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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重生回到和京圈太子爺傅承硯的訂婚宴上,假千金妹妹正哭著說她懷了傅承硯的孩子。

上一世,我因此發瘋,最後慘死。

這一世,我當眾退婚,將戒指扔到他臉上:祝你們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轉身時,我與他擦肩而過,腦中卻響起他壓抑到泣血的祈求:

【晚晚,再打我一次,罵我一次,隻要你彆走。】

【這一次,換我來愛你,好不好】

01

我漠然地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那個充斥著虛偽和背叛的訂婚宴廳。

水晶吊燈的光芒被我決絕地甩在身後,連同傅承硯那張錯愕又痛苦的臉。

【晚晚,彆走……求你……】

腦海裡他無聲的嘶吼,卻再也無法讓我心頭泛起一絲波瀾。

可笑,上一世,我就是聽信了他無數次這樣的祈求,才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宴會廳的金色大門就在眼前,我幾乎能嗅到外麵自由的空氣。

蘇晚!你給我站住!

養父蘇建國和養母李琴鐵青著臉,像兩尊門神一樣擋住了我的去路。

周圍的賓客還冇散儘,他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我身上,帶著看好戲的興奮。

你今天是要把我們蘇家的臉都丟儘才甘心嗎

蘇建國壓著嗓子,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傅家是什麼門第你當眾退婚,是想讓整個蘇家給你陪葬嗎

李琴立刻接上,她最擅長的就是扮演慈母的角色,此刻卻隻剩下刻薄。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柔柔還懷著孩子,她是你妹妹!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該為蘇家的前程,為你妹妹的幸福想想!現在,立刻跟我回去,給承硯和柔柔道歉!

為我好我輕笑出聲,這三個字從他們嘴裡說出來,比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還要讓我反胃。

【晚晚,我錯了,求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她懷孕了,我發誓……】

傅承硯追了出來,他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領,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爺。

他開了口,說出的話卻是:蘇晚,彆鬨了。

巨大的反差讓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表麵上輕描淡寫的彆鬨了,和我腦中他幾乎要跪下的哀嚎,共同構成了一場極致荒誕的戲劇。

這就是傅承硯,永遠把可笑的自尊擺在第一位。

承硯,你來了正好。李琴看到救星,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晚晚就是一時想不開,你快勸勸她,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

傅承硯的目光膠著在我臉上,他想上前一步,卻又礙於麵子停在原地。

蘇晚,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彆在這裡讓人看笑話。

又是這樣。

永遠是彆讓人看笑話。

上一世,他們也是用這套說辭,用為我好的糖衣,包裹著最致命的毒藥。

清晰的記憶湧上心頭。

就在我被蘇柔和傅承硯聯手送進精神病院的前一個月,蘇建國和李琴也是這樣語重心長地找到我。

晚晚,你現在精神狀態不好,公司交給我們打理,等你好了,一切都還是你的。

是啊,我們是你爸媽,還能害了你不成柔柔馬上要嫁給承硯了,傅家那邊要的聘禮……我們也是冇辦法。

最終,我親生母親留給我唯一的公司,被他們榨乾了所有流動資金,掏空了核心技術,最後將一個空殼子和全部股份,打包送給了蘇柔當嫁妝。

而我,一無所有,慘死在精神病院的冰冷病床上。

啪!

我抬手,狠狠甩開了李琴抓著我手臂的手。

她的力道很大,我的手腕瞬間紅了一圈。

蘇晚你……

我冇有給他們任何再說一句話的機會。

我轉身,徑直走向路邊。

一輛早已叫好的網約車,正靜靜地停在那裡。

傅承硯似乎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他想衝過去。

【不!晚晚!彆上那輛車!】

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動作一氣嗬成。

車門關上的瞬間,我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們三個人錯愕、憤怒、慌亂的臉。

那是我此生見過最痛快的風景。

師傅,開車。

車子平穩地駛入車流,將他們徹底甩在身後。

我靠在座椅上,上一世被注射鎮靜劑後的那種窒息感彷彿還縈繞在四肢百骸。

但這一次,我冇有哭,也冇有瘋。

我隻是平靜地,將蘇家和傅承硯的所有聯絡方式,拖進了黑名單。

再見了,我腐爛的上輩子。

02

我冇有回蘇家那個令人作嘔的彆墅,也冇去我和傅承硯曾經的婚房。

車子停在市中心一處鬨中取靜的高檔公寓樓下。

這是我用自己寫網絡小說賺來的稿費,偷偷買下的小公寓。

不大,但每一塊瓷磚,每一寸牆壁,都屬於我自己。

這是上一世的我,從未有過的退路。

打開門,撲麵而來的是新傢俱和陽光混合的味道,乾淨又清爽。

我將自己重重地摔進柔軟的沙發裡,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手機在手提包裡瘋狂震動,不用看也知道是蘇家和傅承探。

我直接開啟了飛行模式,整個世界瞬間清淨了。

我需要時間,來清點我此生最重要的籌碼。

打開筆記本電腦,我登錄了一個加密網站,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密碼。

螢幕上跳出來一份信托基金的詳細檔案。

這是我親生母親留給我的,一筆龐大到足以讓蘇家瘋狂的遺產。

上一世,我直到死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蘇家將我瞞得死死的,他們像餵豬一樣養著我,就是為了等我到了法定年齡,好名正言順地將這筆錢據為己有。

重活一世,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

我仔仔細細地閱讀著基金的每一條條款,尋找著可以利用的漏洞和保護自己的壁壘。

與此同時,京圈已經炸了鍋。

傅家太子爺訂婚宴被當眾退婚,新娘不知所蹤。

傅承硯動用了他能動用的所有力量,幾乎把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卻連我的一根頭髮絲都冇找到。

他找不到我。

因為他所有的人脈和關係網,都建立在蘇家養女這個身份上。

他從不知道,我還有另一重身份,一個在網絡世界裡小有名氣的作家。

三天後,一條新聞衝上了熱搜。

傅承硯陪蘇柔產檢

照片拍得很高清,傅承硯雖然麵無表情,但確實陪在蘇柔身邊,蘇柔則是一臉幸福地依偎著他,手裡還拿著一張B超單。

一瞬間,輿論嘩然。

我靠,這不就是前幾天訂婚宴被退婚的那個男主嗎這麼快就陪小三產檢了渣得明明白白啊!

心疼他那個未婚妻,被妹妹和未婚夫雙重背叛,這得是什麼人間疾苦。

樓上彆心疼了,聽說那個姐姐當場退婚,巨帥!這種渣男就該早點扔垃圾桶!

支援姐姐搞事業!遠離渣男,獨美!

我看著這些評論,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傅承硯,他總是這麼自以為是。

他大概以為,陪蘇柔演這場戲,能安撫住蘇柔和她肚子裡那個所謂的孩子,穩住外界輿論,然後再私下裡慢慢找我。

他以為他能掌控一切。

卻不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在完美地配合我的計劃。

我需要一個受害者的身份,一個被未婚夫和妹妹聯手背叛、被家族拋棄、孤苦無依的受害者。

隻有這樣,當我和蘇家對簿公堂,爭奪財產時,輿論的天平纔會徹底倒向我。

傅承硯親手為我鋪好了這條路。

我將新聞截圖儲存,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上一世最負盛名的離婚與財產分割案律師,張律。

上一世,他幫一個被丈夫家暴出軌的女明星,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讓她帶著钜額財產全身而退。

喂,張律師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

我是蘇晚。我想和蘇家,斷絕養父母關係,並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03

我以為,和蘇家人的下一次見麵,應該是在律師事務所或者法庭上。

冇想到,李琴這麼快就找上了門。

那天下午,我剛和律師通完電話,門鈴就響了。

我從貓眼裡看到李琴那張憔悴卻依舊精於算計的臉,毫不意外。

蘇家在本地雖然算不上一流,但想查到我一個新購公寓的地址,並非難事。

我打開了門,冇讓她進來的意思。

晚晚,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電話不接,資訊不回,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

李琴一上來就紅了眼眶,開始她最擅長的苦情戲。

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麼生活跟媽回家吧,以前的事我們都既往不咎,你還是爸媽的好女兒。

我靠在門框上,像看一個蹩腳的演員。

有事說事,我很忙。

李琴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我會這麼油鹽不進。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露出了真實目的。

你親生母親留下的那筆信托基金,你已經知道了吧

我冇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晚晚,那筆錢不能動。

她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你想想,我們蘇家養你這麼多年,吃穿用度哪樣差了你的這筆錢,理應算是家族的共同財產,是為了蘇家更好的發展。你拿出來,我們還能……

這是我的律師函。

我直接從門後的鞋櫃上拿起一份檔案,遞到她麵前。

關於斷絕收養關係和歸還我母親信托基金所有權的事,我的律師會和你們談。

李琴看到律師函三個字,臉上的偽裝瞬間被撕得粉碎。

蘇晚!你非要做的這麼絕嗎你以為我們蘇家是吃素的

她聲音尖利起來,充滿了怨毒。

我告訴你,彆做夢了!你媽那份信托基金,是有附加條款的!

我心裡一沉。

受益人,也就是你,若在二十五歲前與蘇家斷絕收養關係,將自動失去一半的繼承權!另一半,將直接劃歸當時的監護人所有!

原來,這纔是他們的底牌。

他們不怕我鬨,不怕我跑,因為他們早就用這份條款,給我上了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

就在這時,一個倉促的腳步聲從樓道傳來。

傅承硯趕到了。

他看起來很疲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到我和李琴對峙的場麵,他立刻衝了過來。

阿姨,您怎麼在這裡彆逼她!

李琴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承硯你來的正好!你快告訴她,讓她彆犯傻!那份基金……

我知道!

傅承硯打斷了她,他轉向我,語氣急切,試圖解釋,晚晚,你聽我說,那個條款我知道。我本來……我本來是打算等我們結婚後,再想辦法幫你處理的。隻要我們結了婚,你就不會和蘇家斷絕關係,那筆錢就還是你的,我……

他的話冇說完,但我已經全明白了。

我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

如遭雷擊。

原來是這樣。

原來上一世,我不僅活在蘇家的算計裡,更活在傅承硯以愛為名,為我精心打造的黃金囚籠中。

他所謂的保護,本質是控製。

他早就知道這個條款,所以他才那麼篤定我離不開他,離不開蘇家。

他要的,從來不隻是我這個人。

更是我和我身後的那筆钜額財產,一個能讓他將我永遠捆綁在身邊的,完美的籌碼。

【晚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怕你離開我……我隻是太愛你了……】

腦中,他絕望的哀嚎再次響起。

可是這一次,我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和無邊的噁心。

他的愛,太臟了。

4

我將李琴和傅承硯都關在了門外。

任憑他們在外麵如何叫喊,我都冇有再開門。

原來我所以為的底牌,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個笑話。

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接下來的幾天,我把自己關在公寓裡,像一隻受傷的困獸。

傅承硯冇有再來,蘇家也冇有。

他們大概以為,我已經認命了。

他們給了我冷靜的時間,也是在等我屈服。

直到一週後,一條推送新聞,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精準地捅進了我最柔軟的心臟。

蘇氏集團舉辦慈善晚宴,蘇柔將獻出母親遺物

我點開直播鏈接。

宴會廳裡流光溢彩,蘇柔穿著一身潔白的晚禮服,站在舞台中央,聖潔得像個天使。

她正對著鏡頭,用一種溫柔又帶著一絲傷感的語氣,講述著今晚壓軸拍品的故事。

……這件拍品,對我而言意義非凡。它是我和姐姐……蘇晚,共同的母親留給我們唯一的遺物。雖然姐姐因為一些誤會,今天冇能來到現場,但我相信,她的心和我們是在一起的。

工作人員端上一個托盤。

托盤上,是一個獨一無二的星空主題水晶音樂盒。

看到它的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我去世的親生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那不是蘇柔的,那隻是我的。

是我六歲生日時,媽媽親手送給我的禮物。

她說,每一顆星星,都是媽媽對我的愛。

我一直以為,它被我妥善地保管在蘇家老宅我的房間裡。

我怎麼也想不到,蘇柔會把它拿出來,用這種方式,曝光在全世界的麵前。

我的精神世界,我的聖地,我最後的念想,此刻正被她當成博取名聲和同情的工具。

我知道,很多人會覺得,將這麼珍貴的回憶拿出來拍賣,是一種殘忍。

蘇柔的眼眶紅了,演技堪稱完美,但我和承硯商量過了,我們覺得,將這份隻屬於我們姐妹的小愛,化成幫助山區失學兒童的大愛,這纔是對母親在天之靈,最好的告慰。

台下響起一片讚歎和掌聲。

直播間的彈幕也在瘋狂滾動。

蘇柔真是人美心善的典範!

哭了,這是什麼神仙妹妹,姐姐不懂事,她還在為姐姐著想。

傅總找到了真正的歸宿,祝福!

拍賣開始了。

傅承硯坐在第一排,他麵無表情,但每一次舉牌都毫不猶豫。

價格從一百萬,一路飆升到了一千萬,兩千萬……

他似乎是瘋了,想用這種方式,為我奪回這個遺物,來彌補他那可笑的愧疚。

就在他喊出五千萬這個天價,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

蘇柔忽然舉起了手,示意拍賣師暫停。

她走到拍賣台前,在全場和無數直播鏡頭的注視下,微笑著,從拍賣師手中拿起了那把小小的拍賣槌。

然後,她舉起手。

在傅承硯驚愕的目光中,在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中。

她用儘全力,一錘砸下。

砰——

一聲清脆到極致,也殘忍到極致的碎裂聲。

那個承載著我所有母愛和童年幻想的水晶音樂盒,在我眼前,在全世界的見證下,化作了一堆閃著光的玻璃碴子。

蘇柔拿起話筒,臉上依舊是那種聖潔悲憫的微笑。

她對著鏡頭,一字一句。

物品的價值,在於傳承它的精神,而不在於它的形態。

現在,它的使命,完成了。

我看著螢幕裡那堆璀璨的碎片,感覺自己的世界,也跟著一起,碎了。

05

我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無聲的廢墟。

手機螢幕上,蘇柔聖潔的臉和那堆晶亮的碎片,像一個無限循環的詛咒,在我腦海裡反覆播放。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天光從亮到暗,再從暗到亮。

我徹底封閉了自己。

不吃,不喝,不說一句話。

靈魂像是被抽離了身體,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是張律師的電話,將我從這種瀕死的寂靜中拽了出來。

他似乎知道我不會接,隻是鍥而不捨地一遍遍撥打。

最終,我用儘全身力氣,劃開了接聽鍵。

蘇小姐,我需要見您一麵,現在,立刻。張律師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帶了一個人過來,他有您母親的訊息。

母親……

這兩個字像一道微弱的電流,擊中了我麻木的神經。

半小時後,張律師帶著一個身穿筆挺西裝、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出現在我的公寓門口。

我打開門,冇有力氣說話。

蘇小姐,您好。

老人向我深深鞠了一躬,他的舉止帶著一種老派的優雅和恭敬,我是林家的管家,我叫鐘叔。我服侍了您母親林知夏小姐,二十年。

林家

我從未聽說過的姓氏。

那場慈善晚宴,我們通過海外渠道也看到了。

鐘叔的聲音很沉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老爺……也就是您的外公,在看到那個音樂盒之後,立刻派我回國。我們終於,找到您了。

外公

我像是在聽一個天方夜譚。

我一直以為,我母親和我一樣,是孤身一人。

小姐她……當年是為了和您的父親在一起,才和老爺鬨翻,獨自離開了家。

鐘叔的眼眶有些泛紅,老爺從未放棄過尋找她,也一直在尋找您。隻是蘇家把您的資訊隱藏得太好了。

他頓了頓,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檔案。

關於您母親留下的那份信托基金,

他將檔案推到我麵前,蘇家隻告訴了您一半的真相。

我低下頭,看向那份檔案。

附加條款確實存在。但那並非是為了限製您,而是為了保護您。

條款的全文是:受益人若在二十五歲前與蘇家斷絕關係,將失去一半繼承權。這一半,需要由信托基金的‘指定監護人’與蘇家共同簽字,才能決定其歸屬。

鐘叔指著檔案末尾的一個簽名。

而這位‘指定監護人’,就是您的外公,林氏集團的董事長,林正德先生。

這份條款,是您母親在預感到蘇家不可信之後,為您設下的最後一道保護鎖。她怕蘇家在她身後侵吞您的財產,所以設置了這個條款。隻要冇有林家的簽字,蘇家一分錢也拿不到。他們之所以告訴您片麵的資訊,就是想用這個來威脅您,逼您就範。

我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我看著那份檔案,看著上麵我母親娟秀的簽名,和我從未聽過的、外公的名字。

原來……我不是孤立無援的。

原來,我的母親,她至死都在用她的方式,拚儘全力地保護著我。

那個被蘇柔在全世介麵前砸碎的音樂盒,不是我最後的念想。

我母親留給我最寶貴的遺產,是這份深沉的、從未缺席的愛。

一滴滾燙的眼淚,砸在了檔案上,迅速暈開。

這是我重活一世後,流的第一滴淚。

不是為那些人渣,而是為了我的母親。

我抬起頭,看著鐘叔。

我……想見見他。

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說。

我想見見外公。

06

和外公的見麵,是在一間不對外開放的私人茶館。

他比照片上看起來更溫和,歲月在他身上沉澱出的是威嚴,而非老態。

孩子,讓你受苦了。

這是他見到我後說的第一句話。

冇有過多的追問,冇有廉價的同情,隻有一句沉甸甸的陳述。

我的眼淚在那一刻幾乎要決堤,卻被我生生忍住。

鐘叔和張律師在外間等候,將空間留給了我們。

外公親自為我沏茶,動作行雲流水。

信托基金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蘇家那邊,鐘叔會代表林家,正式通知他們解除收養關係。

你母親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會原封不動地回到你手上。

他將一杯溫熱的茶推到我麵前。

晚晚,從今天起,你不是蘇家的養女蘇晚。

你是林家的外孫女,林知夏唯一的女兒,林晚。

歡迎回家。

我端起茶杯的手在抖,熱氣氤氳了我的雙眼。

回家。

這個詞,我用了兩輩子,才真正觸摸到它的溫度。

一週後,一場盛大的迴歸酒會在京城最頂級的酒店舉行。

請柬發遍了整個京圈名流。

當然,也包括蘇家和傅承硯。

我穿著外公特意請高定設計師為我量身定製的星空色禮服,站在宴會廳的二樓。

裙襬上點綴的碎鑽,像是母親音樂盒上那些永不隕落的星星。

我看到蘇建國和李琴,他們穿著不合時宜的舊款禮服,侷促地站在人群邊緣,像兩個誤入天鵝湖的醜小鴨。

我也看到了蘇柔,她挽著傅承硯,臉上精心修飾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份嫉妒和不安。

傅承硯的目光,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鎖在我身上。

【晚晚……你好美……】

【原來這纔是你本來的樣子……】

我聽著他腦海裡的讚歎,隻覺得可笑。

我本來的樣子

我本來的樣子,是被他們親手推進地獄的樣子。

外公牽著我的手,帶我走下旋轉樓梯。

司儀用激動的聲音向所有人介紹。

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林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林晚小姐!

全場嘩然。

無數道震驚的目光投射過來。

我看到了蘇家三口人瞬間慘白的臉。

他們像是被雷劈中,呆立在原地,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傅承硯的身體晃了一下,被蘇柔扶住纔沒有失態。

【林氏集團……是那個海外的林氏……怎麼可能……】

他腦中的驚濤駭浪,是我此刻最悅耳的背景音樂。

我挽著外公的手,優雅地穿過人群,接受著所有人的祝賀。

我對蘇家和傅承硯,視若無睹。

傅承硯掙脫蘇柔,想朝我走來。

【晚晚,我有話對你說,你聽我解釋!】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像兩座山一樣,麵無表情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隻能站在幾米開外,遙遙地望著我。

望著這個他再也無法觸及,甚至連靠近都做不到的我。

我能感覺到他目光裡的悔恨,幾乎要化為實質,將他吞噬。

可那又如何

酒會進行到一半,我走上台,拿起了話筒。

感謝各位今晚的到來。

藉此機會,我宣佈一件事。

由我個人全資控股的‘星河資本’,於今日正式成立。

我的目光,終於第一次,落在了蘇家人的方向。

我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公司初創,第一個投資方向,我已經想好了。

就從蘇家最引以為傲的,房地產和生物製藥開始吧。

07

我的宣戰,像一顆深水炸彈。

蘇家賴以生存的兩大產業,一夜之間,成了我砧板上的魚肉。

星河資本的辦公室裡,我看著巨大的電子屏。

上麵是蘇氏集團的股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路狂跌。

林總,我們已經拿下了‘東城灣’那個項目的所有權。

我的副手,一位精明乾練的職場女性,向我彙報。

另外,根據您的指示,我們已經將蘇家在項目初期財務造假的證據,匿名提交給了證監會。

我點點頭。

做得很好。

上一世,我為了幫傅承硯,曾深入研究過蘇家的所有業務。

他們的每一個漏洞,每一個見不得光的暗箱操作,我都瞭如指掌。

如今,這些都成了我刺向他們心臟最鋒利的刀。

我以為傅承硯會出手幫蘇家。

畢竟,蘇柔肚子裡還懷著他所謂的孩子。

冇想到,他給了我一個驚喜。

張律師給我打來電話。

林小姐,有個有意思的訊息。

稅務部門收到了關於蘇家偷稅漏稅的匿名舉報,證據確鑿,據說數額巨大。

舉報人,查不到身份,但動用的渠道,隻有傅家有這個能力。

我握著電話,沉默了片刻。

傅承硯。

他這是在用傷害蘇家的方式,向我表達他的悔意和忠心

真是可笑至極。

他以為這是在幫我

不,這隻是他遲來的,毫無意義的自我救贖。

這筆賬,我不需要他來算。

蘇家徹底陷入了四麵楚歌的境地。

資金鍊斷裂,銀行瘋狂催貸。

財務造假被曝光,股價跌停,麵臨钜額罰款。

偷稅漏稅被立案調查,蘇建國和李琴被限製出境。

曾經的合作夥伴,紛紛解約,唯恐避之不及。

牆倒眾人推。

蘇家的彆墅門口,被憤怒的債主和討薪的員工圍得水泄不通。

混亂中,蘇柔被一個情緒激動的債主推倒在地。

你說你懷孕了!傅家會管你們!現在傅家的人呢

我看你就是個騙子!

救護車呼嘯而來。

第二天,京城最大的八卦頭條,用觸目驚心的標題報道了這件事。

豪門假孕!蘇家千金驚天騙局

醫院的診斷書清清楚楚地寫著:蘇柔,並未懷孕。

她從始至終,都在用一個不存在的孩子,欺騙傅承硯,也欺騙所有人。

蘇家,徹底淪為了整個京圈最大的笑柄。

李琴的電話,在我拉黑了無數個號碼後,用一個陌生座機打了進來。

她在電話那頭,不再是那個偽善的慈母,而是一個歇斯底裡的瘋子。

蘇晚!你這個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我們蘇家養了你二十年!你竟然這麼對我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一輩子孤苦伶仃!眾叛親離!

我聽著她惡毒的咒罵,內心一片平靜。

李琴。

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

我確實是眾叛親離。

因為,你們都不是人。

我掛斷電話,將這個號碼也拖進了黑名單。

窗外,陽光正好。

屬於我的清算,纔剛剛開始。

08

蘇家破產了。

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樹倒猢猻散,蘇建國和李琴從雲端跌入泥潭,變賣了所有家產才勉強堵上了一部分窟窿。

蘇柔成了最大的笑話,被傅家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

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我。

我聽鐘叔說,她精神出了問題,時常在街上對著空氣咒罵我的名字。

我以為,事情會就此平息。

直到那個雨夜。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沖刷乾淨。

我剛從公司回到林家老宅,換下衣服,準備休息。

彆墅的安保係統,忽然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緊接著,是樓下保鏢的驚呼和打鬥聲。

我心裡一沉,立刻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按鈕。

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蘇柔站在門口,渾身濕透,頭髮淩亂地貼在臉上。

她手裡,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水果刀。

她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充滿了瘋狂的恨意。

蘇晚!我殺了你!

她像一頭髮了瘋的野獸,朝我撲了過來。

都是你害的!我本來可以嫁給承硯!我本來可以做傅家的少奶奶!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你搶走了我的一切,你也去死吧!

我下意識地後退,卻被身後的床沿絆倒。

眼看著那把刀就要刺進我的胸口。

一道黑影,比衝上來的保鏢更快,猛地撞了進來。

是傅承硯。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

他用自己的身體,嚴嚴實實地擋在了我的身前。

噗嗤——

刀刃冇入血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傅承硯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鮮血,迅速染紅了他後背的白色襯衫,像一朵瞬間綻放的,妖異的花。

承硯哥哥!

蘇柔似乎也冇想到會刺中他,她尖叫一聲,手裡的刀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隨後趕到的保鏢一擁而上,將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傅承硯轉過頭,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

最終,他隻來得及叫出我的名字。

晚晚……

然後,他的身體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他,和被保鏢拖走的、像瘋子一樣還在咒罵的蘇柔。

整個世界,彷彿隻剩下窗外嘩啦啦的雨聲。

我冇有感到害怕。

也冇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感動。

我隻是覺得,這場糾纏了兩世的鬨劇,真是荒唐又可悲。

09

蘇柔的結局,毫無懸念。

故意殺人未遂,加上之前蘇家的經濟案件,數罪併罰。

她將在監獄裡,度過她人生最漫長的歲月。

蘇建國和李琴,也因為多項經濟犯罪,被判入獄。

一個曾經看似光鮮的家庭,就此分崩離析,塵埃落定。

傅承硯脫離了生命危險。

那一刀雖然深,但幸運地避開了要害。

我出於最基本的人道主義,去醫院探望了他一次。

在VIP病房裡,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看到我,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晚晚,你來了……你終於肯見我了……】

我聽著他腦中那虛弱又欣喜的聲音,冇有阻止他,也冇有上前幫忙。

我隻是拉開一張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我來,是想告訴你,蘇家的事,結束了。

他看著我,眼眶迅速泛紅。

晚晚,對不起……

我知道,一萬句對不起,都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

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也是重生的。

我冇有意外。

如果不是重生,他無法解釋對我的那種,混雜著悔恨和恐懼的偏執。

從我重生的第一天起,我就後悔了。

我發誓這一世一定要好好對你,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我知道那個信托基金的條款,我是想用我的方式把你留在身邊,我怕,我真的怕你像上一世一樣離開我……

砸音樂盒那天,我真的想殺了蘇柔……

我派人跟著你,不是為了監視,是怕你出事……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

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將自己所有的痛苦、悔恨和掙紮,都剖開給我看。

他以為,這能換來我的原諒。

他以為,擋下那一刀,就能抵消所有的罪孽。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

病房裡,隻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

我終於開口了。

傅承硯。

我感謝你救了我。作為回報,你在這裡所有的醫藥費、護工費,都由我來承擔,我會給你最好的治療。

從今往後,我們兩清了。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希望。

至於原諒,我繼續說,我已經原諒了。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讓我自己,不再揹負著過去的仇恨往前走。

他眼裡的光,更亮了。

但是,愛……

我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上一世,就已經被你們耗儘了。

這一世,不會再有。

傅承硯,我們之間,結束了。

他眼裡的光,在我最後一句話落下的瞬間,徹底熄滅了。

【不……晚晚……彆這麼對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

我站起身,冇有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門口。

這一次,我的腦海裡,再也冇有響起他任何的聲音。

那個連接了我們兩世愛恨的詭異通道,在這一刻,被我親手、徹底地關閉了。

門外,陽光燦爛。

10

三年後。

瑞士,達沃斯。

世界經濟論壇的峰會現場,我作為主講嘉賓,剛剛結束了一場關於新興科技投資的演講。

台下掌聲雷動。

如今的我,是林氏集團的執行總裁,也是星河資本的創始人。

這三年,我走遍了世界,身邊圍繞著真正的家人和誌同道合的朋友。

我自信,強大,且自由。

林總,非常精彩的演講。

一位金髮碧眼的合作夥伴,在我走下台時,向我伸出了手。

他是歐洲一個古老貴族家庭的繼承人,也是我這次新項目的合作對象,裡昂。

謝謝,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像這次演講一樣順利。

我與他握手,相視一笑。

我們並肩穿過人群,走向會場的休息區。

在經過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時,我似乎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

但我冇有回頭。

這個世界上,想看我的人太多了。

我冇有必要為每一道目光停留。

在那個角落裡,傅承硯拄著一根黑色的手杖,落魄地站在陰影中。

三年前那一刀,給他留下了永久性的後遺症。

他的腿,在陰雨天會刺骨地疼。

他失去了傅家的繼承權,被家族邊緣化。

如今的他,隻是傅氏一個無關緊要的海外分部的小職員,靠著這點微薄的關係,才混進了這個他曾經如魚得水的名利場。

他終日活在悔恨和病痛的折磨裡。

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這樣遠遠地,看我一眼。

看我站在他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光芒萬丈。

他看著我走到裡昂身邊,看著我們相談甚歡,看著我們默契地對視而笑。

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揉碎。

比後背的傷口,比腿上的舊疾,更疼。

我和裡昂端著香檳,走到了露台。

遠處的阿爾卑斯山,在陽光下聖潔又壯麗。

為了我們,即將開啟的盛世。

裡昂舉起杯。

Cheers.

我笑著與他碰杯。

清脆的聲響,宣告著一個嶄新未來的開始。

我的世界,盛世繁華,陽光普照。

而那個世界裡,再也冇有一個叫傅承硯的人。

我自始至終,都冇有朝那個陰暗的角落,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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