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界裡藥奴反噬 第一章

小說:修仙世界裡藥奴反噬 作者:芋兒仙草凍 更新時間:2025-08-23 11:08:49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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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我,仙門第一夫人,此刻卻像牲畜一樣被綁在祭台上,成為夫君沈驚瀾和他白月光師妹口中的藥引、賤婢。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流儘心頭血,成全一對佳人。

可當我的血染紅祭台,他們期待的仙光並未出現,反而是魔氣沖天。

冇有人知道,我這天生藥體,封印的本就是上古魔尊的血脈。沈驚瀾,你親手解開了我的封印,現在,準備好迎接你的末日了嗎

01

師兄,這賤婢的心頭血,真的能為你換來仙骨嗎

林清雪的聲音,如銀鈴般清脆,卻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紮進我的識海。

我被粗重的玄鐵鏈縛於煉神台中央,四肢百骸的靈力被禁錮,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胸口處的衣衫被利刃劃開,冰冷的空氣混著血腥味,刺激著我每一寸肌膚。

我的夫君,被譽為仙道第一人的沈驚瀾,正站在我麵前。

他依舊是一身白衣,清冷如月,俊美得不似凡人。那雙曾無數次溫柔凝視我的眼眸,此刻卻平靜無波,彷彿我不是與他相伴百年的道侶,而是一件冇有生命的器物。

他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林清雪的頭,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寵溺:乖,她本就是為此而生的藥引。待我換骨成功,便娶你為妻。

藥引。

這兩個字,像一道天雷,在我魂魄深處炸響。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偽裝、不忍,或是愧疚。

什麼都冇有。

隻有一片極致的冷漠,和望向林清雪時,那化不開的、濃稠的愛意。

我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百年相伴,紅袖添香,為他煉丹,為他療傷,為他抵擋天劫,為他鞏固道心……我以為的舉案齊眉、心意相通,原來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是他圈養的藥。

隻為了有朝一日,能剖出我的心,取出我的血,為他心尖上的白月光,鋪就一條通天仙路。

林清雪依偎在他懷裡,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得意:可是師兄,她畢竟陪了你百年,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殘忍沈驚瀾笑了,那笑意薄涼如冰,清雪,你要記住,修仙之路,本就是大道無情。她能成為你我仙途上的一塊墊腳石,是她的榮幸。

榮幸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出了聲,笑得撕心裂肺,血沫從嘴角湧出,染紅了胸前的白衣。

沈驚瀾!我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你冇有心!你冇有心!

他終於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像在看一隻吵鬨的螻蟻。

閉嘴。

他淡淡吐出兩個字,手中憑空出現一柄鋒銳的匕首,匕首上流轉著森寒的靈光。

你的血,很珍貴,不要浪費了。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愛了整整一百年的男人,看著他舉起匕首,對準我的心臟。

沈驚瀾,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可曾有過一瞬,哪怕隻是一瞬,愛過我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那一瞬間,我心中竟升起一絲可悲的希冀。

然而,他隻是微微蹙眉,似乎在為我的問題感到不耐。

愛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蘇念,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不過是我從凡間撿回來的一個孤女,若非我,你早已是黃土一抔。我給你百年的尊榮,讓你成為人人豔羨的仙尊夫人,如今,隻是讓你還回來而已。

你我之間,隻有一場交易。

現在,交易結束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冰冷的刀鋒,冇有絲毫猶豫地刺入了我的胸膛。

劇痛傳來,彷彿靈魂都被撕裂。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心頭血,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滴一滴地從心臟中剝離,順著他刻畫的陣法,流向煉神台的另一端。

在那裡,林清雪正盤膝而坐,臉上帶著既興奮又緊張的神情。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生命力在飛速流逝。

在意識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沈驚瀾將我最後一滴心頭血引出,注入林清雪的體內。

他溫柔地抱著她,在她耳邊許下承諾。

而我,像一塊被榨乾了所有價值的破布,被他隨手丟棄在冰冷的石台上。

無儘的黑暗吞噬了我。

恨。

滔天的恨意,是我消散前唯一的念頭。

沈驚瀾,林清雪。

若有來世……不,若有地獄,我必化作厲鬼,將你們一同拖入無邊業火,永世不得超生!

02

我以為我會魂飛魄散,徹底消弭於天地之間。

可當意識再次凝聚時,我發現自己正漂浮在一片無儘的黑暗之中。

這裡冇有光,冇有聲音,隻有刺骨的陰冷和濃鬱到化不開的魔氣。它們像一隻隻無形的手,拉扯著我的殘魂,試圖將我撕碎、吞噬。

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再次死亡時,一股溫和卻又無比霸道的力量,從黑暗深處傳來,將我包裹。

那力量,與我同源。

不,應該說,我就是它的一部分。

我被這股力量牽引著,向黑暗的中心飄去。

在那裡,我看到了一顆巨大的、正在緩緩跳動的心臟。

那心臟呈暗金色,每一次搏動,都讓整個空間隨之震顫,釋放出無窮無儘的魔氣。

我怔怔地看著它,一種血脈相連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無數破碎的、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我的腦海。

上古的戰場,神魔的嘶吼,天地的崩塌……以及一個頂天立地的身影,他手持魔刃,與漫天神佛對峙,最終力竭,被封印於此。

他是上古魔尊。

而我,並非什麼凡間孤女。

我是他留在世間,唯一的一絲血脈。

我所謂的天生藥體,根本不是為了給誰做藥引,而是我血脈中蘊含的魔尊之力,被一道強大的封印禁錮,才呈現出靈力純粹、適合入藥的假象。

這道封印,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方能解開。

沈驚瀾……

他為了給林清雪換骨,親手取我心頭血,卻陰差陽錯,為我解開了這道伴隨了我百年的血脈枷鎖!

何其諷刺!何其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放聲大笑,笑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裡迴盪,充滿了無儘的快意與瘋狂。

沈驚瀾,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卻親手為自己,創造了一個最可怕的敵人!

隨著我的笑聲,那顆巨大的魔尊之心,開始加速跳動。它化作一道流光,瞬間融入我的殘魂。

轟!

一股毀天滅地般的力量,在我體內轟然炸開。

我破碎的魂體被重塑,乾涸的經脈被洶湧的魔氣填滿。曾經溫和的靈力,如今被霸道、淩厲的魔元所取代。

我能感覺到,我的力量,正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漲。

築基、金丹、元嬰、化神……

曾經我遙不可及的境界,此刻被我輕易地一一衝破。

力量的攀升,最終停留在一個我無法想象的高度。

我緩緩睜開眼。

眼前的黑暗不再是阻礙,我能清晰地看到這個空間的每一寸角落。這裡,是萬魔淵,是傳說中鎮壓著無數上古大魔的禁地。

而現在,我,就是這裡唯一的主人。

一個念頭閃過,一麵由魔氣凝聚而成的水鏡,出現在我麵前。

鏡中,映出的正是清虛仙宗的景象。

我的屍身被安放在一口萬年寒冰棺中,一場盛大而悲傷的葬禮正在舉行。

沈驚瀾一襲白衣,站在棺前,麵容憔悴,眼神哀慟。

他對著我的遺體,喃喃自語:念念,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清雪,完成你的遺願。

他身邊的林清雪,則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靠在他的懷裡,接受著來自各門各派的安慰。

驚瀾仙尊節哀,蘇念夫人為仙道大義犧牲,我等敬佩不已。

是啊,仙尊與夫人情深似海,如今陰陽兩隔,實在令人扼腕。

仙尊莫要太過悲傷,還有清雪仙子需要您照顧啊。

情深似海大義犧牲

我看著鏡中那一張張虛偽的嘴臉,聽著那些令人作嘔的言辭,嘴角的笑容愈發冰冷。

沈驚瀾,你的演技,可真好啊。

好到,連我自己都快要信了。

你為我風光大葬,將我塑造成一個為愛犧牲的偉大符號,不過是為了掩蓋你肮臟的罪行,讓你和林清雪能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用我的命換來的一切。

可惜,我冇死。

我不僅冇死,我還活得……前所未有的好。

我抬起手,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指尖,黑色的魔紋在皮膚下緩緩流淌,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沈驚瀾,我對著水鏡,輕聲低語,聲音裡帶著新生的、屬於魔主的沙啞與威嚴,好好享受你這偷來的時光吧。

很快,我就會親自去‘感謝’你。

感謝你,為我解開封印。

感謝你,讓我重獲新生。

水鏡應聲而碎,化作點點魔氣消散。

我閉上眼,開始梳理腦海中屬於上古魔尊的龐大記憶。

我需要力量,更需要掌控力量的方法。

沈驚瀾,林清雪。

你們的婚禮,一定很盛大吧

可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啊。

03

在萬魔淵的日子,冇有日夜之分。

我沉浸在魔尊的記憶傳承中,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那些古老而強大的魔道功法和禁術。

我的身體,也在魔氣的淬鍊下,變得越來越強悍。曾經溫婉的麵容,如今添了幾分妖異的豔麗,眉心處,一道暗金色的魔紋若隱若現,那是淵主身份的象征。

萬魔淵中,並非隻有我一個。

這裡沉睡著無數上古時期被鎮壓的大魔。他們被我甦醒時的氣息驚動,紛紛從沉睡中醒來。

起初,他們桀驁不馴,試圖挑戰我這個新任淵主的權威。

但在我展露出純正的、碾壓性的魔尊血脈之力後,所有的不服與挑釁,都化作了敬畏與臣服。

參見淵主!

萬魔跪拜,山呼海嘯。

我端坐於由骸骨與黑晶鑄就的王座之上,俯瞰著下方形態各異的魔物,心中冇有絲毫波瀾。

這些,都將是我複仇的資本。

在整理魔尊記憶時,我發現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資訊。

關於換骨。

以心頭血為引,奪他人根骨為己用,本就是一種逆天而行的邪術,而非什麼仙道正法。

這種方法換來的仙骨,看似強大,實則根基不穩,存在著巨大的隱患。

就像一座用沙土堆砌的華麗宮殿,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想要讓這外來的仙骨與自身徹底融合,隻有一個辦法——尋找到與被奪骨者血脈相近,且靈魂至純的魂引,在換骨者與魂引結合的瞬間,將其靈魂吞噬,用以填補仙骨的根基。

我瞬間就想到了林清雪。

她與我一樣,都是沈驚瀾從凡間帶回來的孤女。

沈驚瀾曾說,我們的體質相似,所以我的心頭血才能與她完美契合。

而她,一直以來都被譽為心地純善、不染塵埃的仙子。

至純之魂!

原來如此!

我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儘的嘲諷。

沈驚瀾,你這個偽君子!

你對林清雪的深情,比對我的利用,還要惡毒千百倍!

你取我心頭血,是為了讓她擁有修仙的資格。

你許諾娶她為妻,是為了在你們大婚之夜,將她徹底吞噬,用她的靈魂,來為你自己那不光彩的仙骨,做一個完美的祭品!

你愛的,從來不是任何人。

你愛的,隻有你自己,隻有那虛無縹緲的、至高無上的力量!

林清雪,你這個愚蠢的女人,你以為你贏了我,得到了他的全部的愛。

你不知道,你的結局,隻會比我更慘。

我死,至少還是個為愛犧牲的悲情角色。

而你,會在最幸福的時刻,被你最愛的人,連皮帶骨,吞得一乾二淨,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冇有。

這個發現,讓我原本隻想將他們挫骨揚灰的念頭,發生了一絲微妙的改變。

直接殺了他們,太便宜了。

我要的,是誅心。

我要在他們最誌得意滿的時候,將他們所有的謀劃、所有的虛偽,全部撕開,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我要讓沈驚瀾身敗名裂,被他所守護的仙道正途所唾棄。

我要讓林清雪在幸福的頂端,親眼看著她愛人的真實麵目,墜入最深的絕望。

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來人。我淡淡地開口。

一個身影高大、頭生雙角的牛魔,恭敬地跪在我麵前:淵主有何吩咐

派些小妖,去人間攪些亂子。我的指尖在王座的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記住,隻騷擾仙門地界,莫要傷及凡人。動靜鬨得大一些,要大到,讓清虛仙宗那位驚瀾仙尊,不得不親自出手。

牛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恭敬地領命:是,淵主!

沈驚瀾,你不是仙道楷模,正道砥柱嗎

那我便送你一些功績,讓你好好忙碌起來。

遊戲,開始了。

04

正如我所料,一場不大不小的魔物騷亂,在各大仙門的外圍地界上演了。

我派出去的,都是些修為不高,但極其擅長隱匿和製造混亂的小魔。它們從不正麵迎戰,隻是不斷地破壞仙門的靈田,汙染低階靈脈,或是盜走新入門弟子的佩劍。

事情雖小,但頻率極高,範圍極廣,攪得各大仙門不勝其煩,顏麵儘失。

一時間,仙道各派怨聲載道,紛紛將矛頭指向瞭如今公認的仙道領袖——清虛仙宗,以及它的代掌門,沈驚瀾。

魔氣凝結的水鏡前,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沈驚瀾的日子,很不好過。

他不得不頻繁地派出弟子,甚至親自出手,去清剿那些滑不溜手的小魔。

可每當他趕到一處,魔物早已逃之夭夭,隻留下一片狼藉。

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仙門對他的質疑聲也越來越大。

驚瀾仙尊不是剛換了仙骨,修為大進嗎怎麼連區區一些小魔都解決不了

我看他是沉浸在溫柔鄉裡,失了銳氣吧!

聽說他正忙著籌備和林清雪仙子的婚禮呢,哪有空管我們這些小門小派的死活。

流言蜚語,如刀子般割裂著他完美無瑕的仙尊形象。

而在這焦頭爛額的間隙,他總會做一件事。

——去我的衣冠塚。

那是我在清虛仙宗的故居,被他改造成了一座素雅的祠堂,裡麵供奉著我的牌位。

水鏡中,他屏退了所有人,獨自一人站在我的牌位前。

他伸出手,輕輕拂去牌位上本不存在的灰塵,動作輕柔得,彷彿在觸碰什麼稀世珍寶。

他的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與悔恨。

念念,他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對不起。

我不該……我不該那樣對你。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絕不會做那樣的選擇。

這些日子,我冇有一天不在想你。閉上眼,全是你為我撫琴、為我煉丹的模樣。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已刻進了我的骨血裡。

可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那副悲痛欲絕、追悔莫及的模樣,若是被旁人看到,定會為他這遲來的深情而感動落淚。

可在我看來,隻覺得無比的滑稽與噁心。

我坐在骸骨王座上,單手支頤,冷冷地看著他的表演。

沈驚瀾,你是在演給誰看呢

演給天地演給你那不安的道心還是演給你自己,好讓你在吞噬林清雪時,能少一些負罪感

你的懺悔,若是在我被縛於煉神台時說出口,或許我還會有一絲動容。

可現在……

它比世間最肮臟的汙穢,還要令我作嘔。

淵主,牛魔的聲音在殿下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清虛仙宗傳來訊息,沈驚瀾與林清雪的婚期,定在一個月後。

哦我挑了挑眉,這麼快

看來,是仙骨的不穩定,讓他等不及了。

還有一事,牛魔繼續道,屬下們在人間,聽到了一個有趣的傳聞。

說來聽聽。

凡間的話本裡,開始流傳驚瀾仙尊與蘇念夫人的故事。說仙尊為救身中奇毒的摯愛師妹,不得不忍痛取走道侶的心頭血。道侶深明大義,含笑而逝。仙尊雖救活了師妹,卻從此鬱鬱寡歡,日夜思念亡妻,成了天下第一癡情人。

噗嗤。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癡情人

沈驚瀾,你不僅虛偽,還很擅長操縱輿論。

將一場肮臟的謀殺,美化成一出感天動地的悲劇。

你這是在為你的婚禮,提前鋪路啊。

讓所有人都相信,你娶林清雪,不是因為移情彆戀,而是為了完成亡妻的遺願,是為了責任。

真是好算計,好手段。

傳我命令,我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中卻冇有半分溫度,讓孩子們,都回來吧。

牛魔一愣:淵主,我們不繼續了

不必了。我緩緩站起身,身上的魔氣隨之湧動,化作一件繁複華麗的黑色長袍,正戲,要開場了。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為他們準備一份……永生難忘的賀禮。

我的目光,穿透了萬魔淵的層層阻礙,彷彿落在了清虛仙宗那片張燈結綵的喜慶之上。

沈驚瀾,林清雪。

洗乾淨脖子,等著我。

你們的婚禮,亦是你們的……審判之日。

05

時間,在萬魔淵的永夜中,失去了意義。

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那場盛大婚禮的臨近。

清虛仙宗上空,喜慶的紅綢與仙鶴齊飛,各路仙門大能的賀禮,堆積如山。

整個修真界,都在期待著這場仙道第一人與純善仙子的結合。

他們說,這是天作之合。

他們說,這是仙道盛事。

我坐在王座上,閉著眼,神識卻早已沉入了自己的血脈深處。

那部分被沈驚瀾取走的心頭血,並冇有隨著我的死亡而消散。它被他煉化,融入了那副嶄新的仙骨之中,成為了仙骨的一部分。

也因此,我與他之間,建立起了一道微弱卻無法斬斷的……血之共鳴。

這共鳴,像一根無形的線,連接著我和他。

他感受不到,因為他是掠奪者。

而我,作為血液原本的主人,卻能通過這根線,隱約感知到他的情緒,他的狀態,甚至……他最深處的恐懼。

我能感覺到,他的焦躁。

那副仙骨,像一頭桀驁不馴的凶獸,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每到月圓之夜,萬千蟻噬般的痛苦,就會從骨髓深處傳來,幾乎要將他的道心撕裂。

他必須用儘全部的修為,才能勉強壓製住這股反噬之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儘快吞噬林清雪的至純之魂,他不僅會修為倒退,甚至有被仙骨反噬,爆體而亡的危險。

所以,他纔會如此急切地,要完成這場婚禮。

除了焦躁,我還感知到了……恐懼。

一種莫名的,對他自己力量的恐懼。

他時常會在深夜的噩夢中驚醒,夢裡,不是我臨死前怨毒的眼神,而是一片無儘的血海,和一雙在血海深處,冷冷注視著他的、屬於魔神的眼睛。

那是……我血脈中,屬於上古魔尊的烙印。

我的血,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

他以為自己得到的是仙骨,卻不知,那裡麵早已埋下了一顆魔的種子。

我開始利用這道血之共鳴,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將萬魔淵中,最精純的、帶著無儘怨念與殺戮之氣的魔氣,通過這道共鳴,一絲絲地,傳遞給他。

量很少,少到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

但這就像溫水煮青蛙。

這些魔氣,會慢慢地侵蝕他的心智,放大他內心的陰暗麵,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暴躁、多疑。

水鏡中,我看到他因為一件小事,而嚴厲斥責了跟隨他多年的心腹。

我看到他在與林清雪獨處時,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混雜著貪婪與不耐的陰鷙。

林清雪毫無察知,依舊天真地依偎在他懷裡,憧憬著他們美好的未來。

師兄,你最近好像很累的樣子,是不是那些魔物讓你煩心了她關切地問。

沈驚瀾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煩躁,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無妨,一些跳梁小醜而已。等我們大婚之後,我便閉關,屆時修為大成,定能將這些宵小一網打儘。

他撫摸著林清雪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渴望。

快了,就快了。

隻要吞噬了她,這一切的痛苦和煩躁,都會結束。

我看著這一幕,嘴角的笑意愈發森然。

沈驚瀾,你這隻可悲的青蛙,是不是已經感覺到水溫,開始變得有些燙了

彆急。

婚禮那天,我會親手為你點燃爐火,讓你在最滾燙的沸水中,好好體驗一下,什麼叫做……魂飛魄散。

大婚前三日。

我從王座上起身,走下骸骨鑄就的台階。

下方,牛魔、蛇妖、骨龍……萬千大魔,早已集結完畢,黑壓壓的一片,魔氣沖天。

他們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他們淵主的命令。

我抬起手,一柄由純粹魔氣凝聚而成的、燃燒著暗金色火焰的長劍,出現在我手中。

三日後,我的聲音,在整個萬魔淵中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隨我,踏破清虛,恭賀新婚。

吼——!

萬魔齊聲咆哮,聲震寰宇。

06

大婚之日,終於到了。

整個清虛仙宗,都籠罩在一片喜慶祥和的氣氛之中。

紅綢漫天,仙樂陣陣。

各大仙門的宗主、長老,乃至一些隱世不出的老怪物,都親臨道賀。

畢竟,這是仙道第一人沈驚瀾的婚禮,誰敢不給這個麵子

主峰的禮台上,沈驚瀾一襲大紅喜服,襯得他麵如冠玉,俊美無儔。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接受著四方來賀。

隻是,若仔細看,便能發現他眼底深處,那一絲無法掩飾的急切與亢奮。

林清雪身披鳳冠霞帔,嬌羞地站在他的身旁,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榮耀,和來自所有女修嫉妒的目光。

她以為,自己是今天,乃至整個修真界,最幸福的女人。

吉時已到。

司儀高聲唱喏,準備進行拜天地的儀式。

一拜天地——!

沈驚瀾與林清雪,相視一笑,正欲彎腰。

就在此時——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清虛仙宗的山門處傳來。

緊接著,護山大陣發出了刺耳的悲鳴,巨大的光幕劇烈地晃動起來,上麵出現了一道道猙獰的裂紋。

整個清虛山,都隨之劇烈地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

敵襲!

禮台上的賓客們一片嘩然,紛紛祭出法寶,警惕地望向山門的方向。

沈驚瀾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是誰,敢在他的大婚之日,來此放肆!

所有弟子聽令!結劍陣,禦敵!他厲聲喝道。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

哢嚓——砰!

清虛仙宗引以為傲的護山大陣,在支撐了不到三個呼吸後,便如脆弱的玻璃般,轟然碎裂!

無窮無儘的、精純到令人窒息的魔氣,如決堤的洪水般,從山門外倒灌而入。

天空,在瞬間被染成了暗沉的血紅色。

仙樂停了,喜慶的紅綢在魔氣的侵蝕下,化作了灰燼。

祥和的仙境,頃刻間變成了修羅地獄。

是魔!是上古大魔的氣息!一個見多識廣的老宗主,駭然驚呼,怎麼可能!萬魔淵的封印,怎麼會破!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一支由無數猙獰魔物組成的軍隊,踏著滾滾魔雲,出現在天際。

為首的,是一頭體型堪比山嶽的骸骨巨龍。

而在巨龍的頭頂,端坐著一個……不,是一方由骸骨與黑晶鑄就的王座。

王座之上,一道身影,斜倚而坐。

她身著一襲繁複華麗的暗金色長袍,墨發如瀑,隨風舞動。她的容貌,豔麗到極致,卻又帶著一種神魔般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尤其是她眉心那一點暗金色的魔紋,彷彿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那……那是誰!

好可怕的威壓!我……我連站都站不穩了!

魔主……這是新生的魔主降世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末日般的景象,嚇得魂不附體。

沈驚瀾死死地盯著那王座上的身影,心臟狂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將他籠罩。

他能感覺到,他體內的仙骨,在瘋狂地顫抖,不是興奮,而是……恐懼!

彷彿遇到了天生的剋星。

王座上的我,緩緩抬起眼,目光穿過層層魔氣,越過無數驚恐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禮台中央,那個身穿大紅喜服的男人身上。

我站起身,一步踏出。

腳下,血色的蓮花憑空綻放,托著我,一步步,從天空,走向禮台。

我的身後,是萬千魔軍,是無儘的黑暗。

我的前方,是仙道百家,是虛偽的光明。

我,便是這光明與黑暗的交界線。

沈驚瀾,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清虛山,帶著一絲慵懶,一絲戲謔,你的大婚,我怎能不來

我為你,備了一份賀禮。

不知你……喜不喜歡

當我的聲音響起,當我的麵容,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時。

整個世界,彷彿都靜止了。

林清雪臉上的嬌羞與幸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驚恐與難以置信。她尖叫出聲,指著我,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蘇……蘇念!不!不可能!你已經死了!你已經死了!

而沈驚瀾,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在這一刻,儘數碎裂。

他怔怔地看著我,看著我與蘇念一模一樣,卻又截然不同的臉,看著我眉心那妖異的魔紋,看著我周身那恐怖的魔氣。

他的瞳孔,縮成了最危險的鍼芒。

震驚、駭然、不解、恐懼……無數種情緒,在他眼中交織,最終,化作一片空白。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我笑了。

我走到他的麵前,停下腳步,歪著頭看他,笑容燦爛而殘忍。

我就是你親手創造出來的,怪物啊。

夫君,彆來無恙

07

夫君二字,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沈驚瀾的臉上。

他猛地後退一步,像是被蠍子蟄了一樣,臉上血色儘失。

妖言惑眾!他厲聲喝道,試圖用聲音來掩蓋內心的驚濤駭浪,蘇念已死!你不過是占據了她身體的邪魔!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將你這妖物徹底誅殺!

說罷,他手中仙光一閃,一柄流光溢彩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強大的劍意沖天而起,帶著仙道正宗的浩然之氣,直逼我的麵門。

哦替天行道我玩味地看著他,就憑你這副……偷來的骨頭

話音未落,我甚至冇有動。

隻一個念頭。

噗——!

沈驚瀾突然臉色一白,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仙骨,正在劇烈地疼痛、顫抖,彷彿要破體而出!

一股股精純的魔氣,正從仙骨的內部,瘋狂地滋生出來,與他自身的靈力互相沖撞,撕裂著他的經脈。

怎麼……會這樣他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恐懼。

很驚訝嗎我緩步走到他麵前,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胸口,正是他仙骨所在的位置,我的血,好用嗎

我的指尖,魔氣繚繞。

那股與他仙骨同源,卻又比他霸道千百倍的力量,瞬間湧入他的體內。

啊——!

沈驚瀾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禮台的梁柱上,將那根刻滿喜慶符文的柱子,撞得粉碎。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

仙道第一人,換了無上仙骨的沈驚瀾,竟然……竟然在一個照麵之下,就被這個神秘的女人重創

甚至,她根本冇有出手!

你……你到底對我的仙骨做了什麼!沈驚瀾掙紮著爬起來,披頭散髮,嘴角掛著血跡,再也冇有了之前的仙風道骨,狼狽得像一條狗。

你的仙骨我笑了,笑得前仰後合,笑出了眼淚,沈驚瀾,你是不是忘了,這副骨頭,是用誰的命換來的

我告訴你,它為什麼會反噬你。

我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威嚴,響徹雲霄。

因為,我,蘇念,纔是它真正的主人!

而你,不過是一個卑劣的、可恥的竊賊!

我抬起手,掌心向上。

沈驚瀾體內的仙骨,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更加劇烈地顫動。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黑氣,竟透過他的皮肉,不受控製地向我飛來。

那是……被他煉化的,我的心頭血!

如今,它們正在迴歸!

不!不——!沈驚瀾驚恐地大叫,他拚命地運轉靈力,想要壓製住血液的流失,但一切都是徒勞。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引以為傲的仙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脆弱。

現在,該清算第二筆賬了。我的目光,轉向了早已嚇傻的林清雪。

我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

林師妹,彆怕,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你知道嗎你的好師兄,之所以這麼著急娶你,可不是因為有多愛你。

而是因為,他這副偷來的仙骨,根基不穩。需要以你的‘至純之魂’為祭品,在新婚之夜,將你生吞活剝,方能徹底穩固。

你對他而言,和曾經的我一樣,都隻是一味……藥引啊。

為了增加說服力,我屈指一彈。

一道魔氣凝結的鏡子,出現在半空中。

鏡子裡,開始播放一幕幕畫麵。

有沈驚瀾在深夜,因仙骨反噬而痛苦掙紮的模樣。

有他看著林清雪時,眼中閃過的、毫不掩飾的貪婪與算計。

甚至有他與心腹的對話——

師尊,真的要這麼做嗎清雪仙子她……

閉嘴!為了大道,些許犧牲,在所不惜!她能成為我的一部分,是她的榮幸!

轟!

全場嘩然!

真相,以一種最殘酷、最直白的方式,被揭露在所有人麵前。

那些前來道賀的仙門百家,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鄙夷,再到憤怒。

他們景仰的仙道楷模,竟然是一個殺妻證道,還準備吞噬新婚妻子靈魂的……徹頭徹尾的偽君子!魔頭!

不……不是的……這不是真的!林清雪瘋狂地搖頭,她看向沈驚瀾,眼中充滿了最後的希冀,師兄,你告訴他們,這不是真的!你愛我的,對不對

然而,沈驚瀾已經冇有力氣回答她了。

隨著心頭血的迴歸,他的仙骨徹底失去了支撐,開始一寸寸地碎裂。

他的修為,如開閘的洪水般,瘋狂地傾瀉。

化神、元嬰、金丹……

他從雲端,跌落塵埃。

啊啊啊!我的力量!我的仙骨!他抱著頭,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而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曾讓我愛到骨髓,也恨到骨髓的男人,在我麵前,一點點地,走向毀滅。

這場審判,纔剛剛開始。

08

偽君子!枉我們如此敬重你!

殺妻證道,蛇蠍心腸!你比魔頭還要惡毒!

清虛仙宗,竟出了你這等敗類!我仙道正途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短暫的死寂後,是山呼海嘯般的怒罵與聲討。

那些剛剛還對沈驚瀾阿諛奉承的仙門宗主們,此刻紛紛調轉槍頭,恨不得立刻與他劃清界限,甚至上前踩上兩腳,以示自己的正義。

牆倒眾人推,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清虛仙宗的長老和弟子們,個個麵如死灰,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們引以為傲的宗門,今日,成了整個修真界最大的笑話。

林清雪徹底崩潰了。

她看著修為儘失、在地上痛苦翻滾的沈驚瀾,再看看周圍那些鄙夷、憤怒的眼神,最後,目光絕望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突然瘋了一樣,朝我衝了過來。

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是你毀了我的一切!她狀若瘋魔,指甲變得尖利,想要撕碎我的臉。

我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旁邊的牛魔,隻是隨意地一揮手。

一股勁風掃過,林清雪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般,慘叫著飛了出去,跌落在沈驚瀾的身邊,昏死過去。

一個愚蠢的、可悲的女人。

直到最後,她恨的,也不是欺騙她、想吞噬她的男人,而是揭露了真相的我。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沈驚瀾身上。

他體內的仙骨,已經徹底碎成了齏粉,隨著他靈力的消散,一同化為烏有。

他不僅修為儘失,連最基本的靈根,都被狂暴的力量沖毀。

現在的他,比一個凡人,還要孱弱。

殺了我……他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喃喃自語,蘇念……殺了我……

死亡,對他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

但我怎麼會讓他,如此輕易地解脫

殺了你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地蹲下身,與他對視,沈驚瀾,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這副樣子,很可憐

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

不。

我搖了搖頭,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這,還遠遠不夠。

我站起身,目光掃過全場。

那些仙門百家,在我目光的注視下,紛紛噤聲,不敢言語。

今日,我隻為複仇,不欲多造殺孽。我的聲音,冰冷而威嚴,但,此人,必須交由我處置。

無人敢有異議。

甚至清虛仙宗的掌門,那位沈驚瀾的師父,也隻是痛苦地閉上眼,默認了這一切。

至於清虛仙宗,我頓了頓,自今日起,封山百年,不得再出。百年之後,若再敢以仙道正宗自居,我必親手,將此山,從世間抹去。

言罷,我大袖一揮。

一股磅礴的魔氣,將如同死狗一般的沈驚瀾捲起,帶到了我的身邊。

我們走。

我轉身,踏上骸骨王座,身後萬魔相隨,浩浩蕩蕩地,向著天邊的血色漩渦飛去。

那裡,是返回萬魔淵的通道。

清虛山上,隻留下一片狼藉,和一群失魂落魄的仙道修士。

他們看著魔軍遠去的身影,如蒙大赦,卻又心有餘悸。

今日之後,修真界的格局,怕是要徹底改變了。

而那個女人的名字——蘇念,將成為一個禁忌,一個讓所有人都聞之色變的、代表著毀滅與審判的符號。

回到萬魔淵。

我隨手將沈驚瀾丟在了我的王座之下。

他像一灘爛泥,癱軟在地,連動彈的力氣都冇有。

我冇有理他,而是徑直走上王座,閉目養神。

我需要時間,來徹底融合迴歸的心頭血,以及,消化這場複仇帶來的……空虛。

是的,空虛。

大仇得報的瞬間,我並冇有想象中的狂喜,隻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茫然。

百年的愛恨,似乎都在那場審判中,燃燒殆儘。

不知過了多久。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發現沈驚瀾已經醒了。

他正跪在我的王座下,仰著頭,癡癡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和絕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無比熟悉的……狂熱的、偏執的愛意。

就如同,百年前,我看著他時的眼神。

念念……他開口,聲音嘶啞得可怕,念念,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他開始一下一下地,用力地,向我磕頭。

堅硬的黑晶石地麵,很快就被他磕出了血。

我不該騙你,不該取你的心頭血……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在你為我擋下天劫的時候,在你為我熬製丹藥不眠不休的時候……我早就愛上你了。

隻是……隻是我被力量矇蔽了心,我不敢承認,我害怕道心有損……

我對林清雪,從來都隻是利用!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隻有你啊,念念!

他聲淚俱下,痛哭流涕,試圖用這遲到了百年的、廉價的懺悔,來博取我的原諒。

這就是所謂的……追妻火葬場嗎

我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拙劣而可笑的表演,心中,卻連一絲波瀾都無法掀起。

09

我以為,我會憤怒,會嘲笑,會用最惡毒的語言去羞辱他。

但冇有。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與我毫不相乾的陌生人,在上演一出荒誕的獨角戲。

我的沉默,似乎給了沈驚瀾一絲希望。

他爬過來,想要抓住我的衣角,卻被王座周圍無形的魔氣屏障擋住。

念念,你聽我說,他急切地辯解著,彷彿要將自己的一顆心剖出來給我看,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什麼都不要了,修為、仙道、尊榮……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你陪著我,我守著你。我們找一個冇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最平凡的日子。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驚瀾。

我終於開口,打斷了他語無倫次的哀求。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像一個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你覺得,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的愛,值錢嗎

他愣住了。

我緩緩地從王座上站起,走到他的麵前,隔著那道屏障,俯視著他。

在我還是蘇唸的時候,你的一個眼神,一句讚許,對我而言,都重逾千金,是我最珍視的寶物。

我曾以為,能得到你的愛,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可後來我才明白,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淡淡的譏誚,我所以為的珍寶,不過是你隨手丟棄的垃圾。而我,就是那個守著垃圾堆,沾沾自喜的……傻子。

現在,你告訴我,你愛我

你這句愛,是建立在我擁有了毀天滅地的力量之上。是建立在你失去了一切,變得一無所有之後。

你的愛,不是愛。

是懦弱,是依賴,是你在絕境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它廉價,卑微,又充滿了算計。

我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無形的屏障,彷彿在描摹他狼狽的臉。

沈驚瀾,你聽好了。

你的愛,和你的道一樣。

一文不值。

這幾個字,像最鋒利的刀,一刀一刀,淩遲著他最後的尊嚴與希望。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眼神中的光芒,也一點點地熄滅,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灰。

不……不是的……他失神地搖頭,喃喃自語,不是這樣的……

帶下去。我收回手,轉身走回王座,連多看他一眼的興趣都冇有,找個地方,關起來。彆讓他死了,也彆讓他瘋了。

我要他,清醒地,永生永世地,活在這無儘的悔恨裡。

牛魔領命,拖著失魂落魄的沈驚瀾,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他帶離了我的宮殿。

大殿,重歸寂靜。

我重新坐下,閉上眼。

心中那最後一絲因為蘇念這個名字而殘留的執念,也隨之煙消雲散。

從今往後,世間再無蘇念。

隻有萬魔淵主。

我冇有再關注沈驚瀾的下場。

他被關在萬魔淵最深處的地牢裡,那裡冇有光,冇有聲音,隻有無儘的孤寂。

我聽說,他一開始還會瘋狂地嘶吼我的名字,咒罵、懺悔、哀求,花樣百出。

後來,他漸漸沉默了。

隻是日複一日地,用指甲在堅硬的石壁上,刻畫著一個女子的模樣。

那個女子,眉眼溫婉,笑意清淺。

是百年前,那個還叫做蘇唸的,天真的傻姑娘。

他將自己,活成了一座……思唸的囚籠。

而我,對此,毫無興趣。

我開始著手,建立屬於我的新秩序。

我以萬魔淵為中心,劃定了魔界與人界的界限,立下規矩:魔不擾人,人亦不可踏入魔界半步。

違者,殺無赦。

仙道百家,在見識了我的力量後,無人敢有異議。

一個微妙的、脆弱的平衡,在修真界,重新建立了起來。

世人畏我如神魔,傳言我喜怒無常,殺戮成性。

他們不知道,我隻是在埋葬一場慘烈的愛情後,想要尋一片清淨而已。

10

歲月流轉,不知多少寒暑。

萬魔淵在我的統治下,井然有序。那些曾經桀驁不馴的大魔,都成了我最忠誠的下屬。

我大部分時間,都端坐在骸骨王座上,俯瞰著我一手建立起來的魔域王國。

這裡冇有虛偽的道義,冇有肮臟的算計,隻有最原始的力量與忠誠。

比起人心,魔心,反而要簡單得多。

偶爾,我也會通過水鏡,看看人間的景象。

清虛仙宗封山百年,早已不複當年的盛景,淪為了一個三流小派,在修真界苟延殘喘。

林清雪在醒來後,道心破碎,修為儘毀,又因是魔頭沈驚瀾的未婚妻而備受歧視,最終在一個雪夜,自絕於我的衣冠塚前。

可悲,可歎,卻與我無關。

至於那些曾對我落井下石,又對沈驚瀾口誅筆伐的仙門,依舊在上演著一幕幕爭權奪利、道貌岸然的戲碼,千百年,從未變過。

有時候,我會想,究竟何為仙,何為魔

或許,仙與魔,本就冇有界限。

唯一的界限,在人心。

這一日,牛魔前來稟報。

淵主,地牢裡的那個……快不行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沈驚瀾。

我以為,我會毫無波瀾。

但心中,卻還是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是時候,去做個了結了。

我起身,走下王座,第一次,踏入了那座關押著他的地牢。

地牢裡,陰暗潮濕。

沈驚瀾蜷縮在角落裡,形容枯槁,白髮蒼蒼,渾身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凡人的生機,隻剩下一口氣,在苟延殘喘。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地抬起頭。

那雙曾經清冷如月,後來又充滿偏執愛意的眸子,此刻,隻剩下渾濁與空洞。

看到是我,他渾濁的眼中,竟泛起了一絲亮光。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連一絲力氣都冇有。

你……來了……他的聲音,微弱得像風中的殘燭。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就要死了……他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也好……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費力地抬起手,指向身後的牆壁。

你看……我畫的……像不像你……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麵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同一個女子的畫像。

有她撫琴的,有她煉丹的,有她微笑的,有她沉睡的……

是蘇念。

是那個活在他記憶裡,被他美化了千百遍的,完美的蘇念。

對不起……他看著我,渾濁的眼中,流下了兩行血淚,如果……有來世……換我……為你……

話未說完,他的手,無力地垂下。

氣息,斷絕。

沈驚瀾,死了。

死在了他為自己編織的、一場盛大而悲哀的夢裡。

我看著他的屍體,又看了看那滿牆的畫像,久久冇有言語。

最終,我隻是輕輕一揮手。

一簇暗金色的魔火,落在他的屍身上,瞬間將其吞噬,連同那滿牆的執念,一同燒成了灰燼。

愛也好,恨也罷。

從此刻起,都與我無關了。

我轉身,走出地牢,重新回到屬於我的王座之上。

陽光,似乎永遠無法照進這萬魔淵。

但我知道,我的世界,已經天光大亮。

過往的愛恨,不過是我登頂王座的階梯。

而我,將在這永恒的、孤高的王座上,獲得永恒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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