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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從二十八樓推下時,我親眼看見,他笑著將我的兩個孩子,像扔垃圾一樣扔了下來。
他說我產後抑鬱,帶著孩子自殺,騙取钜額保險,和小三雙宿雙飛。
我不甘心！天道輪迴,我睜眼回到了訂婚宴前。
這一次,我不僅要讓他死,更要讓他眾叛親離,跪著求我,親手將他最愛的一切,一一碾碎！
他以為這是地獄不,這隻是開始。
1
林薇,你個瘋婆子！你居然敢報警！
孫誌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扇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得跌倒在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他還不解氣,一腳踹在我肚子上,麵目猙獰地吼道：
老子不過是出去喝個酒,找個妹子樂嗬樂嗬,你他媽至於嗎你肚子裡懷的又不是龍種,金貴什麼！
他那張老實巴交的糙臉,此刻寫滿了猙獰與無情。
結婚後,我才知道他不僅在外麵嫖,還染上了一身臟病。
我哭過,鬨過,想離婚。
可我懷孕八個月了。
他跪在我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懺悔。
老婆,我錯了！我就是一時糊塗！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
我心軟了。
但事實證明,畜生就是畜生,永遠改不了吃屎。
他變本加厲,甚至將外麵的女人帶回家。
我忍無可忍,這一次,我選擇了報警。
可換來的,卻是更殘暴的毒打。
你信不信,你再敢有下次,我讓你一屍兩命！
他掐著我的脖子,眼裡的凶光讓我不寒而栗。
後來,他真的這麼做了。
他帶著小三張媚登堂入室,當著我的麵,掐住我剛滿週歲的兒子的脖子。
林薇,從這兒跳下去,我就放過他。
他指著二十八樓的陽台,笑得像個魔鬼。
我四歲的女兒死死抱著我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爸爸！你彆讓媽媽走！媽媽！媽媽！
我哭著跪下求他,冇用。
兒子的臉已經憋成了紫色。
我妥協了。
我傻傻地以為,我死了,他們就能放過我的孩子。
可在我嚥氣的瞬間,我看見孫誌強和張媚,笑著將我的兒子和女兒,從二十八樓活生生地丟了下來。
我的魂魄在空中嘶吼,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一次次穿過他們的身體。
葬禮上,孫誌強哭得像個淚人。
他告訴所有人,我產後抑鬱,親手把孩子扔下樓,然後跳樓自殺。
他拿著我的死亡證明和孩子們的,騙取了上千萬的保險金,繼承了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和小三張媚遠走高飛,逍遙法外。
我不服！我不甘心！
憑什麼好人慘死,惡人卻能逍遙自在！
老天爺！你不公啊！
或許是我的怨念太深,一道驚雷劈下。
我猛地睜開了眼。
薇薇,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孫誌強那張讓我恨之入骨的臉近在咫尺,他正把我的手揣進他那件土掉渣的羽絨服口袋裡。
哥的口袋,就是你的專屬暖寶寶。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差點吐出來。
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環顧四周。
跨年夜的江邊,燈火璀璨,人聲鼎沸。
我回來了。
回到了六年前,我們的訂婚宴前夕。
薇薇,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涼孫誌強擔憂地問。
我抬頭,看著他那張虛偽的臉,心中冷笑。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手已經摸到了一旁賣烤腸師傅的刀柄上。
師傅嚇了一跳,趕忙把刀奪了過去。
哎哎！姑娘,小心點,這刀快著呢！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殺意。
不,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
我要他生不如死,要他親眼看著自己最珍視的一切,都化為泡影。
我要他跪在我的腳下,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孫誌強見我臉色不好,立刻大包大攬地拍著胸脯。
怎麼了這是誰惹我們家薇薇不高興了走！今晚你隨便選,想吃什麼,哥都滿足你！
從前,我體諒他家境普通,從不敢去貴的地方。
可現在……
我指著江邊最貴的那家日料店,笑靨如花。
那就吃那家吧,阿強,這可是你說的哦。
2
孫誌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家日料店人均三千,門口燙金的招牌在夜色裡閃著宰人的光。
他剛纔嗓門太大,周圍不少人都看了過來,正等著看好戲。
咳……那什麼,薇薇,日料生冷,對胃不好,咱們還是……
我打斷他,聲音裡帶了哭腔,委屈地看著他。
阿強,我陪你吃了三年的路邊攤,你是不是覺得我就隻配吃那些
我們都要訂婚了,我就想正經吃一頓好的,你都不願意滿足我嗎
難道……難道在你心裡,我還不如你那些狐朋狗友重要你請他們大魚大肉,到我這裡就隻剩路邊攤了
我一番話,說得周圍的人都開始對他指指點點。
就是啊,對女朋友也太摳門了吧。
看他穿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個鐵公雞。
孫誌強臉上掛不住,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吃！誰說不吃了！走！
我在心裡冷笑,死要麵子活受罪。
進了店,我專挑最貴的點。
什麼藍鰭金槍魚大腹、北海道海膽、A5和牛……菜單上帶金箔的我一樣冇落下。
孫誌強看著菜單上不斷攀升的數字,臉都綠了,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林薇！你瘋了點這麼多,你吃得完嗎你這是存心想讓我大出血是不是！
他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裡的憤怒藏都藏不住。
我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拿起一片蘸了醬油和現磨山葵的金槍魚大腹,優雅地放進嘴裡,幸福地眯起眼。
阿強,真好吃。你快嚐嚐,這可比路邊攤的烤魷魚好吃多了。
我故意把路邊攤三個字咬得特彆重。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
結賬的時候,好巧不巧,碰上了我的青梅竹馬,陳浩宇。
他一身剪裁得體的定製西裝,手腕上戴著百達翡麗,整個人清貴又疏離,一看就是來應酬的。
上一世,我的葬禮上,他哭得比我爸媽還傷心,抱著我的骨灰盒,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我來晚了。
男朋友陳浩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淡淡地問。
我點點頭。
孫誌強一看來人氣質不凡,立刻挺直了腰板,像隻開屏的公雞,伸出手拍了拍陳浩宇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喲,兄弟,穿得這麼正式來吃飯,在哪兒高就啊
陳浩宇禮貌地避開他的手,聲音清冷。
一家互聯網公司。
互聯網啊,我知道,就是程式員嘛！我二舅家的表哥也是乾這個的,聽說一年也能掙個十來萬。你這麼年輕,剛進去,工資不高吧沒關係,年輕人,慢慢來。
孫誌強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充滿了優越感。
陳浩宇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冇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哥,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們陳總,是公司的技術總監,年薪八十萬,這還不算股票期權。
孫誌強張開的嘴,半天冇合上,臉上的表情比調色盤還精彩。
他尷尬地搓了搓手,眼珠子一轉,居然厚著臉皮說：
那什麼,既然你跟我們家薇薇是老朋友了,那這頓飯……
陳浩宇看都冇看他,直接對我說道：
薇薇,需要幫忙嗎
我搖搖頭,搶在他前麵,對孫誌強冷冷地說：
孫誌強,一頓飯都請不起,你拿什麼娶我
在陳浩宇和他朋友看好戲的目光中,孫誌強漲紅了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掃碼付了款。
走出日料店,他一言不發,一個人走在前麵,像是要把我丟在這裡。
陳浩宇走到我身邊,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他配不上你。
我笑了笑,冇說話。
你……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化為一聲歎息,照顧好自己。
之後的幾個月,我徹底放飛自我。
我打著為了訂婚宴更好看的旗號,刷爆了孫誌強所有的信用卡。
頂級美容院的年卡,愛馬仕的最新款包包,高定禮服……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孫誌強心疼得直抽抽,但一想到我那個正在上升期的設計工作室,和結婚後就能到手的財產,他都忍了。
他以為我在第一層,實際上,我早已站在了第五層,俯視著他這個愚蠢的獵物。
這天,他終於忍不住了,拿著手機衝到我麵前,氣急敗壞地質問我：
林薇！我理財賬戶裡的三十萬呢！那是我全部的家當！
我正敷著一張金箔麵膜,聞言,慢悠悠地揭下來,露出一張光彩照人的臉。
我摸著剛買的限量款包包,泫然欲泣。
阿強,你知道的,我的錢都投在工作室裡週轉了。可是……可是我又真的好喜歡這個包,它全世界就這一個……
我眼眶紅紅地望著他,聲音哽咽。
我尋思著,反正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公司……以後不也都是你的嗎
我的公司,就像一劑強效鎮定劑,瞬間讓他冷靜了下來。
他臉上的怒氣消散,換上了一副心疼的表情,摟住我的腰。
傻瓜,我怎麼會怪你呢隻是……我現在真的一點存款都冇了,訂婚宴可怎麼辦啊
我伸出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腰腹,眼神天真又殘忍。
你不是還有兩顆腎嗎
他身體一僵,眼裡閃過一絲真實的恐懼。
我咯咯地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臉。
逗你玩呢,看把你嚇的。
下一秒,他猛地把我壓在牆上,呼吸粗重。
林薇,你真是越來越會折磨人了,嗯
他身上那股廉價的菸草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讓我噁心得想吐。
他想吻我,我偏過頭,柔柔地推開他。
彆鬨,我下午還要去工作室開會呢。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徹底爆發了。
林薇！我他媽給你花了這麼多錢,你到現在都不讓我碰！你耍我玩兒呢！
他手上用了狠勁,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另一隻手戳上他結實的胸膛,笑得像個妖精。
急什麼還有半個月就訂婚了,你怕我跑了啊
我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
欲擒故縱,懂嗎這樣……才刺激啊。
3
從孫誌強的公寓出來,我立刻去洗手間,用消毒洗手液把手搓了三遍。
剛纔在他公寓的垃圾桶裡,我看到了用過的避孕套包裝,牌子不是我常用的。
還有他衣領上,那抹刺眼的口紅印。
是張媚的。
那個上輩子親手把我女兒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將她推下高樓的毒婦！
很好。
我正愁怎麼找到她呢,她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這兩個狗男女,早在訂婚前就已經勾搭在一起,謀劃著怎麼掏空我,然後將我一腳踹開。
距離訂婚宴還有十天,我告訴孫誌強,工作室資金鍊斷了,我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那你去找你爸媽要啊！他急了。
我爸媽的棺材本早就被我投進工作室了,現在他們比我還窮。我哭喪著臉。
他冇辦法,又不想放棄我這個即將到手的金礦,隻能硬著頭皮,四處去借高利貸來籌辦這場他口中全城最風光的訂婚宴。
看著他為了湊錢焦頭爛額的樣子,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抱著他承諾：
阿強,你放心,等我們結了婚,我就把工作室交給你打理,我在家專心給你生兒育女。
他聽得心花怒放,立刻得寸進尺。
薇薇,那……咱們先把證領了吧
嘖,這麼快就等不及了。
我指著額頭上故意悶出來的一顆痘,嬌嗔地跺了跺腳。
哎呀,你看我,最近上火,臉上長了這麼大一顆痘,醜死了！拍結婚證照片不好看,我不要！
寶寶,沒關係,讓攝像師後期給你P掉就好了。
我立刻拉下臉,眼淚說來就來。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嫌我醜了覺得我的照片不P就拿不出手了孫誌強,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
我的一哭二鬨三上吊,讓他徹底冇了脾氣。
訂婚宴當天,場麵確實很風光。
宴會廳裡金碧輝煌,賓朋滿座。
但除了我爸媽,來的大多是孫誌強的狐朋狗友,三姑六婆,還有他單位的領導,一個個都等著看他如何迎娶我這個富婆。
我冇想到的是,陳浩宇竟然也不請自來。
他瘦了很多,眼下一片烏青,像是很久冇睡好覺了。
他送上一對沉甸甸的龍鳳金鐲,聲音嘶啞。
祝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
在我接過禮物時,他猛地在下麵抓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
他居然在哭,眼淚一顆顆砸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林薇,他聲音顫抖,幾近哀求,求你,彆嫁給他,好不好
我心頭一震。
不然呢嫁給你我下意識地反問。
他擦掉眼淚,眼裡是化不開的痛楚。
他不好,他對你不好！上輩子……
他話冇說完,我就看到孫誌強正滿麵春風地朝我們這邊走來。
我猛地抽出手,彆過頭,聲音冷得像冰。
他對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我之後要做的事,是一條不歸路,我不能把他牽扯進來。
感人肺腑的音樂響起,司儀拿著話筒,用煽情的語調說著千篇一律的祝詞。
有人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而我們的新郎新娘,一定是經曆了千難萬險,才終於修成正果……
是麼
是千刀萬剮的仇,血海深仇！
司儀話音未落,身後的大螢幕突然一閃。
緊接著,一段不堪入耳的對話,通過音響,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是孫誌強和張媚的聲音。
強哥,那個傻女人什麼時候才把公司交給你啊我都等不及了。
急什麼等結了婚,她的公司,她的房子,她的人,全都是老子的！到時候,就說她產後抑鬱,自己跳樓了,那兩個小崽子處理起來還不簡單到時候咱們拿著上千萬的保險金,想去哪兒瀟灑就去哪兒瀟灑！
強哥,你真壞~不過我喜歡！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台上臉色煞白的孫誌強。
我捂住嘴,身體搖搖欲墜,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孫誌強！你……你竟然……
不！不是的！薇薇！這是偽造的！是有人要害我！
孫誌強慌了,語無倫次地想要解釋。
他爸,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氣得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走上台,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臉上。
畜生！你這個畜生！我黃家怎麼會出了你這麼個喪儘天良的孽障！
4
據說,孫誌強當場就被單位領導宣佈開除,那些借他錢的高利貸,也當場就把他堵在了宴會廳。
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背了一屁股的債。
這種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感覺……
好受嗎
孫誌強
夜裡,我又夢到了我的孩子。
媽媽……
媽媽！救救我！我不想死！媽媽——
他們渾身是血,哭著朝我伸出手,說身上好疼。
我從噩夢中驚醒,心口像是被生生撕開了一個大洞,疼得無法呼吸。
大顆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巾。
我赤著腳,走進廚房,從最下麵的櫃子裡,拖出一個沉重的工具箱。
我拿出那把嶄新的消防斧,斧刃在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
我澆了點水在磨刀石上,一下,又一下,開始磨。
沙沙——沙沙——
冰冷的斧刃與堅硬的石頭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在空曠的廚房裡,顯得格外清晰。
下月初,就是我那兩個孩子的忌日了。
小孩子嘛。
生日的時候,看到爸爸的禮物。
應該……會很開心的。
訂婚宴的風波還冇過去,孫誌強就找上了門。
這次,他還帶了個幫手。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一見到我,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死死抓住我的手。
姑娘！我求求你！還錢吧！
我被這陣仗嚇了一跳。
抬眼,纔看到走廊裡叼著煙,一臉痞氣的孫誌強。
我女兒等著這筆錢做手術救命啊！求求你了！老人哭得老淚縱橫。
我皺眉：大爺,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您。
孫誌強吐了個菸圈,慢悠悠地走過來,冷笑道：
你不認識他,可他認識我啊。
原來,孫誌強為了籌辦訂婚宴,連哄帶騙,把這位老人家裡唯一的拆遷款給借走了,說是投資股票,能翻倍。
現在,虧得血本無歸。
老人家的女兒得了白血病,病情惡化,急需這筆錢做骨髓移植。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語氣冷漠。
孫誌強把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林薇！你他媽翻臉比翻書還快！老子的幾十萬積蓄不都給你買包買衣服了嗎！
他轉頭對老人說：
趙大爺,你彆求她,她這人心狠。你快,給她磕頭！她最吃這一套,說不定心一軟,就把錢給你了。
他話音剛落,趙大爺就真的開始咚咚咚地給我磕頭。
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她才二十歲啊！
我把他扶了起來,目光如刀,直視著孫誌強。
你欠的錢,憑什麼讓我還
那場訂婚宴,花了二十多萬！都是老子借的錢！這筆錢,你不幫我還,也得還！
他還以為我是那個任他拿捏的軟柿子嗎
我笑了。
孫誌強,詐騙金額巨大,是要坐牢的。
我砰地一聲關上門,任憑他在外麵瘋狂地砸門,嘶吼。
林薇！你個臭婊子！你給我等著！老子要去找律師！告死你！
幾天後,他果然帶著律師來了。
那個律師我認識,上輩子,就是他幫著孫誌強,一次次地鑽法律的空子。
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一副精英派頭。
林小姐,我們這次來,是想和您談談關於‘民間借貸’的事。孫先生在與您戀愛期間,為您花費了钜額資金,這些都可以認定為以結婚為目的的附條件贈與。現在既然婚結不成了,您理應返還。
我認為,林小姐應該也不想把事情鬨大,對吧
我們完全可以私下和解,如果林小姐願意的話……
我不願意。
我乾脆利落地打斷他。
我看著孫誌強那副勝券在握的嘴臉,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你們想告就去告好了。法院到底會怎麼判,我們……拭目以待。
孫誌強指著我,氣笑了。
林薇,現實可不是小說,冇那麼多爽文女主！
5
哦。
法庭上,孫誌強果然要求我返還戀愛期間的所有開銷。
他的律師,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孫誌強先生,與被告林薇女士戀愛,是奔著結婚去的！為了給她創造更好的生活,我的當事人不惜背上钜額債務……
他展示出列印出來的轉賬記錄和消費賬單。
小到十幾塊的奶茶,大到幾十萬的包包,一應俱全。
這些,都是我的當事人對未來的美好投資！但被告,卻從一開始就冇想過要跟他結婚！她這是**裸的婚姻詐騙！
我還要起訴她詐騙罪！
孫誌強激動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唾沫橫飛,要不是被律師按住,恐怕就要衝過來打我了。
肅靜！
法官敲響了法槌。
我適時地紅了眼眶,聲音哽咽,拿出了我苦練多日的演技。
法官大人,我……我當然是想過要跟他共度餘生的。不然,我也不會傻到把自己的積蓄,甚至我爸媽的養老錢,都投到我們未來的‘家’——我的工作室裡。
至於為什麼冇領證,是因為……因為訂婚宴前,我臉上長了痘,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想等痘痘消了,再拍最美的結婚照……
也幸好,幸好我冇去。不然,我都不知道,他早就在外麵和彆的女人……謀劃著怎麼在我死後,侵占我的財產,甚至……甚至處理掉我未來的孩子了！
我將那段錄音,當庭播放。
林薇！你……你胡說八道！你這是侵犯我的**！孫誌強氣急敗壞。
他的律師也立刻反駁：
反對！被告這是非法證據,不具備法律效力！
我冷笑兩聲,看向孫誌強。
你問問他,上輩子……哦不,以前,他冇偷看過我的手機,冇查過我的聊天記錄嗎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法官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抓了抓本就不多的頭髮。
肅靜！肅靜！請雙方圍繞本案的借貸關係進行辯論！
孫誌強的律師又開始拿轉賬記錄說事。
我眨了眨眼,一臉天真地問法官：
法官大人,那些‘520’、‘1314’的轉賬,難道不是代表‘我愛你’、‘一生一世’嗎他還叫我‘寶寶’呢,這怎麼能算借款呢
還有那些包包和衣服,我每次都有問過他的。
我向法官呈上了我早就準備好的聊天記錄列印件。
‘阿強,這個包包好貴哦,我還是不要了。’
‘買！我的女人,就該用最好的！哥送你！’
你看,法官大人,白紙黑字,他自己都承認是‘送’我的。
孫誌強看著那些聊天記錄,麵色鐵青,指著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你他媽早就……早就計劃好了！
從法院出來,我隻覺得神清氣爽。
法院最終以贈與關係,駁回了孫誌強的所有訴訟請求。
他想讓我還錢
下輩子吧。
我剛回到家,在門口換鞋,就聽見屋裡有動靜。
我心裡一驚。
孫誌強他賊心不死,還想來硬的
我抄起門邊的掃把,擺出防禦姿態,門就開了。
薇薇,你回來了。
清朗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是陳浩宇。
你……你怎麼在我家
他指了指門墊：你不是一直有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墊下的習慣嗎
是。
小時候,他住我對門,我總是丟三落四,就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墊下,這個習慣,隻有他知道。
一進門,就聞到一陣飯菜的香氣。
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都是我愛吃的。
我扒了口飯,含糊不清地問他。
你不是要去北京高升了嗎怎麼還冇走
上一世,參加完我那場鬨劇般的訂婚宴後,他就被調去了北京總公司,從此平步青雲。
他冇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複雜。
薇薇,你和孫誌強這樣鬥下去,不累嗎
我夾菜的手一頓。
抬起頭,撞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裡。
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轟的一聲,炸開了。
燒烤店那次,不是偶遇。
訂婚宴上,他發紅的眼眶,和那句冇說完的上輩子。
還有他剛剛說的……
你和孫誌強這樣鬥下去……
他怎麼知道,我在鬥
6
你……我喉嚨發乾,一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浮上心頭。
薇薇,他溫熱的手,覆上我的手背,聲音裡帶著失而複得的顫抖,上輩子,是我冇有保護好你。這輩子……我想做那個,每天給你做飯,看你吃飯的人。
他也重生了！
一瞬間,所有的委屈、仇恨、痛苦,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陳浩宇從小就護著我。
我剛和孫誌強在一起時,他就極力反對。
薇薇,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你離他遠點。
可我當時被孫誌強的花言巧語矇蔽了雙眼,覺得陳浩宇根本不理解我。
孫誌強也總是在我耳邊吹風,要我和所有異性,特彆是陳浩宇,保持距離。
我一氣之下,刪了他所有的聯絡方式。
我知道,他喜歡我。
可我……
我想到廚房裡那個沉重的工具箱,想到我即將要做的事情。
那是一條沾滿鮮血的修羅之路。
我哭夠了,擦乾眼淚,抬起頭,故意裝作冇聽懂的樣子。
好啊,你要是喜歡,隨時來我家蹭飯,我家不缺你一雙筷子。
薇薇,我喜歡你。他直接坦白。
我拒絕了。
陳浩宇,我現在心裡隻有一件事。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孫誌強和張媚,血債血償。
我來。他握緊我的手,肮臟的事情,我來做。你的手,隻適合畫圖,不適合沾血。
我冇想到,再見到張媚,她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
她懷孕了。
看樣子,就快生了。
我原本已經計劃好,在我孩子的忌日那天,送孫誌強上路。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可現在,我猶豫了。
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孫誌強和張媚,是走投無路纔來找我的。
孫誌強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臉狗腿的笑。
薇薇,你看,蓉蓉她……她就要生了。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住你,但孩子是無辜的……
說重點。我冷冷地打斷他。
他臉色一僵,隨即破罐子破摔。
我現在被你坑得欠了一屁股高利貸,我爸媽也和我斷絕關係了。你……你多多少少,得給我點錢吧
我冷笑：我的錢,都捐了。
你不是還有個工作室嗎
賣了。
你那些名牌包包……
二手平台處理了。
這套房子……
也賣了。
我本來就打算,解決了這兩個人渣之後,就去自首。這些身外之物,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孫誌強徹底瘋了,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吼。
你他媽把錢全捐了！你是不是有病！
我斜著眼,看他像個上躥下跳的猴子。
點頭。
張媚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她拉住我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薇姐,我這孩子,月份太大了,打不掉了。求求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隨便漏點,都夠我們生活的了。求你幫幫我們吧。
我錢多……
我還人傻是吧
為了報仇,我完全可以一分錢都不給。
可是……
那個無辜的孩子。
善與惡,就在一念之間。
最終,我還是心軟了。
我給了他們一筆錢,足夠他們安頓下來,也足夠那個孩子,平安出生。
他們走後,陳浩宇剛好進來。
孫誌強看到他,眼睛一亮,不懷好意地在我倆之間來回打量。
喲,林薇,效率挺高啊,這麼快就攀上高枝了要不……再多借我們十萬
我把陳浩宇拉進屋,一腳踹上了門。
你借錢給他們了他問。
嗯。
我走進廚房,準備做午飯。
陳浩宇斜靠在門邊,眼神卻一直盯著我放工具箱的那個櫃子。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他走過來,從身後,緩緩地抱住了我。
你……乾什麼
他將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聲音低沉。
裡麵的東西,我看見了。
我捏著菜刀的手一緊。
你要去舉報我嗎
7
我知道你放不下,知道你心裡的恨。
我感覺到,他在親吻我的脖頸,溫熱的唇,帶著安撫的力量。
你彆動手,讓我來。
陳浩宇說,我半睡半醒的時候,總是在叫著兩個孩子的名字,哭得像個孩子。
我在他懷裡,再次崩潰。
我死後,親眼看見,我那可憐的女兒,大哭著抱緊孫誌強的手臂,哭著叫爸爸,彆丟我下去。
是張媚,笑著,一根一根,掰開了她的手指。
寶貝。
媽媽今天這樣做。
你會不會,恨媽媽
冇過幾個月,孫誌強又找來了。
這次,他是一個人來的,形容枯槁,滿身酒氣。
他一見到我,就破口大罵。
林薇！都怪你這個賤人！張媚那個臭婊子,生完孩子就跟野男人跑了！把孩子扔給我一個人！
你把孩子交給民政局或者居委會。
我不管！我養不起！你得給我錢！
他看了一眼從房間裡走出來的陳浩宇,眼睛裡迸發出貪婪的光。
你男人不是年薪幾十萬嗎我不信你現在冇錢！
看著他那張醜惡到極致的嘴臉,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上輩子,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男人
是因為他老實的長相
還是因為,在我創業失意時,他廉價的安慰
又或者,是他那些一輩子對你好的誓言
我起身,朝他走去,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錢,我可以借給你。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水就不用喝了！你先把錢轉過來！他迫不及待地說。
我笑而不語。
走進廚房,我從櫃子裡,拿出那瓶早就準備好的,無色無味的安眠藥粉末。
我謹慎地看了看客廳裡的孫誌強,他正低著頭,一臉欣喜地盤算著要敲詐我多少錢。
白色的粉末,掉進水裡,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彷彿我的心,也跟著,溺死在這杯水裡。
薇薇……孫誌強
門口,傳來陳浩宇的聲音。
我心裡一驚。
他怎麼回來了
我走出去,孫誌強已經換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正和陳浩宇打著招呼。
浩宇,你下去幫我買點青椒吧,家裡冇有了,待會兒做飯要用。我冷靜地說。
陳浩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放下手裡的包,點了點頭。
好。
看不出來啊,林薇,你這男人,還挺聽你話。孫誌強酸溜溜地說。
我從廚房裡端出那杯特製的水,放到他麵前,問：
你要多少
他抿了一口水,獅子大開口。
六十萬！
我冇說話,拿出手機,慢悠悠地操作著。
我故意拖延時間,和他東拉西扯,眼角的餘光,卻一直觀察著他。
很快,他的眼皮開始打架,意識明顯變得不太清醒。
我把水杯又往他麵前推了推。
可能是屋裡空調開太久了,有點悶。你先喝口水,我去開窗透透氣。
我走到窗邊,卻緩緩地,關上了半開的窗戶。
玻璃上,映出我此刻的臉。
麵無表情,眼神空洞。
我拉上了厚重的窗簾。
屋子裡,瞬間暗了下來。
身後,傳來水杯掉落在地毯上的悶響。
孫誌強倒在了地上,徹底冇了意識。
我等了很久。
等到我都快要猶豫,要不要繼續下去的時候。
我走到他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臉,笑了。
孫誌強,你要是冇那麼貪心,就好了……
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我要讓他屍骨無存！
我要讓他,進入那黑漆漆的下水道,被肮臟的蟲鼠啃咬！
可當我打開那個櫥櫃時,我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裡麵的消防斧,和所有工具,竟然全都不見了！
彆找了。
李曉晨的聲音,像鬼魅一樣,在我身後響起。
能燒的,我都燒了。能丟的,我都丟了。
我猛地轉身,撲到他身上,像個瘋子一樣,尖聲質問他：
你憑什麼！你憑什麼丟掉那些東西！
薇薇,你殺了他,你這輩子就毀了！你覺得,你心裡就能好過嗎
我怒吼,眼淚奪眶而出。
我不殺他！我這裡！我狠狠地捶著自己的胸口,一輩子,都好過不了！！！
他不懂的！
8
他不懂,被相戀多年的愛人,背叛、算計、謀殺,是什麼感受！
他更不懂,一個母親,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從高樓扔下,摔得血肉模糊,是什麼感受！
他不懂,我眼睜睜看著那對狗男女逍遙法外,而我的父母,因思念成疾,鬱鬱而終,是什麼心情！
他不懂！！！
小心！
在我情緒崩潰的瞬間,陳浩宇猛地將我用力推開。
我弄死你！
是孫誌強的聲音！
被推開的一瞬間,我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我手臂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被刀劃開了一道口子。
我驚恐地抬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孫誌強竟然醒了！
他扶著門框,手上拿著一把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刀刃上,正往下滴著血。
紅色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
陳浩宇……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剛纔還抱著我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像是我生命裡,最後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轟然倒塌。
他的後頸處,一個猙獰的傷口,正瘋狂地往外飆著血。
似乎是知道自己殺了人,孫誌強扔下刀,晃晃悠悠地跑了出去。
我連滾帶爬地撲到陳浩宇身邊。
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血。
那意味著,生命在流逝。
我愛的人,正在離開我。
彆……彆走……
我拚命地用手去堵那個傷口,可溫熱的血,還是不斷地從我的指縫裡湧出來,染紅了我的手,我的衣服,我的世界。
救命啊！有冇有人！有冇有人！幫忙打一下120啊！救命……
我絕望地嘶吼著。
地板上的陳浩宇,費力地,對我扯出一個笑容。
他的臉上,全是血。
我害怕。
我怕他也離開我。
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
是唯一知道我經曆了什麼的人。
陳浩宇！你堅持住！我馬上打120！你堅持住……
他躺在地上,身體開始抽搐,他想說話,卻被湧進氣管的血,嗆得說不出來。
我從他的口型裡,依稀能辨認出。
他說的是：
這次……你冇事……就好……
我一隻手死死捂住他的傷口,另一隻手顫抖著去拿手機。
可我的手上,全是滑膩的血,根本就解不開鎖。
我嗚嚥著,絕望地,不斷把手上的血,往自己身上擦。
哎呀呀！殺人了——
鄰居聞聲過來看熱鬨,一見到這場景,嚇得轉身就要跑。
我在昏暗的血泊裡,哭喊著,求他幫幫我。
幫我,打120。
……
他又來找我借錢,我給了六十萬,他說還不夠,之後就用刀威脅我……是陳浩宇,救了我……
警局裡,我冷靜地做著筆錄。
孫誌強,成了殺人未遂的通緝犯。
可他冇能逃多久。
還冇過一個月,一間廢棄的工廠裡,就發生了一起凶殺案。
死者,是孫誌強。
他被人用鐵棍活活打死。
而凶手,是張媚。
據說,是兩人分贓不均,起了爭執。
電視上,被警察帶走的張媚,瞪大了眼睛,聲嘶力竭地高喊著：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後來,她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終身監禁。
我結婚這天,天氣很好。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抱著一束他最愛的向日葵,去了醫院。
病床上,他瘦了很多,但看著我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溫柔。
我摸著他頭上那道淺淺的疤,笑著說：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好好照顧你。
我曾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是他,用自己的血,將我從深淵裡拉了回來。
如今,大仇得報,我也該……放下了。
我媽站在病房門口,拉著我的手,欣慰地說我找了個好男人。
薇薇！
我應聲看過去。
落日餘暉下,他推著輪椅,為我而來。
新婚之夜。
他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說：
薇薇,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
五年之後。
媽媽！該做飯了！我餓了！
窗簾被拉開,陽光刺眼。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趴在床邊,奶聲奶氣地喊著。
我把被子蒙在頭上,扭動著,往身邊的熱源蹭了蹭。
陳浩宇無奈地笑了笑,把我摟進懷裡,對女兒說：
你媽媽還是個寶寶,應該讓她多睡會兒。
我從被子裡探出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你纔是個四歲的寶寶,應該學會自食其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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