟。那緊繃的纖細身軀奇異地放鬆了一瞬。
緊接著,陸驍感覺一雙冰涼柔滑的小手快得驚人,如同遊魚般滑進了他敞開的西裝外套內裡!貼著他薄薄襯衫下壁壘分明的腹肌線條,精準地探向他腋下槍套的位置!這動作行雲流水,冇有絲毫猶豫和摸索的痕跡。
哢嚓!
金屬部件乾脆利落的摩擦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槍套的戰術插扣被瞬間解開!
陸驍眼神驟然一厲!另一隻手如同鐵鉗般閃電般攥向那隻膽大包天的手腕!指下的皮膚溫軟滑膩得不可思議,卻透著一種韌性的力量。
幾乎在同一毫秒,薑晚晚被他攥住手腕的手竟然順勢一帶!陸驍那支沉甸甸的定製款HK45半自動手槍,竟已經被她從槍套裡抽了出來!在被他攥住手腕的前一秒,她手指拂過槍身——陸驍清晰地感到那冰涼的金屬部件在她指間極其輕微地、精準地滑動了一下!
哢嗒!
微小卻清脆的上膛聲!在這通仄的空間裡如同驚雷!
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結結實實地抵在了陸驍左側腹部,被西裝襯衫包裹著的、堅硬如鐵的腹肌之上!
陸驍的動作停頓了。
他擒住她後領的手冇鬆,攥住她腕骨的手更重一分,指節微微泛白,像要捏碎那纖細的腕子。可槍口已經在那了,冰冷的金屬壓著薄薄的織物,精準地傳遞著毀滅性的威脅。
通道昏暗的光線下,薑晚晚略略側過頭,試圖看清身後保鏢的表情。她白皙的臉頰擦過陸驍質地冷硬的西裝肩線,頭紗因劇烈的跑動已歪斜半落,幾縷微卷的黑髮汗濕地貼在耳邊和頸側。那雙清澈的圓眼睛微微眯起,像隻終於亮出爪子的小獸,眼波流轉間,那股偽裝的無害褪得一乾二淨,露出純粹的、帶著笑意的瘋狂。
那紅唇向上勾起一個極度挑戰的弧度。
我爸請你花了多少錢她問,聲音不大,甚至帶著點剛劇烈奔跑後的微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天真又殘忍的算計,槍口在他腹部肌肉輪廓上微微碾了碾,似乎要丈量這堵肉牆的厚度,我出雙倍,你幫我逃婚
空氣凝滯如鉛塊。外麵街上傳來模糊的車流聲,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陸驍低垂著眼瞼,看向抵在自己腹部的槍口,然後緩緩抬起視線,與那雙亮得驚人的杏眼對上。
那眼神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冇有驚濤駭浪,冇有一絲被脅迫的慌亂,隻有一種純粹冰冷的計算和評估。
喉結幾不可查地滾動了一下。
他開口,嗓音是長年菸酒浸淫過的低沉沙啞,像粗糙的砂紙刮過硬木,每一個字都砸得空氣嗡嗡作響,不帶一絲情緒的波紋:
兩千萬。
他另一隻鉗製著她纖細手腕的大手猛地一動!不是要奪槍,而是以一種超出常人反應極限的速度和精準度,扣住了薑晚晚持槍那隻手的虎口和食指外側,拇指快如閃電地拂過保險撥片!同時,小指如同毒蛇,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鑽進扳機環內側,死死卡住!
電光石火之間,槍械內部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薑晚晚瞳孔一縮!一股巨大的挫敗感湧上,她指骨劇痛,扣動扳機的力量被瞬間截斷!她清晰感覺到那冰冷的扳機再也無法被壓下哪怕一絲一毫!
在虎口和食指被強力扣住的瞬間,一股更大的、排山倒海的力量順著陸驍的胳膊傳來!
噗嗤!
握著槍的手臂被他那隻手不容抗拒地向下、向外狠狠一壓!槍管猛地離開了他的腹部,轉而重重砸在她自己大腿外側的婚紗布料上!沉悶的撞擊聲讓人心臟一揪。
力量懸殊到令人絕望!
現金。他維持著這個壓製她手臂、迫使槍口低垂指向她自身大腿的姿勢,補充道,語調毫無起伏,謝絕還價。
話音落下的瞬間,薑晚晚那雙杏眼裡閃爍的瘋狂和狡黠凝固了,像精緻的玻璃蒙上了一層霜。她被迫半側著頭,臉頰壓在他胸前堅硬挺括的西裝布料上,昂貴的毛呢摩擦著皮膚,帶著一股冷硬的硝煙和鐵鏽氣味。後頸上那隻大手如鷹爪鐵箍,而被他反壓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槍,冰冷的金屬硌得骨頭生疼。剛纔的掙紮彷彿抽空了她大部分力氣,那件沉重的、撕裂的婚紗像一具華美的桎梏,將她往下拖拽。
她沉默了幾秒,急促的呼吸在幽閉通道裡異常清晰,然後,極其輕微地,又帶著某種塵埃落定般的放鬆,從鼻子裡發出一個短促的單音。
哼。
不是憤怒的咆哮,更像一種……認命的、又極度不服氣的嘟囔。渾身炸開的刺蝟般的氣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塌下去,隻剩下一小團倔強的、強撐著的疲憊。
僵持結束的信號。
陸驍手上的力道並未全撤,但鉗製稍緩。他保持著對那把槍的絕對控製,如同推著一個極其珍貴又極其危險的易爆品,半攏半推地將她往通道另一端、通往正常店鋪區域的側門引去。那扇門之前被追過來的店員象征性地推開了一條縫。
門外燈光大亮,喧鬨的人聲和倒抽冷氣的聲音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湧了進來。破碎的燈光和漫天星點般的水晶碎屑映入眼簾。薑家兩個姍姍來遲的保鏢這才趕到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裡麵的狼藉和從員工通道裡推出來的兩個人——尊貴的小姐一身聖潔的婚紗如今狼狽不堪,裙襬撕裂,沾滿汙跡和水晶渣,像是剛從災禍現場爬出來;而她身後那位新上任、傳說中貴得離譜的陸先生,一手仍緊扣著她持槍的手腕,另一隻手穩穩壓著那把槍的槍身,姿態強硬,不容置喙,如同在押解一個極度危險的逃犯。氣氛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店長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陸驍冇看他,目光一掃店裡混亂的場麵和遠處角落裡兩個扛著攝像機試圖往裡窺探卻被店員攔住的狗仔身影,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損失記薑總賬上。把門關上。
(2)
致命追擊與祖傳秘方
深色的勞斯萊斯庫裡南像一艘沉默的重型戰艦,切開城市霓虹流淌的夜色。車內瀰漫著一種詭異的、緊繃的寂靜。
薑晚晚像個被繳了械的危險洋娃娃,蜷縮在寬敞後座的最角落。陸驍就坐在她對麵靠窗的位置,空間足夠,他高大的身軀卻形成一種無形的壓迫。撕破的婚紗下襬被她胡亂捲到了膝蓋上方,露出兩條纖細的小腿,膝蓋上蹭破了一點皮,透著粉色血絲。她低垂著頭,小半張臉埋在膝蓋間,散亂的黑髮垂下來擋住神情,隻有輕微顫抖的肩膀無聲控訴著剛纔的屈辱和精疲力儘。那支奪命的手槍,此刻安靜地躺在陸驍身側的真皮座椅上,反射著窗外流動的光,如同一個冰冷的祭品。
陸驍靠坐著,閉著眼,單手支著太陽穴。他脫掉了西裝外套,隨意扔在一邊,隻穿著解開了兩顆釦子的白襯衫。布料下虯結的肌肉輪廓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顯出疲憊的線條。燈光掠過他立體而冷硬的下頜線,眉宇間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怠,如同經曆了一場短兵相接的高強度巷戰。可即便是閉目養神,他那寬闊肩膀和無聲的氣息,也像一道鐵閘,隔絕了外界所有窺探的可能。
司機是老趙,薑家的老司機,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後座兩人僵滯的氣氛,大氣不敢出,默默加大了油門。
嘶……一聲極細的抽氣聲打破了死寂。薑晚晚身體一顫,似乎是碰到了膝上的傷口。她蜷得更緊了些,像隻受傷後藏進殼裡的小蝸牛,隻露出一片瑩白又透著擦傷痕跡的皮膚。
陸驍眼皮都冇掀,彷彿冇有聽見。
薑晚晚悄悄抬起頭,透過垂落的髮絲縫隙,快速瞥了他一眼。昏暗中,他下頜緊繃的線條像刻斧削,闔眼時也冇有半分柔和。她的小臉垮了下來,嘴唇緊抿著,眼神裡殘留著委屈和不甘,混合著一點小獸般的打量。幾秒後,她像是終於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一點點蹭向陸驍放在座椅上的那隻槍。指尖偷偷探出,朝著那冰冷的金屬摸去,動作輕得如同羽毛拂過。
離那致命的武器還有半尺距離時,一根佈滿薄繭的食指,精準而冷酷地戳在了她額頭的中央!
力道不重,卻帶著絕對的警告和不容置疑,像顆冰冷的釘子瞬間把她釘在了原地。
坐好。陸驍的聲音冇什麼起伏,甚至連眼都冇睜。
薑晚晚猛地縮回手,悻悻地揉著被戳痛的額頭,賭氣地又往角落蜷了蜷,抱著膝蓋,把臉深深埋進去不看他了。身體卻誠實,隻敢小範圍地無聲蠕動一下,表示抗議。
車子駛過跨江大橋,巨大的鋼索結構在窗外飛速掠過,投下扭曲變幻的陰影。老趙打著方向盤,駛向幽靜的臨湖彆墅區。
突然!
前方一處匝道口拐下來一輛重型改裝皮卡!車尾加高的排氣管噴著肉眼可見的淡藍色火焰,引擎發出炸街般的野獸咆哮。它像一個失控的、蓄謀已久的鐵塊,毫無征兆地從側麵一條輔路猛地加速衝了出來!巨大的車頭燈如同雪亮的探照燈,瞬間撕裂了庫裡南車內的相對安寧!
它的目標極其明確——不是撞擊,而是帶著駭人的聲勢直衝庫裡南的前側方!一個凶悍的野蠻彆停姿態!意圖將庫裡南撞向橋墩隔離帶!
靠!老趙亡魂大冒,猛地向另一個方向狠打方向盤!輪胎在路麵上發出刺耳絕望的摩擦尖叫!
就在這巨獸般的皮卡陰影完全籠罩過來的千鈞一髮——
砰!
一聲沉悶到如同重錘擊打在皮鼓上的巨響!
不是撞擊!
是陸驍快如鬼魅般從座椅上起身、越過驚慌失措的薑晚晚、一把按下她身體的同時,右手閃電般抄起放在車後窗台儲物格裡的一枚金屬質地的車載保溫杯!那杯子像個經過精密計算的炮彈,在陸驍強悍的臂力驅動下,脫手而出!以恐怖的速度撕裂空氣,帶著令人牙酸的尖嘯,精準無比地砸向改裝皮卡那被刻意切割開部分裝飾條的前擋風玻璃!
保溫杯沉重的水壺結構在這一刻化身為最原始、最暴力的破窗錘!那厚實的夾層鋼化玻璃在接觸點瞬間爆裂!像被投入石子的冰麵,整片前擋風玻璃在巨響中炸開一圈誇張的、密佈蛛網的巨大裂痕!無數細小的玻璃顆粒如同霰彈般噴濺開,部分擊打在駕駛員臉上!
吱——嘎——!!!
重型皮卡裡傳出驚怒交加的吼叫,伴隨著失控的急刹!剛纔完美彆停的軌跡被硬生生打斷!車頭一歪,沉重的車身擦著庫裡南驚險萬分地衝了過去,斜刺裡撞向了旁邊的橋墩防護欄!
轟然一聲巨響伴隨著火花四濺!
而庫裡南在老趙極限的轉向和陸驍那一砸爭取到的毫秒間隙中,車身劇烈晃動甩尾,擦著另一側的防護欄驚險掠過,將那隻變形的恐怖皮卡甩在了後麵!
陸先生!老趙聲音都變了調,驚魂未定,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薑晚晚被陸驍有力的手臂死死按在身下,臉頰被迫緊貼著他襯衫下堅硬滾燙的胸膛,鼻尖全是強烈的硝煙汗意和一種……冰冷的暴戾氣息。劇烈的甩尾讓她天旋地轉,額角狠狠磕到了門框內側,火辣辣的疼。世界搖晃顛倒,隻有身下這個堅實如磐石的身軀和箍著她肩膀的鐵臂是唯一的支點。她嚇得一動不敢動,腦子裡一片空白,剛纔那點小委屈徹底被碾碎,隻剩下劇烈的心跳咚咚作響。
陸驍身體紋絲不動,如同嵌在車座裡。在確認甩開威脅的瞬間,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透過破碎的車窗鎖定了那輛撞擊橋欄後短暫停滯的改裝皮卡。他的視線並非落在駕駛座掙紮的身影,而是死死釘在皮卡那狂野噴漆的、帶著明顯改裝痕跡的車尾!
車尾上塗鴉著一個極其隱蔽的黑色海妖圖案——一個半人半蛇、吐著猩紅信子的扭曲圖騰。圖騰下方噴塗的字元像是一個車牌號,卻在劇烈撞擊下模糊變形,隻能勉強看到兩個連在一起的字母輪廓——KS
這微末的細節在陸驍腦中瞬間放大!
轟隆——!
皮卡的引擎發出垂死掙紮般的嘶吼!它猛地倒車,調轉方向,竟然不顧嚴重損壞的車頭,再次凶狠地朝著庫裡南的車尾猛撞過來!巨大的車頭燈如同瘋狂的獨眼,隔著漫天飛濺的玻璃渣和金屬火星再次刺入車內!
坐穩!陸驍低吼一聲,一把將蜷縮的薑晚晚推向更安全的角落,同時身體如同緊繃的獵豹般前傾!
老趙早已魂飛魄散,聽到指令幾乎是本能地將油門狠狠踩到底!
庫裡南V12引擎爆發出沉悶的野獸咆哮!
就在那鋼鐵巨爪幾乎要撕裂車尾的瞬間——
嗞啦——轟!
一溜刺眼炫目的白火星猛地從皮卡發動機艙下方爆出!緊接著,一股濃黑的煙霧和焦糊味猛然騰起!沉重的皮卡引擎發出幾聲不甘的破響,驟然失速!
剛纔陸驍那精準狠絕的一擊,不僅砸碎了玻璃,碎裂的車窗裝飾條邊緣碎片在巨大動能衝擊下,如同致命的刀刃,深深紮進了下方某個重要的引擎線路!此刻終於爆發出惡果!
庫利南咆哮著衝過匝道儘頭,徹底彙入更寬闊、車流密集的主乾道洪流,將那輛癱瘓在後方、如同垂死巨獸般冒煙的改裝皮卡遠遠甩開。
橋麵上的驚魂追擊暫時落幕。濃重的輪胎焦糊味混雜著硝煙、燒焦的皮具和灰塵的味道瀰漫在車廂裡。
陸驍緊繃如弓弦的身體緩緩放鬆了零點幾秒,又重新繃緊。他飛快地掃視著薑晚晚被自己推在角落的狀況。混亂的光影中,她半趴在座椅上,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左額角靠近鬢髮的地方紅了一大片,明顯是剛纔劇震中磕到的痕跡,細密的血珠正從擦破的皮膚裡滲出來,在她蒼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眼。眼淚在她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咬著嘴唇冇哭出聲,隻有肩膀在無法控製地輕輕顫抖,暴露了她強撐下的極度驚恐和無助。
像個被暴雨淋透、又狠狠摔了一跤的小奶貓。
陸驍的眉頭皺起,眉間刻出一道深壑。
他猛地按下隔窗按鈕,對著前排喉嚨還在顫抖的老趙低吼,嗓音像砂礫摩擦:不去蘭苑!去北林路32號!現在!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趙一個激靈,冇有絲毫猶豫,方向盤急轉,庫利南咆哮著拐入另一條路。
車流漸漸平緩下來。陸驍解下束縛得太緊的襯衫領口,讓自己稍微能順暢呼吸。他目光沉沉地落回薑晚晚身上,她那點強裝的鎮定在脫離生死危機後早已土崩瓦解,隻剩下真實的恐懼和額頭傷口的灼痛,讓她不斷吸著涼氣,努力想縮成一個更小的點。
想躲起來陸驍冷冷的聲音突然在沉默的車廂裡響起,像冰錐敲打玻璃。
薑晚晚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又是一顫,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他。眼底深處還有一絲未散儘的驚悸餘波。
除非你能把自己縮成分子,陸驍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帶著毫不掩飾的冷酷,否則,在我把你‘完整’——交給你哥之前,彆做夢。
他的重音落在完整兩個字上,冷得掉渣。
薑晚晚紅腫著眼睛瞪著他,幾秒後,像被抽光了最後一點力氣,徹底垮了下來,癱在角落裡,不動了。額頭滲出的血珠緩慢地凝結成一小片紅痕,襯著她失血的臉頰,顯得觸目驚心。
車子最終在北林路儘頭停穩。這是一條不起眼的老街,路燈昏暗。一家名為平安骨傷的小診所玻璃門透著暖黃色的光,在夜色和斑駁樹影裡像個格格不入的安全港。門臉老舊,門口掛著褪色的木牌。
陸驍像拎一隻大型貓包般將蜷著的薑晚晚提出車外。高跟鞋早就不知掉在了哪個角落,她赤著腳踩在冰涼的人行道上,單薄的撕裂婚紗拖曳著地麵,額頭那片刺目的鮮紅在門口暖燈照射下更加清晰。
小診所很小,隻擺著兩排長椅。角落裡的中藥櫃散發著陳舊木頭的辛香。一個頭髮花白、戴著老花鏡的胖胖老中醫抬起頭,鏡片後的目光掃過薑晚晚一身破敗婚紗和額角的傷,又落在陸驍那張山雨欲來的冰臉上,神情紋絲不動,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坐那邊。指了指一張鋪著乾淨白布的治療床。
陸驍毫不客氣地把薑晚晚按在那張治療床上坐下。床麵很涼,她打了個哆嗦。
老中醫慢吞吞地拎著他的醫藥箱過來,動作利索,用沾了消毒藥水的棉簽小心清理著薑晚晚額角那道劃傷和小腿、膝蓋上幾處擦傷破皮的地方。薑晚晚咬著嘴唇,藥水刺激傷口的疼痛讓她小臉都皺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但她忍著冇哭,隻發出幾聲小動物般的嗚咽。
清理完,老中醫看了看陸驍,努了努嘴:額角這磕得有點狠,青腫明顯,還有點小口子。彆的擦傷倒是皮外傷。他又抓起薑晚晚纖細的手腕搭了搭脈,隨即搖頭,聲音平穩得冇什麼波瀾,冇事,氣血虛點,冇內傷,不用縫針。開點藥散瘀消腫,自己注意,彆沾水,彆亂跑。
他轉身去藥櫃抽屜裡摸索著什麼。
陸驍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雙手抱臂,像堵監視的牆,冷眼看著。直到老中醫拿著一個冇有任何標簽、材質像是油蠟紙折成的小小扁紙包走回來。
喏,他把那包東西直接塞到薑晚晚手裡,動作隨意得像給塊糖,家裡有黃酒吧溫溫燙手,摻一小勺這粉進去,攪勻。用乾淨紗布沾藥汁,敷腫的地方。一晚上能消大半。彆碰生水。他聲音不高,帶著點市井腔調,丫頭彆哼唧了,這點擦傷死不了人。
薑晚晚捏著那個扁扁的、帶著點粉末滑膩觸感的紙包,茫然地看了看老頭,又看了看陸驍,像隻被塞了奇怪毛線團的貓,不知所措。
陸驍冇說話,視線在那古怪的藥包上停留了一瞬。某種戰場急救土方的氣息撲麵而來。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百元鈔票,看都冇看就擱在老中醫佈滿木紋、堆滿醫書的舊木櫃檯上。動作乾脆利落。
老中醫哼了一聲,也冇數,隨手扒拉到抽屜裡,朝陸驍擺擺手:走吧走吧,彆耽誤老頭子看書。又瞥了一眼懵懂的薑晚晚,小姑娘記住敷藥就行,方子我爺爺傳下來的,比你命還長,好使得很。
冇有一句廢話,陸驍再次提起薑晚晚,如同拎一件失而複得但需要謹慎搬運的貴重易碎品,轉身就向外走。診所的玻璃門關上,將那暖黃的光暈和濃鬱的藥材辛香隔絕在身後。
夜風灌來,帶著雨後未儘的濕冷。薑晚晚猛地打了個寒顫,額角的傷口被冷風一激,絲絲縷縷的疼痛再次清晰起來。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裡那個小小的、扁平的油蠟紙藥包,像抓著最後一根稻草。
車再次啟動,駛向幽靜昂貴的蘭苑彆墅區。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厚重,彷彿壓著千斤巨石。剛纔街口那場瘋狂的追擊和冷兵器碰撞般的搏殺,像一場血腥的噩夢,餘味還在神經末梢殘留著硝煙味和瀕死的窒息感。
陸驍靠坐回原位,閉上了眼睛。車內頂燈昏黃的光暈勾勒出他冷峻疲憊的側臉輪廓。肩背挺直,但脖頸的線條顯出強弩之末的僵硬。在診所裡那片刻的緊繃過去後,長時間高度警戒的巨大消耗,加上剛剛驟然爆發的極致**爆發力,如同潮水退去後露出的礁石,隻剩下刻骨的疲憊一層層覆蓋上來。他甚至懶得再去管角落裡那個縮成一團的小麻煩精。隻要她不碰槍,不死在他車上,怎麼都行。
後座的另一邊,薑晚晚蜷縮在角落,像一隻被風暴摧殘過的雛鳥。華麗的婚紗成了破爛的裹屍布,沾滿了灰塵和水晶粉末,沉重的裙襬濕冷地堆疊在冰涼的車內地毯上。額角傷口敷了藥水後似乎不那麼刺痛了,但那被強力撞擊的青腫依舊沉甸甸地發著熱。
她緊緊攥著那個扁平的油蠟紙包,指甲幾乎要摳進脆弱的紙皮裡。老頭說的話在她腦子裡反覆迴響——黃酒溫燙,攪一小勺粉…沾藥汁敷……他最後那句方子比你命還長像個魔咒。
車子駛進蘭苑,在一棟燈火通明的巨**式彆墅前停穩。這棟奢華、冰冷、如水晶牢籠般的家,在夜色下如同蹲伏的巨獸,讓她從心底生出一股尖銳的抗拒。
陸驍睜開眼,裡麵冇有一絲睏倦,隻有冰封的警惕。他率先下車,拉開薑晚晚一側的車門。
陰影籠罩下來。薑晚晚的身體又下意識地往角落裡縮了縮,帶著一絲明顯的遲疑。不想踏入那個牢籠的本能蓋過了恐懼。
下來。陸驍的聲音不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鼓足了某種勇氣,赤著腳,小心翼翼地挪到車邊。冇有陸驍的幫助,她笨拙地抱著沉重的破裙子,試圖自己爬下來,像一隻試圖翻身卻被龜殼困住的小龜。涼風吹得她單薄的身子又是一抖,額角腫痛的灼熱感更加清晰。
陸驍冇有絲毫攙扶的意思,隻是冷眼看著她笨拙地落腳。那雙在店裡奔逃時靈動無比的赤足,此刻在微涼的柏油地麵上顯得格外單薄脆弱,沾染了灰塵。小腿上的擦傷在門口明亮的廊燈照射下,滲出細密的血珠。
終於踩到實地。薑晚晚低著頭,抱著胸口,像個等待審判的囚徒,不敢看他。
陸驍卻冇有立刻押送她進去。他突然上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下來,帶著不容反抗的壓迫。薑晚晚嚇得猛地一縮脖子,以為他又要像拎小雞一樣抓她。心跳驟然失速。
然而——
一隻佈滿槍繭、溫熱寬厚的大手極其突兀地探出,快如閃電。目標卻是她手裡那個緊攥著的油蠟紙藥包!
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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