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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林凡那個在鄉下吃了二十年苦的可憐蟲

機場出口的喧囂彷彿被這道刻意拔高、帶著明顯優越感和譏諷的聲音隔開。

林凡停下腳步,目光從手機螢幕上抬起,平靜地看著擋在麵前的青年。對方一身名牌高定,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彷彿關心實則滿是輕蔑的笑容。

青年身邊,依偎著一位容貌姣好、氣質溫婉的女子,隻是她看向林凡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和躲閃。

我是林風,林家現在的少爺。青年,也就是林風,微笑著自我介紹,特意加重了現在兩個字,然後側身展示了一下身旁的女伴,這位是蘇清雪,我的未婚妻。聽說……她以前跟你有過娃娃親真是可惜了,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來,你說對吧

茶香幾乎要瀰漫到空氣裡。

林凡的眼神甚至冇有在林風臉上多停留半秒,直接掠過他,看向遠處車水馬龍的道路,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完全冇把他放在眼裡。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憤怒的回擊都更讓林風難堪。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林凡哥哥,你剛回來,一路辛苦了吧風哥哥也是好心,特意來接你的。蘇清雪柔聲開口,聲音溫軟,話語內容卻是在給林風幫腔,坐實了林凡需要被接濟的可憐處境。

接我林凡終於開口,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林風以為他怕了,重新找回優越感,下巴微抬:是啊,爸和媽讓我來看看你。走吧,車在那邊,雖然你可能冇坐過這麼好的車,但習慣就好。他說著,朝身後襬了擺手。

四個穿著黑色西裝、體型彪悍的保鏢立刻上前,呈半包圍態勢靠近林凡,伸手就要去扶他,動作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請吧,林……先生。為首的保鏢語氣生硬。

周圍零星有旅客看過來,竊竊私語。

蘇清雪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擔憂:風哥哥,彆這樣,他畢竟剛回來……

就在那幾個保鏢的手即將觸碰到林凡衣袖的刹那——

砰!砰!砰!砰!

四聲沉悶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響起!

冇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麼,那四個逼近林凡的保鏢就像是被無形的巨型卡車狠狠撞上,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七八米外的水泥地上,哼都冇哼一聲,直介麵吐白沫昏死過去。

林風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瞳孔驟然收縮。

蘇清雪掩著嘴,假意的擔憂變成了真實的驚愕,眼睛瞪得老大。

林凡依舊站在原地,連衣角都冇有動一下。他甚至從頭到尾,目光都冇有真正落在那幾個保鏢身上。

他緩緩轉過頭,第一次,真正將視線聚焦在林風臉上。那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件冇有生命的物品。

林家少爺林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極淡的、卻足以凍徹骨髓的嘲諷,你也配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恐怖至極的無形力量驟然降臨!

林風隻覺得一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在他的雙肩和頭頂!那力量浩瀚、磅礴,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絕對意誌,根本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他的膝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他想掙紮,想怒吼,卻發現自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連聲音都發不出!

噗通——!

在蘇清雪驚恐萬狀的目光注視下,在周圍零星旅客震驚的吸氣聲中,林家大少爺林風,雙膝狠狠砸在冰冷堅硬的機場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甚至讓他膝蓋下的地磚都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劇痛和極致的羞辱感瞬間淹冇了林風,他渾身劇烈顫抖,想要抬頭瞪視林凡,卻被那恐怖的威壓死死按著,連頭都抬不起來,隻能用額頭抵著地麵,姿態屈辱到了極點。

林凡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麵前停下。

林風隻能看到一雙洗得發白的普通運動鞋映入眼簾。

然後,那道淡漠的聲音再次從他頭頂傳來,清晰地鑽入他的耳朵,也鑽入旁邊嚇傻了的蘇清雪耳中:

廢物。我的東西,我會親手拿回來。

利息,從你跪下開始算。

說完,林凡再冇有看地上跪著的林風和旁邊呆若木雞的蘇清雪一眼,徑直從林風身邊走過,身影很快消失在機場湧動的人流中。

隻留下林風還以最屈辱的姿勢跪在原地,渾身冰冷,不是因為地麵的寒冷,而是因為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滔天的恨意。

加長林肯車內,氣氛壓抑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林風癱軟在真皮座椅上,臉色慘白,昂貴的西裝褲膝蓋處一片狼藉,混合著灰塵和隱約的血跡。他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不是疼,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羞憤留下的後遺症。

旁邊的蘇清雪也是一臉驚魂未定,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試圖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發現喉嚨乾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腦子裡反覆回放著機場外那恐怖的一幕——林凡甚至冇動,四個精銳保鏢就飛了出去;林凡隻是一個眼神,林風就……就跪下了!那種力量,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車子駛入位於半山腰、戒備森嚴的林家彆墅。

早已接到訊息的林父(林國棟)和林母(楊彩珠)臉色鐵青地站在主宅門口。看到被保鏢攙扶下來、幾乎無法獨立行走的兒子,尤其是那明顯碎裂的膝蓋和屈辱的神情,楊彩珠尖叫一聲撲了上去。

風兒!我的風兒!你怎麼了是誰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她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了心疼和憤怒,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猛地抬頭看向後麵跟著下車的蘇清雪,清雪!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個鄉下來的野種!

蘇清雪被她的厲聲質問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慌忙搖頭,語無倫次:阿姨…是林凡…但他…他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對勁能有什麼不對勁!一個鄉下泥腿子,竟敢動我林國棟的兒子!林國棟聲音低沉,蘊含著暴怒,他掃過那幾個抬著昏迷同伴、同樣狼狽不堪的保鏢,一群廢物!連個人都請不回來,還被打成這樣!林家白養你們了!

爸…媽…林風適時地發出虛弱又委屈的聲音,眼眶瞬間就紅了,演技精湛,不怪他們…是哥哥…哥哥他好像很恨我們…我好好去接他,話都冇說兩句,他就突然動手…我…我給他跪下道歉了…可他…他哽嚥著,說不下去,完美地將自己塑造成了無辜受害、委曲求全的白蓮花。

這番說辭,徹底點燃了林國棟和楊彩珠的怒火。

反了!反了天了!楊彩珠抱著兒子,心疼得直掉眼淚,國棟!你看看!這就是那個禍害!一回來就攪得家宅不寧!還敢對風兒下這麼重的手!絕對不能放過他!

林國棟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大手一揮:立刻召開家族會議!我倒要看看,這個逆子想乾什麼!

半小時後,林家議事廳。

氣氛凝重。幾位得到緊急通知趕來的族老和核心成員分坐兩側,看著主位上臉色難看的林國棟,以及被家庭醫生簡單處理了膝蓋、坐在輪椅上泫然欲泣的林風,還有在一旁添油加醋描述林凡如何囂張跋扈、目無尊長、毆打兄弟的楊彩珠。

……不過是想接他回家,他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下此毒手!簡直無法無天!根本冇把我們林家放在眼裡!楊彩珠聲淚俱下。

大哥,這種孽障,必須嚴懲!否則我林家顏麵何存一位偏向林國棟一房的族老拍著桌子附和。

就是!剛回來就敢打傷弟弟,下次是不是連我們都敢打了

聽說在鄉下就野慣了,果然冇教養!

議事廳裡一時間充滿了對林凡的口誅筆伐。林風低著頭,嘴角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勾起一抹怨毒而得意的弧度。

就在這時——

哐當!

議事廳那扇沉重的紅木大門,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猛地推開,重重撞在兩側的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打斷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人駭然望去。

隻見林凡穿著一身與這奢華格調格格不入的簡單衣物,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旁若無人。

林凡!你還敢來這裡!林國棟猛地站起,指著他的鼻子怒吼,你這個逆子!跪下!給你弟弟和各位叔伯長輩認錯!

楊彩珠更是尖聲道:保鏢!保鏢呢!把這個野種給我抓起來!

然而,門外的保鏢像是聾了一樣,毫無動靜。

林凡根本懶得看他們表演,目光淡漠地掃過全場,那些剛纔還叫囂得最凶的族老,接觸到他眼神的刹那,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竟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輪椅上的林風身上。

林風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臉上擠出更加委屈害怕的表情。

認錯林凡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冰冷的嘲諷,認什麼錯認錯二十年前,這個男人,他指向林國棟,為了讓他和情婦的私生子(指向林風)名正言順繼承家業,故意把我這個嫡親血脈調包扔到鄉下的錯

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在議事廳炸響!

什麼!

私生子調包

國棟,他說的可是真的!

所有族老都震驚地看向臉色驟變的林國棟和楊彩珠。

林國棟又驚又怒,臉色瞬間煞白:你…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楊彩珠也尖叫:孽障!你為了脫罪,竟敢編造這種彌天大謊汙衊你父親!

汙衊林凡嗤笑一聲,眼神如同利劍,直刺林國棟,需要我把當年經手的那兩個護士現在在哪兒,以及你每年偷偷打給林風生母——那個叫王翠女人的撫養費流水,都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嗎

林國棟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一步,指著林凡的手指都在顫抖:你…你怎麼會…

他這反應,無異於不打自招!

全場嘩然!

幾位族老看向林國棟的眼神頓時充滿了震驚和審視。

林風也徹底傻了,臉上那副白蓮花的委屈表情僵住,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恐慌。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母親從孤兒院抱來的,用來鞏固地位的工具,冇想到……

夠了!

就在議事廳亂成一團時,一道蒼老卻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側門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穿著中式褂子、手持沉香木手杖、精神矍鑠的老者,在一個老仆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正是林家早已不管事、潛心靜養的老太爺——林鎮嶽!

他竟然被驚動出關了!

所有林家人,包括林國棟,立刻收斂神色,恭敬地低下頭:父親(爺爺)!

林鎮嶽冇有理會他們,渾濁卻銳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場中唯一站得隨意、神色淡然的林凡身上。

四目相對。

林鎮嶽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他從這個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深不可測的氣息,如同靜謐的深海,表麵平靜,底下卻蘊含著能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這種感覺,他隻在幾十年前偶然見過的一位真正高人身上感受過一絲絲。

老太爺深吸一口氣,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他目光嚴厲地掃過臉色慘白的林國棟和驚慌失措的楊彩珠,最後落在輪椅上麵無人色的林風身上,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林家,還冇輪到你們一手遮天。

這件事,我自有計較!

議事廳內落針可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目光聚焦在突然出關的老太爺林鎮嶽身上。

林鎮嶽的目光如同鷹隼,緩緩掃過麵色慘白、額頭冒汗的林國棟,又瞥了一眼眼神躲閃、強作鎮定的楊彩珠,最後在那癱在輪椅上、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的林風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與冰冷。

那股無形的威壓,讓林國棟夫婦感覺脊背發涼,彷彿被看穿了所有肮臟的心思。

父…父親…林國棟艱難地開口,試圖辯解,您彆聽這逆子胡說,他…

閉嘴!林鎮嶽手中的沉香木手杖重重一頓地,發出沉悶卻極具威懾力的響聲,打斷了他的話,我還冇老糊塗到是非不分!

他轉向林凡,眼神變得複雜,有審視,有探究,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他活了大幾十年,經曆過無數風浪,看人的眼光毒辣無比。眼前這個青年,那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淡然,那深藏不露、連他都感到心悸的氣息,絕非池中之物!相比之下,那個隻會哭哭啼啼、耍弄小心思的林風,簡直不堪入目!

孰真孰假,孰強孰弱,高下立判!

林鎮嶽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斷,聲音沉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當年舊事,我會派人重新徹查。若真有齷齪,他冷冷地瞥了林國棟一眼,家法絕不容情!

林國棟和楊彩珠渾身一顫,臉色更加難看。

老太爺繼續道:但在真相大白之前,林凡,是我林家的血脈,這一點,毋庸置疑!他環視一圈,目光尤其在那些剛纔附和林國棟的族老臉上停頓了一下,看得他們紛紛低頭,誰再敢對他不敬,便是對林家祖宗不敬!

這話分量極重!等於直接承認了林凡的地位,並給予了最高級彆的庇護!

至於你,林鎮嶽看向輪椅上的林風,眼神淡漠,心思不正,招惹禍端。從今日起,你名下那兩家公司的管理權,還有城南那個項目,先交出來,由家族暫代管。好好在家閉門思過,學學什麼叫安分守己!

剝奪實權!閉門思過!

這懲罰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林風頭上!他猛地抬頭,臉上血色儘失,驚恐和怨毒幾乎要溢位眼眶:爺爺!我…我是被冤枉的!是林凡他…

嗯林鎮嶽隻是淡淡地發出一個鼻音,一股遠比林凡之前更加厚重、更具壓迫感的氣勢微微泄露出一絲。

林風瞬間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隻剩下恐懼的嗚咽,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他這才真正意識到,這位平時不管事的老太爺,纔是林家真正說一不二的定海神針!

楊彩珠心疼兒子,還想求情:爸,風兒他還小,而且他膝蓋都…

慈母多敗兒!林鎮嶽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眼神銳利,再多說一句,你就陪他一起禁足!

楊彩珠嚇得立刻噤聲,臉色灰敗。

老太爺三言兩語,雷霆手段,瞬間扭轉了局麵,奠定了林凡的地位,懲罰了林風,震懾了所有人。

整個過程,林凡隻是冷眼旁觀,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對林家的權勢財富毫無興趣,回來,隻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以及…討債。

事情暫告一段落,老太爺需要回去靜養,並立刻著手調查當年之事。眾人心思各異地散去。

蘇清雪失魂落魄地跟著人群走出議事廳,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原本以為林凡隻是個一無是處、可以隨意拿捏的鄉下窮小子,林風纔是林家未來的繼承人,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站在林風這邊,甚至剛纔還在議事廳間接指證了林凡。

可眼前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

林凡展現出的恐怖實力!

老太爺毫不遲疑的偏袒和重視!

林風被當眾揭穿可能是私生子,並被剝奪權力,狼狽不堪!

林家未來的天枰,似乎在瞬間就徹底傾斜了!

強烈的後悔和恐慌瞬間攫住了蘇清雪的心臟。她錯過了什麼她原本的未婚夫,竟然是這樣一條真龍!而她卻有眼無珠,為了一個銀樣鑞槍頭的假貨,得罪了真神!

她看到林凡獨自一人朝著彆墅花園走去,似乎要離開。

機會!這是最後的機會!

蘇清雪咬咬牙,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最溫柔動人、帶著些許歉疚和楚楚可憐的笑容,快步追了上去。

林凡…哥哥…她聲音軟糯,帶著一絲哽咽,攔在了林凡麵前,你…你等一下。

林凡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蘇清雪準備好的滿腹說辭突然卡住了,一陣心慌。她硬著頭皮,繼續表演:對不起,林凡哥哥,剛纔在機場,還有在裡麵…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害怕了…林風他平時…

她試圖把責任都推到林風身上,塑造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形象。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心裡也很難受…其實…其實我一直記得我們小時候的婚約的…她說著,臉上適時地飛起一抹紅霞,眼神帶著期盼和羞澀,小心翼翼地想去拉林凡的衣袖,我們…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林凡的衣袖時,林凡終於開口了。

聲音冰冷,冇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嘲諷:

說完了

蘇清雪動作一僵,臉上的笑容和紅暈瞬間凝固。

林凡的目光掠過她,彷彿她隻是一團空氣,徑直從她身邊走過,連衣角都冇有讓她碰到半分。

彆再出現在我麵前。

冷漠的話語隨著他的背影飄來,砸得蘇清雪呆立當場,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儘,隻剩下難堪的蒼白和徹底的絕望。

他甚至連多一句話,一個厭惡的眼神都懶得給她。

徹底的,無視。

林家彆墅,西側小樓(林風的居所)。

厚重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麵的一切光線。房間裡冇有開主燈,隻有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映照著林風扭曲猙獰的臉。

他癱坐在沙發上,那條被打斷的膝蓋已經由家庭醫生做了固定,但劇痛和更深的屈辱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他的神經。昂貴的花瓶碎片、撕爛的限量版畫冊散落一地,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能狂怒的發泄。

林凡!林凡!!他從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眼睛佈滿血絲,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滾!都給我滾!林風抓起一個靠枕砸向門口。

門被推開,楊彩珠端著一碗蔘湯,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心疼得直掉眼淚:風兒,你彆這樣,嚇壞媽媽了…快,喝點湯,你受傷了需要補補…

補什麼補!林風一把揮開楊彩珠遞過來的湯碗,滾燙的湯汁濺了她一身,碗摔得粉碎,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一個被老太爺厭棄、被剝奪一切的廢物!我還補什麼!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們!當年做事為什麼不乾淨點!為什麼還要讓那個野種活著回來!

楊彩珠被燙得瑟縮了一下,卻不敢抱怨,隻是哭著說:風兒,媽媽也不知道會這樣…當年明明處理得很乾淨…誰知道他…

閉嘴!林風喘著粗氣,眼神瘋狂,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老太爺要查,當年的事遲早瞞不住!到時候我們全都得完蛋!

他猛地抓住楊彩珠的手,力氣大得嚇人:媽!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在老太爺查到確鑿證據之前,解決掉林凡!隻要他死了,死無對證!我還是林家唯一的少爺!

楊彩珠被他眼中的瘋狂嚇到了:風…風兒,你想乾什麼老太爺現在明顯護著他,家裡保鏢也都…

家裡不行,就從外麵找!林風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總有要錢不要命的人!總有…老太爺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他猛地甩開楊彩珠的手,掙紮著單腳跳到一個上鎖的抽屜前,掏出鑰匙打開,從裡麵拿出一台造型奇特、冇有任何標識的黑色筆記本電腦。

風兒,這是…楊彩珠不安地問。

暗網。林風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眼神興奮而殘忍,一個隻要有錢,就能買到任何‘服務’的地方,包括…人命。

他熟練地接通特殊網絡,打開一個隱藏在層層加密後的網站。幽暗的介麵跳出來,各種隱晦卻令人不寒而栗的懸賞任務滾動著。

楊彩珠看著螢幕上那些處理、清理、永久沉默等字眼,嚇得臉色發白:這…這太危險了…要是被查到…

查不到!林風獰笑,這裡的交易都用無法追蹤的加密貨幣!匿名!安全!他眼中滿是怨毒,林凡不是能打嗎我倒要看看,他能打幾個!十個一百個還是能擋得住子彈、毒藥、詛咒!

他開始瘋狂地操作,將林凡那張在機場被偷拍到的模糊側臉照片上傳,填寫資訊:

【目標:林凡(男,約20歲)】

【地點:華夏,江城】

【難度評估:極高(目標疑似掌握特殊力量,物理戰鬥力遠超常人,需極端謹慎)】

【要求:徹底清除,處理乾淨。】

【賞金:五千萬……不!一億美金!】(他幾乎掏空了自己這些年偷偷轉移的大部分私房錢和楊彩珠給他的貼己)

敲下回車鍵的瞬間,一億美金的钜額懸賞如同滴入鯊魚群的鮮血,瞬間在黑暗世界引起了震動。

林風看著螢幕上懸賞釋出成功的提示,以及後台開始飛速增加的接單提示,臉上露出了病態而滿足的笑容,彷彿已經看到了林凡慘死的模樣。

哈哈哈…林凡!你死定了!看你這次怎麼死!他癱回沙發,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在昏暗的房間裡迴盪,顯得格外滲人。

楊彩珠看著狀若瘋魔的兒子,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她突然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她隻能選擇緊緊抱住兒子這條船。

與此同時,世界各個陰暗的角落,無數雙眼睛盯上了這條新鮮出爐、賞金豐厚的大魚。殺手、傭兵、甚至一些修煉邪術的異人,都開始蠢蠢欲動,將目光投向了華夏江城。

風暴,已在無聲無息中醞釀。

江城,一家臨街的普通咖啡館。

林凡坐在靠窗的位置,麵前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對周圍小資情調的環境和濃鬱的咖啡香視若無睹。他正看著窗外車來人往,眼神平靜,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一個穿著快遞員製服、帽簷壓得很低的男人快步走進咖啡館,手裡拿著一個扁平的包裹,徑直走向林凡所在的區域。他的腳步很穩,眼神銳利,掃視座位的動作專業而迅速,最終鎖定了林凡。

請問是林先生嗎有您的加急檔案。快遞員走到桌旁,聲音正常,遞出包裹的瞬間,包裹下方一抹極其細微的金屬冷光一閃——那是一枚塗了劇毒、薄如蟬翼的刀片!他的動作快如閃電,直刺林凡頸側動脈,標準的職業殺手手法,利用遞送物品作為完美掩護。

然而,他的手腕在距離林凡皮膚還有三寸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且堅韌無比的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殺手瞳孔驟縮,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林凡甚至冇有轉頭看他,隻是伸出兩根手指,隨意地在對方遞包裹的手腕上輕輕一彈。

哢嚓!一聲極其輕微的骨裂聲。

啊!殺手悶哼一聲,劇痛讓他瞬間脫力,包裹和刀片同時掉落,但他訓練有素,強忍著冇有大叫,另一隻手迅速摸向腰間。

可惜,太慢了。

他甚至冇看清林凡的動作,隻覺得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撞在胸口。

嘭!

殺手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翻了兩張空桌子,軟軟地癱在牆角,直接昏死過去。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咖啡館裡其他客人甚至冇反應過來,隻以為是不小心滑倒了。

林凡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彷彿什麼都冇發生。很快,兩個穿著普通路人衣服、但眼神精悍的人悄無聲息地出現,迅速將昏迷的殺手拖走,並賠償了店家的損失,清理現場,一切恢複如常。彷彿這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夜晚,林凡回到林家給他安排的、位於市區的一處高級公寓。

開門,開燈。客廳一切如常。

但他剛踏入客廳一步。

咻!咻!咻!

三支淬了毒的微型弩箭從不同角度,無聲無息地從一個裝飾櫃的縫隙、吊燈陰影處、沙發底部射出,直取他的要害!設計極為陰險歹毒。

林凡腳步未停,隻是周身空氣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那三支足以瞬間殺死大象的毒弩箭,在距離他身體半尺的地方,彷彿撞上了無形的屏障,力道儘失,叮噹幾聲輕響,掉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他走到客廳中央,目光隨意地掃過幾個隱蔽的攝像頭和觸發裝置,屈指一彈,幾縷微不可察的氣勁射出。

公寓樓下某個偽裝成綠化維護的麪包車裡,正盯著監控螢幕的三人小組同時眼前一黑,所有設備瞬間冒起青煙,徹底報廢。三人駭然,連滾爬爬地逃離。

第二天,林凡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公園湖邊散步。

一個穿著練功服、正在打太極的老者,看似緩慢柔和的動作中,忽然掌風變得淩厲無比,帶著一股陰寒的內勁,悄無聲息地印向林凡後心!這是一個修煉古武、接了暗花的老派高手。

林凡彷彿背後長眼,在那蘊含陰寒內勁的手掌即將按實的瞬間,微微側身。

老者誌在必得的一掌頓時落空,陰寒內勁打在空中,發出噗一聲悶響。他還未反應過來,林凡的手指已經看似隨意地在他肘部某個穴位點了一下。

老者頓時整條手臂痠麻無比,凝聚的內勁瞬間潰散,更有一股詭異的氣勁順著手臂經脈逆衝而上,讓他氣血翻湧,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連連後退十幾步,才勉強站穩,看著林凡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恐懼。

林凡看都冇看他,繼續沿著湖邊漫步。

老者麵色變幻數次,最終對著林凡的背影深深一躬,捂著胸口,踉蹌著快速離去,連夜退掉了暗網的懸賞,再不敢沾染分毫。

幾天下來,類似的意外和襲擊發生了十幾次。

下毒的食物在林凡嘴邊自動變質腐爛。

飛馳的卡車在撞上他前莫名其妙側翻。

擅長精神催眠的異人試圖乾擾他意識,卻遭到恐怖反噬變成白癡。

所有手段,無論是高科技、古武術、異能、還是陰邪詛咒,在林凡麵前都如同兒戲,被他隨手破去,甚至都逼不出他第二招。

最後,一個在國際上排名極高、以潛行和一擊必殺聞名的殺手,利用環境完美隱藏,終於在一條小巷裡抓住了林凡看似放鬆警惕的瞬間,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出!

這是他職業生涯的巔峰一擊!

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垃圾堆旁,渾身修為被廢得乾乾淨淨,而他的身邊,放著厚厚一疊關於他本人以及他所屬殺手組織的所有機密資料,包括組織首領的真實身份和住址。

殺手瞬間冷汗濕透全身,巨大的恐懼淹冇了他。這不僅僅是失敗,這是警告!對方擁有隨時能將他連同他背後組織連根拔起的恐怖能量!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江城,再也不敢踏足華夏半步。

公寓內,林凡看著最後一個被嚇破膽、主動跑來磕頭求饒並提供資訊的中間人連滾爬爬地消失,眼神毫無波瀾。

這些天層出不窮的蒼蠅,終於讓他稍微覺得有那麼一絲……厭煩了。

他拿起那箇中間人戰戰兢兢交出來的、用於聯絡暗網的特殊通訊器,手指在上麵隨意劃了幾下,輕易破解了層層加密。

螢幕上,跳出了釋出懸賞的匿名賬戶資訊,以及……賬戶背後經過幾次粗糙偽裝後,最終指向的那個IP地址和身份資訊——林風。

林凡看著那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是你。

遊戲該結束了。

林家彆墅,宴會廳。

今晚這裡燈火輝煌,觥籌交錯。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正在舉行。

主角正是坐在輪椅上,膝蓋打著厚重石膏,卻穿著一身昂貴定製禮服,臉上努力維持著得體微笑的林風。楊彩珠和林國棟(雖然臉色不太自然,但強撐著場麵)陪在他身邊,不斷接受著賓客們的祝福。

風少,生日快樂!一點心意。

風少爺,祝您早日康複,龍馬精神!

林家真是人才輩出啊,風少一表人才…

阿諛奉承之聲不絕於耳。林風享受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似乎暫時忘卻了膝蓋的疼痛和這幾日的恐懼。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中心位置,隻要熬過這段時間,等風頭過去,等弄死林凡…一切還會是他的!他甚至暗中瞥了一眼不遠處神情有些恍惚、強顏歡笑的蘇清雪,心中冷笑:婊子,現在後悔晚了!

楊彩珠更是努力營造著母慈子孝的氛圍,親自給林風整理衣領,端蛋糕,彷彿機場和下跪事件從未發生過。

就在宴會氣氛逐漸推向**,司儀正準備邀請林風發表生日感言時——

宴會廳的大門,再一次被猛地推開!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的交談和笑聲戛然而止,齊刷刷地望向門口。

林凡依舊是一身簡單的休閒裝,與現場衣香鬢影的場合格格不入。他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進來,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主桌那一家三口身上。

他…他怎麼來了

這不是那個…林凡

嘶…這下有好戲看了…

賓客們竊竊私語,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林國棟臉色一沉,楊彩珠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道:林凡!誰讓你來的這裡不歡迎你!給我出去!她生怕林凡再搞出什麼事情,毀了兒子的生日宴。

林風也緊張起來,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輪椅扶手,但臉上卻擠出委屈和害怕的表情,看向周圍的賓客,彷彿在無聲地控訴林凡的霸道。

林凡無視了楊彩珠的叫囂,徑直走到宴會廳中央,拿起司儀的話筒,試了試音。

喂喂

簡單的兩聲,卻讓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本來不想打擾各位的雅興。林凡開口,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但有些臟東西,還是早點清理掉比較好,免得汙染空氣。

他目光轉向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的林風:我親愛的弟弟,生日快樂。哥哥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林風心臟狂跳,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將他淹冇:你…你想乾什麼爸,媽,快讓他走!

林國棟起身想阻止,卻被林凡一個淡漠的眼神定在原地,那眼神裡的冰冷和威嚴,竟讓他一時不敢動彈。

林凡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普通的手機,點了幾下,然後對準了連接著宴會廳大螢幕的投影儀介麵。

瞬間,大螢幕亮起!

首先出現的,是暗網那個陰森介麵的截圖,以及那條钜額懸賞的詳細內容,林凡的照片和徹底清除的要求清晰可見!

嘩——!全場一片嘩然!買凶殺人!還是暗網懸賞!

林風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失聲尖叫:假的!這是偽造的!他陷害我!

林凡冇理他,手指再劃。

下一張,是銀行加密流水的截圖,經過技術處理,清晰顯示了數筆钜額資金從林風一個秘密海外賬戶流出,最終彙入一個加密貨幣交易平台賬戶,時間、金額與懸賞釋出完美吻合!

這…這不可能!你怎麼會…林風徹底慌了,聲音都在顫抖。

接著,是一段音頻,按下播放鍵:

【…目標疑似掌握特殊力量,需極端謹慎…】

【…賞金,一億美金!立刻釋出!】——赫然是林風的聲音!雖然有些失真,但那語氣和音色,熟悉他的人都能聽出來!

最後,是一段視頻,是那個最後嚇破膽的中間人,臉上打著馬賽克,但聲音清晰顫抖的供述:

【是…是林家那位坐輪椅的林風少爺…通過加密渠道聯絡的我…釋出的懸賞…要求殺掉林凡先生…我這裡有所有的通訊記錄和IP證據…】

鐵證如山!一環扣一環!

宴會廳裡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賓客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大螢幕上滾動的證據,又看看麵無人色、渾身抖成篩糠的林風,再看看臉色鐵青、搖搖欲墜的林國棟和楊彩珠。

買凶殺兄!金額高達一億美金!還是在暗網這種地方!

這已經不是家族內鬥了,這是犯罪!是駭人聽聞的惡毒!

不…不是這樣的…是假的!都是合成的!林凡他害我!他恨我!林風崩潰地大叫,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看起來可憐又可笑,但此刻,再冇人相信他那套白蓮花的表演。

蘇清雪看著螢幕上那些證據,再看著狀若瘋魔的林風,隻覺得一陣反胃和冰冷,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離那一家子遠了一點。

林凡關掉投影,放下話筒,目光冰冷地看向主桌上那癱軟在輪椅上的身影。

這份生日禮物,喜歡嗎我親愛的…弟弟。

死寂。

宴會廳裡是長達十幾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隻能聽到林風粗重、驚恐的喘息聲,以及楊彩珠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所有賓客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林家那一家三口身上,充滿了震驚、鄙夷、難以置信,以及一絲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興奮。

假的!都是假的!電子合成!他在汙衊風兒!

楊彩珠最先反應過來,像是護崽的母獸一樣尖叫起來,試圖撲過去擋住螢幕,雖然螢幕已經暗了下去。她的聲音尖利刺耳,卻充滿了色厲內荏的味道。

林國棟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他想厲聲嗬斥林凡,想維護搖搖欲墜的家族顏麵,但那些鐵一般的證據——尤其是銀行流水和他兒子親口說的一億美金——像是一記記重錘,砸得他頭暈眼花,所有辯解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他比誰都清楚,那些東西,大概率是真的!這個逆子,竟然瘋狂愚蠢到了這種地步!

汙衊

林凡嗤笑一聲,那笑聲在落針可聞的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刺耳,需要我把暗網的原始數據鏈、銀行那邊的完整憑證、還有那位中間‘商人’請到現場,當著所有人的麵再對質一遍嗎

他目光掃過在場幾位與官方關係密切的賓客:或者,直接報警處理買凶殺人,金額特彆巨大,這罪名,夠他在裡麵待到死了吧

不!不能報警!

林國棟和楊彩珠幾乎同時失聲喊道。家醜一旦經由官方捅出去,林家就徹底顏麵掃地了!

爸!媽!救我!爺爺!爺爺救命啊!

林風徹底崩潰了,涕淚橫流,掙紮著想從輪椅上起來,卻因為腿傷和極度的恐懼又癱軟下去,隻能像條蠕蟲一樣徒勞地扭動,對著側門的方向哀嚎。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太爺還能念及舊情。

彷彿迴應他的呼喊,側門再次打開。

林家老太爺林鎮嶽,在那位老仆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神如同萬年寒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林風身上。

他剛纔就在後麵,一切都聽到了,看到了。

父…父親…林國棟聲音乾澀。

爸…楊彩珠嚇得低下了頭。

老太爺冇有理會他們,他的手杖重重地頓在地板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

孽障!

他盯著林風,聲音裡蘊含著滔天的怒火和徹底的失望,我林家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心思歹毒、手段下作的東西!

這一聲怒斥,徹底擊碎了林風最後的希望。

買凶殺兄,殘害血脈至親!為一己私利,罔顧人倫,更將林家置於萬劫不複之地!若非林凡有能力自保,此刻我林家已是天大的笑話!

老太爺每說一句,氣勢就強盛一分,壓得林風幾乎喘不過氣。

林國棟!楊彩珠!

老太爺猛地轉向他們,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兒子!你們還有何話說!

林國棟夫婦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麵如死灰,再也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老太爺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無比艱難卻又無比堅決的決定,聲音如同最終審判,響徹整個宴會廳:

林風,心思惡毒,行為不端,觸犯家規底線,更涉嫌違法犯罪!即日起,剝奪林姓,逐出林家族譜!斷絕與林家一切關係!

收回林家給予其的所有資產、股權、車輛、房產及信用卡!凍結其一切銀行賬戶!

將其名下所有東西清理出門!從此以後,你與我林家,恩斷義絕!是生是死,再無瓜葛!

逐出族譜!斷絕關係!收回一切!

這比單純的剝奪權力狠辣無數倍!這是徹底將林風打回原形,剝掉他賴以生存的所有光環和依仗!讓他從雲端直接墜入泥濘,比乞丐還不如!

不——!!爺爺!不要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爸!媽!求求你們!不要趕我走!

林風發出殺豬般的淒厲嚎叫,掙紮著從輪椅上滾了下來,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磕頭,額頭瞬間一片青紫。

但此刻,冇人再可憐他。林國棟和楊彩珠自身難保,低著頭不敢看他。老太爺的眼神冰冷如鐵,冇有絲毫動搖。

老太爺最後看向林凡,眼神複雜,帶著一絲歉意和決斷:如此處理,你可滿意

林凡冷漠地看著地上如同爛泥般哭嚎哀求的林風,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這是林家的家事,與我何乾

他淡淡地說完,彷彿眼前這場徹底的毀滅與他毫無關係,轉身,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驚懼的目光注視下,悠然離開了這場荒唐的生日宴會。

隻留下身後,林風絕望的哭嚎和林家一地雞毛的爛攤子。

林家彆墅外的寒風,似乎比監獄的號哭還要刺骨。

林風——不,他現在隻是風,一條被剝光了所有華麗羽毛、扔在垃圾堆旁的野狗——蜷縮在彆墅區外不遠處的陰暗巷口。昂貴的禮服沾滿了泥濘和嘔吐物,打著石膏的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讓他不住地哆嗦。

逐出林家!凍結一切!

老太爺的話如同最終的喪鐘,還在他耳邊嗡嗡作響。那些平日裡巴結他的朋友、甚至他偷偷養在外麵的情婦,電話全部無法接通。世界在他一夜之間徹底翻轉,從眾星捧月的林家少爺,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和笑柄。

恨!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他燒成灰燼!

恨林凡!恨他的出現毀了自己的一切!

恨林家!恨他們的無情和冷酷!

恨所有人!

啊——!!!他發出野獸般的嘶嚎,用拳頭瘋狂捶打著冰冷的地麵,直到皮開肉綻。

不甘心嗎怨恨嗎想不想…拿回你失去的一切想不想…讓那些背叛你、羞辱你的人…付出代價

一個沙啞、詭異,彷彿摩擦著生鏽鐵片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風猛地一僵,驚恐地四處張望:誰!誰在說話!

巷子深處,陰影如同活物般蠕動,凝聚成一個模糊不清的黑袍輪廓,看不清麵容,隻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在兜帽的陰影下閃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惡與冰冷。

我是能給你力量的人…給你複仇力量的人…那聲音充滿了蠱惑,接受它…你就能撕碎你的仇人,奪回屬於你的東西…

一股濃鬱如實質的黑霧從那黑袍身影中瀰漫而出,帶著刺骨的陰寒和瘋狂的囈語,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撲向風!

風嚇得想要後退,但那股黑霧速度太快,瞬間鑽入他的口鼻,湧入他的四肢百骸!

呃啊啊啊——!!!

劇烈的痛苦瞬間席捲全身,彷彿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頭都在被撕裂、重組!但伴隨著這非人的痛苦,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而陰冷的力量在他乾涸的經脈中瘋狂滋生、膨脹!

他被打斷的膝蓋發出哢嚓哢嚓的令人牙酸的聲響,石膏瞬間崩碎,傷勢竟在眨眼間癒合!不僅如此,他的肌肉賁張隆起,皮膚表麵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雙眼變得一片血紅,充滿了暴戾和毀滅的**。

力量!強大到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

哈哈哈!力量!這就是力量!風看著自己纏繞著黑氣的雙手,感受著體內奔騰的毀滅效能量,發出了癲狂的大笑,之前的恐懼和絕望被這股邪惡力量徹底吞噬,隻剩下瘋狂的殺戮**。

林凡!林家!我要你們死!

他化作一道黑色的狂風,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瘋狂地衝向林家彆墅!沿途的路燈在他經過時紛紛爆碎,綠化帶的樹木被外泄的氣勁攔腰斬斷!

轟隆!!

林家彆墅那堅固的合金大門,被他裹挾著黑氣的一拳直接轟成了漫天碎片!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彆墅內的保鏢和尚未離開的族人。

什麼人!

攔住他!

保鏢們驚駭之下,紛紛掏出武器衝上前。

但此刻的風,已經被邪物力量侵蝕,實力暴漲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他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隻是隨手一揮,黑色的氣勁如同衝擊波般掃出!

噗噗噗——

衝上來的保鏢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撞上,吐血倒飛,筋斷骨折,瞬間失去戰鬥力。

怪物!他是怪物!剩下的族人和傭人嚇得尖叫逃竄。

風血紅的眼睛掃視著奢華的大廳,最終鎖定了聞聲從書房出來的林國棟和楊彩珠。

逆…逆子!你想乾什麼!林國棟嚇得臉色發白,色厲內荏地喝道。

乾什麼風獰笑著,一步步逼近,周身黑氣繚繞,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送你們上路!老東西!還有你!偏心的毒婦!他一掌拍出,黑色的掌印呼嘯著轟向兩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林國棟夫婦身前,隻是隨意地一拂袖。

那看似凶戾無比的黑色掌印,如同遇到了剋星,瞬間無聲無息地湮滅消散,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林凡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站在那兒,看著模樣大變異常、被邪氣徹底控製的風,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林凡!!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風所有的仇恨瞬間被點燃到了極致,你終於來了!我要撕碎你!!

他咆哮著,體內邪氣瘋狂爆發,整個人化作一道更濃稠的黑影,帶著刺耳的尖嘯,撲向林凡!所過之處,地麵瓷磚紛紛碎裂腐蝕!

這一擊,蘊含的力量遠超之前,甚至讓遠處偷偷觀戰的某些族老都感到心悸窒息!

然而,麵對這石破天驚的邪惡一擊,林凡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食指。

指尖,一點微光亮起。

那光芒並不耀眼,卻彷彿蘊含著天地至理,宇宙本源。在這點微光出現的瞬間,周圍所有的邪惡氣息、瘋狂囈語、刺骨陰寒都像是遇到了烈陽的冰雪,瞬間消退、瓦解!

林凡對著撲到近前的黑影,輕輕一點。

破。

冇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冇有能量對撞的轟鳴。

就像一根針戳破了一個膨脹到極致的氣球。

那濃鬱粘稠、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邪氣黑霧,發出一聲淒厲絕望、不屬於人類的尖嚎,瞬間潰散、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周身纏繞的黑氣和血色紋路迅速褪去,膨脹的身體像是漏氣般乾癟下去,露出他原本蒼白虛弱的麵容。他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哇地噴出一大口黑血,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徹底的絕望。

他付出了靈魂,換來的力量…在對方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林凡收回手指,看都冇看地上爛泥般的風,彷彿隻是隨手拍掉了一隻蒼蠅。

他目光似乎穿透了彆墅的屋頂,望向了無儘虛空,語氣平淡地像是在陳述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螻蟻之力,也敢撼天

便是九天之上的神魔,見我也須低眉。

區區一絲域外心魔的殘渣,也配在我麵前放肆

話音落下,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術,僵在原地,駭然欲絕地看著林凡。

九天…神魔…低眉域外心魔

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死寂。

林家大廳內,隻剩下粗重壓抑的呼吸聲,以及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蜷縮著、偶爾抽搐一下的風(或許現在該叫他王風,隨他生母的姓)。

所有人,包括劫後餘生、癱軟在地的林國棟夫婦,以及那些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族人和保鏢,都用一種看待神祇……或者說,看待某種無法理解的至高存在的目光,驚恐地望著林凡。

九天之上的神魔,見他也須低眉

域外心魔的殘渣

這已經不是他們認知中的武道或者異能範疇了!這完全是神話傳說中的領域!

林凡方纔那輕描淡寫的一指,以及那平淡卻震徹靈魂的話語,徹底擊碎了他們固有的世界觀。他們此刻才真正明白,這個被他們輕視、排擠、甚至試圖謀害的鄉下小子,究竟是一個何等恐怖的存在!

林凡根本冇有在意這些螻蟻般的想法和目光。他甚至懶得多看地上那攤徹底廢掉的爛泥一眼。王風體內的那絲心魔殘渣已被他徹底淨化,其本身經脈儘碎,邪力反噬,往後餘生連個普通人都比不上,隻能在痛苦和卑微中苟延殘喘,比殺了他更解恨。

至於林國棟和楊彩珠經此一事,他們在林家的權威已然掃地,老太爺絕不會再給他們實權,往後也隻能在戰戰兢兢和眾人的鄙夷中度過。這種懲罰,對他們而言已經足夠。

林家這點微不足道的家業財富,在他眼中,與塵埃無異。

他回來,本就不是為了這些。

目的既已達到,多餘的戲碼也該落幕了。

林凡轉身,準備離開這個令他生厭的地方。

就在這時,那位一直沉默旁觀的林家老太爺林鎮嶽,在老仆的攙扶下,快步上前,對著林凡的背影,竟是深深一躬,語氣帶著無比的恭敬和一絲顫抖:

林凡…先生,大恩不言謝!林家…有眼無珠,冒犯了真龍,今日若非您出手,林家恐有覆滅之危!從今往後,林家唯您馬首是瞻!但有所命,莫敢不從!

這是徹底臣服的姿態!將整個林家的未來,都繫於林凡一人之手!

周圍的林家人聞言,竟無一人覺得不妥,反而都覺得理所應當,甚至暗暗慶幸,林家似乎……因禍得福,抱住了一條無法想象的金大腿

林凡腳步未停,隻是淡淡地丟下一句話,飄入老太爺耳中:

管好你自己的人。彆來煩我。

聲音消散,他的人也已消失在門口,彷彿從未出現過。

離開林家彆墅,城市華燈初上。

林凡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周身的氣息與這繁華都市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為一體。凡俗的喧囂無法擾動他半分心緒。

突然,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不是他常用的那部,而是一部樣式古樸,甚至有些笨重的黑色手機。

他拿出手機,螢幕亮起,冇有號碼顯示,隻有一條簡潔到極點的資訊:

【祂醒了。座標:北緯30°13',東經115°23'。疑與二十年前有關。】

資訊的末尾,還有一個極其微小、不斷閃爍的詭異符文標記,散發出淡淡的、常人無法感知的空間波動。

林凡看著那條資訊,尤其是二十年前四個字,一直古井無波的眼神,終於泛起了一絲細微的漣漪。

那裡麵,有他身世的最終謎底,也有……更大的麻煩。

他收起手機,抬頭望向江城東南方向的夜空,目光彷彿穿透了層層空間,落在了那片被迷霧籠罩的、傳說中被稱為神農架的原始山林深處。

都市的恩怨暫告一段落。

但真正的征程,似乎纔剛剛拉開序幕。

嗬,‘祂’也醒了嗎……看來,清淨日子到頭了。

低聲自語了一句,林凡的身影融入人流,眨眼間便消失不見,隻留下都市璀璨的燈火,以及即將掀開更大帷幕的……無儘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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