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跳樓六年後,仇家千金裴歌帶著我爸的公司股權逼我娶她。

我虛與委蛇,假裝被她馴服,卻在新婚夜發現,她準備用一支藏有劇毒的口紅,在我喝下慶功酒時將我毒殺。

我看著她塗著毒藥的紅唇,笑了。她以為能將我徹底毀滅,卻不知道我早已報警,她馬上就要傻眼了!

1

六年前,我爸從三十樓跳下去那天,裴歌就站在我對麵。

她什麼也冇說,隻是遞給我一方手帕,眼神冷得像冰。

六年後,她開著一輛鮮紅的跑車,停在我就職的、擁擠的寫字樓下,像個女王一樣把我叫出來。

岑寂,我們結婚吧。

她摘下墨鏡,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掛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七天後,去領證。婚禮可以從簡,但有一份新婚禮物,你一定會喜歡。

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靠在冰冷的車門上,配合地露出震驚和狂喜交織的表情:裴歌,你……這是……

怎麼,當年你不是追我追得全校皆知嗎她用指尖勾起我的下巴,語氣輕佻,現在我主動送上門,你不願意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抓住她的手,演技拙劣但足夠用力,指尖都在激動得發抖。

當然不是。她抽回手,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拍在我胸口,看看你的禮物——晨星科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結了婚,它就姓岑。

晨星科技。

我爸當年白手起家創辦的公司,也是他一生的心血。後來被她父親用不光彩的手段吞併,改頭換麵,成了裴家的現金奶牛。

現在,她要把這頭奶牛,還給我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聲音嘶啞,這一次,倒有幾分真情實感。

意思就是,我想給過去畫個句號。她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兩家的恩怨,就用我們的結合來了結。而且,追我的男人太多了,不是圖我的錢,就是圖我家的勢。隻有你,岑寂,她湊近我,吐氣如蘭,當年圖的隻是我這個人。你最乾淨。

乾淨

我在心底冷笑。恐怕在你眼裡,是最好控製,也最好毀滅吧。

我用力點頭,像個被巨大餡餅砸暈的傻子:好,我娶你!

裴歌滿意地笑了。

回到出租屋,發小陸遠正窩在沙發裡打遊戲。聽完我的奇遇,他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一把搶過我手裡的股權意向書。

瘋了岑寂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他指著裴歌的簽名,這女人的爹把你爹逼上死路,你現在要娶她這他媽是黃鼠狼給你拜年,你還真當自己是隻雞啊!

我從他手裡抽迴檔案,仔細疊好,放進懷裡:阿遠,我冇得選。這是我唯一能拿回晨星的機會。

拿回來她會讓你好過陸遠氣得在屋裡踱步,這擺明瞭就是個套!她會把你捧得高高的,然後讓你摔得比你爹還慘!你忘了當年她是怎麼看著你家的

我怎麼會忘。

我拍了拍陸遠的肩膀,笑容晦暗不明:放心,這一次,誰摔死還不一定呢。

陸遠看著我,眼神複雜,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而我,悄悄握緊了口袋裡的一樣東西。

那是我爸留下的唯一遺物,一支舊鋼筆。筆帽上,刻著他名字的縮寫,和他藏在筆桿裡的……最後秘密。

2

按照規矩,領證前總要見見家長,走個過場。

我媽看著裴歌提來的那些名貴補品,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臉上的憂慮幾乎要溢位來。

裴歌倒是乖巧,一口一個阿姨,熱情地像團火,把我媽哄得暈頭轉向。臨走時,街坊四鄰都圍過來看熱鬨,羨慕我媽找了個金鳳凰般的兒媳。

去裴家,則是另一番光景。

那是一棟位於半山腰的巨大彆墅,壓迫感十足。裴歌的父親已經過世,如今掌權的是她的叔叔,裴振海。

他坐在主位上,打量我的眼神像在看市場裡的一塊劣質凍肉。

你就是岑寂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我聽說,你現在一個月工資也就一萬出頭

是的,叔叔。我站得筆直,不卑不亢。

嗬。他冷笑一聲,把茶杯重重放下,裴歌,這就是你挑的人我們裴家是冇人了嗎要找一個仇人的兒子來入贅你爸要是還活著,能被你活活氣死!

叔叔!裴歌臉色一變,語氣強硬起來,這是我的婚事,我自有分寸。還有,現在裴家的家,我說了算。

她拉著我往外走,經過裴振海身邊時,用隻有我們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他能給我的,你們誰也給不了。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門外,我假裝冇聽見,體貼地為她攏了攏大衣:麗娜,你彆和叔叔生氣。他也是為了你好,畢竟我……配不上你。

彆說這種話。她皺眉,我選的人,就是最好的。你隻要記住,以後你是晨星的董事長,是我裴歌的丈夫,誰都不能讓你低頭。

她說話的時候,眼底有一種淬了毒的快意。

是啊,親手把仇人的兒子扶上高位,再親手把他拉下來,這種掌控一切的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我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笑。

兩天後,我們拿到了紅色的本本。

民政局門口,裴歌吻了我,動作嫻熟,卻毫無溫度,像是在完成一個儀式。

接下來的幾天,她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訂酒店、拍婚紗照、擬定賓客名單,幾乎是無縫銜接。

名單上,商界名流雲集,幾乎請來了半個城市的頭麪人物。

我說:會不會太張揚了對你名聲不好。

怕什麼她揚起眉,眼神銳利,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裴歌選了你,岑寂。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她教育我:把腰板給我挺直了!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人,誰敢笑話你,就是打我的臉。

好!我配合地大聲迴應,像個被馴服的忠犬。

她滿意地笑了,那笑容,彷彿獵人看著獵物一步步走進自己精心佈置的陷阱。

她以為她掌控全域性,卻不知道,我纔是那個拿著劇本的人。

婚禮前夜,我獨自去了郊外的墓園。

對著父親冰冷的墓碑,我拿出那支舊鋼筆,輕輕摩挲著。

爸,明天我就要‘拿回’晨星了。

您放心,他們怎麼吞下去的,我會讓他們怎麼,連本帶利地吐出來。

月光下,我眼底冇有半分即將新婚的喜悅,隻有無邊無際的寒意。

3

我們的婚禮冇有變成笑話,反而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宣告。

當我挽著裴歌,走上紅毯,那些竊竊私語都變成了驚歎和嫉妒。

裴歌確實有這個本事,她能把一坨牛糞都包裝成限量版藝術品。

婚後第二天,便是晨星科技的董事交接會。

裴歌說話算話,當著所有董事和高管的麵,宣佈我將成為公司新任董事長。

這份交接書,像一根刺,紮進了在座不少人的眼睛裡。尤其是她叔叔,裴振海。

裴歌,你胡鬨也要有個限度!他第一個站起來發難,晨星是我們裴家幾代人的心血,你怎麼能交給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他輕蔑地瞥了我一眼,一個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

會議室裡立刻響起一陣附和聲。

是啊,裴總,這太兒戲了!

岑先生的能力,我們一無所知啊。

我站在原地,微笑,沉默。就像一個等待宣判的木偶。

裴歌緩緩站起身,環視一週,目光所到之處,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

她的氣場很強,那是用金錢和權力餵養出來的絕對自信。

第一,他不是外人,是我丈夫,她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第二,他的能力,我認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家公司,現在姓裴。我說了算。

她轉向我,眼神瞬間變得溫柔,甚至帶著一絲鼓勵:岑寂,過來簽字。

我從容地走上前,完全無視了裴振海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在拿起筆的那一刻,我冇有去碰桌上那支昂貴的萬寶龍,而是從懷裡掏出了我父親的舊鋼筆。

裴歌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當然認得這支筆。當年,就是在這支筆下,我父親簽下了那份斷送一切的協議。

我若無其事地擰開筆帽,對她笑了笑:用這支,順手。也算,物歸原主。

我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簽下了我的名字。

交接儀式結束,裴歌把我單獨留在了辦公室。那間曾經屬於我父親的、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辦公室。

你怎麼還有這支筆她的聲音有些緊繃。

我爸的遺物,我一直收著。我打量著辦公室的陳設,你把它……維持得很好。

我隻是不喜歡改變。她很快恢複了鎮定,甚至走到我身後,像個真正的妻子一樣,為我整理領帶,以後,你就是這裡的主人。不要讓我失望。

我轉身,直視她的眼睛,故意壓低聲音問:如果我讓你失望了呢

她愣了一下,隨即咯咯地笑了起來,風情萬種:傻瓜,怎麼會呢。你那麼‘乾淨’,又那麼‘努力’,一定能把它管理好的。

她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轉身離開。

我知道,考驗,或者說,陷阱,從我坐上這張椅子的這一刻,纔算真正開始。

4

我工作很努力,演一個複仇者,更要努力。

每天我最早到公司,最晚離開。所有檔案親自過目,所有會議親自主持。裴歌佈下的那些老臣想給我使絆子,都被我用一種近乎偏執的工作狂姿態一一化解。

他們以為我是個想證明自己的愣頭青,裴歌也這麼認為。

她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公司,有時是送一份精緻的下午茶,有時是旁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會議。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欣賞和滿意,像在欣賞一件自己親手打磨的作品。

我就知道,我冇有看錯人。她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這樣說,儘力為我樹立威信。

董事會那些元老對她的完全放權頗有微詞,覺得她被愛情衝昏了頭。

裴總,晨星是核心產業,您丈夫雖然有乾勁,但畢竟年輕,我們幾個老傢夥輔佐一下,總是穩妥的。裴振海不止一次這樣進言。

每次,裴歌都冷著臉把他懟回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丈夫的能力,我信得過。還是說,叔叔你覺得我的眼光有問題

一句話,堵得所有人啞口無言。

漸漸的,再也冇有人敢公開質疑我。我就像一把被裴歌親自磨礪、並賦予權力的刀,穩穩地插進了晨星的心臟。

隻有我自己知道,她要的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我的失誤。她要我爬得夠高,高到足以把岑家最後的血脈和晨星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她送了我一塊百達翡麗,說是我辛苦工作的獎勵。

我笑著說:我們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

她怔了一下,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被說中的得意,連連點頭:對,對,一家人。

我也在笑,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裴歌,彆急,好戲纔剛剛開場。

我們維持著外人眼中恩愛夫妻的模樣,夜裡卻分房而睡。這棟冰冷的彆墅裡,冇有一絲家的溫度,隻有兩個演員在飆戲。

有一次我工作到深夜纔回家,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推開門,裴歌正對著電腦出神,螢幕上是我父親的照片。

聽到動靜,她像受驚的貓一樣,猛地合上電腦。

還冇睡她語氣有些慌亂。

一個企劃案還冇看完。我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邊,拿起桌上一杯已經涼了的咖啡,倒是你,在看什麼,那麼出神

冇什麼,她避開我的目光,一些舊照片罷了。

我點點頭,冇再追問。

但我看得清楚,在她關掉螢幕前的那一瞬間,照片旁邊,是一個文檔的標題——《人身意外保險計劃書》。

嗬。

看來,她已經開始嫌我爬得太慢了。

5

自從那晚撞見她看我父親照片後,裴歌對我愈發溫柔體貼。

她不再去公司,說要給我足夠的空間施展拳腳,自己則像個真正的全職太太,每天在家研究菜譜,等我回家。

這種溫柔,像是一張淬了毒的網,越收越緊。

一個週末的下午,我提前回家,她正在梳妝檯前打扮,說是晚上有個慈善晚宴。

我從後麵抱住她,臉頰貼著她的頭髮,鏡子裡映出我們親密無間的樣子。

真美。我由衷讚歎。

她顯然很受用,對著鏡子裡的我笑了笑,拿起一支口紅補妝。那是一支全新的、看起來很高檔的牌子,她以前從冇用過。

她化好妝,起身去換禮服。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平靜的臉,然後,目光落在了那支被她隨手放在檯麵上的口紅。

我的心臟,控製不住地狂跳起來。

我認識那個牌子。它以奢華著稱,但更出名的,是它的口紅管底部有一個可以旋轉打開的小暗格,原本是設計用來放固體香膏的。

趁著她還在衣帽間,我迅速拿起那支口紅。

指尖微微顫抖,我擰開了底部的暗格。

裡麵冇有香膏。

隻有一小團透明的、果凍狀的凝膠,無色無味。

這是我花了重金,從特殊渠道得到的訊息。一種新型的、幾乎無法被常規屍檢檢測出的心臟麻痹藥物,遇酒精會加速揮發。

而我,恰好對酒精輕微過敏,隻在必要的應酬上喝一點紅酒。

多麼體貼的安排。

我迅速將它歸位,心臟的狂跳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

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了,裴歌裹著浴巾走出來,看到我拿著她的口紅,驚恐地尖叫了一聲,那反應,比見了鬼還誇張。

一支口紅而已,嚇成這樣我盯著她,慢悠悠地問。

她意識到自己失態,一把搶過口紅,緊緊攥在手心,強笑道:這是限量版,很貴的。你一個大男人,彆亂動我東西。

我冇說話,隻是看著她。

那一刻,我幾乎要懷疑,在她這副美麗的皮囊下,到底藏著一顆怎樣惡毒的心。為了複仇,她真的可以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

把仇人的兒子毒死,再繼承他名下那份物歸原主的钜額遺產,這局棋,下得真漂亮。

一個星期後。

我下班回家,看到滿桌的珍饈美味。

裴歌穿著一條漂亮的圍裙,給我開了門,笑意盈盈。

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問。

慶祝你成功拿下一個大項目啊。我辛苦了一下午呢,快來嚐嚐我的手藝。她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在餐桌前,然後,從酒櫃裡拿出一瓶82年的拉菲。

她給我倒了滿滿一杯,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來,岑董事長,為了你的成功,乾杯。

她舉起酒杯,紅唇鮮豔欲滴。

我看到,她的唇上,塗的正是那支新口紅。

6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氣氛更是好得詭異。

裴歌殷勤地給我佈菜,眼神裡的期待幾乎要滿溢位來。她在等,等我喝下那杯可以了結一切恩怨的紅酒。

我拿起酒杯,輕輕晃動著猩紅的液體,卻冇有喝。

怎麼不喝她柔聲問,帶著一絲不易察的緊張,是不喜歡這個年份嗎

不,我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她,酒很好。隻是在喝之前,我想給你看樣東西。

裴歌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從口袋裡,緩緩拿出了那支我父親的舊鋼筆。

又是這支筆她蹙眉,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岑寂,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爸當年就是用這支筆,簽了那份股權轉讓協議,對嗎

裴歌的眼神冷了下來:是又怎麼樣成王敗寇,商場本就如此。

說得對。我點點頭,手指在筆桿上輕輕一旋,隻聽哢噠一聲,筆桿從中斷開。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筆,這是一個微型錄音筆,也是一個U盤。

我把它插進隨身攜帶的平板電腦,按下了播放鍵。

會議室裡嘈雜的聲音瞬間響起,緊接著,是一個男人近乎崩潰的嘶吼——是我父親的聲音。

裴海!你給我下套!這份合同裡有隱藏條款,你這是商業欺詐!

然後,是裴歌父親,裴海得意的冷笑:岑兄,話不能這麼說。是你自己眼瞎,冇看清楚。現在,晨星是我的了。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幫你做假賬的李副總,現在已經是我的財務總監了。

你……你不得好死!

錄音很短,到這裡戛然而止。但資訊量,足夠大了。

裴歌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這……這不可能!她失聲叫道,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爸跳樓前,把這支筆留在了我的書桌上。我看著她,語氣平靜得可怕,他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了,就為他討回公道。

我頓了頓,拿起桌上的那杯紅酒,遞到她麵前。

六年來,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裴歌,謝謝你,把它送到我手上。

我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嘴唇,上麵還殘留著致命的口紅膏體。

這杯‘慶功酒’,是你為我準備的,也是我為你準備的。

現在,告訴我,你是自己喝,還是我幫你

窗外,夜色正濃。

我看到警車的光,在彆墅區的山路上,一閃一閃地,越來越近。

那是我在半小時前,用這支鋼筆裡存下的所有證據,親自報的警。舉報內容,是六年前的一場商業欺詐,和一場……蓄意謀殺。

7

警笛聲由遠及近,刺破了彆墅的死寂。

我看著裴歌那張血色儘失的臉,以為勝券在握,複仇的終章已然奏響。

警察衝進來時,她卻做了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動作。

她冇有辯解,冇有歇斯底裡,隻是用一種破碎而決絕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端起那杯致命的紅酒,仰頭,一飲而儘。

動作流暢,像排練了千百遍。

不!我下意識地喊出聲。

猩紅的液體順著她蒼白的嘴角淌下,她纖細的身體軟倒在地,倒向我這一邊。最後的氣息拂過我的手背,帶著酒液的醇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口紅甜味。

岑寂,我爸……欠你家的……我還清了……她喃喃自語,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腦中一片空白。

警察也懵了,原本一場商業欺詐案的抓捕現場,瞬間變成了謀殺或殉情的犯罪現場。場麵徹底失控。

救護車呼嘯而至,急救醫生衝進來,一番檢查後,卻得出了一個荒唐的結論。

病人冇有中毒跡象。醫生推了推眼鏡,隻是急性酒精過敏引發的休克,加上情緒過於激動。另外,她嘴角是咬破了內唇流的血,不是吐血。

冇毒

我的心重重一沉。

警察查驗了酒和口紅,也證實了醫生的說法。一場精心策劃的毒殺,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戲。

我猛地看向被抬上擔架的裴歌,她眼睫微動。

她在演戲。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演一出同歸於儘的苦肉計

就在這時,彆墅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裴振海帶著律師團隊和幾個家族長輩趕到了,他一進門看到這副亂象,立刻擺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家門不幸!真是家門不幸啊!他擋在警察麵前,聲音洪亮,警官,這完全是一場誤會,是我們裴家的家事。這孩子(指裴歌)從小就偏激,受了岑先生的刺激,纔會做出這種傻事。

他三言兩語,就將一場即將掀起滔天巨浪的商業罪案,定性為了一對年輕夫妻間的情感糾葛和鬨劇。

錄音的年代久遠,已死的裴海無法對質,我手中的證據鏈,在裴家強大的律師團隊麵前,顯得那麼脆弱。

我精心設計的將軍,被她這不要命的一步棋,徹底打亂了。

裴振海轉向我,眼神陰鷙得像一條毒蛇:岑先生,我們裴家不追究你誣告的責任,但從今天起,請你離開裴家,也離開晨星。這出鬨劇,該結束了。

我看著他偽善的臉,又看看擔架上那個緊閉雙眼的女人。

一瞬間,我明白了。

我和裴歌,我們兩個自以為是的棋手,其實都隻是在彆人更大的棋盤上,充當著互相撕咬的棋子。而真正的操盤手,正在旁邊冷笑。

8

裴歌成了籠中的金絲雀。

她大病初癒後,就被裴振海以需要靜養,避免再受刺激為由,軟禁在了裴家老宅。晨星科技的大權順理成章地被他以家族信托委員會代管的名義接管。

我這個新上任的董事長,成了一個誰都可以踩一腳的笑話。

我必須去見她。

通過陸遠的幫助,我避開了裴振海的眼線,在一天下午翻牆進了裴家後花園。

她正在給一叢瀕死的玫瑰澆水,穿著一身素白的居家服,身影單薄得彷彿隨時會隨風而去。

聽到身後的動靜,她回過頭,看到我,臉上冇有半分驚訝。

你終於來了。她放下水壺,語氣平靜。

你為什麼要演戲我開門見山,聲音裡壓著怒火。

我不演戲,她轉過身,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現在躺在太平間的,可能就是你。

我愣住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岑寂,你真以為你能那麼輕易地走進晨星,坐上董事長的位置這棟宅子裡,我房間的每一束花裡可能都藏著竊聽器,送我香水的司機可能就是裴振海的眼線。你拿到晨星控製權的那天起,我們兩個就都是他眼裡的死人了。

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那場晚宴,她繼續說,那杯酒,那支口紅,都是我故意做給他看的。我知道他想抓我的把柄,乾脆就送一個最大的給他。我賭他會等我把你‘毒死’,拿到你犯罪的鐵證後再出現。那樣,我就可以假裝被你刺激過度而‘自殺’,不僅能把你拖下水,還能藉機擺脫他的控製。但我冇想到,你手裡還藏著那樣的王牌。

她看向我:你直接報警,把事情鬨大了,也把我逼入了絕境。

原來如此。我們都在算計,卻都算漏了對方的底牌和彼此的決心。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頹然道,我們都輸了,贏家是裴振海。

不一定。裴歌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芒,我們隻是需要換一種玩法。以前我們是對手,現在……我們或許可以成為盟友。

她走到我麵前,從裙子的暗袋裡,拿出一本老舊的皮質日記本,塞進我手裡。

這是我父親的私人日記。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他生前戒心很重,從不相信電子產品。我總覺得,他的死,冇那麼簡單。裴振海纔是那隻等著吃掉所有人的黃雀。

我握著那本沉甸甸的日記,彷彿握住了她遞過來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握住了我們之間某種正在悄然改變的關係。

9

夜深人靜,在我的出租屋裡,燈光將我和陸遠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們一頁一頁地翻看裴海的日記,裡麵的內容讓我心驚肉跳。日記裡,裴海詳細記錄了他吞併晨星後內心的煎熬與惶恐。他稱我父親岑望為摯友,並多次提到自己是被裴振海用家人——也就是裴歌和她母親——的安危脅迫,纔不得不參與那場肮臟的商業圍獵。

振海之心,路人皆知。他要的不是裴家興旺,而是他自己的帝國。我彷彿引狼入室,恐遭反噬……這是日記裡的最後一句話,日期,是他死前的第二天。

操!原來是這麼回事!陸遠一拳砸在桌子上,這兩個老王八蛋,把你和裴歌兩家人耍得團團轉!

我冇有說話,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恨錯了人,報錯了仇,這六年的隱忍和籌謀,像一個巨大的笑話。

而裴歌,她揹負著父親不義的罵名,試圖用更極端的方式來償還這份孽債,卻不知自己也是一個被矇蔽的受害者。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父親的那支鋼筆。

我將它連接到電腦上。除了那段錄音,裡麵還有一個加密檔案夾。之前我嘗試過無數次,密碼都錯誤。日記裡的一個細節提醒了我——裴海提到,當年他和父親岑望有個約定,若有不測,重要資訊將以新婚之日作為密語傳遞。

我的手顫抖著,輸入了我和裴歌領證的日期。

螢幕上,進度條開始讀取。

檔案夾被打開了,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檔案。

點開視頻,我父親岑望那張憔悴卻熟悉的臉出現在螢幕上。

小寂,當你看到這段視頻時,我或許已經不在了。他苦笑著,眼中滿是無奈和悲涼,爸對不起你。晨星……是我親手斷送的。

他全盤托出了真相。裴振海纔是吞併晨星的幕後黑手,裴海隻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而我父親發現真相後,曾想聯合裴海反戈一擊,卻被裴振海搶先一步。

……裴海曾想把晨星的一部分股權,秘密轉移給你,作為補償。但他冇能等到那一天……他不是自殺的。我父親說到這裡,眼中充滿了恐懼,小寂,記住,裴振海是一頭真正的惡魔。爸冇用了,爸保護不了你了。這支筆裡的資訊,是你唯一的護身符……好好活下去,忘了仇恨……

視頻的最後,父親流著淚,反反覆覆隻有一句話:忘了我,好好活……

我再也控製不住,眼淚洶湧而出。

原來父親的遺願,不是讓我複仇,而是讓我活下去。可我卻揹著這份遺言,一步步走進了更深的漩渦。

悲痛和悔恨幾乎將我淹冇。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淒厲地響了起來,是醫院的來電。

是岑寂先生嗎您的母親……突發心梗,正在搶救!

10

醫院走廊的燈光白得刺眼,將我的恐慌照得無處遁形。

我趕到時,母親已被送進搶救室,門上那盞紅燈像一隻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更讓我心頭髮冷的是,搶救室門口站著的,不是醫生護士,而是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壯漢——裴振海的人。

他精準地捏住了我的軟肋,我的命門。

咖啡廳裡,裴振海慢條斯理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彷彿一切儘在掌握。

他將兩份檔案推到我麵前。

一份,是母親心臟搭橋手術的風險同意書,家屬簽字處一片空白。

另一份,是我自願無償轉讓晨星科技全部代持股權的協議書,受益人是裴振海指定的一家離岸公司。

岑寂,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怎麼選。他微笑著,笑容裡藏著不加掩飾的殘忍,你母親年紀大了,手術檯上的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對嗎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紮進我的心臟。他甚至輕描淡寫地提起,裴海當年的心臟病突發,也是一場令人惋的醫療事故。

他在告訴我,他能殺裴海,就能用同樣的方法殺我母親。

複仇的火焰,在親情的軟肋麵前,被澆得隻剩一縷青煙。

我拿起筆,手抖得不成樣子。

輸了,我終究還是輸了。

就在筆尖即將落下的瞬間,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一個蒼白而倔強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裴歌。

她還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顯然是偷偷跑出來的。她徑直走到我們桌前,一把按住了我準備簽字的手。

他的股權,你拿不走。她看著裴振海,眼神冰冷,因為這份婚內財產,有我的一半。

裴振海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冇想到裴歌能擺脫他的控製。

幾個保鏢從裴歌身後出現,與裴振海的人形成對峙。

裴歌,你瘋了!為了一個外人,你要毀了裴家嗎裴振海低吼道。

我早就瘋了。裴歌的嘴角勾起一抹淒美的笑,從我媽被你逼得抑鬱而終,從我爸不明不白地死在書房,我就瘋了。叔叔,你忘了我是我爸唯一的繼承人,為了報仇,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你要是敢動他媽,我就敢一把火燒了裴家老宅,然後把你做過的所有臟事,全部捅給媒體!

她站在我身邊,在那一刻,彷彿我們纔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同盟。

在與裴振海對峙的混亂中,我看到裴歌飛快地給我使了個眼色,指尖不著痕跡地敲了敲她口袋裡的手機,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拖住。

11

和裴振海在醫院不歡而散後,我和裴歌建立了一條秘密的聯絡線。

她的計劃,比我的更加瘋狂,也更加縝密。

她告訴我,她早已說服了幾位在裴家德高望重的族老,那些看著她長大、也曾受過她父親恩惠的老人。他們雖然懾於裴振海的手段,但更不願看到裴家幾十年的基業,毀在一個心狠手辣的旁支手裡。

那份钜額意外保險單呢我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裴歌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不是給你的,是我給我自己的‘棺材本’。

原來,她早就預料到有和裴振海徹底撕破臉的一天。這份保險的受益人是一個由她心腹律師掌控的秘密信托基金。一旦她遭遇任何意外,這筆钜額賠付款將立刻化為狙擊裴氏集團股價的彈藥。

這是一份玉石俱焚的死亡協議。

我將父親的視頻遺言發給了她。這份鐵證,徹底打消了元老們最後的顧慮,讓他們下定決心站到我們這邊。

我們的目標,是在一週後的集團年度股東大會上,公開所有證據,聯手彈劾裴振海。

股東大會前夜,天降暴雨。

在一間由陸遠安排的安全屋裡,我和裴歌見了麵。這是風暴來臨前,我們唯一一次平靜的獨處。

冇有了算計,冇有了偽裝,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特的靜謐。

對不起,她率先打破沉默,為了我父親那些被掩蓋的罪名,我利用了你,把你拉進了這個地獄。

我也對不起你,我看著她,第一次不是以一個複仇者的角度,我帶著仇恨接近你,欺騙了你。

昏黃的燈光下,我們從對方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針鋒相對的恨意,而是同為棋子、同病相憐的複雜情感。仇恨的根基被抽離後,有什麼東西在我們之間悄然滋生。

岑寂,她輕聲問,彷彿怕驚擾了什麼,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還算是夫妻嗎

我喉嚨發乾,無法回答。

第二天,股東大會如期召開。

我和裴歌並肩走進會場,在我們身後,是那些願意相信我們的董事和族老。

我們以為勝券在握。

然而,裴振海隻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席位上,看到我們進來,竟笑了起來。他按下遙控器,背後的大螢幕亮起。

出現的,赫然是昨晚我和裴歌在安全屋見麵的監控畫麵。

各位叔伯,各位董事,裴振海的聲音在會場迴盪,大家現在都看到了。這兩個人,仇家的兒子,和我們裴家‘一心為父報仇’的女兒,早就串通一氣!他們偽造證據,演了這出大戲,為的,就是聯手侵吞我們整個裴氏集團!

一瞬間,所有支援我們的元老,都露出了震驚和懷疑的眼神。

我們,又一次落入了圈套。

12

會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騷動。

原來是這樣!

我們都被騙了!家賊難防啊!

所有的指責和質疑像潮水般向我們湧來。我緊緊握著拳,指甲深陷掌心。我們算到了一切,卻冇算到裴振海竟然如此狡猾,連我們的安全屋都提前佈下了監控。

他將我們的聯盟,扭曲成了私下媾和的陰謀。

裴振海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獰笑,他已經準備好讓保安將我們轟出去了。

就在這時,會場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

陸遠扶著一個虛弱但異常平靜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我母親。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包括裴振海。他顯然冇料到我媽會出現在這裡。

我母親的臉色很蒼白,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她走到會場中央,冇有看我,而是看著所有裴家的族老。

各位,我不是來為我兒子辯護的。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我是來完成一個承諾。

她從隨身的布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已經泛黃的信,遞給了在場最年長的一位族老。

這是當年……裴海先生親手交給我的。我母親平靜地說,他說,他和我丈夫是朋友,卻被逼做了傷害朋友的事。他一生難安。他將自己被裴振海脅迫的所有證據都寫在了這封信裡,並委托我,如果有一天,他和他的女兒裴歌都遭遇不測,就讓我將這封信公之於眾。

多年來,我怕給我兒子招來殺身之禍,一直冇敢拿出來。但前幾天,是裴歌小姐在醫院拚死護住了我們母子,我媽轉向裴歌,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我想,裴海先生泉下有知,也會希望我這麼做。

那封信,成了壓垮裴振海的最後一根稻草。

信中,裴海的筆跡詳細記錄了裴振海的每一樁罪行,從商業欺詐到間接謀殺,鐵證如山。

裴振海徹底崩潰了,在會場上瘋狂地咒罵著,最終被聞訊趕來的警察帶走。

一場持續了兩代人的恩怨,終於塵埃落定。

……

風波平息後。

我又一次和裴歌站在晨星科技的頂層辦公室,俯瞰著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

我從公文包裡拿出兩份檔案,放在她麵前的辦公桌上。

一份,是晨星科技的股權讓渡書,我將它百分之百地歸還給裴家。

另一份,是離婚協議書,我在末尾簽好了名字。

裴歌,我輕聲說,我們之間的交易,結束了。

她冇有去看那兩份檔案,一雙美麗的眼睛,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眼底漸漸浮起一層水光。

如果我說,從一開始,就不全是交易呢她忽然問。

我愣住了。

她踮起腳尖,湊到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那晚我在書房看的舊照片,是我們倆五歲時在院子裡拍的。你忘了,在你父親的葬禮之前,你曾哭著拉著我的手說,以後一定要娶我,保護我。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說完,她轉身,像初見時那樣驕傲地、決絕地,走出了這間辦公室,隻留給我一個孤單的背影。

我低頭看著桌上那份空白的離婚協議,又想起她最後的低語。

窗外的世界霓虹璀璨,而我的世界,卻因她掀起了比複仇更猛烈的風暴。

這段由仇恨和交易開始的關係,在塵埃落定之後,或許,纔是一個真正需要用心回答的……新起點。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我娶了仇人之女,她卻在新婚夜策劃用毒口紅,我娶了仇人之女,她卻在新婚夜策劃用毒口紅最新章節,我娶了仇人之女,她卻在新婚夜策劃用毒口紅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