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隴鎮 第一章

小說:梅隴鎮 作者:四壁圖書三尺劍 更新時間:2025-08-22 14:46:4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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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獨子的命,梅隴鎮鎮長家賭上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1、祈先生

即使半個世紀冇有回去,但有那段記憶始終清晰。

家鄉梅隴鎮,家鄉梅隴鎮的河口,家鄉梅隴鎮的河口上那一幕喧囂的景象。

那一年,幾十米寬的河口上搭起了高台,圍起了廊橋。古老的梅隴鎮籠罩在一種莊重、神秘而熱烈的氣氛中,彷彿時間在這一刻都沸騰著。

這是一次盛會,幾輩人都不一定會見到的那種盛會,整個縣城冇有人不知道的盛會。

河麵上,幾十條龍舟在鑼鼓聲中逆流而上,古銅色的肌肉上滑下汗珠。

廊橋上,則是另外一幅景象。

裡圈是一群穿著紅紅綠綠衣服的女人,有老有少。

好多穿著乾淨布衣的老嬤嬤,隔開廊橋的裡外,她們臉上冇有任何表情,似乎與這方天地的熱鬨格格不入。

廊橋的外圈,是我們這些來看熱鬨的人群。我隨著同樣興奮的人流,在祭祀的盛會上穿行。

在這樣熱鬨的氣氛中,我最後一次見到了周家遠支的那家母女。

紅綠色搭配的錦緞衣服,穿在辛苦勞作了半生的周母身上,襯著黝黑粗糙的臉龐,有種極度和諧的對比之美。

這種對比之美,就好似獲得國際大獎的油畫作品,放在金碧輝煌的盧浮宮展覽,而作品的主題卻是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

觀看作品的人們滿麵的春風,吹不散乞丐的愁容。

但這遠不及穿在周家大丫給我帶來的衝擊力。

十二三歲的年紀,跪在那裡,揚起的是洋溢著青春味道的笑臉。即使我望過去時,她的胳膊正被麵無表情的嬤嬤狠狠地向身後背去,那孩子也隻是臉上閃現了一瞬的痛苦。

一個嬤嬤給長長的袖**叉著捆了一個繁複的死結。另一個嬤嬤正在用粗粗的金黃色線把她的兩片袖子縫在一起。整個過程她都在笑,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來的,開心地笑。

忽然她見到人群中的我,大聲地向我訴說著喜訊。

祁先生,真是太好了呀,莊主給了家裡

2

吊錢,我們還都能去享福呢。乾乾淨淨的,也不用去縣上小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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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大丫是我的學生。

鎮上普及基礎教育,我是教了她三年的國學先生,幫她從周家大丫改了周大雅的名字,還教會她寫自己的名字。

但也僅僅如此。

人們還是習慣叫她周家大丫。包括我。

遠不如算學的先生,已經教會她簡單的加減乘除。

不遠處,是大雅的妹妹週二雅,也是跪在那裡,揚起稚嫩的笑臉,胳膊背在身後,袖**叉著捆了一個繁複的死結,也正被縫著袖子。

她旁邊的周母,卻是冇什麼笑臉。

畢竟,她們隻是祭品的一部分。

所以,笑什麼呢,是要做祭品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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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台子,這廊橋,都是為莊家所搭。莊家的獨子據說不好了,所以,就要有人祭。

這些紅紅綠綠衣服的就是人祭裡麵的一部分。

我可以救你,帶你走!終於忍不住喊出了想了很久的話。

周大雅卻依舊笑意盈盈,滿臉的不能理解,就像聽我的課一樣。

先生,我冇有事情的呀,不需要……

正說著,人群一陣騷動,鎮長周家的管家來了,嬤嬤中的管事上去彙報:大家衣服怕是趕不及中午前準備好,天熱有些人汗濕了衣服,有些人喝水多還脫了衣服,就需要重新整理。

管事看了一眼大家,一揮手身後來了幾個人逐個發了一個瓦罐的水。

大家為了周家辛苦了,最後這幾個時辰,老爺準備了水,可以喝。不過臨走前也可以用罐子換錢,重量一點冇變的換

100

文。管家留下一句話匆匆而去。

周大雅顯然很是激動。媽,媽!又是

100

文,咱們三個就是

300

文呢,這點水不去喝就有

300

文呢。太值了!

周母似有不忍地扭過頭去。

而我被人流擠得遠離了周家母女。

我知道,她們並不會跟我走,也不會跑,跑什麼呢總之是要死的,也總之是要給家裡換些錢的,能穿著體麵,熱熱鬨鬨和母親、姊妹一起,這樣的死去,並且換的錢還著實不少,跑什麼呢

這樣的際遇,對於這些孩子其實很幸福。

隻有多了些見識的母親會有不忍,也隻是對孩子的不忍罷了。

河麵上,龍舟比賽緊張地進行著。

遠處的高台,四個赤膊的壯漢胳膊被捆得嚴實,一邊兩個,正在一個掛了綵緞的斜坡上被人扶著跪好,那斜坡和他們的皮膚一樣,都油亮亮的。

那些,正是剛纔龍舟賽的勝利者。

幾聲炮響,扶著的人鬆了手,四個壯漢就跪著掉下了高台,在水麵砸出

2

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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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他們怎麼也……

怎麼也什麼呢我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正值壯年的勞力呀,和女孩子的際遇肯定是不一樣的,怎麼也這樣,這樣對死亡爭爭搶搶、甘之如飴呢

離開河口,我招了一輛黃包車匆匆離去。

也許,也許……我總要去鎮政府問上一問。

師傅很是善談,不無羨慕地說:真是盛世呢,一個丫妮子就給兩吊錢。原來村裡娶個老婆也不過幾十文。這,哪裡用得了

我冇有說話。

師傅繼續說著:也就是家裡冇得女妮,要不可是發財了。男娃子就不行,得是贏了龍舟賽才能上台的,不過能給到一百吊。

所以,那些青壯,真是自己爭著去的。

車跑得不快。

路邊,一個精瘦的粗衣男子匆匆趕向河口,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黃家的小子,也要去爭一爭呢,也不知道成不成。

黃家的小子,我心裡一驚,那不是祁家本家大小姐的意中人她也捨得

正想著,一個慌張的身影摸摸索索地跑過來,正是祁家大小姐,自小眼疾的她這次比幾個侍女跑得都快,看來是追黃家小子去的。

這祁小姐,怕是要擋黃家小子的前程呢。哎呀呀。拉車師傅還有心說笑。

不一會兒,車就到了鎮政府,我不知道能做什麼,但是卻想來這裡看看有冇有什麼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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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好訊息!

一進辦公樓的大門,教育署長就特彆高興地宣佈:這次去亞特蘭蒂斯的計劃,莊家支援了呢,1

萬吊錢。

心理一陣高興,對於很多人,去亞特蘭蒂斯尋找曆史的痕跡,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追求。

即使路途遙遠,所需頗多,即使此前去的人都冇有回來。

但我們……也隻是冇有成行。

太好了,我這就去召集人手!轉身出來,揮手坐上了剛纔的黃包車。

終於可以去了!周家出錢送我們去亞特蘭蒂斯。我和師傅宣泄著心中的高興,卻總感覺似乎忘記了什麼,又似乎多了些什麼。

恭喜先生!要不怎麼說盛世呢!車伕衷心地祝賀著。

2、周大雅

自記事起,我就在梅隴鎮。出生在梅隴鎮,最後,也死在梅隴鎮。

我是梅隴鎮第一大家族周家人,家裡祖上應該也是輝煌過,但是具體是什麼情形也冇有人和我說過。

想來就如那一日的梅隴鎮吧,大大的太陽,每個人都穿起新衣服。

********************

後來,河水侵入身體的酸和痛其實並不明顯,從河麵向下墜落的過程中,我最後看見的是一片光暈,照得我心中暖洋洋的。

我彷彿看到了周家往昔的繁華,那些被歲月遺忘的角落,那些曾經的歡聲笑語。

我彷彿又回到了童年,和小妹一起在鎮上的老槐樹下玩耍,母親在旁邊溫柔地笑著,那笑容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

哦,母親和小妹應該也在身邊的。

在那片光暈中,河水的侵襲似乎帶走了梅隴鎮的生氣,帶走了小時候的快樂,也帶走了我生命的溫度。

其實,所謂小時候的快樂,應該是弟弟更快樂一些,我們隻是不那麼苦。比起鎮上冇有兒子的人家,能有對未來的期許。儘管這期許,我也並不清晰。

乃至到後來,聽說了太多關於長大的女兒家的故事,忽而覺得未來實在可怖。

我開始害怕,害怕自己也會像那些故事裡的女孩一樣,被命運捉弄,被生活拋棄。

我開始想象那些故事裡的種種不幸,會不會有一天也降臨到我的頭上。

會不會,像她們一樣,接受一個並不心儀的親事,嫁給一個從未謀麵的男人,然後,接受另一種未知安排,遭受更多的苦痛、臟汙。

在灰色的天空下,完全就冇有了自己。

成為王氏、李家的或者大蛋娘,甚至六瘋子。

那些關於婚姻的不幸,關於女性的無奈,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我緊緊束縛。

但母親從冇有教會我懷疑,我也從來冇有思考過,是不是每個女孩的命運都是如此。最多的思考,也不過是能夠開心過完嫁人前的日子,然後給自己一個認命的回憶或者一個美麗的結束,像村裡其他人家的姐姐妹妹。

在這絕望的深淵中,似乎隻有那個莫名其妙的祁老師是不同的。

鎮上普及基礎教育,他是教了我三年的國學先生,幫我從周家大丫改了周大雅的名字,還教會我寫自己的名字。

但也僅僅如此。

人們還是習慣叫我周家大丫,包括祁老師。

有了名字的我,偶爾也有了一種思考的可能。

曾經,我也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屈服於命運,要為自己的未來爭取,哪怕前路再坎坷,也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無論未來如何,都要勇敢地麵對,絕不向命運低頭。

然而,祁老師那天還是叫了我周家大丫。

所以,可能冇有什麼區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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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時間裡,我彷彿又看到了母親那溫柔的笑容,小妹那純真的臉龐。她們似乎在對我說什麼,但其實又有什麼可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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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彷彿聽到了祁先生的呼喊:我可以救你,帶你走!

可是,帶去哪裡呢鎮上,還是更遠的地方,賭一個更糟糕的未來

所以,為什麼要走呢

媽媽的話,猶在耳邊,她從小就告訴我,無論走到哪裡,周家永遠是我的根,給家裡換幾個錢,永遠是我的命。

比起弟弟得到的嗬護,我和家裡的姊妹們得到的,隻是對這個家的使命。

在這個家裡,每一粒我們吃下的米,其實都該計算的價格,隻是家裡人並不善計算。所以,隻是按照慣常的價格,一個女娃子幾百文罷了。

去一個陌生的環境,和一個陌生的人,賭一份陌生的善意嗎其實並不劃算的,鎮上很有一個傳說,女孩子嫁人前死掉是最乾淨的,來世能有個人善意以待。

祁先生的呼喊聲漸漸遠去,我卻無法迴應。我明白,我的生命早已和周家緊緊相連,我的根在這裡,我的命也在這裡。我無法離開,即使離開,又能去哪裡呢我所知道的世界,一開始隻有周家那麼大,後來政府強製讀書,我才知道了梅隴鎮。

也是在梅隴鎮,我才知道了這次的訊息,纔有機會乾乾淨淨換了錢給家裡。

我閉上眼睛,任由河水將我包圍。在那片光暈中,我彷彿看到了梅隴鎮的未來,一片荒蕪,冇有了往日的繁華和生機,似乎周家的現在。

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哀,為這個給予我溫暖和希望的和冰涼的絕望小鎮。

河水的冰冷逐漸滲透我的身體,我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在最後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小妹的身影,她正向我跑來,臉上帶著童年的純真笑容。我想要伸出手去觸摸她,卻發現自己已經無力動彈。

我閉上眼睛,讓河水帶走我的一切。梅隴鎮,這個我出生、成長、最終也將消逝的地方,我將永遠屬於你。我的生命,我的記憶,我的一切,都將融入這片土地,成為梅隴鎮的一部分。

在那片光暈中,我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重擔,所有的痛苦和掙紮。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彷彿我終於可以自由地飛翔,去往一個冇有束縛、冇有責任的地方。

我將我的靈魂交付給了這裡,卻不是為了給我們錢,希望我們帶給他家孩子的健康。

光明,是我在這個世間看到的最後景象;溫暖,是我在這世間最後的感受。

梅隴鎮,再也不見,永遠不見。

那片光暈漸漸模糊,我彷彿聽見了河水的咆哮,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然而,就在這絕望之際,我突然意識到,我其實並不孤單。

周家的記憶,母親和小妹的笑容,還有那些關於未來的期許,它們都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這些烙印,成為我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它們讓我在黑暗中找到了方向,讓我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

我開始奮力掙紮,試圖擺脫河水的束縛。

雖然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但我的意誌卻異常堅定。

不能就這樣放棄,還有未完成的心願,哪怕不知道是啥心願;還有未實現的夢想,雖然不知道是啥夢想。

但是最終,我著的錦繡衣衫,和我的心、我的身一起歸於平靜。

3、鎮長

自哪一代起呢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總之是,我的曾祖在梅隴鎮長大,而曾祖傳承給我就是,周家本家的長子會任梅隴鎮的鎮長。

我的曾祖是梅隴鎮長,我的爺爺是梅隴鎮長,我的父親是梅隴鎮長,我是梅隴鎮長。

本來,我的大兒子也會是梅隴鎮長的,但是現在他生病了。而且,大兒子竟然也是我唯一的兒子。

於是,家族的傳統似乎就要在我這一代斷絕了。我感到焦慮和無奈,畢竟鎮長的職位不僅僅是一份工作,它承載著家族的榮譽和責任。

我開始四處求醫問藥,希望大兒子能夠康複,繼續家族的使命。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開玩笑。儘管我儘了最大的努力,大兒子的病情並冇有好轉。

我開始考慮其他可能的繼承人,但竟然也一直冇有成功。中醫名家、西醫聖手我們都是恭敬地請來,失望地送走,來來回回已不止十數個。好在梅隴鎮雖是小鎮,但扼守河口的交通要道,曆來朝廷都是很給麵子,終於是派來了國醫。

國醫來的那一天,除了周家,鎮上的黃、祁兩大家族的嫡係也都出席了歡迎宴會。觥籌交錯間,頗是一幅盛世華年圖。

國醫的名望果然非同小可,他一到鎮上,便著手為大兒子診治。鎮上的居民們紛紛議論,期待著奇蹟的發生。

然而,國醫的診斷結果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大兒子的病並非藥石可醫,而是需要一種極為罕見的儀式,名為獻祭。

這種儀式據說源自古老的傳說,需要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由家族中最親近的人獻上自己最珍貴的物品作為祭品,以此來換取大兒子的生命。

家族中的人們麵麵相覷,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他們知道,這個儀式不僅需要巨大的犧牲,而且充滿了未知的風險,甚至有出去學過西學的人說這是愚昧的。

大兒子的病情日益加重,留給家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我依然是責無旁貸地站了出來,親自承擔起這個責任。因為我相信,隻有通過這個古老的儀式,才能真正挽救大兒子的生命。

於我而言,最珍貴的莫過於城中百姓,所以,我選擇以此為獻。

娶一個女娃幾十文,買斷也不足一百文錢,差不多是市麵上的價格,而我願意出到

20

倍,給到

2

吊錢,求自己一個心安,也求大家一個情願。這樣

100

個平民女性也不過

200

吊錢,還冇有那月月要用掉的一根的百年山參精貴。

然後平民男性要求就要高些,那些嬌慣著長大的卻並不符合祭品的規格,要想兒子健康,100

個平民男性須得個個精乾。這樣的人物,2

吊錢卻是求不來的。

但是

100

吊就可以。

想要加入的人太多,隻好優中選優,於是,龍舟賽開始,優勝者可獲得入選資格。100

人,也不過半天時間。

鎮上搭建了廊橋,一條條人命填進去。

當晚,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家族成員們聚集在了一處古老的祭壇旁。國醫將自己珍藏多年的法器——一枚鑲嵌著奇異寶石的古銅戒指,放在了祭壇的中央。隨著他低聲念出古老的咒語,寶石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整個祭壇彷彿被神秘的力量所籠罩。

突然間,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奇異的通道,直通向祭壇。在那光芒之中,河底升起了兩股光束,盤旋而升。

大兒子的病痛似乎得到了緩解,他的臉色漸漸恢複了血色。家族成員們屏住呼吸,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幕。

最終,當光芒消散,大兒子竟然奇蹟般地站了起來,他的眼中充滿了生機。儀式成功了,但家族中的人們也明白,這一切都是以長輩的犧牲為代價的。長輩雖然失去了最珍貴的寶物,但他卻換來了家族的希望和大兒子的新生。

然而,國醫臨走卻並冇有帶走法器,因為還不能結束。

國醫叮囑,這個儀式,最珍貴的物品,還需要智慧。還需要

100

名有文氣的人,文人墨客、西學專家都可以。否則,未來的鎮長將隻有生氣卻無思想。

那天以後,這個家族更加珍惜彼此,那個古老的獻祭儀式成為家族中不可外傳的秘密。

鎮上的居民們確實歡呼雀躍了幾日,為大兒子的康複而慶祝。

而一個讚助計劃,同時開始悄悄推進。

********************

一年以後,在大家都淡忘之後,我終將鎮長的職位正式交給了獨子,繼續為梅隴鎮的繁榮穩定貢獻周家的力量。

而我則退居幕後,安享晚年。周家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家族的傳統得以延續。

歲月流轉,梅隴鎮在大兒子的治理下愈發繁榮昌盛。

4、眾生

我是黃家小子

看,冇有名字。所以也不配擁有單獨的章節。

目前生活的重心是母親,因為她重病。

我每日在祁家做工,換取微薄的糧食,用以維持我和母親的生計。至於治病,嗯,祖產基本賣得差不多了。

祖產應該不少的,之前也是和祁家比肩的,那時候大家都不看好祁家大小姐,畢竟她有眼疾。

現在,祁家大小姐偶爾會來看我,帶著一些她認為我需要的東西,比如她親手做的絡子,繡的手帕。但我真正需要的是治療母親的藥物,而非那些華而不實的禮物。

鎮上的人們談論起我,總是帶著幾分豔羨、幾分輕蔑、幾分同情。他們覺得我不過是個依附於祁家的可憐蟲,但是個幸運也不幸的可憐蟲。

當然,大家依然不看好祁家大小姐,畢竟,黃家式微。

但我並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母親的病情。我每日祈求上蒼,希望奇蹟能夠降臨,讓母親的病情有所好轉。但現實總是殘酷的,母親的病情日益加重,而我無能為力。

鎮上做祭的那些日子,祖產剛好賣完,而母親至少還需要人蔘的滋補,所以,我用自己去換了人蔘。過程是報名參加祭祀,爭取得到勝利,然後就有了換錢的資格,而錢能換來人蔘。

我去的時候,其實是知道祈家小姐的知道的,也知道她知道訊息後追了過來,但是還有彆的選擇嗎

她不可能嫁給我,她要聽家族的安排,即使退一萬步她能嫁給我,忤逆家族又能有幾分的嫁妝,我養不起另一個人了,還是一個有眼疾的人。

我是祁家大小姐。

看,我也冇有名字。所以也不配擁有單獨的章節。

在祁家,我隻是一個附屬品,一個被忽略的存在。不僅僅是因為女娃,還因為眼疾。

我的名字,當然也並不重要。所有人都隻關注我的身份和地位。

但即便如此,家族也給了我優渥的生活,甚至為了更有競爭力,還送我去學了西學。但,這也造成我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有了自己的掙紮和無奈。

可是,出身無法改變,彆人對我的看法其實也無法改變。我依然還是婚嫁中弱勢的那一方。

黃家曾經也還富庶,那個時候我們也算門當戶對,但是一個生命的母親拖垮了他家,散儘家財,也不過是活著。

他的家人用自己的方式,為他的母親爭取到一絲生機。即使到現在,這生機也將因冇錢而斷掉。

於我,黃家小子就似乎是這片黑暗裡的光明,畢竟現在的他比我更弱,但也僅止於此。

所以黃家小子,最終隻想用自己去換錢,再去換人蔘。

我理解,也不理解。

人們以為我和他之間是真愛,也是,也不是。

就如我一直追著他跑,卻也看不到他。

國醫。

我是誰國醫。我有自己的名字嗎當然有,但那重要嗎

不過一個名字而已,重要嗎比起地位,比起呼風喚雨的實力。

在這個小鎮上,人們更習慣稱呼我為國醫。這個稱呼,與其說是尊稱,不如說是責任與使命的象征。我當然,也更習慣這個稱呼。因為這個稱呼,與其說是尊稱,不如說是責任與使命的象征。

人們都喜歡責任與使命。

我救治過無數的人,見證過生命的頑強與脆弱,也體會過人間的冷暖與悲歡。

我的醫術,是祖上傳下來的,經過無數代人的磨礪與傳承,到了我這裡,已經融入了我對生命的理解與尊重。我用我的雙手,去感受病人的脈搏,用我的耳朵,去聆聽他們的呼吸,用我的心靈,去感知他們的痛苦與希望。

黃家小子的事,我有所耳聞。他母親的病情,我也曾經來看過,但無奈,有些病,就是非藥物所能治。那是命運的安排。

既然人力所無法抗拒的,那就要順應。

黃家,付出的是財富。彆誤會,國醫是不需要財富的。他們的財富另有去處,比如祁家的藥房,比如我的主子。

他們做了他們能做的,儘人事聽天命。

黃母的痛苦減輕過,黃母的生命延緩著。

我理解黃家主事人的無奈與掙紮,也理解黃家主事人的選擇與決定。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與責任,有時候,我們不得不做出一些艱難的選擇,去換取我們所在乎的人的幸福與安康。

可是,冇有了財富,黃家也似乎看不見了。

現在,祁家的獨子也來找我醫治了。

依然是非藥物所能治,依然是命運的安排。隻是對祁家而言更重要的是民之力。

我隻是默默地祝福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成功。

周家。

周家在梅隴鎮是大戶,但那有怎麼樣呢

財富不如黃家,地位不如祁家。大在哪裡呢

周家的祖輩老爺,肯定是風光過的,中狀元、著紅袍,一日看儘長安花的那種不可一世過的。

但,據說麵對家人的疾病,祖輩們不願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著親人受苦。所以當時似乎也是找了國醫的。能夠想象當初的他們,一定眼中滿是絕望與哀求。

但是,有些病,非藥物所能治,這是命運的捉弄。

當時的國醫是開了方的,藏書、竹簡,是反家傳帶著文字的東西燒成灰,和水嚥下都能緩解家人的疾苦。

神奇的是,文弱的周家,人丁慢慢興盛了起來,當時國醫開的方子肯定是管用了的。

但是,曾經的周家一片文氣卻都不見了。

周家當時的夫人,也曾是那麼的高貴,那麼的優雅。但病魔的侵襲,讓她的容顏日漸憔悴,讓她的精神日漸萎靡。後來的周家夫人,已然不叫夫人了,而是和村中人一樣,叫周家的。

周家的少爺,曾是那麼的活潑,那麼的開朗。但家人的疾病,讓他變得沉默寡言,讓他變得鬱鬱寡歡。偶爾還會打人。

周家後來的曆史,隻能口口相傳了,但是日日勞作,其實大家並冇有多少可以口口相傳的時間。

農忙時,大家天不亮就起床,頂著星辰去田裡,直到夜幕降臨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周而複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偶爾閒暇時,老一輩的人纔會圍坐在一起,抽著旱菸,講述著往昔的故事。

人的一生,註定有很多事情是無法放棄的。

或者,也無法忘記。

但是,周家的故事,就像一部古老的傳說。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細節逐漸模糊,隻剩下一些零星的片段。

周家的曆史全然不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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