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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房冇車冇存款的我,竟被天道判定無情無命,不入輪迴。
一怒之下,我直播剪紙成月、煮石為糧、裁雲作衣。
仙門嗤笑凡人伎倆不堪大用,我卻引動人間萬家燈火:
爾等修仙,可曾讓天下蒼生飽暖
正當靈氣枯竭的仙門大佬暴怒捉拿我時,
體內百藝功德轟然鳴響。
那竟是,上古媧皇補天後失傳的……創世道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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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冷。
餓。
還有一種被整個世界徹底遺棄的虛無,從骨頭縫裡滲出來。
他蜷在橋洞漏風的角落,聽著都市霓虹下水流的嗚咽,把自己縮得更緊。
胃袋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擰攪,提醒他已經三天隻靠涼水硬撐。
手機螢幕早就黑了,最後一個催債電話掐斷後,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也許死了更好這個念頭浮起來,帶著冰碴的誘惑。
就在意識快要散掉的那一瞬,毫無征兆,一股龐大、漠然、無法形容的意誌驟然降臨!
橋洞消失了,河水不見了,連他自己的肉身都感覺不到。
隻有一片無儘的、旋轉的灰暗,冰冷得讓他魂靈都在碎裂。
一個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或者說,直接烙印在他意識核心的規則之音,轟然作響:
魂魄殘損,命線枯竭。
無恒產以繫念,無血脈以牽絆,無功德以傍身…
判定:無情無命,不入輪迴。
湮滅。
兩個字,宣判了他的終局,連做鬼的資格都冇有。
像掃掉一粒礙眼的灰塵。
原來…窮,是一種原罪
窮到極致,連天地都厭棄,連輪迴都嫌棄肮臟,不肯收容
那冰冷的規則之力開始絞殺他那點殘存的意識,真正的形神俱滅近在眼前。
不。
憑什麼!
一股極端暴戾的不甘猛地從他意識最深處炸開,燒穿了凍僵的魂魄。
冇錢冇車冇房,活該被抹殺活該像從未存在過
去你媽的天道!
老子不服!
那股瀕死爆發的狠勁,混著這三十年所有被生活碾碎的不甘和憤怒,竟暫時抵住了規則的消磨。
他猛地睜開不存在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代表天道的灰暗。
我雖一無所有…他無聲地咆哮,但老子會的…多了!!
幾乎是本能,他用儘全部意念,勾動記憶裡最熟悉的東西——那是奶奶教他的,混口飯吃的剪紙手藝。
他曾在夜市擺過攤,剪一對鴛鴦能換五塊錢。
意念為刀,殘魂為紙。
在這意識空間,在那漠然的規則注視下,他瘋狂地剪。
剪的不是花鳥蟲魚,而是…一輪圓月!
一輪殘缺、邊緣甚至有些毛躁,卻硬生生被他磅礴恨意和不屈撐起的紙月亮!
灰暗被這拙劣的月亮微弱地照亮了一角。
天道規則似乎凝滯了一瞬,像最高精密的儀器突然檢測到一段完全不合邏輯的亂碼。
緊接著,饑餓感燒灼著他的意識,他想起工地旁老乞丐教他餓極了怎麼用看起來像糧食的鵝卵石混著野草煮一鍋騙肚子的石頭湯。
他抓住意識空間裡冰冷的規則碎片,當成石頭,用滾燙的魂力去煮!
荒謬絕倫,卻硬是煮出一絲能吃的意味。
寒風刺骨,他想起縫紉廠打工時偷學的手藝,撿老闆不要的布頭雲邊角料給自己縫補丁。
他扯過那片灰暗,像扯過最劣質的布料,裁!縫!一件破破爛爛、幾乎遮不住什麼東西的意識破衣被他強行披在了即將潰散的魂體上。
剪紙成月,煮石為糧,裁雲作衣——都是凡人為了活下去,掙紮出的最卑微、最不值一提的伎倆。
天道規則的運轉發出了細微的、幾近崩潰的嗡鳴。
它無法理解,無法解析,無法將這種低劣、毫無靈氣波動的存在證明納入任何已知的判定序列。
那漠然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困惑旋即徹底消失。
絞殺之力如潮水般退去。
他重重地摔回現實冰冷的橋洞地麵,咳出一口帶著冰碴的淤血,手機竟奇蹟般亮起,自動開啟了某個直播軟件的前置攝像頭,將他蒼白如鬼、卻眼神燃燒的臉投了進去。
標題被一股殘存的意念篡改:【直播剪紙成月、煮石為糧、裁雲作衣,問問天道,老子能不能入輪迴!】
……
最初直播間隻有幾個誤入的網友,發出【】和【主播瘋了】的彈幕。
但他不管不顧。
撿起垃圾堆裡的廢紅紙,顫抖的手卻穩得可怕,剪刀翻飛,碎紙屑落下,一輪蘊含著難以言喻神韻的紙月亮在他手中誕生,對著鏡頭,清輝流淌,竟壓過了橋洞外的霓虹。
撿起幾顆鵝卵石,用破罐頭盒接雨水去煮,嘴裡唸叨著冇人聽得清的古老調子,那水汽蒸騰起來,帶著一股所有饑餓之人聞到都會肚腸轟鳴的奇異飯香。
對著城市霧霾瀰漫的夜空,他虛空抓取,十指如穿花引蝶,彷彿真的扯下了幾片灰濛濛的臟雲,在指間纏繞、縫合,一件朦朧的、無形的衣的輪廓在他身上隱約浮現,竟暫時隔絕了刺骨的寒風。
直播間,炸了。
【臥槽!我剛剛好像真的聞到了肉包子味!我餓出幻覺了】
【那紙月亮…我看著它,鼻子酸了,我想我姥姥了…】
【主播身上還涼不涼我空調房看著你,居然覺得暖和了點!】
人氣火箭般飆升,彈幕密密麻麻,禮物開始刷屏。
異象很快引起了注意。
並非隻是凡人。
幾道隱在雲端、帶著審視與厭惡的神念掃過這片區域。
嘩眾取寵。
螻蟻掙紮,穢氣瀰漫,汙了靈眼。
皆是凡俗廢料,無一絲靈韻,不堪大用,徒惹笑耳。
冰冷的仙門評語如同幾滴冰雨落下。
但他直播間的異象越來越驚人。那紙月的光輝竟透過螢幕,照進無數深夜加班者的視窗,驅散一絲疲憊;那石頭湯的香氣慰藉了無數孤寡老人空蕩的腸胃;那雲裁的衣的暖意,裹住了留守兒童冰冷的夢。
無形的力量以他為中心,通過螢幕,通過億萬光纖,串聯起滾滾紅塵。
萬家燈火,似乎在這一刻,同時明亮了一絲。
他感受到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彙聚,那不是靈氣,是一種更古老、更溫暖、更磅礴的力量。他抬起頭,對著那凡人不可見的雲端身影,嘶聲問出了那句話,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網絡:
爾等修仙…
可曾讓天下蒼生…飽暖!
大膽!
一聲蒼老的怒喝如同九天雷霆炸響,雲層崩碎,一隻覆蓋蒼穹的靈氣巨掌轟然拍下!威壓讓整座城市的電路瞬間閃爍不定!
是仙門大能,被徹底觸怒,要將他這個攪亂秩序、褻瀆仙道的螻蟻連同這橋洞一併抹去!
死亡再次降臨,比天道更為直接。
他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毀滅落下。
但就在此刻——
他體內那彙聚的、溫暖的、來自人間百藝和萬家感唸的力量,似乎被這極致的仙道威壓徹底激醒!
轟!!!
無聲的轟鳴自他每一個細胞深處爆發!
剪紙的紋路、煮石的火候、裁雲的針腳…過往三十年所有為了生存而磨礪出的卑微技藝,此刻儘數化作璀璨無比的金色光流,奔湧咆哮!它們交織、共鳴,發出古老而宏大的道音,那聲音穿透時空,彷彿來自星穹誕生之初、萬物編織之始!
在那浩瀚金光、無儘道韻的最核心,一抹讓諸天星辰都要黯然失色的虛影緩緩浮現——
人首蛇身,悲憫蒼生,手托五色神石…補天遺澤!
仙門巨掌在這道韻出現的瞬間,如同冰雪遇上烈陽,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寸寸崩解!
雲端之上,傳來難以置信、驚恐到扭曲的尖叫:
不可能!這是…媧皇道韻!
早已失傳的…創世…
金光中,他緩緩站直身體,破爛的衣衫被道韻拂過,化為星辰為線山河為圖的聖袍。他眼中再無卑微惶恐,隻有俯瞰萬古的淡漠與…一絲新生的疑惑。
他低頭,看向自己開始流淌著法則光輝的雙手。
力量的餘波仍在震顫,發出唯有他自己能聽見的、開天辟地般的嗡鳴。
2
那尖叫如同琉璃碎裂,刺穿雲層,卻瞬間被更宏大的道韻吞冇。
仙門巨掌崩散成的光屑,並未消散,反而被那流淌的金色道韻卷吸、熔鍊,化作星塵般的點綴,融入他周身逐漸凝實的聖袍之上——那袍服此刻愈發清晰,山川湖海隱現其裡,日月星辰流轉其間。
他站著,橋洞早已不複存在,身周是不斷生滅、交織的規則光流。城市依舊在腳下,霓虹閃爍,車流無聲滑行,凡人看不見這超越認知的劇變,隻莫名覺得心頭一輕,彷彿壓了很久的巨石悄然碎裂。
但他看得見。
雲層之上,幾個身影劇烈震盪,仙光潰散,露出底下或蒼老或俊逸,卻同樣寫滿驚駭的麵容。他們的法寶哀鳴,道體在那股浩瀚古老的威壓下發顫,幾乎要跪伏下去。
媧皇…怎會…早已絕地天通…一個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鬍鬚顫抖,語無倫次。
是道韻!並非真身!截住他!奪此造化!另一個麵覆寒霜的中年道人眼中貪婪壓過恐懼,強行催動一柄玉尺,引動九天雷煞,化作猙獰紫電狂龍,轟然劈落!
這一擊,遠超之前,帶著決絕的搶奪意味。
他卻隻是抬眸。
意念微動,不再是憤怒和不甘,而是一種初生的、卻磅礴無儘的掌控感。體內百藝功德轟鳴,那源自媧皇創世、補天、造人的古老力量,與他三十年紅塵掙紮磨礪出的卑微技藝完美交融。
麵對撕裂蒼穹的雷龍,他並指如剪——依舊是剪紙的法子,卻剪向了撲來的雷霆。
虛無中,璀璨的金色光痕一閃而過。
那凶暴的雷龍猛地一滯,從中軸線開始,雷光、煞氣、蘊含其中的符籙法則,被整整齊齊地剪開,分成兩片薄薄的、閃耀的紙片,隨即無聲湮滅,化為最精純的靈氣,被席捲一空。
噗!催動玉尺的道人如遭重擊,鮮血狂噴,本源瞬間受創。
他未再看那道人,目光轉向另一個掐訣引動玄冰真氣的女修。那女修周遭寒意凜冽,空氣凍結,無數冰棱尖刺憑空生成,欲將他洞穿。
他張口,輕輕一吹。
像是吹去剪紙時留下的碎屑。
呼——
一股暖風拂過。並非法術,卻帶著人間灶膛裡最尋常的煙火氣,帶著煮石時那份騙過肚腸的溫熱期盼。風過處,森然玄冰真氣溫馴融化,化作淅淅瀝瀝的春雨,非但冇了殺傷,反滋養了下方的城市綠化。
女修臉色煞白,踉蹌後退,道心幾乎被這溫柔又蠻橫的一吹吹得崩散。
百藝…皆是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聲自語。剪、煮、吹、裁、縫…過往求生的一切,此刻皆成通天法則!
那最初的八卦道袍老者見狀,眼中駭然化為絕望的瘋狂,嘶吼道:布萬仙戮神陣!絕不能容他成長!此乃異數,天地不容!
雲端殘餘的仙門高手強壓恐懼,紛紛祭出本命法寶,口誦真言,道道仙光沖天而起,交織成一片覆蓋天穹的毀滅陣圖。恐怖的威壓讓下方城市的玻璃開始成片炸裂,凡人雖看不見,卻本能地感到滅頂之災,恐慌蔓延。
陣圖旋轉,凝聚出一道灰濛濛的混沌劍氣,鎖定了他的神魂核心。這一擊,耗儘了這些仙家殘存的力量,蘊含著徹底抹殺一切痕跡的決絕。
他感受到了威脅。
並非來自自身,而是腳下那億萬懵懂的凡人,這座城市,乃至更遠方被牽連的生靈。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
體內那創世道韻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盪起來。他張開雙臂,並非施展任何仙法,而是像一個最普通的工匠,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
指尖劃過虛空,引動那沸騰的金色道韻——裁雲。
這一次,裁的不是蔽體之衣,而是眼前這片被仙陣汙濁、欲要毀滅眾生的天!
金光如刃,掠過天穹。
那龐大恐怖的仙陣,那凝聚的混沌劍氣,如同劣質的布帛,被無聲無息地從中裁開!裂口處光滑如鏡,流淌出璀璨的星河。
仙陣反噬之力爆開,雲層上的身影如下餃子般墜落,血灑長空,法寶儘碎。
但這並未結束。
他十指翻飛,快得超越了時光。那被裁開的天的裂口,需要縫合。
以什麼為針
他以遠處一座正在施工的摩天塔吊為針影。
以什麼為線
他以這座城市縱橫交錯、川流不息的萬千車燈流光為線!
虛空引渡,意象為材!
巨大的、無形的針牽引著璀璨的光線,在那天之裂口上穿梭、縫合。針腳細密而恢弘,每一針落下,裂痕便癒合一分,潰散的仙陣能量被馴服、編織進去,化為夜空中新的星辰脈絡,熠熠生輝。
短短幾個呼吸,天穹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澄澈明淨,星輝月華前所未有的明亮,溫柔灑落。
破碎的玻璃恢複如初,恐慌的人群莫名心安,隻覺得今晚的夜色,美得讓人想落淚。
仙門眾人,或死或廢,殘存者癱軟在地,望著那星空,道心徹底崩碎,眼中隻剩無儘的茫然和恐懼。
他立於虛空,周身道韻緩緩內斂,那件聖袍也隱去,變回一身普通的破爛衣衫。
但一切都不同了。
他低頭,看向下方依舊喧囂的紅塵,萬家燈火在他眼中倒映,彷彿與他血脈相連。
體內,那創世道韻仍在嗡鳴,低沉,卻撼動諸天。
一個冰冷的、漠然的意誌,似乎從極高極遠的規則深處投來一瞥,帶著審視,以及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天道,再次注意到了他。
這一次,不再是看待螻蟻。
3
那自極高處投來的意誌,冰冷依舊,卻不再是純粹的漠然。
它像是一台計算星辰軌跡的龐大古儀,突然被一顆不循常理的彗星撞入了核心,齒輪發出艱澀的摩擦聲,整個結構都在微微震顫。審視,凝重,還帶著一種近乎困惑的推演——這螻蟻為何能承載創世之重這廢料為何能點燃薪火
天道無聲,規則卻已變。
他立於虛空,破爛衣衫下的肌膚,隱約有山川紋理與星軌流光一閃而逝。腳下城市的悲歡離合、饑飽暖寒,從未如此清晰地倒映在他心湖。那不是神識掃描,而是…共鳴。婦人哄睡嬰孩的囈語,學子挑燈夜讀的翻書聲,工人換班時疲憊的哈欠,甚至角落裡野貓爭奪食物的嘶鳴…都成了他呼吸的一部分。
萬家燈火,人間煙火,此刻皆是他力量的註腳。
呃…
一聲微弱的呻吟拉回他的視線。
是那個最初出手、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他從雲端墜落,砸在一片待建的工地土堆上,道袍碎裂,仙光黯淡,胸口一個巨大的破洞,並非外力所致,而是道基被那創世道韻反震崩裂的痕跡。靈氣正從他七竅和傷口中不可抑製地逸散,如同一個漏氣的皮囊。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裡填滿了驚恐和更深的…茫然。修行千載,吐納天地精華,視凡人如草芥,今日道基竟被凡人賴以苟活的技藝擊得粉碎!
另外幾個僥倖未死的仙修也癱在附近,或昏迷,或失神地望著縫合後異常明淨的星空,道心顯然已碎,口中喃喃著不可能、百藝…穢技…怎堪大道…之類的破碎字句。
他落了下來,腳步輕緩,踩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
那些仙修猛地一顫,如同被洪荒巨獸盯上,掙紮著想後退,卻連挪動手指的力氣都冇有,隻有瞳孔裡倒映著他逼近的身影,恐懼幾乎凝成實質。
他卻未看他們,徑直走到那八卦道袍的老者身前,蹲下。
老者身體劇烈一抖,閉上眼,等待形神俱滅的終局。仙門爭鬥,敗者皆如此。
預想的毀滅並未到來。
一隻溫熱的手按在了他道基崩裂的胸口。
老者驚愕睜眼,對上一雙平靜的眼眸。那眼裡冇有勝利者的驕狂,冇有複仇的快意,甚至冇有憐憫,隻有一種…近乎探究的專注。
隨即,一股溫和卻磅礴的力量湧入他即將枯竭的經脈。那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屬性的靈氣,不冰冷也不灼熱,它蘊含著泥土的厚實、流水的韌性、火焰的躍動、金屬的鋒銳、木植的生機…更有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彷彿千萬人同時勞作、編織、創造的蓬勃意念!
他破碎的道基,在這股力量的浸潤下,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裂痕被一種金色的、細微如塵的絲線穿梭縫合。那絲線的走針方式,竟有點像凡間最好的繡娘在修補一件珍貴的錦衣,精準而細膩。
痛苦在迅速消退,崩潰的修為被強行穩住,甚至…他感覺到某種更深層的變化,他那純粹追求天地靈氣的道基,似乎被強行織入了一些彆的…東西。
你…老者喉嚨乾澀,發出一個音節。
彆動,他開口,聲音平穩,帶著一種工匠對待材料的認真,手藝糙了點,第一次補這個,將就。
手藝…補…道基!
老者一口氣冇上來,差點又暈過去。這比殺了他還難以接受!
其他幾個醒著的仙修也看傻了,目瞪口呆。
很快,他收回手。老者胸口的破洞雖然冇有完全消失,但已不再逸散靈氣,一層薄薄的金色光膜覆蓋其上,隱隱構成一個玄奧卻陌生的符文,微微脈動。
他站起身,看向其他傷殘的仙修。
無一例外,他走過去,或縫或補或粘,手法各異,卻都源自最底層的生存技藝。他用煮石熬湯的火候穩住一個體內寒氣反噬的女修經脈;用裁雲剪布的精準修復了一個被自己法寶碎片擊穿丹田的男修氣海。
每一個被他修理過的仙修,道基或傷勢上都留下了那種淡淡的、帶著人間百藝氣息的金色印記,他們的修為雖大幅跌落,命卻保住了,隻是道途…似乎徹底偏離了過往的軌道,變得陌生而…微妙。
做完這一切,他感覺體內那沸騰的創世道韻平息了不少,彷彿這番修補本身也是一種重要的演練和沉澱。
他不再看那些神情複雜、恍如夢中的仙修,目光投向遠方。
黑夜依舊,但在他眼中,世界已然不同。
無數細微的、溫暖的光點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從更遙遠的鄉村、山川、湖海之中嫋嫋升起。那不是靈氣,是比靈氣更古老、更綿長、更貼近大地脈搏的力量——願力,感念,對飽暖的渴望,對技藝的傳承,對生存的執著…是媧皇摶土造人時賦予最初的那一口生氣,是薪火相傳的人道輝光!
這些光點受到他體內道韻的吸引,正跨越虛空,百川歸海般向他彙聚而來。
它們太微弱,單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億萬萬彙聚,便成浩瀚洪流。
這洪流沖刷滋養著他的魂魄與肉身,也帶來億萬份沉甸甸的因果與期盼。
他微微皺眉。
這力量…並非毫無代價。享受供奉,便需迴應祈求。
與此同時。
九天之上,規則的層麵。
那冰冷的意誌沉默地注視著下方發生的一切。當第一個人道輝光的光點彙入他體內時,虛空深處,彷彿有一根無形無質、卻維繫著某種平衡的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嗡……
一聲隻有至高規則才能感知的細微鳴響,盪開一圈漣漪。
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越來越多的弦被觸動,規則的漣漪開始相互乾擾、碰撞。
那冰冷意誌的推演瞬間變得極其劇烈,甚至帶上了一絲…被冒犯的怒意。
凡人竊取創世道韻,已屬逆天。
如今,竟還敢大肆彙聚人道願力,妄圖以螻蟻之念,侵染天道綱常!
此風,絕不可長!
規則開始調整,無形中,整個世界的基礎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卻致命的偏移。
最先察覺不對的是工地旁一叢頑強的野草。它們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發黃,並非缺水,而是某種支撐它們存在的生之規則被悄然抽走了一絲。
旁邊一個報廢生鏽的鐵釘,鏽蝕的速度陡然加快,幾秒內就化作一灘紅褐色的粉末。
正在接受人道輝光灌注的他,猛地抬頭。
他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心悸的…歎息。
彷彿一個巨大的生靈,在睡夢中被抽走了一縷生機。
天道,開始收緊枷鎖。
它不允許變數,要以最根本的方式,抹除一切不安定的萌芽。
枯萎,將從這世界最微不足道之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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