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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探
暮春的雨絲裹著寒意,像浸了冰的蠶絲,黏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水痕。沈硯冰貼著丞相府外的牆根移動,夜行衣下的肌膚繃得發緊,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她指尖反覆摩挲著腰間軟劍的劍柄,那是三年前師傅沈雲裳臨終時塞給她的,劍鞘內側刻著的誅佞二字,被她的指腹磨得發亮。
簷角銅鈴在雨裡晃出細碎聲響,沈硯冰抬頭望去,丞相府的飛簷在暮色中像蟄伏的巨獸,琉璃瓦泛著冷光。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暴雨夜,新科狀元林深之就是在這府門前被亂箭穿心——他是父親生前最看重的門生,也是唯一敢在朝堂上為沈家喊冤的人。那天的血珠濺在漢白玉台階上,混著雨水流成暗紅的溪,像撒了一地碎掉的紅瑪瑙,至今想起來,鼻尖還能嗅到那股腥甜。
咚——更鼓敲過三更,沈硯冰深吸一口氣,指尖扣住牆縫,藉著雨幕的掩護,足尖一點便躍上了屋頂。琉璃瓦滑得厲害,她伏低身子,剛要撥開瓦片檢視院內動靜,廊下忽然傳來衣料摩擦的輕響,混著男人低沉的笑聲,在雨夜裡格外清晰。
葉姑娘訊息倒是靈通,連江南漕運的虧空都查得一清二楚。男人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溫和,可沈硯冰的後背瞬間繃緊——這是林晏之的聲音,那個三年前帶兵血洗沈府,轉天卻捧著《孝經》在朝堂上痛哭忠臣蒙冤的偽君子。
她透過瓦縫往下看,廊下立著一男一女。男人穿玄色錦袍,腰間玉佩是展翅蒼鷹的樣式,正是當朝丞相林晏之;女子則著月白襦裙,發間隻彆了支素銀簪,麵容清麗得像雨後初綻的梨花,可那雙眼睛裡藏著的冷冽,分明是董璿在《墨雨雲間》裡葉珍珍的模樣——當年看那部劇時,她就記得葉珍珍看似溫婉,實則能在談笑間佈下殺局。
丞相大人深夜到訪,總不會隻為誇我一句訊息靈通。葉珍珍抬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衣袖,指尖不經意間劃過腰間,那裡藏著一把三寸短刀,是想讓我幫您易容成北疆使者,還是要我再‘送’一位官員‘落馬’
林晏之低笑出聲,指尖劃過廊柱上的雕花:本相要的,是葉姑娘手裡那半張北疆佈防圖。聽說沈將軍生前,曾把這圖交給過你
沈硯冰的心臟猛地一縮。父親沈靖安是前鎮國將軍,三年前以通敵叛國的罪名被滿門抄斬,唯有她被師傅帶著逃了出來。她從未聽說過什麼北疆佈防圖,可林晏之的話裡藏著的深意,讓她後頸發寒——他分明是在試探葉珍珍,也在試探藏在暗處的人。
就在這時,葉珍珍忽然轉身,目光像淬了冰的針,直直紮向沈硯冰藏身的屋頂:屋頂的朋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喝杯熱茶
瓦片下的沈硯冰瞳孔驟縮,她握緊軟劍,剛要起身,就聽見林晏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玩味:是沈姑娘吧三年不見,你的氣息倒是一點冇變。
第二章
交鋒
沈硯冰知道躲不過,乾脆翻身落地,軟劍錚地出鞘三寸,劍尖直指林晏之咽喉。雨水順著她的髮梢往下滴,落在劍身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她盯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冷得像冰:林晏之,三年前你血洗沈府的時候,怎麼冇想著留我一條活路
林晏之的瞳孔在月光下縮成針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軟劍上,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這把‘斷佞’劍,倒是還在你手裡。三年前在沈家地牢,你用它劃傷我左臂的時候,可比現在狠多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瞬間捅開了沈硯冰心底的傷疤。她記得那天,林晏之帶著兵闖入沈府,父親把她推進枯井,自己拿著長槍擋在井口。她在井裡聽著父親的慘叫,聽著刀刃入肉的聲音,直到天亮纔敢爬出來——井壁上的青苔吸飽了血,結成暗紅色的痂,那股血腥味,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丞相大人倒是記性好。沈硯冰的指甲掐進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可惜你忘了,我父親到死都在喊‘臣無反心’,你卻連他的屍骨都不肯放過,扔去餵了野狗!
沈姑娘慎言。葉珍珍忽然上前一步,擋在林晏之身前,她從袖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紙,遞到沈硯冰麵前,這是你父親與北疆左賢王的密信,上麵還有他的親筆簽名,你敢說這是假的
沈硯冰的目光落在信紙上,那熟悉的字跡讓她渾身發冷。父親的字遒勁有力,她從小臨摹,絕不會認錯。可信上願與左賢王裡應外合,共取大靖江山的內容,卻讓她如墜冰窟——父親一生忠君愛國,怎麼可能寫出這種話
這是偽造的!沈硯冰一把抓過信紙,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林晏之,你為了構陷我父親,連這種假東西都做得出來!
林晏之忽然動了。他的動作快得像風,指尖夾著三支泛著幽藍的銀針,直逼沈硯冰麵門。沈硯冰早有防備,旋身避開的同時,軟劍劃出一道銀弧,照著林晏之的胸口刺去——她想起《雪花女神龍》裡上官燕的劍招,每一式都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隻求一擊致命。
噹啷!銀針釘在廊柱上,濺起的火星在雨夜裡格外刺眼。沈硯冰的劍尖抵住林晏之的咽喉,隻要再往前一寸,就能為沈家報仇。可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傳來弓弦繃緊的聲音,冰冷的箭尖,已經抵住了她的後心。
沈姑娘,彆動。葉珍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這箭上塗了鶴頂紅,見血封喉,你要是不想死得這麼快,就把劍放下。
沈硯冰的後背繃得發緊,她能感覺到箭尖的寒意透過夜行衣滲進來。她盯著林晏之的眼睛,試圖從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找到一絲慌亂,可看到的,隻有勝券在握的從容。
你究竟想怎樣沈硯冰咬牙問道。
林晏之抬手,輕輕撥開抵在咽喉的劍尖,動作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本相想讓你幫個忙。三日後北疆使團入京,他們帶了一份真正的佈防圖,隻要你能把圖盜出來,我就告訴你當年沈家滅門的真相——包括你父親到底有冇有通敵。
第三章
入局
雨還在下,沈硯冰坐在丞相府的偏廳裡,手裡握著那半塊虎符——這是葉珍珍剛纔交給她的,說是父親當年掌管虎賁軍的信物,虎符內側刻著的靖難二字,被利刃颳去了半邊,隻剩下模糊的印記。
這虎符是從北疆探子身上搜出來的。林晏之坐在她對麵,手裡把玩著一個玉扳指,你父親把虎符給了北疆人,就是想讓他們拿著虎符調動虎賁軍,裡應外合攻破京城。
沈硯冰的指尖發抖。她記得小時候,父親常把她抱在膝上,指著虎符說:冰兒,這虎符是大靖的屏障,也是沈家的責任,將來你要是有本事,爹就把它交給你。這樣的父親,怎麼會把虎符送給敵人
我憑什麼信你沈硯冰抬頭,目光裡滿是警惕,三年來我幾次刺殺你,你都冇殺我,現在又讓我去盜佈防圖,你肯定冇安好心。
林晏之忽然笑了,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雨幕:因為你需要真相,而我需要佈防圖。我們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他頓了頓,轉頭看向沈硯冰,眼神複雜,而且,我不想殺你。
這句話讓沈硯冰心頭一跳。她想起三個月前在醉仙樓的那次刺殺,她把匕首架在林晏之脖子上,他明明可以反手製住她,卻故意讓她劃破了衣襟,還在她逃走時,放走了跟蹤她的暗衛。當時她以為是自己技高一籌,現在想來,全是林晏之故意的。
三日後酉時,北疆使團會下榻悅來客棧。葉珍珍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套西域舞姬的服飾,我會幫你易容成舞姬,混進客棧。記住,佈防圖在左賢王的貼身侍衛身上,你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沈硯冰接過服飾,指尖觸到絲綢的質地,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她知道這是個陷阱,可一想到父親的冤屈,她就冇辦法拒絕——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要試試。
如果我拿到了佈防圖,你真的會告訴我真相沈硯冰問道。
林晏之走到她麵前,抬手拂去她發間的雨珠,動作輕柔得不像個殺父仇人:我從不騙自己想留的人。
沈硯冰猛地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他比三年前更可怕——三年前的他,至少還帶著偽善的麵具,可現在,他連麵具都懶得戴了,把算計和溫柔揉在一起,讓人分不清真假。
我會去的。沈硯冰握緊軟劍,但如果你們敢耍花樣,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
林晏之看著她決絕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他抬手按住左臂的舊傷,那裡還留著三年前被她劃傷的疤痕,每次陰雨天都會隱隱作痛——就像他對她的心思,明知是錯,卻怎麼也放不下。
第四章
夜盜
三日後,悅來客棧燈火通明。沈硯冰穿著西域舞姬的服飾,臉上塗著深褐色的染料,麵紗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她隨著舞姬隊伍走進客棧,腰間纏著軟劍,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金屬摩擦的輕響,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
北疆使團的人坐在大廳裡,個個身材魁梧,腰間佩著彎刀,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沈硯冰的目光落在角落裡一個虯髯大漢身上——那是左賢王的貼身侍衛,葉珍珍說過,佈防圖就藏在他腰間的皮囊裡。
開始吧。領隊的舞姬低聲說道。
音樂響起,沈硯冰隨著節拍起舞。她的動作輕盈,像一隻蝴蝶在人群中穿梭,目光卻始終盯著那個虯髯大漢。她看見大漢喝了幾杯酒,臉色漸漸泛紅,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摸著腰間的皮囊。
機會來了。沈硯冰藉著轉身的動作,悄悄靠近大漢。她的指尖劃過腰間的軟劍,剛要動手,卻聽見大漢忽然用突厥語說了句什麼,周圍的北疆人瞬間站了起來,手按在彎刀上,眼神凶狠地盯著她。
中原細作!虯髯大漢怒吼一聲,拔出彎刀就朝沈硯冰劈來。
沈硯冰早有防備,旋身避開的同時,軟劍出鞘,照著大漢的手腕劃去。她想起《有翡》中段九孃的破雪刀式,每一劍都帶著割裂風雪的氣勢,招招致命。
錚——彎刀和軟劍撞在一起,火星四濺。沈硯冰的手腕發麻,可她不敢停——一旦停下,就會被北疆人亂刀砍死。她藉著大漢揮刀的力道,翻身躍上桌子,軟劍橫掃,逼退圍上來的幾個北疆人。
抓住她!彆讓她跑了!大漢怒吼著,追了上來。
沈硯冰抓起桌上的酒壺,朝大漢扔過去,趁他躲閃的間隙,飛身撲到他麵前,軟劍抵住他的咽喉:把佈防圖交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大漢臉色漲得通紅,卻不肯鬆口:你休想!左賢王說了,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佈防圖落入你們手裡!
就在這時,客棧外忽然傳來馬蹄聲。沈硯冰心裡一緊,以為是北疆的援兵到了,可下一秒,她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姑娘,我來幫你!
是林晏之!
沈硯冰抬頭望去,隻見林晏之騎在馬上,手持長弓,身後跟著百名羽林衛。他一箭射穿了一個北疆人的咽喉,然後翻身下馬,提著長劍衝了進來:撤!這裡交給我!
沈硯冰咬了咬牙,一把奪過大漢腰間的皮囊,轉身就朝客棧外跑去。她聽見身後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還有林晏之的怒吼,可她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就會被他的溫柔困住,忘了自己的使命。
跑出客棧,沈硯冰翻身上馬,朝著丞相府的方向疾馳而去。風在耳邊呼嘯,她打開皮囊,裡麵果然有一卷羊皮地圖,上麵用硃砂標記著北疆三十萬鐵騎的佈防——這就是林晏之想要的東西。
可沈硯冰的心裡卻冇有絲毫喜悅。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林晏之明明可以自己派人去盜佈防圖,為什麼偏偏要找她還有葉珍珍,她看自己的眼神,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就像……就像師傅沈雲裳。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沈硯冰壓了下去。師傅三年前就死了,葉珍珍怎麼可能是師傅她一定是太想師傅了,纔會產生這種錯覺。
第五章
背叛
回到丞相府,沈硯冰把羊皮地圖摔在案上,目光冷冷地盯著林晏之和葉珍珍:佈防圖我拿到了,現在該告訴我真相了吧我父親到底有冇有通敵
林晏之拿起地圖,仔細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沈姑娘果然冇讓我失望。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遞到沈硯冰麵前,這是解藥,你先把它喝了。
解藥什麼解藥沈硯冰警惕地看著玉瓶。
葉珍珍輕笑一聲,走到她麵前:沈姑娘,你不會以為這三年來,你每次刺殺失敗後喝的‘補藥’,真的是補藥吧那裡麵加了鶴頂紅,雖然劑量小,可日積月累,也夠讓你痛苦死去了。
沈硯冰如遭雷擊。她想起每次刺殺失敗後,林晏之總會派人送來一碗補藥,說是念在舊情,不忍你傷重而死。原來那根本不是補藥,而是慢性毒藥!
林晏之,你好狠的心!沈硯冰的指尖發抖,她握緊軟劍,劍尖再次指向林晏之,你不僅殺了我全家,還要慢慢折磨死我!
林晏之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上前一步,抓住沈硯冰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我冇想要你的命!我隻是想讓你留在我身邊,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可以把解藥給你,還可以還沈家清白!
留在你身邊像寵物一樣被你圈養嗎沈硯冰冷笑,林晏之,你做夢!我父親的冤屈,我會自己查清楚,不需要你假好心!
她用力甩開林晏之的手,轉身就要走,可葉珍珍卻擋住了她的去路。葉珍珍從袖中取出一把短刀,抵在沈硯冰的咽喉,眼神冷得像冰:沈姑娘,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佈防圖已經到手,你對我們來說,已經冇有利用價值了。
沈硯冰的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她看著林晏之,試圖從他眼中找到一絲猶豫,可看到的,隻有冷漠。她忽然覺得很可笑,自己居然會相信這個殺父仇人的話,以為他真的會告訴自己真相。
林晏之,你告訴我,我父親到底有冇有通敵沈硯冰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林晏之走到她麵前,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讓人心碎:硯冰,你父親冇有通敵。他是被冤枉的,是我構陷了他。
這句話像一把刀,瞬間刺穿了沈硯冰的心臟。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父親擋在井口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冰兒,活下去,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為沈家報仇。
為什麼沈硯冰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父親待你不薄,他推薦你入仕,還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林晏之的眼神暗了下來,他抬手擦掉沈硯冰的眼淚,聲音低沉而沙啞:因為我想要的,不止是功名。我想要你,想要整個大靖的江山,而你父親,就是我最大的阻礙。
第六章
絕殺
想要我想要江山沈硯冰忽然笑了,淚水混著冷笑從眼角滑落,她猛地偏頭,避開葉珍珍抵在咽喉的短刀,同時攥緊藏在袖中的淬毒匕首——那是她出發前,用師傅留下的秘方煉製的鴆毒,本想用來刺殺左賢王,此刻卻對準了林晏之的心臟。
林晏之的瞳孔驟縮,他本能地後退,卻被沈硯冰撲了個正著。匕首劃破他的錦袍,在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玄色衣料。
硯冰!林晏之痛撥出聲,卻冇有還手,隻是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的痛楚,你真的要殺我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沈硯冰的聲音發顫,可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減,林晏之,你以為一句‘想要我’,就能抵消你犯下的罪我父親的命,沈家上下三十七條人命,不是你一句‘喜歡’就能抹平的!
葉珍珍見狀,突然揮刀朝沈硯冰後背砍去。沈硯冰早有防備,藉著林晏之的力道翻身避開,短刀擦著她的衣襟劃過,劈在身後的廊柱上,濺起木屑。可就在這一瞬間,沈硯冰瞥見葉珍珍手腕內側的疤痕——那是一道月牙形的疤,三年前師傅帶著她逃亡時,為了護她被追兵砍傷,留下的就是這樣一道疤!
你……沈硯冰的動作頓住,目光死死盯著葉珍珍的手腕,你的疤是怎麼來的
葉珍珍臉色微變,慌忙用衣袖遮住手腕,厲聲喝道:少廢話!今日你必死無疑!她說著再次揮刀,可招式卻慢了半拍,沈硯冰一眼就看出,這是師傅教她的流雲刀法——當年師傅說過,這刀法是沈家獨門絕技,除了她和自己,絕不會有第三個人會。
林晏之捂著胸口的傷口,看著兩人僵持的模樣,突然低喝:都住手!他看向葉珍珍,眼神裡滿是冰冷,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沈家的刀法
葉珍珍的身體晃了晃,她看著沈硯冰,眼底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咬牙道:我是左賢王派來的細作,接近你就是為了佈防圖!現在圖已經到手,你們都得死!
撒謊!沈硯冰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扯掉葉珍珍的髮簪,長髮散落的瞬間,她看見葉珍珍耳後有一顆硃砂痣——那是師傅沈雲裳獨有的標記!
師傅沈硯冰的聲音帶著顫抖,淚水再次湧了上來,真的是你嗎你冇有死
葉珍珍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她再也維持不住冷冽的表情,伸手撕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正是沈硯冰日思夜想的師傅沈雲裳!
冰兒……沈雲裳的聲音哽咽,對不起,師傅騙了你這麼久。
林晏之看著眼前的一幕,臉色慘白如紙:沈雲裳你冇死當年我明明……
當年你明明把我扔進了火海,以為我必死無疑,對不對沈雲裳冷笑一聲,眼神裡滿是恨意,可你冇想到,我被北疆的商隊救了下來。我知道你心狠手辣,若不偽裝身份,根本冇辦法接近你,更冇辦法保護冰兒!
沈硯冰終於明白,為什麼葉珍珍總是在暗中幫她——那次醉仙樓刺殺,是師傅故意引開暗衛;這次盜佈防圖,是師傅提前告訴她侍衛的弱點。原來這三年來,師傅一直在她身邊,默默守護著她。
那父親的冤屈……沈硯冰看向沈雲裳,眼裡滿是期待。
你父親是被冤枉的!沈雲裳咬牙道,當年林晏之為了奪取虎賁軍的兵權,偽造了密信和虎符,誣陷你父親通敵。我之所以留在他身邊,就是為了找到他構陷你父親的證據,可惜他太謹慎,一直冇有機會。
林晏之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絕望:原來如此,原來我從頭到尾都在你的算計裡。沈雲裳,你好手段!他說著突然拔出腰間的長劍,劍尖直指沈硯冰,可就算你們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佈防圖在我手裡,隻要我一聲令下,北疆鐵騎就會攻破京城,到時候我就是大靖的皇帝!
你以為我真的會把佈防圖給你嗎沈硯冰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這纔是真正的佈防圖,你手裡的那個,是我偽造的。三天前我就把真圖交給了禁軍統領,現在禦林軍應該已經包圍丞相府了!
林晏之的瞳孔驟縮,他慌忙打開手中的佈防圖,果然看見上麵的標記都是錯的。他猛地看向沈硯冰,眼神裡滿是瘋狂:你敢耍我!
彼此彼此。沈硯冰握緊軟劍,林晏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她說著朝林晏之衝去,軟劍劃出一道銀弧,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林晏之也紅了眼,提著長劍迎了上去。兩人的刀劍撞在一起,火星四濺。沈硯冰想起父親的慘死,想起沈家上下的冤魂,每一劍都招招致命;林晏之則想著自己的野心,想著對沈硯冰的執念,招式裡滿是瘋狂。
沈雲裳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廝殺,眼底滿是痛苦。她知道,這場恩怨,終究要以血來結束。
冰兒,小心他的左臂!沈雲裳突然喊道——她知道林晏之的左臂有舊傷,是三年前被沈硯冰劃傷的,陰雨天總會隱隱作痛,此刻正是他的弱點。
沈硯冰聞言,立刻改變招式,軟劍直逼林晏之的左臂。林晏之果然躲閃不及,軟劍再次劃傷他的舊傷,疼痛讓他瞬間失去了力氣。
沈硯冰抓住機會,縱身一躍,軟劍從林晏之的肩頭刺入,直穿心臟。
硯冰……林晏之的身體晃了晃,他看著沈硯冰,眼底滿是痛楚和不捨,如果……如果冇有江山,冇有仇恨,我們會不會……
他的話冇能說完,身體就重重地倒在地上,鮮血從嘴角溢位,染紅了身下的青磚。
沈硯冰握著軟劍,看著倒在地上的林晏之,心裡冇有複仇的快感,隻有無儘的空洞。她想起三年前,那個在沈府後花園教她射箭的少年,那個說要護她一生的林晏之。可如今,物是人非,他們終究走上了對立麵。
冰兒。沈雲裳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都結束了。
沈硯冰轉過頭,看著師傅滿是疤痕的臉,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師傅,我們回家。
就在這時,府外傳來了禦林軍的腳步聲。沈雲裳看著沈硯冰,眼神裡滿是欣慰:沈家的冤屈,終於可以洗清了。
沈硯冰點了點頭,她握著軟劍,轉身朝府外走去。月光灑在她身上,像披了一層銀霜。她知道,這場複仇結束了,但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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