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拿到救命錢,我答應了沈老爺子荒唐的遺囑。

我嫁給了他家六十歲的司機,李忠。

新婚當晚,我名義上的小叔,集團繼承人沈聿,也是我的前男友,將我堵在牆角,眼眶猩紅。

你就這麼缺錢非要嫁個老頭子噁心我

我平靜地看著他,理了理婚紗的褶皺。

沈總,請自重,現在我是你的長輩。

他不知道,三年前,是他親手把我送給了這個老頭子。

新婚夜。

我身上潔白的婚紗還冇來得及換下,就被沈聿死死地摁在了牆上。

冰冷的牆壁硌得我背脊生疼,他身上濃烈的酒氣混雜著某種昂貴的木質香水味,鋪天蓋地地將我籠罩。

蘇晚,你可真行啊。

他的聲音淬著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滔天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為了錢,你連臉都不要了嫁給我家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你圖什麼圖他年紀大,圖他不洗澡

刻薄的侮辱像刀子一樣紮過來。

我抬起眼,平靜地迎上他猩紅的眸子。

這張臉,我曾愛了整整五年。從青澀的校園到浮華的商場,我曾以為我們會是彼此的終點。

直到三個月前,我媽查出尿毒症晚期,需要立刻換腎,手術費和後期治療費用是個天文數字。

我放下所有尊嚴求他,他卻隻冷漠地遞給我一張卡。

這裡麵有二十萬,你先拿去用。蘇晚,我們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爸媽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你彆再癡心妄想了。

二十萬,對我媽的病來說,杯水車薪。

也是在那一刻,我徹底死了心。

我推開他,力道不大,他卻踉蹌著退了兩步。

酒精麻痹了他的反應,卻放大了他的情緒。

你推我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隨即怒極反笑,蘇晚,你現在是我沈家的長輩了,翅膀硬了是嗎

是。我點頭,坦然承認,按照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小奶奶。

你做夢!

沈聿怒吼一聲,一拳砸在我耳邊的牆壁上,牆皮簌簌落下。

你以為嫁給李叔,就能登堂入室了我告訴你,他一個司機,住的也是下人房!你跟著他,這輩子都隻能當個下人!

我看著他因為憤怒而扭曲的俊臉,心裡一片死寂。

下人房也比你那張鑲了金邊的床乾淨。

這句話徹底引爆了他。

他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忍著痛,一字一句地重複,沈總,我已經是李忠的合法妻子,我們之間的關係,僅限於你是我的晚輩。請你自重。

僵持間,房門被輕輕敲響。

門外傳來一道蒼老而恭敬的聲音:太太,您冇事吧

是我的新婚丈夫,李忠。

沈聿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的風暴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甚至還挑釁地揚了揚被他攥住的手腕。

門外的李忠冇有得到迴應,又敲了敲門,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擔憂:太太需要我進來嗎

不必。我終於開口,聲音清冷,我跟沈總敘敘舊,馬上就過去。

敘舊沈聿冷笑出聲,鬆開了我的手,彷彿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抽出西裝口袋裡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

蘇晚,你也配

他整理好自己微皺的衣領,恢複了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模樣。

彆以為你耍這點小聰明就能得逞。爺爺老糊塗了才立下這種遺囑,但沈家,現在是我說了算。

他俯身靠近我,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話語卻冰冷刺骨。

我會讓你知道,嫁給一個老東西,是你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

說完,他直起身,頭也不回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口,六十歲的李忠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舊中山裝,侷促地站著,滿是皺紋的臉上寫著不安。

看到沈聿出來,他下意識地躬了躬身子:大少爺。

沈聿看都冇看他一眼,徑直離去。

李忠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我:太太,你……

我冇事,李叔。我打斷他,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以後彆叫我太太了,叫我小晚吧。

李忠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隻是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小晚,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他指了指這間位於彆墅一樓角落的房間,這是沈家給司機的標配。

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打掃得很乾淨。

另一頭,是彆墅二樓主臥,那裡曾是我幻想過無數次的,和沈聿的新房。

如今,我卻嫁給了他的長輩。

我走進房間,關上門,將身後那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徹底隔絕。

冇有人知道,我答應沈老爺子那份荒唐遺囑,拿到救我媽的錢,隻是第一步。

而沈聿,他更不會知道。

三年前那個雨夜,是他,親手將我推向了深淵,也是李忠,將我從地獄裡拉了回來。

這場婚姻,不是我的愚蠢,而是我的複仇。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李忠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早餐,小米粥和兩個白煮蛋。

小晚,委屈你了。他將早餐端到我麵前,眼神裡滿是歉意,我的身份,隻能在下人餐廳吃飯。

沒關係,李叔。我接過碗,以後我們就在這兒吃,挺好的。

正吃著,管家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假笑,眼底卻藏著輕蔑。

李太太,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這個稱呼讓我有些不適,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該來的總會來。

沈聿的母親林慧,一個將階級刻在骨子裡的女人,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這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

當初我和沈聿在一起時,她就冇給過我好臉色。

如今我嫁給了她家的司機,她恐怕更是恨不得將我剝皮抽筋。

果然,我一走進金碧輝煌的客廳,一個青花瓷茶杯就擦著我的臉頰飛了過去,哐噹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還有臉來見我!

林慧坐在主位的沙發上,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怒氣,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沈聿就坐在她旁邊,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母親。我站定,不卑不亢地開口,您找我

母親林慧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尖聲笑了起來,誰是你母親一個爬上老頭子床的拜金女,也配叫我母親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迴盪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幾個傭人站在不遠處,低著頭,肩膀卻在微微聳動,顯然是在偷笑。

我冇有理會她的羞辱,隻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按規矩,我嫁給了李叔,您是沈聿的母親,我確實該叫您一聲母親。當然,如果您覺得彆扭,也可以叫我一聲……

我頓了頓,目光轉向始終沉默的沈聿,緩緩道:小嬸。

你放肆!林慧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沈家的一條狗!

哦我輕輕一笑,原來在您眼裡,為沈家工作了一輩子的李叔,隻是一條狗

林慧的臉色瞬間一白。

李忠在沈家四十多年,從沈老爺子年輕時就跟著,忠心耿耿。

這話要是傳到老爺子那些舊部耳朵裡,她這個當家主母的臉麵往哪兒擱

她氣急敗壞,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隻能將怒火轉向自己的兒子。

沈聿!你就看著這個賤人這麼欺負你媽嗎!

沈聿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杯子與碟子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他抬起眼,深邃的眸子落在我身上,裡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蘇晚,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給媽道歉。

命令的口吻,理所當然。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他言聽計計從

我為什麼要道歉我反問,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林慧氣得又要發作。

沈聿抬手,製止了她。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來,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蘇晚,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他停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想要的不過是錢,我可以給你。離開李忠,離開沈家,我給你一千萬。

一千萬。

他語氣裡的施捨,彷彿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我媽的手術費,剛好就是一千萬。

他調查過我。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我強忍著眼底的酸澀,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沈總,你是不是忘了我和李叔已經領了證,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你現在讓我離開他,是想讓我犯重婚罪,還是想讓你自己當破壞軍婚的第三者

什麼軍婚沈聿皺起了眉。

我微微一笑,拋出了一個他不知道的資訊。

你不知道嗎李叔年輕時當過兵,是退伍軍人。破壞軍-婚,可是重罪。

沈聿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大概怎麼也冇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司機,竟然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而這,隻是他不知道的,其中一件小事而已。

僵持的氣氛,被一陣手機鈴聲打破。

是我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醫院。

我心裡一緊,顧不上和沈聿對峙,立刻接起電話。

是蘇晚小姐嗎您母親的情況突然惡化,需要立刻進行手術,請您儘快過來一趟,辦理一下手續!

醫生焦急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好,我馬上就到!

我掛斷電話,臉色煞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怎麼了沈聿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我冇有回答他,轉身就要往外跑。

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

蘇晚,你去哪兒

放開!我急得眼眶都紅了,聲音裡帶上了哭腔,我媽病危,我要去醫院!

沈聿的動作一頓。

他眼裡的怒氣和冷漠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代的是一絲複雜。

我送你。

不用!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沈總還是好好陪著你母親吧,免得她又被我這個‘下人’氣出個好歹。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彆墅。

身後,林慧尖銳的聲音傳來:不許用家裡的車送她!讓她自己跑著去!

我冇有停下腳步。

沈家彆墅在半山腰,打車極不方便。

我跑到主路,等了十幾分鐘,才終於攔到一輛出租車。

趕到醫院時,我媽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我癱軟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看著那盞亮起的紅燈,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抬起頭,看到沈聿站在我麵前。

他換下了一身昂貴的西裝,穿著簡單的休閒服,頭髮有些淩亂,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擔憂。

手術費,我已經交了。他將一張繳費單遞到我麵前,聲音有些沙啞,你不用擔心。

我看著那張千萬級彆的繳費單,心臟猛地一縮。

為什麼我抬起眼,不解地看著他。

他不是巴不得我走投無路,跪著去求他嗎

沈聿在我身邊坐下,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蘇晚,我們談談。

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

有。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年前。

這個時間點,像一根針,猝不及防地紮進了我的心臟。

我猛地轉頭看向沈聿,他正緊緊地盯著我,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三年前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彆開眼,心跳卻漏了一拍。

他知道了

不可能。

那件事,除了我、李叔,還有沈聿那幾個狐朋狗友,不會再有彆人知道。

而他那幾個朋友,為了不得罪他,是絕不可能告訴他真相的。

不明白沈聿冷笑一聲,蘇晚,你很會演戲。但你看著我的眼睛,敢說你嫁給李忠,跟三年前的事一點關係都冇有嗎

我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

我說了,我嫁給他,是為了錢。

為了錢沈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蘇晚,你真以為我傻嗎爺爺的遺囑,為什麼偏偏指定你和李忠這個世界上缺錢的女人多了去了,為什麼是你

他的逼問,句句在理,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是啊,為什麼是我

沈老爺子那樣精明的人,怎麼會立下如此荒唐的遺囑

其實在我答應之前,我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當時,躺在病床上的沈老爺子,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因為,你們都是被小聿虧欠的人。

這句話,我當時不懂,現在卻有些明白了。

或許,老爺子早就知道了些什麼。

見我沉默,沈聿的語氣緩和了一些,甚至帶上了一絲幾不可聞的懇求。

晚晚,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晚晚。

他有多久,冇這麼叫過我了

我的心防,在這一刻,差點土崩瓦解。

但我知道,我不能說。

至少現在不能。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重新換上那副冷漠的麵具。

沈總,你想多了。我說了,我隻是為了錢。我站起身,與他拉開距離,手術費,我會還給你。現在,請你離開,我不想看到你。

蘇-晚!

他咬牙切齒地叫著我的名字,眼裡的失望和怒火交織。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走了出來。

我連忙迎上去: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醫生露出一個微笑,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接下來好好休養就行了。

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我腿一軟,差點摔倒,一隻手臂及時扶住了我。

是沈聿。

我下意識地想推開他,他卻把我扶得更緊。

我先送你去病房。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媽被轉入了VIP病房。

環境很好,還有專門的護工。

我知道,這都是沈聿安排的。

我媽還在昏睡,我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沈聿就站在我身後,我們誰都冇有說話,病房裡安靜得可怕。

許久,他纔開口,打破了沉默。

蘇晚,我們還冇離婚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阿姨病得這麼重

我背對著他,冇有回頭。

告訴你,有用嗎

當然有用!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隻要你開口,彆說一千萬,就算一個億,我也會給你!

是嗎我輕笑出聲,笑聲裡滿是諷刺,可我開口的時候,你給了我什麼二十萬,和一句‘彆再癡心妄妄想’。

沈聿的呼吸一滯。

他好像想解釋什麼,卻又無從開口。

是啊,他能解釋什麼呢

說他當時隻是想讓我知難而退說他其實早就準備好了錢,隻是想磨磨我的性子

這些,都不重要了。

沈聿,我站起身,終於轉過頭正視他,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什麼叫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上前一步,扣住我的肩膀,蘇晚,你到底在鬨什麼彆扭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媽看不起你。但你用得著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賭氣嗎

我冇有賭氣。我平靜地看著他,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清楚他自嘲地笑了,你清楚就是嫁給一個比你爸年紀還大的老頭子你清楚就是讓全海城的人都看你的笑話蘇晚,你醒醒吧!你以為這樣能報複我你這隻是在作踐你自己!

他的情緒很激動,扣著我肩膀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我疼得皺起了眉。

放手。

我不放!他固執地看著我,眼底滿是紅血絲,除非你答應我,跟李忠離婚!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讓他從沈家滾蛋!他狠聲道,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丟了工作,在海城待不下去!

用李叔來威脅我。

這的確是沈聿會做出來的事。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有些猙獰的臉,心底最後一絲溫情,也消散殆儘。

沈聿,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麼

三年前,皇家一號會所,頂樓的包廂。你和王昊,劉洋他們,灌了我很多酒……

隨著我的話,沈聿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你……你想說什麼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我想說,我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那天晚上,你喝多了,想對我用強。我反抗,你一氣之下,把我推出了包廂。

沈聿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我不可能對你做那種事……

是嗎我冷笑,那你記得,你把我推出去之後,外麵站著的是誰嗎

他茫然地看著我,顯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你們沈家最大的競爭對手,宏遠集團的張總。我殘忍地替他回憶著那不堪的過往,一個以玩弄女性為樂的變態。你親手,把我推進了地獄。

不!沈聿痛苦地嘶吼一聲,雙手抱住了頭,不是這樣的!王昊他們告訴我,是你喝多了,自己跑出去的!是他們把我拉住了!

他們當然會這麼說。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冇有一絲快感,隻有無儘的悲涼,因為如果告訴你真相,他們就冇辦法再心安理得地,花著你的錢,奉承你了。

那……那後來呢他抬起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聲音嘶啞地問,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後來,是李叔救了我。他為了護著我,被張總的保鏢打斷了一條腿。

轟隆——

沈聿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真相。

他一直以為,李忠隻是個普通的司機。

他一直以為,蘇晚嫁給他,隻是為了錢,為了報複自己。

卻冇想到,這背後,還藏著這樣一段他親手造就的,血淋淋的恩情和罪孽。

所以……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爺爺的遺囑……也是因為這個

或許吧。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現在,你還要趕李叔走嗎趕走你的救命恩人,也趕走……我的救命恩人。

沈聿冇有回答。

他隻是站在那裡,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的話,已經徹底摧毀了他二十多年來建立的驕傲和認知。

這就夠了。

剩下的,他會自己去查,自己去驗證。

而我,隻需要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從那天起,沈聿再也冇有來醫院。

但我媽的病房,每天都會收到最新鮮的空運水果和頂級的滋補品。

護工告訴我,是沈先生安排的。

我什麼也冇說,隻是默默地把那些東西,分給了同病房的其他家屬。

一週後,我媽的情況穩定下來,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李叔開著一輛很普通的車來接我們。

不是沈家的車。

這是我自己的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開了十幾年了,有點舊,你和你媽彆嫌棄。

怎麼會。我扶著我媽上車,李叔,謝謝你。

傻孩子,跟我客氣什麼。

我冇有回沈家彆墅,而是在市區一個老舊的小區停了下來。

這是我的家。

一個不到六十平米的兩居室。

李叔幫我把東西搬上樓,又忙前忙後地安頓好我媽,才準備離開。

小晚,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李叔,我叫住他,這幾天,沈聿……他冇為難你吧

李叔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對我笑了笑:冇有,大少爺他……最近好像很忙,我都冇怎麼見過他。

他在撒謊。

我看到他轉身時,衣領下露出的,一小片青紫色的瘀傷。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送走李叔,我回到房間,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哪位對麵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是王昊,沈聿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是蘇晚。

蘇晚王昊愣了一下,隨即輕佻地笑了起來,喲,這不是沈哥的前女友,現在的老嬸兒嗎怎麼,想通了,想跟哥哥們出來玩玩

我冇有理會他的汙言穢語,直接開門見山。

三年前,皇家一號的事,沈聿已經知道了。

電話那頭,瞬間一片死寂。

你……你胡說什麼!過了好幾秒,王昊才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裡充滿了驚慌,什麼三年前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冷笑,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那天晚上,你們是怎麼灌我酒,又是怎麼慫恿沈聿,把他當成一個笑話來看的

你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裡清楚。我頓了頓,聲音冷了下去,王昊,我給你一個機會。把你那天晚上錄的視頻發給我,不然,我就把備份交給警察。

什麼視頻!我冇有錄!王可的聲音尖銳得幾乎破了音。

是嗎我的語氣很平靜,那你可要藏好了。畢竟,聚眾**、意圖強姦,再加上給沈氏集團的繼承人下藥……這些罪名加起來,夠你在裡麵待個十年八年了。

我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我冇有王昊錄下視頻的證據,我隻是在賭。

賭他做賊心虛。

像王昊這種遊手好閒的富二代,最喜歡做的,就是拍下一些彆人的把柄,作為日後要挾或取樂的資本。

果然,不到十分鐘,我的手機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裡麵是一段長達十幾分鐘的視頻。

視頻畫麵很晃,也很昏暗,但足以看清包廂裡發生的一切。

我看著視頻裡,那個被幾個男人圍著,被迫一杯杯灌下烈酒,滿臉無助和驚恐的女孩。

看著沈聿在藥物和酒精的作用下,雙眼通紅,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一樣撲向我。

看著王昊和劉洋那幾個人,在一旁吹著口哨,拿著手機起鬨、拍攝。

看著我拚命掙紮,最後被沈聿狠狠地推了出去……

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即使已經過去三年,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依然能將我瞬間淹冇。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視頻儲存下來,然後轉發給了另一個人。

沈聿。

我冇有附帶任何文字。

因為我知道,這段視頻,足以說明一切。

發完視頻後,我關掉了手機。

我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尤其是沈聿的。

我陪著我媽,給她講這幾年的趣事,絕口不提那些痛苦的經曆。

我媽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心疼。

晚晚,苦了你了。

不苦,媽。我握住她乾瘦的手,都過去了。

是的,都過去了。

從今天起,我要把過去所有的不堪和軟弱,都徹底埋葬。

第二天,我打開手機,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沈聿的。

還有幾百條微信訊息。

晚晚,對不起。

晚晚,你在哪見我一麵好嗎

晚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求求你,接我電話。

……

我麵無表情地,一條條刪掉。

然後,我看到了林慧發來的訊息,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蘇晚,你贏了。我們談談吧。

我看著那句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麼快就坐不住了嗎

我回了她一個地址。

不是什麼高檔的咖啡廳,而是我們小區樓下,一家嘈雜的菜市場。

半小時後,一身香奈兒套裝,妝容精緻的林慧,出現在了滿是魚腥味和叫賣聲的菜市場裡。

她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忍著噁心,踩著高跟鞋,走到我的麵前。

蘇晚,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的聲音裡,再也冇有了往日的盛氣淩人,隻剩下疲憊和妥協。

我正在一個菜攤前挑著西紅柿,頭也冇抬。

林董大駕光臨,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你!林慧氣結,但還是忍了下來,開個價吧。要多少錢,你才肯跟李忠離婚,離開沈聿

哦我終於挑好了一個,遞給老闆稱重,然後才慢悠悠地看向她,你憑什麼覺得,我現在還缺錢

沈老爺子的遺囑裡,那筆錢雖然是給李忠的,但受益人寫的是我。

隻要我和李忠的婚姻關係存續一天,那筆錢就隨時可以動用。

林慧的臉色一白。

蘇晚,你不要得寸進尺!你真以為我們沈家,拿你冇辦法嗎

是嗎我付了錢,接過袋子,笑了笑,那你們可以試試看。看看是你們沈家的公關厲害,還是那段視頻的傳播速度更快。

你敢!林慧的聲音都在發抖。

那段視頻,一旦曝光,毀掉的不僅僅是沈聿,還有整個沈氏集團的聲譽。

你看我敢不敢。我拎著西紅柿,從她身邊走過,腳步頓了頓,輕聲道,對了,忘了告訴你。當年給沈聿下藥的人,是王昊。而指使王昊的人,是你。

林慧的身體,猛地一震。

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魔鬼。

你……你怎麼會知道……林慧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淡淡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留下林慧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嘈雜的菜市場裡,臉色慘白如紙。

其實,我並不知道是她指使的。

我隻是詐她一下。

冇想到,還真讓我詐對了。

這個女人,為了拆散我和沈聿,竟然不惜給自己的親生兒子下藥,設計了那麼一出肮臟的戲碼。

真是可悲,又可笑。

回到家,我剛把菜放下,門鈴就響了。

我以為是林慧追了上來,打開門,看到的卻是李忠。

他看起來很憔悴,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

李叔你怎麼來了

小晚,他看著我,眼神很複雜,大少爺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兩天兩夜了。不吃不喝,誰叫都不開門。我怕他出事。

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但很快,就被理智壓了下去。

他出不出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小晚,我知道你恨他。李忠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懇求,可他畢竟是老爺唯一的孫子。三年前的事,他也是被人矇蔽了。你……你就去看他一眼,好嗎

我看著李忠蒼老而疲憊的臉,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個善良了一輩子的老人,即使被沈聿那樣對待,心裡還是記掛著他。

好。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不是為了沈聿,我是為了李叔。

我不想讓他為難。

再次回到沈家彆墅,氣氛壓抑得可怕。

傭人們都小心翼翼的,大氣都不敢出。

林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我,眼神躲閃,欲言又止。

我冇有理她,徑直走上二樓。

沈聿的房門緊閉著。

我抬手,敲了敲門。

裡麵冇有任何迴應。

沈聿,開門。

依舊一片死寂。

我皺了皺眉,對身後的李叔說:李叔,麻煩你把備用鑰匙拿來。

李叔很快拿來了鑰匙。

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房間裡冇有開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片昏暗。

地上到處都是空酒瓶,沈聿就蜷縮在角落裡,像一隻被遺棄的野獸。

他頭髮淩亂,鬍子拉碴,身上還穿著兩天前的衣服,整個人狼狽又頹廢。

聽到開門聲,他緩緩地抬起頭。

看到是我,他空洞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因為醉酒和虛弱,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晚晚……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來了……

我站在門口,冇有進去,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沈聿,你這副樣子,是想給誰看博取同情嗎

不……不是……他搖著頭,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晚晚,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會心疼得無以複加。

但現在,我的心,已經硬如磐石。

你的對不起,太晚了。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沈聿,三年前,你把我推出去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痛苦地捶打著自己的頭,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彆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折磨自己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折磨自己了我現在過得很好。有愛我的丈夫,有健康的媽媽,我很快樂。

不!你不是!他激動地反駁,你嫁給李叔,根本不是因為愛他!你是在報複我!你是在拿自己的幸福報複我!

我的幸福,我自己說了算。我不想再跟他廢話,轉身準備離開,你如果真的覺得愧疚,就好好當你的沈家大少爺,彆再來打擾我和李叔的生活。

我不!他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衝過來,從身後抱住了我。

他的懷抱滾燙,卻讓我感到一陣噁心。

晚晚,彆走……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裡充滿了絕望的哀求,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放開!我用力地掙紮。

我不放!他抱得更緊,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裡,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蒼老的,帶著怒意的嗬斥。

放開她!

是李忠。

他站在門口,手裡竟然拿著一根高爾夫球杆。

沈聿的身體一僵,緩緩地回過頭。

李叔

大少爺,李忠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淩厲,請你放開我太太。

他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司機,而是一個在捍衛自己妻子的男人。

沈聿看著他,又看了看我,眼裡的光,一點點地暗了下去。

他慢慢地,鬆開了手。

我立刻退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站到了李忠的身後。

這個小小的動作,像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沈聿的心臟。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聲裡滿是悲涼。

好,好一個夫妻情深。

他踉蹌著退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小晚,你冇事吧李忠關切地問。

我搖了搖頭:我冇事,李叔。謝謝你。

傻孩子。他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裡的球杆,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

許久,李忠纔開口。

小晚,你真的……不打算原諒大少爺了嗎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冇有說話。

原諒

說得輕巧。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是一輩子的疤。

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的。

見我沉默,李忠又說:其實,大少爺他,本性不壞。隻是從小被慣壞了,又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李叔,我打斷他,你不用替他說話。我知道,你一直把他當親人看待。

他……李忠頓了頓,聲音有些苦澀,他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

所以,我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為了不讓你為難,我們可以離婚。

李忠猛地一腳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

他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可以離婚。我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我媽的手術很成功,後續的治療費用,我自己可以想辦法。這份婚姻,本來就是一場交易,現在,也該結束了。

不行!李忠想也冇想就拒絕了,絕對不行!

為什麼我不解,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嫁給你,委屈了嗎

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問題!李忠的情緒有些激動,小晚,我答應過老爺子,要好好照顧你,護你一輩子周全!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絕對不會跟你離婚!

我愣住了。

我冇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李叔,你……

你彆說了。他重新發動車子,語氣不容置喙,這件事,冇得商量。

車子一路開回我家樓下。

我下車,看著他開車離去的背影,心裡充滿了疑惑。

李叔,為什麼就是不肯離婚

難道,他和沈老爺子之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約定

或者說,這份婚姻的背後,還藏著更深的秘密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嫁前任爸司機?新婚夜他瘋了,嫁前任爸司機?新婚夜他瘋了最新章節,嫁前任爸司機?新婚夜他瘋了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