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專屬鏡頭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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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監視器裡的畫麵突然被一根手指擋住。

那截冷白的腕骨從西裝袖口滑出來,在陽光下泛著大理石般的光澤。

構圖歪了。

低沉的嗓音從我頭頂砸下來。我抬頭正撞進陸沉的眼睛裡——像兩潭凍住的墨,映著監視器幽幽的藍光。

現場瞬間安靜。場記舉著的打板僵在半空,連林pd摸煙的手都頓了頓。

我攥緊相機帶,指腹蹭到金屬卡扣上未乾的雨水。

窗框斜角要卡在黃金分割點。他屈起食指敲了敲螢幕,袖口掠過一陣苦橙香,重拍。

我盯著他轉身時被光照透的襯衫輪廓,突然發現左側補光燈悄悄偏移了十五度。

現在逆光裡的咖啡杯正好浮起一圈毛茸茸的光暈。

蘇老師彆介意。周秘書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遞紙巾時碰翻了我調色用的色卡,陸總今天見過三組攝影師了。

我彎腰去撿散落的色卡,看見陸沉的皮鞋尖在監控線纜上微妙地頓了一下。

他走路的節奏突然變慢,直到我直起身才恢複正常步速。

收工時雨又下大了。我縮在器材箱後麵擦鏡頭,水珠順著棚頂接縫滴在後頸。

場務說投資方臨時加了夜戲,但我的通告單被周秘書改成了設備調試。

回到臨時工作台時,塑料布上的水痕被擦得乾乾淨淨。

焦糖瑪奇朵在檯燈下冒著熱氣,杯墊是某年索尼攝影展的紀念款——我得獎那年主辦方發的那種。

杯底壓著的照片邊角已經泛黃。

取景框裡梧桐葉間隙漏下的光斑,分明是我大四那年拍廢的第七張底片。當時撤展太急,連我自己都冇留底片。

陸總讓問您明天幾點到片場。周秘書的聲音驚得我碰倒了咖啡杯,他手忙腳亂去接,西裝口袋掉出半張茶餐廳外賣單——和我昨天扔在垃圾桶的那張一模一樣。

林pd叼著冇點燃的煙經過,突然伸手彈了下我掛在包上的測光表：光比1:3的時候,有人連監視器反光都要計較。

他笑得眼睛眯成縫,但有人能記住你每張廢片的快門速度。

窗外一道閃電劈下來,照亮了走廊儘頭突然轉身的挺拔身影。

陸沉的西裝外套不見了,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腕錶底下若隱若現的疤痕——和我攝影集扉頁那枚指紋形狀分毫不差。

第2章

雨停的時候,節目組已經收拾好器材準備轉場。

我抱著相機包蹲在車尾清點鏡頭,周秘書突然彎腰抽走了我的備用電池。

陸總說設備要統一檢查。他眼神飄向停在最前麵的黑色轎車,特彆是用了五年以上的老機器。

我猛地站起來。那台舊相機是爺爺留給我的,取景框邊緣還留著摔過的凹痕。

還給我。

周秘書後退半步,皮鞋碾過一灘積水。

後車窗在這時降下兩指寬,陸沉的聲音混著空調冷氣飄出來：違規器材不能上保險。

林pd突然插進來,往我手裡塞了台嶄新的徠卡：先用備機。

他壓低聲音,海邊彆墅的戲,投資方要看原片直出。

我攥著新相機抬頭,正對上後視鏡裡陸沉的眼睛。他很快移開視線,抬手鬆了鬆領帶。

彆墅拍攝比想象中順利。直到傍晚收工,我才發現舊相機真的不見了。

場務說器材都鎖在二樓倉庫,鑰匙在陸沉那兒。

半夜兩點,我摸黑溜進主樓找備用鑰匙。

走廊儘頭的房間亮著燈,門縫漏出的光線在地毯上劃出一道金線。

我放輕腳步靠近,聽見細微的布料摩擦聲。

陸沉背對門口坐在桌前,檯燈光線被他肩膀擋住大半。

他戴著醫用白手套,指腹正小心地蹭過相機取景框的裂痕。

桌上攤開的絨布上擺著鏡頭筆、清潔液,還有我去年丟在出租車上的鏡頭蓋。

他動作太專注,連我踩到老地板的聲音都冇聽見。直到窗外海浪聲突然變大,他才猛地轉身——

我蹲下去繫鞋帶,心跳快得發疼。

第二天拍攝現場,我的摺疊椅不見了。

場務推來個專業攝影椅,靠背刻著一行小字：給最會捕捉美好的眼睛。

公司標配。周秘書端著冰美式出現,杯套印著本地某家咖啡館的logo——我昨天隨口提過想喝的那家。

林pd嚼著薄荷糖晃過來,突然彎腰調整我腳邊的反光板：老陸昨晚熬夜了。

他笑得意味深長,聽說在修什麼珍貴的老物件。

我低頭調參數,發現新相機的存儲卡裡多了個加密檔案夾。

縮略圖顯示最後修改時間是淩晨四點,檔案大小正好匹配35mm膠片掃描的尺寸。

遠處傳來皮鞋踩過砂石的聲音。陸沉今天冇穿西裝,灰襯衫袖口沾著一點鏡頭清潔液的藍色痕跡。

他經過我身邊時,海風突然掀起他手裡的資料紙——

最上麵那張的邊角,露出半截我大學時拍的落日。

第3章

那張落日照片被風吹得翻了個麵。我彎腰去撿,看見陸沉的手腕猛地繃緊。

他公文包夾層露出一角金屬光澤——是我舊相機的快門鍵零件。

暴雨預警。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半度,設備都收進防潮箱。

話音剛落,雨點就砸了下來。我抱著相機往彆墅跑,背後傳來周秘書的喊聲：蘇老師！三腳架！

我轉身時正好一道閃電劈過。

陸沉站在雨幕裡接電話,手機螢幕亮起的瞬間,鎖屏照片清晰可見——我穿著學士服在攝影展領獎的側影,手裡捧著的獎盃反光正好映在他此刻站著的位置。

三腳架滑脫的瞬間,我聽見皮鞋踩進水坑的聲音。

陸沉衝過來時帶起一陣潮濕的風,他左手護住我後腦勺,右手抓住傾倒的支架。

金屬管擦過他小臂,在白色襯衫上拖出一道泥痕。

小心。

他呼吸噴在我耳尖,袖釦硌得我手腕生疼。

雨水的味道混著他領口的苦橙香,讓我想起大學暗房裡定影液的味道。

林pd打著傘跑來時,陸沉已經退開兩步。他甩了甩濕透的袖口,轉身走向彆墅的背影僵硬得像塊鐵板。

電路跳閘了！場務在走廊儘頭喊。整棟彆墅突然陷入黑暗,隻有應急燈泛著幽幽綠光。

我摸黑找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沖掉手臂上的泥點。

鏡子裡,我右手腕內側有道新鮮的紅痕——和他袖釦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回到臨時宿舍已是淩晨。門把手上掛著個急救箱,創可貼包裝印著某私立醫院的logo。

我掀開紗布層,底下壓著枚銀質書簽。相機圖案的鏡頭部位刻著極小的一行字：2019.5.21,美院東區畫廊。

那是我第一次個人攝影展的日期。

窗外雨勢漸小,我鬼使神差地打開手機相冊。

翻到三年前的照片庫,有張被刪除的布展花絮——畫麵角落的觀眾席上,模糊的側影戴著和陸沉同款的腕錶。

樓下突然傳來引擎聲。我撩開窗簾,看見黑色轎車緩緩駛離。後座車窗半開,一點猩紅的菸頭明明滅滅。

床頭充電的新相機突然滴地亮起。

加密檔案夾不知何時解了鎖,裡麵是三十五張經過專業修複的底片掃描圖——全是我這些年丟失或損壞的作品原片。

最後一張的元數據顯示,修改設備序列號和我那台舊相機完全一致。

第4章

早上七點,片場已經忙成一團。

女嘉賓宋薇裹著真絲睡袍坐在遮陽傘下,指尖敲著咖啡杯：我要拍日出逆光,現在太陽都升起來了。

我調整三腳架高度,她突然踹了腳雲台：這個角度顯我腿短。

金屬支架晃了晃,我下意識護住相機。昨晚的雨讓地麵鬆軟,支架腿陷進泥裡三分。

重來。宋薇撩了下頭髮,我要特寫鏡頭從下往上打。

我蹲下去找角度,膝蓋壓到濕漉漉的草葉。

取景框裡突然出現一雙鋥亮的皮鞋——陸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錄製暫停。

他的聲音不大,但整個片場瞬間安靜。宋薇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唇印沾在杯沿。

林pd小跑過來打圓場：陸總,這段是讚助商指定要的晨間素材......

換方案。陸沉抽出平板劃了兩下,拍海邊早餐會。他轉身時西裝下襬掃過我的相機包,設備太重。

宋薇臉色變了。她猛地站起來,真絲腰帶掃翻了化妝師的工具箱：陸總,台本上明明寫的是......

台本我改的。陸沉頭也不回地走了。

場務們交換著眼色。我低頭收拾鏡頭,發現宋薇的高跟鞋正碾著我放在地上的備用電池。

道具間缺人。周秘書突然出現,把我手裡的重型雲台接過去,林導讓你去清點餐具。

道具間的門虛掩著。我剛摸到燈繩,就聽見陸沉的聲音從裡間傳來：再讓她扛重設備,我就撤資。

製作人賠著笑：宋薇是平台力捧的......

換人。

鋼筆尖劃破紙張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屏住呼吸後退,手肘撞到門邊的置物架。一盒曲彆針灑在地上,閃著細碎的銀光。

誰

我轉身就跑。走廊拐角處撞見林pd,他叼著冇點燃的煙衝我眨眼睛：新攝像機到了,去試試。

回到片場時,我的舊設備不見了。

三腳架上固定著最新款電影級攝像機,取景框邊緣刻著一行小字：給發現美的眼睛。

宋薇正在發脾氣,摔碎的粉餅盒濺到我的鞋尖。她突然抬頭瞪我：你笑什麼

我摸了摸攝像機側麵的刻痕,觸感像某種密碼。

周秘書端著冰檸檬茶路過,杯墊是張對摺的收據——某相機維修店的地址,日期是我大三那年相機進水送修的日子。

遠處傳來引擎聲。

陸沉的車駛出片場,後座車窗映著晨光,隱約可見他低頭翻看的平板螢幕上,是一張我從未釋出過的照片。

第5章

轉場通知來得突然。場務扯著嗓子喊航班號時,我正蹲在器材箱前給鏡頭貼防震膜。

氣象台發紅色預警。周秘書的皮鞋尖出現在我餘光裡,所有民航停飛。

宋薇把登機牌摔在化妝台上：我晚上還有品牌晚宴！

她的美甲戳向我的方向,為什麼她可以坐私人飛機

我猛地抬頭。周秘書的平板電腦亮著航線圖,目的地機場的備註欄寫著：蘇暖-座位1A。

設備押運需要專業人員。陸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西裝外套不見了,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腕錶底下那道熟悉的疤痕。

林pd突然插進來：我跟蘇老師一趟,正好討論分鏡。

他笑得眼睛眯成縫,老陸的飛機上有珍藏的紅酒。

機艙溫度調得太低。我縮在真皮座椅裡數雲層,假裝冇注意陸沉第三次經過我座位。

他最終停在駕駛艙門口,側臉被儀錶盤藍光照得發冷。

陸總問您要橙汁還是牛奶。

空乘彎腰時,圍裙口袋露出半截薰衣草香包——和我家裡床頭掛的一模一樣。

我閉上眼裝睡。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剛好遮住偷看的視線。

腳步聲去而複返。

把枕頭換成她常用的那款。陸沉的聲音壓得極低,溫度上調兩度。

周秘書的鋼筆在紙上沙沙滑動：需要準備晚餐嗎蘇小姐喜歡的那家日料店已經......

不必。陸沉打斷他,她坐飛機會胃痛。

毛毯輕輕落在身上的時候,我聞到了熟悉的苦橙香。

毯角有個不起眼的洗衣標,上麵印著某家高階護理店的logo——和我常送去乾洗的那家是同一連鎖。

醒來時舷窗已經暗了。膝蓋上多了件西裝外套,內袋鼓出奇怪的形狀。

我伸手一摸,指尖碰到厚厚一疊照片。

大理古城的紮染布、青海湖的經幡、平遙古城的磚雕窗花......全是我這些年拍攝過的取景地。

每張背麵都用鉛筆標註著精確到分鐘的拍攝時間,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最底下那張是空白的,隻印著明天的日期和一行小字：天氣預報顯示,日出時間5:47。

駕駛艙門突然打開。陸沉逆光站著,手裡端著杯冒著熱氣的薑茶。他看見我手裡的照片時,喉結動了動。

航線調整。他生硬地解釋,去看日出。

林pd的鼾聲從後排傳來。周秘書假裝專注地敲著鍵盤,螢幕分明停在空白文檔頁。

舷窗外的雲層突然散開,月光照亮了陸沉發紅的耳尖。

第6章

剪輯機藍光刺得眼睛發酸。我拖動時間軸回放第三十七遍NG鏡頭,指尖突然僵在觸控板上。

畫麵裡宋薇正在補妝,而監視器角落的陸沉——他的視線穿過晃動的攝影機,準確落在我當時站的位置。

咖啡杯從指間滑落。褐色的液體在白色地磚上漫開,像極了那年暗房裡打翻的顯影液。

哎呀！林pd不知什麼時候靠在門框上,鑰匙串上的U盤晃得叮噹響,這麼晚還在加班

金屬U盤掉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脆。我彎腰去撿,看見盤麵貼著標簽：監控室備份_03.15-06.20。

老陸這人啊。林pd突然蹲下來,呼吸帶著薄荷糖的味道,

監控室空調開得跟冰窖似的,他能在裡麵坐八小時。

我的指甲陷進掌心。U盤插口第三次對不準電腦,金屬外殼沾上了我掌心的汗。

第一個視頻檔案自動播放。

監控畫麵裡的我正蹲著調三腳架,馬尾辮滑到肩前。

而玻璃另一側的陸沉,右手無意識地跟著我的動作轉動鋼筆——就像在模仿我調整雲台的角度。

日期顯示這是節目開拍前一週。

我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到控製檯。疼痛順著神經竄上太陽穴,卻壓不住耳邊嗡嗡的雜音。

視頻列表按日期排序。最早的那個檔案,創建時間是我接到節目組電話麵試的同一天。

畫麵裡陸沉站在監控室最角落,指尖懸在某個按鈕上方。

他麵前十六塊分屏同時切換——全是我過去三年發表作品的拍攝地實景監控。

我的後背撞上機櫃。金屬冷意透過襯衫刺進皮膚,和那天暴雨裡他護住我時的體溫形成鮮明對比。

他電腦密碼是你生日。林pd的聲音突然很近,監控室抽屜裡有本相冊,全是你的工作照。

我抓起揹包往外衝,手肘掃倒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體浸濕了鍵盤,刪除鍵在黏膩液體裡不斷閃爍——就像我此刻混亂的思緒。

走廊燈光慘白。我跑起來的時候,帆布包裡的U盤一下下敲打著肋骨,彷彿要把那些畫麵刻進骨頭裡。

拐角處撞見周秘書,他手裡的檔案撒了一地。

最上麵那張監控室值班表,陸沉的簽名旁邊都畫著小小的相機圖案——和我書簽上的一模一樣。

蘇小姐

我冇應聲。手指死死攥著揹包帶,布料摩擦的聲音在空蕩走廊裡異常清晰。

電梯鏡麵映出我蒼白的臉。額前的碎髮被冷汗黏住,像極了那些被陸沉珍藏的照片裡,我在暴雨中工作的狼狽樣子。

監控室門縫透著光。

我抬手要敲門,突然從玻璃反光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和視頻裡那個被長久注視的身影完全重疊。

第7章

監控室的門在我指尖碰到之前就開了。陸沉站在操作檯前,白襯衫袖口捲到手肘,露出腕錶底下那道疤。

進來。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監控螢幕的藍光在臉上投下細碎陰影。

十六塊分屏同時播放著不同角度的我——調試設備時咬下唇的小動作,暴雨天縮在器材箱後擦鏡頭的側影,甚至還有昨天在飛機上裝睡時顫動的睫毛。

我往前邁了一步。帆布包帶子突然斷裂,U盤滾到他皮鞋邊。

陸沉彎腰撿起,指腹蹭過標簽上的日期：都看到了

主螢幕突然切換。是我大四那年冬天,裹著羽絨服在校園裡拍雪景。

畫麵角落的梧桐樹下,模糊的身影舉著長焦鏡頭——鏡頭對準的不是雪景,而是我。

直播還有半小時開始。林pd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手裡轉著導演話筒,老陸,你確定要改流程

陸沉冇回答。他按下控製鍵,所有監控畫麵同時定格。

每張照片的右下角都印著相同的編號——從001到099,全是彆人的愛情故事。

我的手開始發抖。那些照片裡有我實習時跟拍的婚紗照,有去年得獎的街頭擁吻係列,甚至包括上週偷拍的宋薇和男嘉賓吵架的瞬間。

蘇暖。

陸沉突然單膝跪地。他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台攝像機,鏡頭直直對著我的臉。

你拍了九十九次彆人的愛情。

監控室的門大開著,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周秘書抱著一疊檔案愣在門口,最上麵那張紙飄到地上——是今晚的直播台本,陸沉親手改過的版本用紅筆圈出最後一行：22:00,特彆環節。

大螢幕突然亮起。我所有的作品按時間軸排列,最後定格在美院攝影展的海報上。海報邊緣有半枚指紋,和陸沉右手拇指的疤痕完全吻合。

現在,他把攝像機遞給我,要不要拍第一百個

鏡頭裡他的睫毛在抖。這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喉結滾動的頻率和那年站在我畢業展角落時一模一樣。

演播廳的歡呼聲隱約傳來。

林pd不知什麼時候接好了直播線路,周秘書正把一疊照片塞進控製檯抽屜——那是我昨天在飛機上發現的取景地紀念照,每張背麵都新增了一行小字：想和你一起去。

陸沉還跪著。他昂貴的西裝褲沾了監控室地板的灰,精心打理的髮絲垂下一綹,讓他整個人突然真實起來。

我接過攝像機。取景框裡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像那年我拍過的星空。

卡！林pd突然對著話筒喊,直播信號接進來了！

陸沉猛地轉頭。大螢幕上突然跳出實時收視數據——千萬觀眾正在觀看的,是他跪在監控室地板的背影。

我的拇指無意識按下快門。

哢嚓。

第一百章愛情故事,主角終於站在了光裡。

第8章

展廳的燈光調得很暗。我的指尖懸在感應器上方,遲遲不敢按下播放鍵。

陸總說先開香檳。周秘書端著托盤出現,杯底壓著張便簽紙——上麵畫著展廳平麵圖,中央展區被紅筆圈了出來。

林pd嚼著薄荷糖晃過來：老陸把紐約的會推了。他指了指天花板,監控室今天冇人值班。

我走向展廳中央。黑色幕布垂落在地,四周的射燈全部熄滅,隻有地麵導引燈亮著幽藍的光。

幕布掀開的瞬間,香檳杯從周秘書手裡滑落。

365張照片懸浮在透明亞克力展板上,組成一個巨大的時間輪盤。

從節目開拍第一天我蹲著擦鏡頭的背影,到上週我在暗房沖洗膠捲時沾到鼻尖的顯影液。

每張照片右下角都刻著經緯度座標,連起來是我們走過的每個城市。

設備調試好了。林pd突然塞給我一台相機,金屬機身還帶著體溫,老陸今早親自校準的。

我低頭檢視取景框,發現對焦模式鎖定在人臉識彆。

鏡頭自動捕捉到的第一張臉,是站在展廳角落的陸沉。

他今天冇穿西裝。灰色毛衣袖口挽起,露出腕錶底下那道疤。手裡拿著台舊相機——是我爺爺留給我的那台,取景框邊緣的凹痕被修複得幾乎看不出來。

最後一張照片突然亮起。畫麵裡陸沉站在《心動公寓》的拍攝現場,舉著Will

you

marry

me的手寫板。拍攝角度精確複刻了我第一次拍他時的機位,連光影比例都分毫不差。

相機突然發出提示音。

我低頭檢視螢幕,發現實時取景模式自動切換成了錄像——陸沉正穿過展廳朝我走來,鏡頭裡的他每一步都踩在照片投射的光斑上。

你漏了一張。

他的聲音比監控室裡更啞。

那台舊相機被他舉到眼前,快門聲和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他批評我構圖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我轉身的瞬間,眼淚砸在相機螢幕上。

鏡框裡陸沉的眼睛亮得驚人,睫毛在展廳頂燈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他按下快門。

我們身後的大螢幕突然亮起,實時轉播著這個畫麵——我含著眼淚的臉,他發紅的耳尖,還有365張照片組成的時光隧道。

周秘書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香檳。

泡沫湧出的聲音裡,林pd對著耳麥說了什麼,整個展廳的燈光突然變成暖黃色。

就像那年我拍過的,最美的落日。

第9章

搬進陸沉公寓的第一天,我發現書房門鎖著。

陸總吩咐過不用打掃。周秘書擋在門前,手裡檔案袋掉出一張照片——我大三那年蹲在雨裡拍流浪貓的背影。

鑰匙藏在陸沉的西裝口袋。

我摸到金屬的瞬間,他正在浴室刮鬍子,剃鬚泡沫蹭到下巴的痣上——那顆痣在我某張得獎作品裡出現過,當時隻拍到模糊的側臉。

書房燈亮起的刹那,我膝蓋撞到了茶幾。

整麵牆的相冊按年份排列,從大學攝影社招新到上個月婚禮策劃會。

最下層抽屜裡放著台舊相機,取景框邊緣刻著2018.5.21——我人生第一次個人展的日期。

陸總馬上回來。周秘書的聲音在門外發抖,他今天約了設計師改請柬......

我抽出最舊的相冊。扉頁夾著張泛黃的邀請函,邊角有咖啡漬。

觀眾簽名欄最後一行寫著L.C,筆跡和節目組合同上的簽名一模一樣。

相冊第三頁,我站在領獎台上哭得眼睛通紅。

照片邊緣露出半截西裝袖口,袖釦是現在陸沉常戴的那對。

浴室水聲停了。我慌忙把相冊塞回去,卻帶倒了桌麵的檔案盒。

紙張散落一地,最上麵那張是《心動公寓》投資協議,附加條款用紅筆圈出：主攝影師必須為蘇暖。

找到了

陸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頭髮還滴著水,浴袍帶子係得鬆散,鎖骨上的水珠滑進領口。

那裡有道疤,和我相機包裡那張被偷拍的背影照片構圖完全重合。

我舉起投資協議。紙張在我手裡輕微顫動,像那天在監控室看到的NG鏡頭裡他發抖的手指。

為什麼

陸沉走過來,濕發蹭過我耳尖。

他從相冊堆裡抽出一張我從未見過的照片——十九歲的我趴在圖書館桌上睡著,陽光透過玻璃穹頂在髮梢鍍了層金邊。

那天你睫毛在陽光裡是透明的。他聲音很輕,我拍了三卷膠片才抓到這一幀。

周秘書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又突然停住。隱約聽見林pd壓低聲音說：賭輸了吧我就說老陸藏不住......

陸沉突然單膝跪地。

他從舊相機裡取出一張未沖洗的底片,對著燈光舉起——隱約可見兩個人影站在攝影展海報前,高的那個微微低頭。

現在能補拍嗎他喉結動了動,我等這張合照五年了。

窗外傳來汽車鳴笛。周秘書故意大聲咳嗽：設計師到了！

陸沉冇動。他浴袍口袋露出請柬一角,我抽出來看見燙金字體：新郎陸沉,新娘蘇暖。日期是我們初遇的紀念日。

陸總！周秘書突然推開門,林導說直播回放點擊量破億了......

他愣在門口。陸沉還跪著,我手裡的底片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像那年暗房裡未定影的夢境終於顯形。

第10章

巴黎的雨來得突然。我縮在鐵塔下的咖啡棚裡擦鏡頭,陸沉的大衣兜頭罩下來,領口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

等會兒。他按住我要掏傘的手,從揹包裡取出個駝色相機包,先看這個。

皮質表麵有細密的紋路,摸起來像那年他修複的舊相機外殼。

我拉開拉鍊,99個存儲卡整齊排列在絨布格子裡,每個標簽上都寫著日期——從《心動公寓》開拍第一天,到我們昨天在戴高樂機場的合影。

你......

雨水打在棚頂的聲音突然變大。陸沉從包裡取出相機,鏡頭對準我被雨淋濕的劉海。

第100個故事。他按下快門的瞬間,鐵塔燈光突然亮起,暖黃的光穿透雨幕落在他睫毛上,換我來記錄。

存儲卡插進讀卡器。螢幕上的照片一張張閃過——我在片場打瞌睡時睫毛投下的陰影,婚禮前夜緊張到把捧花捏變形的指節,今早在他襯衫口袋裡發現的我失蹤多年的發繩。

這張不對。我指著某張機場照片,當時你明明在安檢口......

周秘書拍的。陸沉把相機掛到我脖子上,他跟蹤我們三個月了。

他指了指不遠處舉著長焦鏡頭的黑影,林pd賭我能瞞你到蜜月結束。

雨小了些。陸沉突然蹲下幫我係鞋帶,後頸露出個新鮮的紅痕——昨晚我咬的。

這個角度像極了節目裡他跪在監控室那天的構圖。

其實......他從內袋掏出張皺巴巴的收據,你弄丟的第一個鏡頭蓋,是我撿的。

那張2018年的維修單上,客戶簽名欄寫著我的名字,備註欄裡有人用鉛筆描了朵小花——和我畫在相機包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埃菲爾鐵塔整點報時的音樂響起。

陸沉退後兩步舉起相機,取景框裡我的身後突然出現一群熟人——林pd揮著我們的結婚照,周秘書推著裝滿相冊的行李車,連宋薇都舉著原諒我的燈牌。

第一百天。陸沉的聲音混在快門聲裡,該拍全家福了。

我低頭看相機回放。螢幕上的他眼睛亮得驚人,身後鐵塔的燈光正好拚成100的形狀。

林pd的鬨笑聲中,雨終於停了。陸沉的外套口袋裡,第100張存儲卡的溫度,剛好契合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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