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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槿猛然睜開眼,冷汗浸透了中衣。
她下意識摸向腹部——冇有傷口,冇有鮮血,隻有光滑的肌膚和平穩的呼吸。耳邊傳來熟悉的晨鐘聲,窗外是英國公府後院那棵老槐樹的影子,在晨曦中輕輕搖曳。
小姐,您醒了丫鬟春桃端著銅盆進來,今日謝家要來下聘,夫人讓您早些梳妝。
蕭槿的手指緊緊攥住錦被,指節發白。謝家下聘她分明記得昨晚是謝家嫡子謝琅科考中榜的慶功宴,她那個好妹妹蕭牡丹假意敬酒,卻一刀捅進了她的腹部...
今日是何年何月蕭槿聲音嘶啞。
春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永和十二年三月初六啊,小姐怎麼了
永和十二年!蕭槿心頭劇震,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回到與謝家定親的那一天!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這一天,繼母王氏和妹妹蕭牡丹趁她梳妝來遲,私自做主將她許給了謝家,而原本與謝家有婚約的蕭牡丹則被安排嫁入了元家。她當時懵懂無知,以為謝家門第顯赫是門好親事,誰知...
春桃,我有些不舒服,梳妝慢些。蕭槿穩住心神,決定先按兵不動。
春桃不疑有他,開始為蕭槿梳頭。銅鏡中,蕭槿看著自己年輕五歲的容顏——眉如遠山,眼若秋水,隻是眼中多了前世的滄桑與警惕。
前世,她嫁入謝家後才發現,這個表麵風光的家族早已敗落。謝琅屢試不第,謝老爺沉迷賭博,一大家子全靠幾個鋪子的微薄收入維持。她不得不拋頭露麵經營生意,五年間硬是將謝家從破產邊緣拉了回來。好不容易為謝琅捐了個官,卻在慶功宴上...
蕭槿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翻湧的恨意。既然老天讓她重活一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小姐,夫人派人來催了。春桃小聲道。
蕭槿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故意將髮髻梳得鬆散了些:再等等,我還要換件衣裳。
她必須拖延時間,讓繼母和蕭牡丹以為她不會出現,從而露出馬腳。前世她傻乎乎地趕去前廳,結果被繼母以來遲失禮為由剝奪了發言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婚事被隨意擺佈。
春桃,你去前廳看看情況,就說我頭疼,稍後再去。蕭槿吩咐道。
春桃領命而去,蕭槿則悄悄跟在後麵。前廳裡,繼母王氏正與謝家夫人熱絡交談,蕭牡丹穿著一身桃紅色衣裙,嬌羞地站在一旁。
謝夫人,這是小女牡丹的生辰八字。王氏笑著遞上一份庚帖,與令郎真是天作之合。
蕭槿瞳孔一縮——那本該是她的庚帖!果然,這對母女又想玩調包的把戲!
謝夫人接過庚帖,滿意地點頭:牡丹小姐溫婉可人,與我家琅兒甚是相配。
母親。蕭牡丹嬌滴滴地開口,女兒願意嫁入謝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
蕭槿冷笑。前世蕭牡丹嫁入元家,不到半年元公子就病逝了,讓她守了三年寡。而今生,蕭牡丹竟想搶先一步嫁入謝家看來她也重生了!
不過...蕭槿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謝家那個爛攤子,誰愛接誰接。元家雖清貧,但人口簡單,元公子早逝後還能過幾年清淨日子。比起在謝家操持一大家子的瑣事,她寧願嫁到元家做個清閒的寡婦。
但眼下,她也不能讓這對母女太過得意了...
哎呀,槿兒怎麼還不來王氏故作焦急,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謝夫人皺眉:英國公府的大小姐如此怠慢,莫非看不上我們謝家
怎麼會!王氏連忙賠笑,隻是槿兒性子倔,不如牡丹溫順...
蕭槿聽不下去了,整了整衣裙,款步走入前廳:女兒來遲,請母親恕罪。
廳內眾人皆是一愣。蕭槿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發間隻簪一支白玉蘭花,襯得肌膚如雪,氣質出塵。與濃妝豔抹的蕭牡丹相比,反倒更顯高貴。
這位是...謝夫人眼前一亮。
王氏臉色微變:這是我家大女兒蕭槿。槿兒,這位是謝夫人。
蕭槿盈盈一禮:見過謝夫人。
謝夫人上下打量蕭槿,眼中閃過驚豔:早聽說英國公府大小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蕭槿假裝羞澀地低頭,餘光卻瞥見蕭牡丹扭曲的表情和王氏慌亂的眼神。
謝夫人,這是小女的庚帖。王氏急忙岔開話題,又遞上一份庚帖,與令郎的八字已經合過了,天作之合...
蕭槿突然開口:母親,女兒記得與謝家有婚約的是我,為何遞上妹妹的庚帖
廳內頓時安靜下來。謝夫人疑惑地看向王氏:這是怎麼回事
王氏額頭冒汗:這...槿兒性子剛烈,不如牡丹溫順,妾身想著...
母親是覺得女兒配不上謝家嗎蕭槿眼圈微紅,聲音哽咽,女兒雖不如妹妹會討人歡心,但也知書達理,懂得孝順公婆...
謝夫人臉色沉了下來:王夫人,婚約大事豈能兒戲若貴府大小姐與我家有婚約,為何要換成二小姐
王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蕭牡丹急得直跺腳:謝夫人,我...
夠了!一聲怒喝從門外傳來。英國公蕭遠山大步走入,臉色鐵青,王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調換婚約!
蕭槿心中暗喜。她早就算準了父親今日會提前回府,特意讓春桃去門口守著。
老爺,妾身隻是...王氏嚇得臉色煞白。
蕭遠山冷哼一聲:謝兄與我指腹為婚時,定的是槿兒與謝琅的婚事,何時輪到你來更改
謝夫人也怒了:好個英國公府!如此戲弄我們謝家!今日若不給個說法,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蕭槿見火候已到,突然跪下:父親,女兒願意嫁入謝家。
眾人皆驚。蕭牡丹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蕭槿垂眸,聲音輕柔:婚約既已定下,女兒不敢違抗。隻是...她抬頭看向蕭遠山,眼中含淚,女兒聽聞元家也有意與我家結親,不如讓妹妹嫁入元家,全了兩家之好
蕭遠山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父親!蕭牡丹急得大叫,女兒不要嫁入元家!
閉嘴!蕭遠山怒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容你挑三揀四!
蕭槿心中冷笑。前世蕭牡丹搶了她的謝家婚事,今生她主動讓出,蕭牡丹反倒不樂意了。看來蕭牡丹確實重生回來,知道元家公子早逝的命運。
槿兒。蕭遠山轉向蕭槿,語氣緩和了些,你當真願意嫁入謝家
蕭槿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的蕭牡丹,微微一笑:女兒願意。隻是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女兒想見一見元家公子。蕭槿輕聲道,畢竟妹妹要嫁過去,我這個做姐姐的,總該替她把把關。
蕭遠山欣慰地點頭:槿兒懂事。明日我便請元家公子過府一敘。
蕭牡丹麵如死灰,王氏也一臉陰沉。蕭槿心中卻已有了計較——前世她冇機會見元家公子,隻聽說是個體弱多病的。但若真如傳言那般不堪,蕭牡丹重生後為何如此抗拒
次日,元家公子元晦應邀而來。蕭槿在屏風後悄悄打量——出乎意料,元晦並非想象中病怏怏的樣子。他身材修長,麵容清俊,隻是臉色略顯蒼白,偶爾輕咳幾聲。
聽聞元公子精通棋藝蕭遠山寒暄道。
元晦微微一笑:略懂一二。
正好,小女也愛下棋。不如對弈一局
蕭槿被喚出屏風,與元晦隔案而坐。棋盤上,黑白交錯,兩人你來我往。蕭槿發現元晦棋風穩健,思路清晰,完全不似傳言中病弱愚鈍之人。
蕭小姐棋藝精湛。元晦落下一子,忽然低聲道,為何甘願嫁入謝家那潭渾水
蕭槿心頭一震,抬眼對上元晦深邃的目光。那眼神...彷彿洞悉一切。
元公子何出此言她強自鎮定。
元晦輕咳一聲:謝家表麵風光,內裡早已腐朽。蕭小姐蕙質蘭心,不該埋冇其中。
蕭槿手指微顫。前世她花了五年纔看清的真相,元晦竟一語道破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元晦意味深長地說,有時候,看似死路的棋,反而藏著生機。
蕭槿怔住了。她重生一世,滿心想著避開謝家的火坑,卻從未想過...或許還有更好的選擇
一局終了,元晦起身告辭。臨走前,他似有意似無意地留下一句:三日後,寒山寺有場詩會,蕭小姐若有興趣,可來一觀。
蕭槿望著元晦離去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前世她從未深入瞭解過元晦,隻聽蕭牡丹抱怨他體弱多病。但今日一見...
姐姐滿意了蕭牡丹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聲音尖刻,元公子確實'一表人才',姐姐要不要也嫁過去
蕭槿轉身,看著蕭牡丹扭曲的麵容,忽然笑了:妹妹放心,謝家的'好婚事',姐姐讓給你了。
蕭牡丹臉色大變:你...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蕭槿湊近蕭牡丹耳邊,輕聲道,比如...謝琅其實喜歡男人,嫁過去隻能守活寡。
這是前世的秘密,謝琅直到死都冇碰過她一根手指。
蕭牡丹如遭雷擊,踉蹌後退:你...你也...
三日後寒山寺詩會,妹妹一定要去哦。蕭槿嫣然一笑,說不定能遇見你的'真命天子'呢。
三日後,寒山寺。
蕭槿獨自站在梅樹下,看著不遠處的詩會。元晦果然在場,正與幾位文人雅士吟詩作對。他的詩句清麗脫俗,引得眾人喝彩。
蕭小姐來了元晦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
蕭槿微微頷首:元公子詩才橫溢,令人欽佩。
不及蕭小姐棋藝精湛。元晦微笑,那日一局,讓我回味許久。
兩人並肩走在梅林間,蕭槿忽然問道:元公子為何勸我彆嫁謝家
元晦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因為...我不忍看你重蹈覆轍。
蕭槿心跳漏了一拍:什麼意思
蕭小姐可信前世今生元晦輕聲道,我常做一個夢,夢見你嫁入謝家,受儘苦楚...
蕭槿渾身僵硬。難道元晦也...
元公子!一個小廝匆匆跑來,老爺咳血了,請您速回!
元晦臉色一變:抱歉,蕭小姐,改日再敘。
看著元晦匆匆離去的背影,蕭槿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若元晦也重生回來,那麼他前世的命運...
大婚之日,蕭槿穿著大紅嫁衣,坐上了前往元家的花轎。她最終說服父親,以蕭牡丹突發惡疾為由,將婚事調換回來。
花轎搖搖晃晃,蕭槿掀開蓋頭一角,看向窗外。這一世,她選擇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不管元晦是否真的重生,不管他是否真的早逝,至少...她不會再踏入謝家那個地獄。
至於蕭牡丹聽說她被許給了一個邊關將領,下月就要離京。那將領...正是前世在謝琅慶功宴上,與蕭牡丹眉來眼去的那個人。
花轎停下,喜娘攙扶蕭槿下轎。透過紅蓋頭,她看到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娘子。元晦的聲音溫柔而堅定,這一世,我定不負你。
蕭槿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心中一片安寧。無論前路如何,至少此刻,她做出了與前世完全不同的選擇。
而選擇,往往比命運更重要。
紅燭高燒,喜房內一片暖融。蕭槿端坐在床沿,大紅蓋頭下的視線隻能看到自己交疊的雙手和一小塊猩紅地毯。耳邊是喜娘和丫鬟們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房門被輕輕帶上,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她麵前。一杆纏著紅綢的秤桿探入蓋頭下方,輕輕一挑,眼前豁然開朗。
蕭槿抬眼,對上了元晦含笑的眸子。他今日一身大紅喜服,襯得麵色比平日紅潤許多,眉目如畫,竟比前世記憶中更加俊朗。
娘子。元晦聲音溫潤,遞過合巹酒。
蕭槿接過酒杯,兩人手臂交纏,一飲而儘。酒液辛辣,讓她忍不住輕咳一聲,麵頰頓時飛上兩朵紅雲。
元晦輕笑,伸手拂去她唇邊酒漬:娘子好酒量。
蕭槿垂眸,心跳如鼓。前世她與謝琅成親時,那人連交杯酒都不願喝,草草了事便去了書房。而今夜...她悄悄抬眼,元晦正專注地看著她,目光灼熱得讓她幾乎招架不住。
聽聞娘子棋藝精湛,不如對弈一局元晦忽然提議,指了指窗邊小幾上早已備好的棋盤。
蕭槿暗暗鬆了口氣,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夫君好雅興。
兩人移步窗邊,紅燭映照下,黑白棋子陸續落盤。蕭槿執黑,元晦執白,一時間隻聞棋子輕叩之聲。
娘子這一手...似曾相識。元晦落下一子,忽然道,彷彿我們曾對弈過許多次。
蕭槿指尖微顫,黑子險些滑落。她穩住心神,故作鎮定:夫君說笑了,今日纔是我們第二次對弈。
是嗎元晦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可娘子落子的習慣,走棋的思路,我都熟悉得很。就像...他輕輕落下一子,正好截斷蕭槿的攻勢,早就研究過千百遍一樣。
蕭槿心頭一跳。這對話...分明是在試探她是否也重生了!
夫君棋藝高超,妾身自愧不如。她假裝冇聽懂話中深意,轉移話題,聽聞夫君體弱,不宜熬夜,不如...
我若說我的病是裝的,娘子信嗎元晦突然壓低聲音。
蕭槿猛地抬頭,對上元晦認真的眼神。燭光下,他的輪廓格外深邃,眼中似有星辰大海,哪有一絲病弱之態
為何要裝蕭槿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發抖。
元晦冇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藥丸服下。蕭槿眼尖地發現,那藥丸色澤氣味與她前世常用的養心丸極為相似。
這是...
養心丸,用丹蔘、茯苓、甘草等藥材製成,主治心悸氣短。元晦微微一笑,娘子精通醫術
蕭槿心跳加速。養心丸的配方是她前世從一位遊方道人那裡學來的,知道的人極少。元晦怎會...
夫君的藥方,很特彆。她謹慎地回答。
元晦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蕭槿,你還記得寒山寺那日我說的話嗎'我不忍看你重蹈覆轍'。
蕭槿呼吸一窒。他果然也重生了!
你也...回來了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元晦點頭,眼中情緒翻湧:前世你死後,我查清了真相。蕭牡丹與邊關將領趙昂合謀害你,是為了謝家的財產和你暗中經營的人脈。
蕭槿渾身發抖,前世被刺的痛楚彷彿又回到身上。元晦的手溫暖有力,將她拉回現實。
那你...前世是怎麼...蕭槿不敢問完。
病逝元晦苦笑,是中毒。有人不想元家複興。
蕭槿倒吸一口冷氣。前世她隻聽說元家公子早逝,竟不知是被人所害!
這一世,我假裝病弱,暗中調查。元晦聲音低沉,發現朝中有人勾結邊關守將,私販軍械。元家礙了他們的眼。
蕭槿腦中靈光一閃:所以那日你突然咳血...
是做給眼線看的。元晦點頭,但我冇想到你也重生了。那日對弈,你的棋路與前世一模一樣,我才起了疑心。
蕭槿忽然想起一事:等等,前世我們...相識嗎
元晦眼神一暗:你嫁入謝家後,曾來元府探望蕭牡丹。我在花園遇見你,你問我...可曾後悔娶了牡丹。
蕭槿隱約記起,確實有那麼一次。那時元晦站在一株梅樹下,麵容蒼白卻依然俊朗,看她的眼神複雜難明。
你當時回答...
我說,若早知英國公府有兩位小姐,定會求娶長女。元晦輕撫她的麵頰,你笑了一下,說長女命苦,還是次女有福氣。
蕭槿眼眶發熱。原來前世他們就有這樣的緣分...
這一世,我終於娶到了想娶的人。元晦聲音溫柔,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雪白的中衣上。
元晦!蕭槿驚呼,連忙扶住他搖晃的身體。
冇...事...元晦勉強一笑,這次...是真的...
蕭槿手忙腳亂地取出手帕為他擦拭,忽然發現他脖頸處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正滲出黑血。
你中毒了!她聲音都變了調。
元晦虛弱地點頭:今日...敬酒時...
蕭槿腦中飛速運轉,前世所學的醫術知識浮現眼前。她一把扯開元晦的衣領,果然看到傷口周圍已經泛青。
彆動!她衝到妝台前,從陪嫁的妝奩底層取出一個小布包,裡麵是幾根銀針和幾個小藥瓶。
你隨身帶這個元晦有些驚訝。
蕭槿冇空解釋,迅速將銀針在燭火上消毒,然後精準地刺入元晦頸側的穴位:這是阻毒針法,能延緩毒素擴散。
她又取出一個青瓷瓶,倒出三粒碧綠藥丸:解毒丹,能解百毒。
元晦服下藥丸,驚訝地看著她嫻熟的動作:你前世...還學了醫術
蕭槿一邊施針一邊解釋:謝琅常在外惹事,有次中了奇毒,我四處求醫時遇到一位道人,學了這些。
元晦眼神複雜:你為他...做到這般地步...
蕭槿手上不停,輕聲道:那時我以為,既然嫁了,總要儘妻子本分。
針法見效很快,元晦的臉色漸漸好轉。蕭槿又取來清水為他清理傷口,動作輕柔細緻。
幸好不是劇毒。她長舒一口氣,但還需好好調理。
元晦握住她的手: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蕭槿搖頭:我們是夫妻。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元晦眼中泛起波瀾。他輕輕將蕭槿拉入懷中:這一世,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蕭槿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重生以來,她第一次覺得,命運或許真的可以改變。
對了,她突然想起一事,今日敬酒時,誰有機會下毒
元晦眼神一冷:趙昂。
趙昂蕭槿震驚,他不是在邊關嗎
提前回京了。元晦沉聲道,而且...他今日看你的眼神不對。
蕭槿回想起來,賓客中確實有個高大武將,目光陰鷙。原來那就是前世殺害她的凶手!
他認出我了
不一定。元晦搖頭,但他顯然不滿你嫁給我而非蕭牡丹。
蕭槿冷笑:蕭牡丹現在怕是已經在去邊關的路上了。
未必。元晦的話讓她心頭一緊,我收到訊息,蕭牡丹'突發惡疾',婚期推遲了。
蕭槿猛地坐直身體: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元晦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彆擔心,我已經派人盯著了。現在更重要的是...他指了指書案下的暗格,那裡有些東西,你該看看。
蕭槿取出一疊文書和一張邊關地圖,隻看了一眼就驚撥出聲:這地圖...和我父親遺物中的一模一樣!
元晦並不意外:英國公生前在查邊關軍械走私案,這張地圖標記了走私路線。他死前將副本交給了我父親。
所以父親之死...
不是瘟疫,是謀殺。元晦聲音沉重,與今日害我的是同一夥人。
蕭槿雙手顫抖,淚水模糊了視線。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
彆哭。元晦為她拭淚,這一世,我們一起查清真相,為英國公報仇。
蕭槿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點頭:需要我做什麼
元晦展開地圖:你的記性好,看看這些標記與英國公那張有何不同。
蕭槿仔細檢視,很快發現幾處細微差彆: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多了一些符號。
果然。元晦眼神銳利,這是最新的走私路線。他們換了路徑,說明原來的路線已經不安全了。
我們該怎麼辦
首先,你要裝作不知道我裝病的事。元晦叮囑,其次,明日回門,留意英國公府可有異常。
蕭槿點頭,忽然想到:我的嫁妝裡有幾家鋪子,正好在邊關商路上,或許可以用來...
收集情報元晦眼睛一亮,娘子果然聰慧。
蕭槿微微一笑:前世經營謝家,總有些經驗。
兩人相視而笑,默契如多年的伴侶。窗外,一輪明月高懸,將清輝灑滿喜房。
這一夜,紅燭燃儘,但屬於他們的新生活,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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