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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爆款真人秀裡全網唾罵的惡毒女配,而總導演,是我的前男友。
總決賽夜,他為創造收視神話,將我公開處刑,讓我身敗名裂。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結局。
卻冇人知道,當晚他回到空無一人的導播間,反覆回放著我崩潰的畫麵,眼中冇有勝利,隻有病態的迷戀。
他對著螢幕,輕聲說:還不夠……林晚,這才隻是開始。
1、
顧嶼去參加開機前的最後一場晚宴了。
顧嶼,業內最富盛名的真人秀總導演,以手段狠辣、追求極致真實而聞名。而我,林晚,曾是他所有成功作品背後,從不署名的總策劃。《求生孤島》,就是我耗費三年心血,為我們共同的未來打造的原創節目。
我們是大學同學,是戀人,也是事業上最默契的搭檔。我負責天馬行空的創意,他負責將我的創意變成收視率神話。我們曾約定,等《求生孤島》成功,我們就結婚。這個節目,本該是我們的心血結晶,也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但一個月前,他卻向我提出了一個荒唐的要求。
晚晚,他抱著我,語氣是我無法抗拒的溫柔與懇切,第一季,你以選手的身份參加,好不好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我是總策劃,我去當選手
為了作品的極致真實,他看著我的眼睛,那裡麵充滿了對藝術的狂熱,真人秀的最高境界是無法預測的真實。如果你我在幕後,節目雖然能順利執行,但會缺少靈魂。我需要你——這個最懂節目精髓的人親自下場,作為一條鯰魚,在內部引導和激化其他選手的真實反應,從而創造出上帝都無法預知的戲劇衝突。
他將這種操控,包裝成了追求藝術真實的崇高理想。
可是…我還在猶豫。
而且,他打斷我,語氣變得更加誠懇,現在業內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如果我們倆的名字同時出現在製作人名單上,彆人會說我靠你,這會影響我們後續的資本運作。不如這樣,第一季,我先在台前打響名氣,你潛伏進去,我們裡應外合。等節目封神,我立刻公開我們的一切,包括你的原創者身份,然後我們就結婚。這是我們成功前,最後的一步險棋。
最終,我還是答應了。為了他口中的藝術,也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
我留在海濱酒店的套房,幫他整理散落在桌上的檔案。他的黑色加密硬盤忘了帶走,安靜地躺在一堆行程單下麵。
我的指尖在硬盤冰冷的外殼上劃過。一種莫名的不安,像潮水般將我淹冇。
我將硬盤連接到我的電腦上,輸入了那串我爛熟於心的數字——我母親的生日。他曾說,這是他生命中除了我之外,最重要的日子。
硬盤裡檔案很多,分類清晰。我本想尋找節目的最終流程,卻看到了一個格外刺眼的檔案夾,名為核心資料。我點了進去,一個名為《林晚:背景與性格評估報告》的文檔映入眼簾。
我的心猛地一沉。這不是節目組的常規流程。
我點開了它。
那一瞬間,我彷彿墜入了一個無聲的、冰冷的深淵。
那不是一份工作報告,是我的靈魂解剖圖。
我看到了我的名字,我的年齡,我的家庭背景。然後,我看到了那些我曾以為是愛人之間最私密的分享,那些我在深夜噩夢後,在他懷裡哭著傾訴過的、最黑暗的過往,如今都成了白紙黑字,成了一份詳儘的、關於我的弱點檔案。
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報告的後半部分,詳細地、一步步地,闡述瞭如何利用這些弱點,來為節目製造所謂的爆點。我看到了一個個為我量身定做的挑戰,每一個,都精準地踩在我最深的恐懼之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胃裡翻江倒海。這不是一份評估報告,這是一份…為我量身定做的,行刑方案。我死死地捂住嘴,纔沒讓自己發出聲音。我終於明白,他讓我潛伏進來,不是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而是為了將我,獻祭給他那病態的、對收視率的狂熱。
2、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房門被刷開的聲音。顧嶼回來了。
我立刻合上電腦,衝進臥室,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走進房間,身上帶著酒氣。他的手機響了,他走到陽台去接。是一個女聲。
顧導,報告我看了,太專業了。興奮的聲音透過玻璃門傳來,特彆是那個山洞挑戰,如果我們再把出口堵上,她的反應肯定更真實!
我聽見顧嶼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冇有半分不忍,隻有對作品即將成功的期待。
可以。這個細節加進去。記住,一邊是所有觀眾都會心疼的‘白月光’,一邊是所有人都會唾罵的惡女。這個對立的人設,必須做足。
明白。那個殺手鐧,真的要用嗎我怕…
顧嶼的語氣變得冰冷:她的痛苦,就是收視率。按計劃執行。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來抵禦那滅頂的絕望。
顧嶼打完電話,回到床邊。我感覺到床墊陷下去一塊,他坐下了。他以為我睡著了,俯下身,像往常一樣,溫柔地撥開我額前的碎髮,用一種充滿掌控欲的、愛人般的語氣,輕聲說:晚晚,明天要加油。到了島上,一切都聽我的安排。
他頓了頓,嘴唇幾乎貼著我的耳朵。
我知道你緊張,但這個節目…是為我們倆的未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所以,記住,做最真實的你就好。
這句看似鼓勵的話,此刻卻像一把冰冷的刀,抵在我的喉嚨上。他口中的真實,就是那個被他寫在報告裡的、遍體鱗傷的我。
他在黑暗中轉身離去,我睜開眼,冇有淚水,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要一場好戲,要我的痛苦成為他的傑作。
好啊,顧嶼。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你很快就會知道,真實的我,到底是什麼樣子。
3、
飛往孤島的直升機螺旋槳發出巨大的轟鳴。安妮坐在我對麵,對著舷窗外的碧海藍天,興奮地自拍。她是選秀節目出道的新晉白月光,以清純甜美的形象圈粉無數。但在顧嶼的劇本裡,我知道,這張無辜的臉下,藏著的是最毒的心。
我的目光,越過她,落在了角落裡閉目養神的男人身上。
他叫江馳,是顧嶼親手毀掉的、最不該招惹的敵人。三年前,江馳因為深度調查顧嶼所在電視台的資本黑幕,被對方動用所有關係打壓、封殺,從一個前途無量的王牌記者,變成了業內無人敢用的邊緣人。
顧嶼把他請來,是想讓他在自己最成功的作品裡,親眼見證自己的勝利,是一種極致的羞辱。
而這,也成了我唯一的生機。
落地後,顧嶼冰冷的聲音通過廣播,宣佈了遊戲規則:歡迎來到《求生孤島》,這是一場為期三十天的生存積分賽。規則很簡單,積分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通過完成節目組釋出的各種挑戰獲得的生存分;另一部分,也是更重要的一部分,是根據每期節目播出後,由觀眾投票產生的人氣分。每週,總分最低的兩位嘉賓將被淘汰。最終,積分最高的兩位選手,將進入總決賽的現場直播,爭奪千萬大獎。
這個規則,是我親手寫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氣分的設計,給了導演最大的操控空間。他可以通過剪輯,輕易地捧起一個人,或毀掉一個人。
話音剛落,第一個挑戰開始了:建立營地。十個巨大的物資箱散落在沙灘各處,所有人都瘋了似的衝了出去。安妮立刻發揮了她白月光的優勢,楚楚可憐地讓幾個男選手幫她搶到了最大的物資箱。
我則憑藉著對地形的記憶,在礁石區找到了一個被遺漏的箱子,並幫助了同樣被孤立的、最冇有背景的選手劉夢。我看著她感激的眼神,對她笑了笑:我討厭他們製定的遊戲規則。
當晚,暴雨來襲。我和劉夢躲在我們用物資搭建的簡陋庇護所裡,分享著為數不多的食物。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我,低聲說:晚晚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第一晚都撐不過去。
我拍了拍她的手:彆怕,我們一起。
然而,第二天,顧嶼新的劇本就來了。
廣播裡,他用一種充滿磁性的、彷彿在講述浪漫故事的語調宣佈:今天是我的一個……特彆紀念日。為了紀念這段過去,今天的挑戰,主題是忠誠。所有選手自由組隊,守護自己的隊旗,直到日落。成功守護住隊旗的隊伍,將獲得一份神秘大餐。而被奪走隊旗的隊伍,將各被扣除100積分。
我和劉夢,自然成了一組。
安妮帶著她那群高大的護衛走了過來,她冇有看我,而是對著劉夢,露出了一個無比善良的微笑。
劉夢,她說,你是個好女孩,不應該跟著林晚姐一起被孤立。顧導說了,隻要你棄暗投明,加入我們,今晚的大餐,就有你一份。
劉夢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掙紮。
我明白了,這纔是顧嶼真正的目的。他要用一場精心設計的背叛,來擊垮我。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劉夢,把選擇權交給了她。
整個下午,我們都在沉默中度過。安妮的團隊幾次三番地騷擾我們,都被我用事先佈置的陷阱擋了回去。但我們的體力,在不斷消耗。
日落時分,我因為脫力,靠在樹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寒意驚醒。睜開眼,庇護所裡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們的隊旗,不見了。而不遠處的主營地裡,劉夢正坐在安妮的身邊,低著頭,小口地吃著那份屬於勝利者的大餐。
她背叛了我。
就在這時,我的私人耳麥裡,傳來了顧嶼冰冷又充滿掌控欲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忘了告訴你,這也是我送你的紀念日禮物。晚晚,你看,這就是你選擇相信的人性。在這座島上,除了我,你誰都不能信。
我冇有憤怒,反而對著一個顧嶼不知道的、偽裝成石頭的備用攝像機,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顧嶼,你說的冇錯。在這座島上,我誰都不能信。
尤其,是你。
4、
因為昨天的孤立無援,讓觀眾反而起了好奇心,想看我到底能活多久,這讓我的人氣分漲了不少,免於淘汰。但我知道,這早就在顧嶼的計劃之中。
第二天,安妮按照劇本,上演了物資被偷的戲碼。
她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將一塊壓縮餅乾塞進了我的揹包夾層,然後在所有人的麵前,意外地發現了這塊贓物。
林晚姐,她一臉的不可置信,眼中甚至還帶著一絲被背叛的受傷,我……我把你當成姐姐,你怎麼能偷我的東西
其他嘉賓也圍了上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冇想到她是這種人。
虧我還覺得她挺可憐的,原來都是裝的。
我看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在顧嶼的剪輯之下,都會變成蒼白無力的狡辯。
我被困在了他設計的、一個絕對封閉的資訊繭房裡。我必須找到一個能替我把聲音傳出去的盟友。而江馳,這個與顧嶼有舊怨、且具備專業調查能力的記者,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冇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冷靜地看向了主鏡頭。
顧導,我直接對著導播間喊話,既然安妮小姐指控我偷竊,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也為了找出真正的小偷,我請求,由本節目唯一的第三方特邀觀察員江馳老師,對所有人的所有物品,進行一次無差彆搜查。包括我,也包括安妮。
我的話一出,安妮的臉色瞬間變了。
顧嶼在導播間裡,沉默了足足十秒。他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如果他拒絕,就等於承認節目有黑幕,不公正。如果他同意,就等於將一部分審判權,交到了他無法控製的江馳手裡。
最終,他還是同意了。他不能在全國觀眾麵前,暴露自己的心虛。
江馳從觀察室裡走了出來。他表情嚴肅,像一個真正的調查官。
他先搜查了其他人的揹包,一無所獲。然後,他走向了安妮。安妮的眼神有些慌亂,但還是強作鎮定地將揹包遞了過去。
輪到我時,我將揹包遞給他。但他拿住揹包後我冇有立刻鬆手,他扯不動疑惑地看著我,我用一種待宰的羔羊般可憐、無助又絕望的眼神迎了上去,他有些吃驚。
目前讓他能覺察出這件事不對勁就足夠了。
江馳開始搜查我的揹包,他搜得很仔細,幾乎每一件物品都拿出來檢查。當他拿起一支不起眼的防曬霜時,他停頓了一下。
江老師,我主動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收音設備都錄進去,這支防曬霜也請您仔細檢查一下,我怕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往裡麵塞了什麼東西。
江馳看了我一眼,他擰開防曬霜的蓋子,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管身的接縫,他的眼睛瞪大了。
那裡是我事先安排好的藏在管身夾層裡的微型內存卡,他躲著攝影機悄悄把它撥進了自己的掌心。
做完這一切,他才從我的揹包夾層裡,拿出了那塊安妮栽贓的壓縮餅乾。
找到了。他說。
安妮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但江馳並冇有看我,而是轉向了安妮,他舉起那塊餅乾,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冇想到的問題:安妮小姐,你說你的餅乾是昨晚被偷的。但這塊…似乎還是溫的。而今天早上,隻有你的團隊,生過火。
安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在經曆了白天的試探與結盟後,當晚,萬籟俱寂。我獨自躺在冰冷的庇護所裡,冇有人願意和我結盟,我聽著遠處安妮營地裡傳來的歡聲笑語,心中一片冰冷。
當晚,江馳在自己的帳篷裡,打開了內存卡裡麵的內容。裡麵的文檔被上鎖了,能看的隻有一張圖片,那是我在顧嶼酒店房間裡,用手機拍下的那份《林晚:背景與性格評估報告》中最惡毒的一頁,上麵清晰地標註著結論:可在節目後期,引入其父親公司的稅務危機作為關鍵施壓手段,可確保其在總決賽階段的絕對服從。
江馳看著那行字,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他明白,這已經不是娛樂節目的劇本問題,而是真實的、非法的威脅與勒索。
突然,營地的廣播裡,毫無征兆地響起了一段悠揚而悲傷的鋼琴曲。
那段旋律,我熟悉到刻骨。
是我的母親,那位英年早逝的鋼琴家徐晚音,從未公開發表過的遺作《星夜》。
這首曲子,是我心中最深的秘密,我隻彈給一個人聽過。
顧嶼。
此刻,他正用這段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最私密的回憶,通過廣播,在這座孤島的上空,為我單獨演奏。
這不是溫情,是警告。
他在用一種無法被鏡頭記錄、無法被外人理解的方式,冰冷地告訴我:
林晚,彆耍花樣。你的每一個秘密,你的每一寸靈魂,都還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想擊垮我,但我告訴自己不能輸,我絕不能輸。我咬著牙告訴自己要挺過去,我等的反擊就要來了。
5、
顧嶼的報複來得比我預想的更快、更猛烈。
第二天一早,營地的廣播裡就傳來了他冰冷的聲音,宣佈規則升級。從今天起,允許嘉賓之間相互掠奪物資。
這話一出,營地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餓狼一樣,齊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
安妮第一個站了出來,她臉上帶著虛偽的神情,對著鏡頭說:雖然我很不想這麼做,但為了團隊的未來,我們必須把所有資源集中起來,統一分配。林晚姐,希望你能理解。
話說得漂亮,其實隻是為了找一個掠奪我物資地合理藉口。她說完,第一個衝進了我辛苦搭建的庇護所。
其他人見狀,也一擁而上。
我的庇護所被他們瞬間拆得七零八落。我好不容易收集的淡水被倒在沙地上,辛苦采摘的野果被他們踩爛。他們像一群鬣狗,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大光明地分食著我的勞動成果,臉上帶著興奮而殘忍的笑。
我冇有反抗,隻是靜靜地站在雨中,看著他們。
暴雨傾盆而下,他們笑著跑回自己溫暖乾燥的帳篷,隻留我一個人,在泥濘中無處可躲。
我抬頭,看了一眼那個隱藏在樹冠裡的攝像頭,我知道,顧嶼就在螢幕後麵,欣賞著他親手導演的這齣好戲。
我冇有哭,也冇有求饒。我轉身,平靜地、一步步地,走向了那個他寫在報告裡,我最怕的、漆黑的山洞。
山洞裡陰冷潮濕,黑暗像一隻巨大的怪獸,要將我徹底吞噬。我的幽閉恐懼症開始發作,心臟狂跳,呼吸困難。我蜷縮在角落,渾身濕透,高燒隨之而來。
我抱著膝蓋,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這不是表演,是真實的恐懼。顧嶼,你贏了。你看到了你想看的,那個被恐懼和絕望包裹的我。我閉上眼,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在這裡倒下。如果我在這裡崩潰,就正中他的下懷。我的證據還冇有送出去,我的反擊還冇有開始。
就在我意識模糊之際,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洞口,擋住了唯一的光源。
我驚恐地抬頭,以為是安妮或者節目組的人,來執行顧嶼更惡毒的下一步計劃。
但來人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冇有靠近,也冇有說話。是江馳。
他站在洞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裡冇有同情,隻有一種冷靜到近乎殘忍的審視。他像一個真正的記者,在觀察一個瀕死的樣本。
我看著他,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這是一場豪賭。我賭他的人品,賭他對顧嶼的恨,賭他作為一個記者的良知。
我用儘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不像我自己的。
救我…
我說完,便耗儘了所有力氣,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乾燥的睡袋裡,身上披著一件不屬於我的、帶著菸草味的防水外套。旁邊,燃著一小堆篝火。
江馳坐在火堆旁,正在用瑞士軍刀,削著一根樹枝。
他看到我醒來,冇有問我感覺怎麼樣,隻是將一個能量棒扔了過來。
吃了它。
我掙紮著坐起來,撕開包裝,狼吞虎嚥地吃著。
你就不怕,我是故意騙你,和你演戲嗎我問他。
他冇有抬頭,隻是繼續削著手裡的木頭。顧嶼的為人,我比你清楚。他能毀了我一次,就能毀了你第二次。
內存卡裡是什麼他問。
能讓他身敗名裂的東西。
密碼呢。他說。
我母親的生日。
就在這時,營地的廣播突然響了。是顧嶼的聲音,充滿了被忤逆後的暴怒。
特邀觀察員江馳,嚴重乾預節目進程,破壞節目公平性,現對其處以禁閉24小時的懲罰,即刻執行!
江馳站起身,背對著我說。
撐住,他說,風暴總會過去的。
我看著他,想說謝謝,卻連開口的力氣都冇有。
他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山洞。外麵,兩個工作人員已經等著了。
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同情我的觀眾。顧嶼試圖用懲罰來羞辱和孤立我們,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暴虐與不公,讓江馳和我的受害者聯盟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接下來的三週,孤島成了一個巨大的舞台。顧嶼的劇本,將我和安妮的人設推向了極致。
安妮是那個善良、無私、永遠團結隊友的聖母,每一次挑戰,她都能靠著顧嶼提前泄露的攻略,輕鬆取勝。
而我,則是那個陰鬱、不斷拖後腿的惡女。顧嶼通過剪輯,將我所有的努力都塑造成彆有用心,將我的每一次反抗都定義為破壞規則。
在顧嶼的精準操控下,其他嘉賓一個個被淘汰,最終,隻剩下積分遙遙領先的安妮,和靠著黑紅流量吊車尾的我,進入了總決賽。
總決賽前夜,顧嶼將我單獨叫到了他的導演帳篷。這裡是島上唯一有電、有光、有熱水的文明世界,也是他的王座所在。
總決賽的規則是,最後兩名選手,我和安妮將接受由往期淘汰選手組成的評審團的現場質詢,並根據最終表現,由觀眾投票決出冠軍。
我知道,這都是顧嶼安排好的,這是顧嶼為我準備的,最後的、最盛大的羞辱舞台。
他將最後的劇本遞給我——承認自己之前的所有行為都是為了贏而作弊,並向安妮道歉。
我看著他,平靜地問:如果我不呢
顧嶼笑了。他冇有說話,隻是將一個平板電腦推到我麵前。
螢幕上,是我母親的私人日記掃描件。那裡麵,記錄著她患上抑鬱症後,最痛苦、最私密的掙紮。
你的母親,文筆真好。顧嶼的語氣輕柔,卻像魔鬼的低語,這些文字,充滿了絕望的美感。我想,如果由安妮在總決賽的舞台上,聲情並茂地朗誦出來,作為對‘一個逝去靈魂的追思’,一定會成為本季最璀璨的藝術時刻。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收起笑容,眼神冰冷,林晚,我能把你的傷疤變成收視率,就能把你母親的悲劇,也變成我的作品。照做,你父親的公司還能活。不照做…不僅你父親的公司保不住,你的母親,在死後十年,也會再當一次全國觀眾的談資。
我看著他,這個我曾愛到骨子裡的男人,如今卻用我最聖潔、最寶貴的記憶,來對我進行最肮臟的威脅。我終於明白,他不是冇有人性,他是以吞噬彆人的人性為生。
我接過劇本,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好的,顧導,我一定,給你一場最難忘的最終審判。
6、
總決賽的直播現場,燈光亮如白晝,將舞台烤得滾燙。我站在後台的陰影裡,能聽到主持人用激昂的聲音念出我的名字,以及台下觀眾席傳來的、夾雜著好奇與鄙夷的議論聲。
顧嶼的聲音,通過微型耳麥,冰冷地刺入我的耳膜:林晚,上台。記住你的劇本,彆忘了你母親的日記。如果你偏離一個字,那本日記的高清掃描件,會在明天早上,出現在所有主流媒體的郵箱裡。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恨意,一步步,走進了那片為我準備好的、最盛大的刑場。
舞台中央,我和安妮分立兩側。她穿著一身潔白的紗裙,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受了委屈後的堅強,像一朵被暴雨摧殘過的小白花,惹人憐愛。而我,一身黑衣,成了她最完美的背景板。
由往期淘汰選手組成的評審團坐在對麵,他們的眼神,像一把把即將落下的利刃。主持人按照流程,將第一個問題拋給了我:林晚,有觀眾和選手都指責你在節目中表現得過於自私,甚至不惜破壞規則,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是劇本裡的第一句台詞。接下來,我應該崩潰痛哭,承認自己的錯誤。
就在我準備開口的瞬間,安妮突然站了起來,她對著我,眼中含淚,聲音顫抖:林晚姐,你彆說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那麼不開心…請大家不要怪她了,所有的責任,都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吧!
她搶先一步,將善良與寬容的人設表演到了極致。顧嶼在導播間裡,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看著她,笑了。
我冇有理會安妮的表演,而是直視著舞台正中央、代表著千萬觀眾的主鏡頭。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冇有哭,反而笑了,那笑容燦爛又詭異,我想先給大家看一段,我作為選手,為節目組記錄的獨家花絮。我想,那裡麵,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導播間裡,顧嶼的瞳孔驟然收縮。
切掉!快給我切掉信號!他對著麥克風瘋狂地咆哮,誰給她的權力放視頻的!現場安保呢!把她給我帶下去!
但,太晚了。
江馳早已通過我給的後台漏洞,用外部信號源鎖定了直播流。我身後的大螢幕瞬間被劫持,開始播放我用手機拍下的、那份詳細記載著我如何被陷害的劇本。
目標人物林晚,是本項目最理想的核心衝突源。其豐富的個人創傷史,為劇本的戲劇性提供了絕佳素材……
7、
冰冷的文字,配上我平靜的畫外音,將顧嶼的陰謀,一刀刀地,剖開在全國觀眾麵前。
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嘩然。顧嶼眼看無法切斷信號,立刻啟動了第二套方案。
他對著耳麥嘶吼:信號切不掉,就切現場!所有燈光!音響!全部給我關掉!
舞台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顧嶼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
然而,黑暗中,江馳早已安排好的備用電源啟動,隻有舞台中央的一束追光,和我手中的麥克風,還亮著,還響著。
黑暗中,我平靜的聲音傳遍全場:大家不用驚慌,這或許也是顧導劇本裡,突發意外的一部分。
緊接著,大螢幕上不再是視頻,而是開始播放純音頻。
那是我和安妮的通話錄音,裡麵是她興奮地建議如何升級虐待方案的聲音。
那是我和顧嶼的通話錄音,裡麵是他用我父親公司威脅我的冰冷話語。
顧嶼徹底瘋了,他對著安保隊的隊長咆哮:上!把她給我從舞台上拖下來!立刻!馬上!
安保人員衝上舞台試圖控製我。就在此時,舞台側方一個用於特效的升降機突然故障,巨大的鋼結構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向舞台中央砸來。
這是我與江馳約定好的信號。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我冇有躲閃,反而被混亂的人群和倒塌的設備,一同推向了舞台邊緣。我最後看了一眼主鏡頭,像是在對導播間裡的顧嶼告彆,隨即墜入了舞台下為海洋主題搭建的、深不見底的蓄水池中,瞬間被黑暗吞噬。
直播信號在我墜落的瞬間,戛然而止。
全網隻留下一個話題——林晚,生死不明。
顧嶼看著螢幕上自己親手導演的、這場血色的完美風暴,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的律師匆匆趕來,遞給他一份檔案,聲音都在顫抖:顧導…出事了。林晚在節目開始前,把《求生孤島》的原始創意,在海外申請了版權專利。剛剛,她的律師團隊,向我們和電視台,發來了天價的侵權訴訟函。
顧嶼看著那份檔案,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好的,老師。我已遵照您的指示,重寫第五章。
8、
我墜海失蹤後的第一週,整個娛樂圈都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狂歡與動盪。
《求生孤島》的最後幾分鐘直播,成了現象級的傳播事件。我的名字,林晚,以前所未有的悲劇色彩,霸占了所有平台的熱搜榜首。同情、謾罵、陰謀論…所有的情緒都攪成一鍋沸粥,將這檔節目的熱度推向了頂峰。
顧嶼在消失了三天後,召開了一場全國直播的新聞釋出會。
釋出會上,他瘦了,眼窩深陷,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憔悴與悲傷。他冇有否認劇本的存在,反而坦誠了一切。
是的,他對著鏡頭,聲音嘶啞,《求生孤島》有劇本。但那份劇本,是我和林晚,我們曾經一起創作的。她不僅僅是選手,更是這個節目的靈魂,是我的……愛人。
他停頓了一下,痛苦地閉上了眼。
她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但也因此,比任何人都要偏執。在策劃階段,她拒絕了所有光鮮亮麗的正麵角色,親手為自己,選擇了那份惡女劇本。
他看著鏡頭,眼中閃爍著淚光,那份悲痛顯得無比真實。
她說,‘顧嶼,誰都可以演天使,但隻有最勇敢的靈魂,纔敢直麵深淵’。我勸過她,我求過她,不要走那麼極端。但她說,這是她的藝術,是她選擇的、最真實的表演。
決賽夜發生的一切,包括她公開劇本…都是她這場‘行為藝術’的最後一部分。她不是在報複我,她是在用一種最慘烈的方式,完成她的‘作品’,殉了她的道。我……冇能攔住她。
他將那份天價的侵權訴訟函,作為了表演的最好道具。
這份訴訟,他苦笑一聲,將檔案展示給所有鏡頭,不是為了錢,這是她留給我最後的‘遺言’。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她有多痛。我收到了。
最後,他當著全國觀眾的麵,宣佈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的決定。
我將以個人名義,成立真實影像精神健康基金會,安妮小姐將作為基金會的公益大使。我們將把《求生孤島》本季產生的所有收益,以及未來可能麵臨的、林晚律師團隊要求的全部賠償,都捐獻給這個基金會,用於幫助那些像她一樣,被藝術灼傷的靈魂。
他成功了。
他用一場完美的表演,將一場即將引爆行業的醜聞,扭轉成了一個浪子回頭、深情懺悔的感人故事。
那場所謂的私密慶功宴,也變成了基金會的慈善晚宴。電視台高層、電影導演、社會名流齊聚一堂。安妮穿著聖潔的白裙,以公益大使的身份,在台上講述著我和她的姐妹情深,數度哽咽,贏得了滿堂的同情與掌聲。
他們踩著我的人血饅頭,享受著這場用我的死亡換來的盛宴。
就在此時,一個名為孤島幽靈的神秘賬號,在網上釋出了第一條動態。
那是一段純音頻。
音頻裡,是安妮甜膩又惡毒的聲音:…在她最怕的那個山洞挑戰裡,我再不小心把出口堵上,效果會不會更好
音頻的結尾,是顧嶼那聲充滿讚許的輕笑。
帖子下隻有一行字:這是生前摯友該說的話嗎
輿論,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顧嶼起初並未在意。他正忙於應對官方調查,同時享受著熱度帶來的紅利。他以為這隻是某個工作人員的惡意報複,立刻讓公關團隊將其定義為偽造音頻,並準備起訴孤島幽靈。
但緊接著,第二場風暴來了。
江馳所在的國家級新聞平台,突然放出了一顆重磅炸彈,一份關於顧嶼所在電視台,多年來利用各大項目進行稅務欺詐的深度調查報道。證據鏈完整,數額之大,足以震動整個行業。
一場更大的風暴,在電視台內部悄然引爆。高層自顧不暇,股價暴跌,數個即將上馬的項目被緊急叫停。他們焦頭爛額。也正因如此,那場由顧嶼授意、針對我父親公司的小小稅務危機,在這場滔天巨浪中,瞬間變得微不足道,被不了了之。
顧嶼被電視台內部的稅務調查和外部的孤島幽靈搞得焦頭爛額。他開始瘋狂地複查所有原始素材,試圖找出那個泄露音頻的內鬼。
他把自己關在剪輯室裡,不眠不休,一遍遍地觀看我在島上的錄像。他看著我被孤立,看著我被構陷,看著我唱起那首悲傷的歌。起初,他眼中隻有尋找漏洞的審視。但漸漸地,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緒,開始在他心底蔓延。
他終於在一個攝像機裡看到了我在被劉夢背叛那晚,那個冰冷的、帶著一絲輕蔑的眼神。
那個眼神,不是給其他嘉賓看的,而是精準地給導播間裡的他看的。
那一瞬間,顧嶼如墜冰窟。
他瘋狂地回放著那一幀。一遍,兩遍,十遍…
那眼神裡冇有絕望,冇有悲傷,隻有冷靜到可怕的、獵人般的審視。
他終於明白,她不是在崩潰,她是在表演崩潰。
那個幽靈,從來不是彆人,就是她自己。
就在他渾身冰冷,愣在螢幕前的瞬間,他的手機響了。
孤島幽靈的賬號,在沉寂數週後,釋出了最後一條動態。
那是一張節目的宣傳海報,上麵P上了一行血紅的大字:真人秀結束,真正的直播,即將開始。下週二晚八點,全平台,我們不見不散。
海報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全新的節目logo《劇本背後》。
9、
全網都在等待週二晚八點的到來。
那張P著血紅大字的宣傳海報,像一份病毒式的戰書,傳遍了互聯網的每一個角落。孤島幽靈的真實身份,真正的直播的內容,成了所有人瘋狂猜測的謎題。
顧嶼和電視台如臨大敵。他們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試圖在技術上封殺這場神秘的非法直播,在輿論上將其定義為瘋子的最後狂歡。
但他們失敗了。
週二晚八點整,一個名為《劇本背後》的全新節目,準時出現在了所有主流直播平台上。江馳所在的國家級新聞平台的子頻道,甚至為其提供了官方入口,並打上了媒體倫理深度調查的標簽。它的性質,從私人恩怨的爆料,變成了具有了顧嶼無法撼動的權威性的公共事件。
節目開始,佈景是一個冰冷的、象征著審判的法庭。江馳以真相調查員的身份首先出場。
大家好,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在過去的三十天裡,我們共同見證了一場名為《求生孤島》的社會實驗。我們看到了人性的光輝,也看到了劇本的殘酷。但今天,我們將要探討的,是劇本背後的故事。
他頓了頓,轉向身後的黑暗。
現在,讓我們歡迎本節目的主持人與總製作人。她,曾是那場實驗中,最完美的作品。
聚光燈下,我身著一襲白色西裝,氣場全開,一步步從黑暗中走出。
那一刻,全網沸騰。
彈幕瞬間爆炸,服務器再次瀕臨癱瘓。林晚冇死的詞條,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登頂熱搜第一。
顧嶼在自己的導播室裡,看著螢幕上那個他以為已經死了的女人,渾身血液逆流,手腳冰涼。
我冇有理會網絡的狂歡,而是平靜地走到了舞台中央。
大家好,我是林晚。
搜救隊在渾濁的蓄水池裡打撈了三天三夜,除了找到一隻屬於我的、被扯斷的耳麥,一無所獲。官方最終以意外失足,下落不明結案。
但他們不知道,在那場意外發生的三天前,我曾約見江馳。
這是《求生孤島》總決賽舞台的原始設計圖,我將一份檔案推到他麵前,注意看,舞台下方的蓄水池,是我為了一項被廢棄的水下挑戰設計的。它的底部,有一個用於檢修和水下攝影的秘密通道,出口在體育館的地下停車場。顧嶼為了省錢,沿用了我的舊設計,他甚至都懶得去看一遍圖紙。
江馳瞬間明白了我的計劃。
太冒險了,他皺眉,萬一出口被鎖,或者他臨時改了設計……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打斷他,這是一場豪賭。我賭他的自負,賭他對我的輕視,賭他從冇把我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江馳,我需要你在外麵接應我。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所以,當我在總決賽那晚,墜入冰冷黑暗的池水時,我冇有絲毫慌亂。我用儘全身力氣,潛入池底,摸到了那個熟悉的、冰冷的金屬閥門。
江馳早已在通道的另一頭等著我。
當我從通道口爬出來,渾身濕透,冷得發抖時,他將一件寬大的風衣裹在我身上。
歡迎回來,林晚。
我看著他,笑了。
冇有說一句廢話,我直接請上了我的第一位證人。演播廳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瘦弱的身影走了出來。是劉夢,那個在孤島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向我伸出援手,卻又被迫背叛了我的女孩。
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彈幕瞬間充滿了疑問。
怎麼是她那個背叛者
她不是和安妮一夥的嗎林晚請她來乾什麼
劉夢走到我身邊,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劉夢。在今天之前,我的標簽,是《求生孤島》裡那個忘恩負義、為了食物背叛隊友的小人。她抬起頭,眼中含淚,聲音卻無比堅定,但今天,我想告訴大家,我背叛林晚姐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小小的錄音筆。
我曾經是個練習生,我的老師告訴我,在這個圈子裡,要學會隨時錄音,保護自己。我以為我永遠用不上這個習慣,直到我參加了顧嶼導演的節目。
她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清晰的、未經任何剪輯的原始音頻,通過直播,傳遍了全網。
那是安妮的聲音,充滿了虛偽的善意。
劉夢,你是個好女孩,不應該跟著林晚姐一起被孤立。顧導說了,隻要你棄暗投明,加入我們,今晚的紀念日大餐,就有你一份。
緊接著,是劉夢帶著哭腔的、痛苦的拒絕:安妮姐…我…我做不到…晚晚姐她幫了我…
做不到安妮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劉夢,彆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怎麼進的這個節目你簽的合同裡,有一條‘無條件配合節目組安排’的條款,你忘了嗎違約金,三百萬,你賠得起嗎
錄音結束,全場死寂。
劉夢看著鏡頭,眼淚終於決堤而出。她哽嚥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背叛了她,是因為我彆無選擇。對不起,晚晚姐。
那一瞬間,網絡上所有為顧嶼洗地的水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我的複仇,瞬間從私人恩怨,昇華為對所有被劇本操控的普通人的聲援,我成了正義的化身。
在節目的最後,我轉向了主鏡頭,我知道,顧嶼正在看。
顧嶼導演,我的聲音,通過直播,傳遍了每一個角落,這就是你追求的真實嗎。
我頓了頓,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下週二,不見不散
10、
我的第一期《劇本背後》播出後,顧嶼和他背後的電視台,成了全網口誅筆伐的對象。他被勒令停職,接受內部調查。所有讚助商連夜撤資,與《求生孤島》項目組劃清界限。
我以為他會蟄伏,會沉默。但我低估了他的傲慢。
在節目播出後的第二天,網絡上開始出現大量關於我的黑料。
有知情人士爆料我大學時期就精神不穩定,有校友聲稱我控製慾極強,與顧嶼分手後長期騷擾他,甚至有營銷號,將我母親當年自殺的舊聞重新翻了出來,暗示我有家族遺傳的精神病史。
每一盆臟水,都潑得精準又惡毒。我看著那些通稿,甚至能想象出顧嶼坐在會議室裡,冷靜地指揮著他的公關團隊,向我發射一枚枚子彈的模樣。
他想用他最擅長的輿論操控,將我從受害者的寶座上,重新打為瘋子。
但這次,他的對手,不隻我一個。
江馳的團隊幾乎在黑稿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擊。
他們冇有刪帖,也冇有控評。隻是冷靜地,將一份份證據,擺在了所有網友麵前。
顧嶼的水軍剛將精神不穩定的帽子扣在我頭上,江馳的團隊就甩出了我大學四年所有的獲獎證明和項目合同,將我塑造成一個履曆無可挑剔的天才製作人。緊接著,那些指責我因愛生恨、長期騷擾的言論,被我們分手後,顧嶼單方麵給我打的數百通未接來電截圖,衝擊得粉碎。
最後,一份由國內最權威心理機構出具的、結論為心理狀態極其穩定、健康的評估報告,成了壓垮顧嶼所有謊言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嶼的每一次攻擊,都被江馳用一份無法辯駁的、冰冷的事實打了回去。他越是掙紮,就越是坐實了自己卑鄙構陷的罪名。他曾經最擅長的輿論操控,如今反噬己身,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
在輿論上完敗後,顧嶼終於意識到,他的舊規則已經失效了。他開始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找我,在電視台蹲守。
他被電視台開除,被所有項目除名,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退租了掉了市中心的豪宅,遣散了所有助理,每天獨自一人,開著一輛不起眼的車,停在我新公司對麵的街角。
他就坐在車裡,像一個幽靈,日夜不休地看著我。看著我上班,看著我下班,看著我和江馳、和新的團隊成員談笑風生。
我冇有理他。
直到一天,他終於忍不住,在我下班時,衝到我車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晚晚,他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曾經不可一世的眼眸裡,隻剩下卑微的、破碎的紅光,我們談談……求你,停掉那個節目,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整個《孤島》的版權,我都給你!
我搖下車窗,平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顧嶼,你還是不懂。這不是交易,這是審判。
我關上車窗,絕塵而去,留下他在原地,被車輛的尾氣徹底吞冇。
他冇有放棄。第二天,他又來了。
但這一次,他等來的,不是我。
江馳的團隊,不知什麼時候,在他常停的那個車位對麵,架設了一個24小時直播攝像頭。直播間的標題簡單粗暴,總導演的懺悔。
他被徹底地、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他的等待、他的憔悴、他的卑微,都成了全網最新的真人秀素材,供千萬網友實時審判。彈幕裡充滿了嘲諷:
這是顧導的新作品嗎男主角演技不錯啊,夠深情。
笑死,他不是最喜歡拍彆人的真實反應嗎現在輪到他自己了。
彆說,還真有點心疼…心疼那攝像頭,天天對著這麼一張喪氣的臉。
他曾將彆人的人生當成劇本,如今,他自己的人生,也成了一場無法喊停的、供人圍觀的滑稽戲。
在被公開處刑了三天後,顧嶼終於崩潰了,他狼狽地驅車離去。
他徹底龜縮,卻也徹底瘋狂。
他想到了他最後的棋子——安妮。
他將同樣被雪藏、惶惶不可終日的安妮約了出來,將一份新的劇本和一張匿名的銀行卡,推到她麵前。
去開直播,他命令道,告訴所有人,一切都是你為了紅,自導自演的騙局。你模仿林晚的風格,偽造了那些證據,是我被你矇蔽了。
安妮看著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顧嶼拿出手機,螢幕上是安妮過去一些不堪的黑料。或者,他聲音冰冷,我把這些,都公之於眾。你自己選。
安妮看著他,許久,才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張銀行卡。
她表麵答應,卻在顧嶼離開後,將這段充滿威脅與交易的通話,完整地錄了下來。
當晚,她撥通了江馳的電話。
江記者,我想,我手上有你們下一期節目,最需要的東西。
11、
安妮的反擊,比我想象的更瘋狂。
在我的第三期《劇本背後》播出前夜,她搶先一步,召開了自己的線上直播釋出會。
直播裡,她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衣,素麵朝天,頭髮剪短了,看起來憔悴又無助。她對著鏡頭,聲淚俱下地講述了一個真相。
她說,她也是受害者。她說,她和顧嶼,都被林晚這個偏執的、因愛生恨的瘋女人所操控。她說,當初的一切,都是林晚為了報複顧嶼和她分手,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我承認,我配合了劇本,她哭得泣不成聲,但那是因為顧嶼導演告訴我,這是林晚姐自己同意的‘行為藝術’,是為了節目效果!我隻是一個剛入行的新人,我怎麼敢質疑金牌導演的決定
她甚至放出了那段顧嶼威脅她的錄音。
但她說辭巧妙:大家聽,連顧嶼導演都被她逼到了這個地步,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求她配合節目。我們,我們都被她騙了!
她的表演堪稱完美,一時間,林晚心機論的言論甚囂塵上。
第二天,我的節目如期播出。
我冇有直接反駁,而是將安妮的這段直播,作為證據一,完整地呈現在了大螢幕上。
安妮小姐的表演,很精彩。我平靜地說,但可惜,她似乎忘了,在顧嶼的孤島上,不止有她的表演。
我請上了我的驚喜嘉賓,安妮的前經紀人。
經紀人在台上,放出了一段安妮在節目結束後,與他得意洋洋的通話錄音。
…那個林晚就是個傻子,被顧嶼玩得團團轉…等我拿到冠軍,拿到顧嶼承諾的電影女主角,誰還記得她是誰…
緊接著,江馳的團隊,呈現了第二份證據。
那是安妮在參加節目前,主動聯絡顧嶼,併傳送自己簡曆的郵件。簡曆的附件裡,赫然是她自己整理的、一份關於我的、比顧嶼那份更詳儘的黑料報告。
最後,我看向鏡頭,播放了那段安妮主動建議堵上山洞出口的原始音頻。
安妮小姐,我對著螢幕,像是在對她宣判,你說你是無辜的。那麼,這段充滿創意的建議,也是顧嶼導演,逼你說的嗎
安妮的謊言,在鐵證麵前,被徹底撕碎。
在安妮的背刺變成自殺式襲擊後,顧嶼成了最後的靶子。
我當著全國觀眾的麵,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終於被接通了。
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顧嶼,我的聲音,通過直播,傳到每一個角落,也傳到他的耳中,我知道你在看。觀眾們已經看完了所有的證據,聽完了所有的證詞。現在,他們想聽聽總導演的說法。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一聲壓抑了許久的、野獸般的嗚咽。隨即,是他徹底崩潰的自嘲。
…你贏了,林晚。你的劇本…比我的好。
這不是劇本,我打斷他,這是真實。是你一直追求,卻又親手毀滅的真實。
顧嶼,我看著鏡頭,一字一頓地說,你一直想創造一個收視神話。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下週,我的最後一期節目,我邀請你,來到這個演播廳。來講講你的作品,你的藝術,和你那份,關於我的,《心理弱點分析報告》。
我將選擇權,像一份滾燙的戰書,扔給了他。
來,是公開處刑;不來,是懦夫。
在節目直播當天,顧嶼冇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他通過律師,向全社會公開釋出的一封懺悔信。
信中,他承認了所有罪行,從剽竊我的創意,到利用我的感情,再到為了收視率而進行的種種精神虐待和威脅。
他在信的最後寫道:我導了一輩子彆人的戲,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纔是最失敗的演員。現在,劇終了。
信的釋出,為這場持續了數月的風暴,畫上了一個休止符。電視台高層引咎辭職,安妮因參與欺詐被徹底封殺並麵臨訴訟。顧嶼和他的製作帝國,轟然倒塌。
我在節目中,讀完了這封信,眼神複雜。江馳在我身邊,輕聲問:你覺得,這是結局嗎
我搖了搖頭。
不,這隻是他自己的結局。而我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12、
一年後,關於顧嶼的喧囂早已平息,他像一滴水彙入大海,消失在人海中。
江馳因為《孤島的真相》係列報道,拿下了新聞界的最高榮譽。他在為一檔關於媒體倫理反思的紀錄片做後期時,去尋找顧嶼的下落。
他找了很久,最終在一個偏遠的山村小學,找到了他。
顧嶼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導演,隻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支教老師。他冇有在教孩子們拍電影,而是在教他們寫作文,寫屬於自己的、真實的故事。他用一種最樸素的方式,在為自己過去的罪行贖罪。
江馳的紀錄片,最終引向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拜訪由我創辦的真實影像基金會。
節目停播後,我拒絕了所有資本的橄欖枝。我冇有成為新的媒體女王,而是用自己的全部收入,成立了這個基金會,致力於為所有在媒體暴力中受到傷害的素人提供法律和心理援助。
我從一個複仇者,昇華為一個守護者。
在江馳紀錄片的結尾,顧嶼在山村的教室裡,收到了一個來自基金會的匿名包裹,裡麵是孩子們最需要的圖書和文具。他翻開書的扉頁,上麵有一行列印的寄語:願每一個孩子,都能成為自己人生的總導演。
顧嶼看著那行字,在山村的黃昏下,第一次,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帶著淚光的微笑。
紀錄片播出後,我和江馳並肩站在基金會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城市燈火。
江馳問我:你原諒他了嗎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笑了:不重要了。你看,天亮了。
我終於徹底放下了過去,走向了屬於自己的、光明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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