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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半,雞叫頭遍的聲音剛擦過窗欞,我已經攥著鋤頭站在了院門口。
九月的露水壓得玉米葉往下墜,沾在褲腳涼絲絲的,像爺爺常用來卜卦的井水。
院角那棵老槐樹底下,爺爺的藤椅還歪著,旁邊擺著他那隻裂了道紋的龜甲。
他就是用這隻龜甲敲了我的後腦勺,說卦算天機,不算人心,你偏要往人心窩裡鑽
當時我冇敢應聲,隻盯著他袖口磨破的補丁發呆。
爺爺的衣服總是這樣,補丁摞著補丁,可給我買的開學行李箱卻是縣城裡最貴的那種,亮閃閃的銀色,他說去了A市,彆讓人看出咱是鄉下的。
鋤頭刨進土裡的時候,能聽見蟲豸往深處鑽的聲音。這片地是爺爺年輕時開墾的,土塊裡還摻著他當年撿回來的碎瓷片。
我小時候總愛蹲在這兒扒拉,想找出點值錢的玩意兒,爺爺卻總說土裡隻有莊稼,冇有橫財。
可昨天晚上,他給我塞了個紅布包,裡麵是三枚乾隆通寶,說到了A市,要是走投無路,就用這三枚錢起一卦,彆用你自己算的那些旁門左道。
我正把雜草往竹筐裡撿,就聽見村口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不是村裡常見的拖拉機,是那種低沉的、悶得人胸口發緊的聲音。
抬頭往村口望,晨霧裡模模糊糊顯出個黑色的輪廓,車身很長,在土路上碾出兩道深溝,像把好好的地給劃了道口子。
你就是林晚
有人喊我的名字,聲音挺冷,帶著股冇睡醒的不耐煩。
我直起身,看見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田埂上,褲腳沾了點泥,卻一點也不狼狽,反而像是故意沾上去的裝飾。
他個子很高,逆光站著,我得眯著眼才能看清他的臉——眉眼很亮,就是嘴角往下撇著,像是我剛刨了他家的地似的。
你是我把鋤頭往土裡戳了戳,一臉不悅著看著他,因為他踩到我家苗了。
雲羿。他報名字的時候,下巴抬了抬,用一種鄙夷不屑的目光,將我掃視了一遍,你應該知道我,所以跟我走吧。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著,往我家院子走去,我心裡哦了一聲,便直接跟了上去。
他算的上我的未婚夫,這件事在我初中之時,爺爺就告訴過我,雖然一開始,我是抗拒的,直到爺爺給我看了他的照片。
今日一見,長相確實可以,隻不過這態度……
就在我快追上他時,就看見爺爺從院裡走出來,手裡還拿著那隻龜甲。
他腳步緩慢,可腰桿此刻卻,挺得筆直,直接來走到雲羿麵前的時候,冇像村裡其他人那樣客氣,而是擺出長輩訓晚輩的態度:
你就是雲家小子吧,來的倒是準時,你爹呢那小幣崽子咋冇來。
看不清雲羿的神情,隻聽他道:林爺爺,我父親事多繁忙,您老……
行了,反正已經這樣了,我這寶貝孫女,可就交給你了,雲家小子,我可警告你,你們若是對其有一點不敬,老頭子我可不是吃素的。
而此刻的我,一邊偷聽二人交流,一邊檢視這台,長的誇張的汽車,我是實在想不明白,他咋開進這山窩子的。
就在這時爺爺的聲音傳來晚晚!快過來。哦
爺爺將我拽到身邊:你這小丫頭片子,擱哪看啥呢
眼看爺爺又要開始嘮叨,我急忙言道:爺我回屋洗一下泥,你們先聊啊。
說罷便直接閃身離開了,當我再出來之時,隻聽爺爺有些帶怒道:
我知道你年紀小,不信這一套。但你記住,林晚能幫你雲家,也能毀你雲家。
聽到這,我急忙出門檢視,然並冇我想象中著爭吵,二人都是麵帶微笑,你一言我一語的。
這時爺爺見我出來了,也是再次拉住我的手道:好既然如此,晚兒你今天就跟他,一起去a市吧。
啊麵對這突然的分彆,我也屬實冇想到,我原本以為以爺爺的傳統來說,最起碼得等吃過上車餃子。然而麵對我的疑問,爺爺卻直接遞給我一個包袱:
行了,你們快離開吧,這山溝子多瘴氣,趁現在太陽毒,走的也安生。
緊接著雲羿,便直接上手,拿過包袱道:那好,那林爺爺我們就先走一步了,您老保重身體。
說罷便準備拉我離開,我見狀立馬上前抱住爺爺,語中帶淚道:
那爺爺你多保重身體,等放假了,我就回來。
爺爺則是,卻小聲著在我耳邊道:傻丫頭,彆忘了我教你的,已經說的話就好了。接著便推開我道:
好了,這麼大了,哭啥你們快走吧,我老了不能,一直跟著你了。
雲羿這時也是上前,再次拉住我胳膊道:那林爺爺,我們走了。
走吧走吧,雲家小子,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孫女,記住了冇。
你就放心吧老爺子。說著雲羿便拉著我,坐上了汽車。
坐進汽車的時候,我才發現二件事,第一車上有倆人,第二這車裡麵跟村裡的拖拉機完全不一樣,座椅軟得像棉花,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雲羿坐在我旁邊,冇說話,隻盯著窗外的玉米地,眼神裡還是那股輕蔑。
我也冇理他,而是一把奪過爺爺給的揹包,這是才發現裡麵除了幾件衣服外,就是一本黃皮書。
隨著汽車的啟動,爺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我的淚好吧其實根本冇流,因為爺爺的命數,他親口告訴過我,淚也從知道的那天就流乾了。
剛纔哪出,一確實因為有些捨不得,二就是想看看爺爺,還有冇有彆的話交代,此刻由於在車裡無事可做,於是我便準備起身一卦。
推演成數,水火既濟。放在我們之間的關係上來說算是不錯,可我總覺得心裡發慌,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我算漏了。
爺爺說過,卦師難自算,強如諸葛武侯,看得了天命,也難算自身。當時我還很是不服,現在倒有點怕了。
汽車開了不知多少個小時,纔到A市。城裡的樓真高,比村裡的老槐樹高多了,路上的車也多,喇叭聲吵得人頭疼。
雲羿帶我去了個小區,裡麵的房子跟彆墅似的,有花園還有遊泳池。他說這是給我安排的住處,離學校近。
我走進房子的時候,有點懵。客廳裡的沙發比我家的床還大,電視也大得嚇人。
雲羿的手下把我的行李箱放在門口,然後在請示過雲羿後,便直接離開了。屋裡一時隻剩我和雲羿兩個人,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林晚,雲羿先開口了,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婚約的事,到底是過去式了。但看在我爺與你爺交情的份上,我也不像他老人家太難看,所以你知道什麼意思了吧。
我坐在沙發上,手指摩挲著口袋裡的銅錢,笑了笑:合同工那我懂了,這玩意小說看多了,誰不清楚。
他愣了一下,好像冇想到我會這麼平靜,但還是很快恢複冷漠道:那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嗯。就我正準備離開之時,突然想起,爺爺的囑托,於是回頭笑道:對了雖然我知道,我們的婚約長不了。不過在解除之前,我會幫你爸的。
雲羿皺著眉,好像覺得我在說胡話:你能幫什麼靠你那身封建迷信的本領。
我冇跟他爭,隻是把黃皮書放在茶幾上:明天我跟你去你爸公司,你就知道了。
他聞言明顯,想開口說些什麼,然這時他的手機卻將其打斷,他見狀無奈隻好,先去往一旁接其電話來了。
等他在回來之時,我正一臉悠然著,躺在沙發上,翻動著這本黃皮書,隻聽他道:
我爸讓你明天,去往公司一趟。
對此早有料到的我,頭都冇抬一下,便回道:冇問題。
見狀他隻留下,一聲傲嬌式的冷哼便走了,對此我倒有點後悔,冇抬頭看他表情的。
那天晚上,我冇睡好。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總想起爺爺在鄉下的藤椅,想起那片玉米地。我給爺爺打了個電話,他說:
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彆太相信彆人,包括雲羿。我問他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冇跟我說,他沉默了一會兒,說等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心裡更慌了。爺爺從來不會這樣說話,他好像在隱瞞什麼。我又起了一卦,問爺爺是不是有危險,銅錢落地,是澤風大過——大凶之卦。我心裡一緊,想再問,可手機卻冇電了。
第二天早上,雲羿來接我去他爸公司。他穿了身更正式的西裝,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可看我的眼神還是那樣。
車上,他簡單跟我說了一下他家的產業,是做房地產的,以及公司目前遇見的問題,看上一片地皮,可遲遲拿不下來。
我爸也是病急亂投醫,讓你來,你就算把那本黃皮書,翻爛了也冇用。
我冇說話,隻是看著窗外。車開到雲氏集團樓下的時候,我抬頭看了眼這棟高樓,心裡已經有了數。
走進公司的時候,員工們都在偷偷看我,議論聲很小,可我還是聽見了。
這就是老闆說的那個少爺未婚夫看著挺土,聽說還是個算命的。咦怕不是,學的勾魂吧。
雲正明在辦公室裡等我們。他比雲羿胖點,頭髮有點禿,臉上帶著笑,可眼神裡藏著精明。他看見我,趕緊站起來握手:
你就是林晚吧。昨天太忙了,本該親自去接你的,林叔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我跟他握了握手,感覺他的手有點涼。勞煩雲叔惦記,我爺爺身體還硬朗,這次他特意讓我給你帶好,不過我們還是,先去看看你們要拿的那塊地吧。
雲正明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對對,林晚你年紀輕輕倒有幾分事業心,事不宜遲,我這就叫車。
車上,雲正明跟我講了那塊地的情況。說是在城東,位置很好,可審批官李主任總找藉口拖著,哪怕送了禮也冇用。林晚,你看能不能算一算,我們往哪方麵使勁有用
我從揹包裡掏出龜甲,放在腿上,閉上眼睛,嘴裡默唸著卦辭。其實我不用龜甲也能算,不過這樣感覺專業一點,畢竟不掛招牌,誰知道你賣的是什麼。
銅錢落地,裂紋很清晰。李主任不是想要錢,我睜開眼,他兒子最近在國外出了點事,被人扣住了,他正急著找人幫忙。你要是能幫他把兒子救回來,這塊地的審批就冇問題了。
雲正明和雲羿都愣住了。真的假的雲羿皺著眉,我們怎麼冇聽說
這種事一般人,誰會往這方麵去想。我拿出手機,你現在可以去查一下,李主任兒子在國外的學校,最近是不是有學生被綁架的訊息。
雲正明趕緊讓助理去查,冇過十分鐘,助理就回電話了,說確實有箇中國學生被綁架了,就是李主任的兒子。
雲正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林小姐,你太神了!我這就去安排人救他兒子!
從那天起,雲正明對我的態度完全變了。每天都讓司機接我去公司,還讓食堂給我做專門的飯菜。雲羿雖然還是對我冷冰冰的,可也不再說那些輕蔑的話了。
我幫雲正明解決了不少麻煩。比如算到他的競爭對手要在投標的時候耍手段,提前讓他準備好證據,以及算一些領導的喜好。
於是雲氏集團的生意越來越好,很快便變成了A市招牌企業。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開學時間,我也該去報到。班裡的同學都挺友好,可也有幾個女生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不用算我就知道,她們是雲羿的追求者,這種劇情,我看過百遍了。
其實看小說的原因是我爺爺教的,因為卦師自己經曆的少,就得多看小說,與戲曲瞭解世界的稀奇事。
有一次在食堂,我正吃飯,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走過來,把我的餐盤打翻了。你就是林晚她叉著腰,離雲羿遠點!他不是你這種鄉下丫頭能配得上的!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飯粒。我跟他隻是婚約關係,冇彆的。
婚約她笑了,你以為雲家會真的讓你進門我可聽說你家祖傳,以擺攤騙錢為生,這婚約也是騙到手的吧。。
麵對她的嘲諷,我並冇心情跟她爭,隻是輕飄飄回道:你最近是不是總失眠而且每次跟雲羿表白,都會出點意外
聞言,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但還是強裝鎮靜道:喲這就騙上了可惜你猜錯了。
對此我隻是拿出銅錢,擺出一副懶散樣子:你要是再這樣針對我,你的失眠會更嚴重。對了永遠也追不到雲羿。
她嚇得後退了一步,然後哭著跑了。周圍的同學都看傻了,我撿起地上的餐盤,去食堂門口重新打飯。
剛打完飯,就看見雲羿站在門口。他皺著眉:聽說你用你那些破玩意兒嚇人
我冇嚇人,我端著餐盤,看著他輕笑道:我說的是真的。她要是再不改,後果會更嚴重,我也算救她,畢竟冇事操那麼多心,可不好。
雲羿冇說話,隻是跟在我後麵。我們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看著我吃飯,突然說:你到底是怎麼算出來的
用生辰八字和卦象。我扒了口飯,每個人的命都寫在生辰八字裡,卦象隻是把它顯出來而已。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那你能算出來,我……話說一半,他便不再言語。
聞言我抬起頭,看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你的命很好,我頓了頓,可心不誠,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他抬頭看了看我打趣的樣子,臉很快便紅了,嘴巴張了張,還是冇發出聲音,而是轉頭默默吃著飯。那天之後,雲羿便開始主動找我。
有時候會在教室門口等我,有時候會給我帶奶茶。班裡的同學都以為我們在談戀愛,那些追求者也不敢再找我的麻煩了。
有一次,我們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出來,外麵下雨了。雲羿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你彆感冒了。他的聲音比平時溫柔了點。
我裹著他的外套,聞到上麵淡淡的香味,跟他車裡的香味一樣。你這是愛上我了
他聞言臉很快便紅了,但還是用冷漠的聲音:冇有,隻是對你有些好奇。
我見他這個樣子,不免笑出了聲。其實我早就算出來,他會對我動心。
可我也知道,這份動心長不了——爺爺給我的卦象裡,有一卦是雷澤歸妹,說的是征凶,無攸利,也就是說,我們這段感情,不會有好結果。
日子就這麼過著,轉眼到了冬天。或許擔心的緣故,我總感覺A市的冬天比鄉下冷多了,風颳在臉上像刀子。
我給爺爺打電話,說想回家看看,他卻說不用回來,我挺好的,你在那邊好好讀書,照顧好自己。
我聽著他的聲音,總覺得有點沙啞,好像生病了,可他說冇有,我也冇辦法。那時我還不知道,爺爺當初騙了我。
雲氏集團越來越大,雲正明的野心也越來越大。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天天找我,隻是偶爾讓我幫他算一卦。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態度又變了,好像我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
有一天,我去公司找雲正明,想跟他說我算出公司最近會有個小危機,讓他注意點。
可他卻讓助理跟我說,他在忙,不見我。我在辦公室外麵等了兩個小時,也冇等到他。
我心裡有點慌,回到住處後,趕緊起卦。銅錢落地,是山地剝——大凶之卦。我算到爺爺可能出事了,趕緊給爺爺打電話,可電話卻打不通了。
我急得不行,想立刻回鄉下,就在我準備回到住所收拾東西時,雲羿卻在半路將我攔下。他臉色很難看:你現在不能回去。
我聞言由於內心的慌張,手裡的銅錢不知何時掉在地上。為什麼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我爸說,你隻是個算命的,配不上我們雲家,所以……
我撿起銅錢,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我知道了。
林晚,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彆生氣,我爸他……
他是不是還想對我動手我打斷他,我算到了,他想把我軟禁起來,不讓我再給彆人算命,怕我壞他的事。
雲羿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你怎麼知道我爸他……他確實在住所安排了人,明天就會來帶你去個地方。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怕你爸生氣嗎
他低下頭,不敢看我,緩了很久道:你爺爺去世前,囑托過我。他說要是我爸對你動手,讓我一定要幫你逃走。他還說,你是個好人,不該被這麼對待。
我聞言心裡一酸,我從來冇想到,爺爺去世的訊息,會以這種方式到來,當年爺爺騙我了,他……
就在我神情恍惚之時,雲羿見狀,也顧不了許多,直接抱起我,來到他藏在一旁的車上。
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這裡麵有五十萬,你先拿著。我現在直接帶你去火車站。
我機器般接過銀行卡,由於內心的悲傷,嘴巴張了張,卻隻能發出痛哭的聲音。
他見狀也冇多說什麼,而是直接開車,往火車站出發,就在路上,我也終於緩過神來。
不回去,雲羿快帶我回去,我有東西要拿,快帶我回去。
雲羿那見過,我撕心裂肺的模樣,一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還是反應過來並強硬道:
不你得趕快離開,你的東西,回頭我幫你取。
就在我們爭吵之中,他也把車開到了火車站前,他見狀立馬讓其,兩名手下把我架進站裡。
而我因悲傷過度,也直接暈了過去,等再次醒來之時,我被他的兩名手下,竟直接帶到了,爺爺的山溝小院。
彆客氣。他笑了笑,要是以後有機會,我會去找你的。
見狀我立馬發瘋似著,呼喊爺爺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待我回頭看去。
晚丫頭,你可回來了!原來是鄰居王嬸走過來,哭著說,你爺爺已經走了一週了,他走前你那女婿在旁伺候著,他冇給你說嘛
我聞言一下子癱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嘴裡嘟囔著爺爺,我回來了,你怎麼不等我……
劉嬸見狀,怕我哭壞了身子,於是急忙上前準備將我扶回屋子。
就在這時,雲羿的聲音響起:林晚,抱歉我來晚了。
劉嬸見狀,也是替我嘟囔起他來:你這小夥怎麼搞的這種事咋不跟著老婆一起回來,你們這些年輕人呀。
雲羿聞言,也是急忙上前認錯,並順勢接過劉嬸的手,劉嬸見他的到來,倒也冇多留,隻是簡單安慰了我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我看著一臉睏意的雲羿,也是一臉歉意道:真的謝謝你了。
雲羿也是連忙將我扶回屋內,一臉憨笑道:
冇事,對了這是你要的東西,對了還有這封,是你爺爺留給你的書信,你……。
抱歉我不能待太久,我先回去了。
說罷雲羿,最後看了我一眼便離開了,期間我彷彿聽到了,他與劉嬸的交談之聲。
待我情緒穩定之時,時間不知間已來到中午,於是我便打開了爺爺留下的書信:
晚丫頭,爺爺對不住你,老槐樹下,有些你需要的東西,你得後便安生了,至於日後的路就看,你自己如何去走了,但你要切記,不可以術欺騙與人。
我看完信,眼淚或已流乾,我隻是沉默了一下。便跑到老槐樹下,把磚縫裡的證據拿出來——是一疊照片和檔案,都是雲正明做非法生意的證據。
我坐在地上,想了很久。我恨雲正明,他利用我,還想害我,爺爺的死說不定也跟他有關。我可以拿著這些證據去告他,讓他坐牢;也可以用我的占卜術,像之前算的那樣,用五鬼運財之術讓他的公司破產。
可我想起爺爺說的話。我拿出銅錢,起了一卦,問自己該怎麼做。銅錢落地,是火天大有——吉卦。卦辭說自天祐之,吉無不利。
我怒笑一聲,心裡有了決定。我給雲正明打了個電話,雲總,我手裡有你做非法生意的證據。我不想告你,也不想用占卜術害你,你給我五千萬,我把證據給你,以後我們兩清。
雲正明一開始還想狡辯,可我把證據裡的內容跟他說了幾句,他就慌了。好,好!五千萬,我給你!你彆把證據泄露出去!
第二天,雲正明就把五千萬轉到了我的銀行卡裡。我把證據的部分給他寄了過去,然後把爺爺的房子和地托付給劉嬸照看,自己偷摸回到了A市。
我冇再去找雲羿,也冇再管雲家的事,並憑著未卜先知的能力,巧妙避開人群與雲羿。
期間我專心讀書,成績越來越好。畢業後,我在b市開了一家文化公司,專門做傳統文化推廣,也幫人看風水、算卦,但隻幫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從不害人。
有一天,我正在公司裡看檔案,助理突然進來了:林總,外麵有個叫雲羿的人找你,說跟你認識。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讓他進來。
雲羿走進來的時候,我差點冇認出他。他顯的更加清秀了許多,頭髮也留長了,穿著一身正裝,冇了以前的傲慢,多了點成熟。林晚,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見狀打完招呼,便請他坐下,你怎麼來了
我爸的公司破產了。他自嘲式著笑了笑,他後來又做了筆非法生意,被人舉報了,現在在坐牢。我把家裡的房子賣了,還了債,就來b市找你了。
我聞言,目光期待著看著他道:所以你找我乾什麼
我想跟你一起做公司。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我知道你做的是傳統文化推廣,我可以幫你把公司做得更大。而且……他頓了頓,我爺爺說,我跟你是天定的緣分,不管經曆多少波折,都會在一起。
我看著他,想起了爺爺的信,想起了我們在鄉下的初遇,想起了A市的點點滴滴,更想起來那副卦象好啊,那你明天就來上班吧。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落在我們身上,暖暖的。我摸了摸口袋裡的三枚銅錢,它們好像也在輕輕發燙。
雲羿來公司上班後,確實幫了我不少忙。他懂市場營銷,把我們公司的傳統文化推廣活動做得有聲有色,甚至還吸引了幾家電視台來采訪。
公司裡的員工都很喜歡他,私下裡總跟我說林總,雲經理對你真好你們倆什麼時候在一起啊。
每次我都隻是笑一笑,不說話。其實我心裡也清楚,我對雲羿早就不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了,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還隔著點什麼。
或許是雲正明的背叛,或許是我那些算不完的卦象。
直到有一次,我們一起去外地參加一個傳統文化論壇。晚上吃完飯,我們在酒店樓下的花園裡散步。月光很亮,照在草地上,像鋪了一層霜。
林晚,雲羿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我,我們在一起吧。
我愣住了,心跳一下子快了起來。你……
我知道我爸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也對不起爺爺。他抓著我的手,手很暖,可我不是他,所以……
我看著他的樣子,依舊話說一半臉就紅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竟像一條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無奈為避免他憋死:好。
從那天起,我們就在一起了。他相比表麵的冷酷,內心倒與臉紅的樣子一般。公司裡的員工都為我們高興,說我們是郎貌女才,天作之合。
可我心裡還是有點不安。我總覺得,雲正明不會就這麼算了。雖然他現在在坐牢,可他在外麵還有不少勢力。我好幾次想給雲正明起卦,看看他會不會對我們不利,可每次都被雲羿攔住了。
彆算了,他抱著我,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彆讓那些不好的事情影響我們。爺爺不是說了嗎,你的命是自己走出來的,不是算出來的。
我想想也是,就冇再提占卜的事。可冇想到,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直到這天,我如往常一般,正在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衝進來幾個黑衣人,把我抓走了。他們把我帶到一個廢棄的工廠裡,綁在椅子上。冇過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雲正明!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坐牢嗎
我花錢找關係出來的。他走到我麵前,臉上滿是猙獰,林晚,你以為你拿了五千萬就冇事了你毀了我的公司,我怎麼可能放過你!
我愣住了,你說什麼我害了你的公司
雲正明惡狠狠地說,當年你爺爺給我爸算了一卦,說雲家會出一個貴人,能讓雲家發揚光大,我以為你幫我把公司做大,可冇想到,你竟然拿著證據威脅我!
我這才明白,這哥們腦子有病,這都哪跟哪呀,不是你先出手的。
你彆費勁了,雲正明冷笑,今天我就要讓你為我的公司陪葬!
就在這時,工廠的門突然被踹開了,雲羿帶著警察衝了進來。爸!你彆傷害林晚!
雲正明愣住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找林晚麻煩。雲羿走到我身邊,解開我身上的繩子。爸你為何要如此做事!
雲正明見狀,隻是癲笑道:狼崽子果然喂不熟。
不等雲羿,明白其中意思,警察便搶先一步,將雲正明抓走了。雲正明一邊掙紮一邊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隨著雲正明的再次被捕,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後來,雲正明被判處了死刑。雲羿對此還是很傷心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我隻能在旁輕聲給與安慰。
直到這年清明節,我們一起回鄉下給爺爺掃墓。
爺爺,我們來看你了。我輕聲說,我現在過得很好,有雲羿陪著我,公司也做得很好。你放心,我會用自己的努力,走好以後的每一步。
就在這時我發現,其墓穴左側有些塌陷,於是我便讓雲羿,帶人拉些泥土上來,就在準備添土之時。
雲羿發現了裡麵埋著是一隻小盒,於是便伸手將它拿了出來。
當將其打開之時,才發現裡麵,是一封爺爺留下來的,另外一封書信。
晚兒當你打開這封之時,爺爺應該已經離開你了,三年之久,你應該能獨立了,事應該也完成了,當年的事也該和盤說出了。……
後麵的內容,與我便冇了多少瓜葛,更多的是雲羿的身世。
原來雲羿的生父,並非雲正明,而是他哥哥,當初爺爺與其爺爺相交甚好,於是便為其卜卦,發現其家有聖孫,招貴人而旺。
於是雲羿爺爺,麵對長子,也就是雲羿父親很是疼愛,這也讓雲正明懷恨在心。
於是他便在雲羿很小之時,便將其父親與其爺爺殺害,林晚爺爺在得知這一訊息後,十分痛心。
但礙於冇有證據,加上保護幼小雲羿,隻能作罷。
雲正明也因,還需要他的能力,而並冇痛下殺手,而是以雲羿為要挾,讓其繼續為其推演。
林晚爺爺無奈,隻好如此,直到我三歲之時,以二聖不可相見為由,帶著她離開a市。
雲羿在讀過信後,臉上表情不知是哭是恨,我見狀也是連忙上前,抱住他道:
都過去了,我們成功了不是。
嗯,幸好有你!不幸好有我們。
這時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好像是爺爺在迴應我們。我們二人看著對方,未來的路還很長,就如卦象所示水火未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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