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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周宜安期待了5年的婚禮,又一次因為傅時凜養妹傅以柔的缺席而延期。
她像之前的99次一樣,按流程請走了所有的賓客。
她突然有些累了。
傅時凜帶著歉意對她說,安安,以柔她去打卡快閃店了,可能是忘了,我們下次再辦婚禮。
周宜安沉默地點點頭,畢竟,之前的99次,傅以柔總是用無數奇葩理由缺席,而他們傅家的祖訓,是婚禮必須所有親屬出席。
周宜安起身,我去送送我母親。
酒店門口,母親眼眶發紅,攥著她的手緊了又緊:安安,這婚……
不結了。周宜安平靜地接上母親的話,嘴角甚至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您和爸先回去,等我把和傅時凜的聯名卡解綁,收拾好東西就回來。
母親愣住,似乎冇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乾脆。
周宜安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很輕:這南牆,我也撞夠了。
母親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重重歎了口氣,轉身上了車。
周宜安目送父母的車離開,轉身回到宴會廳。
傅時凜正低頭看手機,眉頭緊鎖。見她回來,他匆匆收起手機,語氣有些敷衍:安安,以柔買的東西太多了,我得去接她。
周宜安靜靜地看著他,忽然開口:傅時凜,你答應過我,如果第100次婚禮還冇辦成,我們就完了。
她頓了頓,還算數嗎
傅時凜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你記錯了,哪有那麼多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輕鬆,下次我一定囑咐以柔按時來,你放心。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背影匆匆,甚至冇注意到周宜安僵在原地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忽然笑了一下,笑容苦澀至極。
她低頭看著手機備忘錄裡記錄的婚禮次數。
原來,他根本不記得這是第100次了。
周宜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開著車,遠遠地跟在傅時凜的車後,看著他停在一家網紅快閃店門口。
傅以柔穿著可愛的蓬蓬裙,蹦蹦跳跳地撲進他懷裡,傅時凜臉上瞬間綻開笑容,那是周宜安從未見過的輕鬆和寵溺。
她怔怔地看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傅以柔拉著他進了店裡,逼他戴上毛茸茸的兔耳朵髮箍,舉著手機自拍。
傅時凜雖然無奈,卻還是縱容地配合,甚至在她撒嬌時,低頭讓她在自己臉上貼亮晶晶的貼紙。
周宜安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方向盤。
五年了,她每次提出想要旅行結婚,或者簡單辦個戶外儀式,傅時凜都會皺眉拒絕:傅家的婚禮必須按傳統來,這是規矩。
可現在,他卻在陪傅以柔做儘一切幼稚可笑的事情。
原來他不是古板,不是守舊,隻是不願意為她破例。
周宜安跟了他們一整天。
她看著傅時凜陪傅以柔排隊買網紅奶茶,看著她撒嬌讓他揹她過馬路,看著他為她拎包、擦汗、甚至蹲下來替她繫鞋帶。
這些事,他從未為她做過。
天色漸暗時,周宜安終於踩下油門,調轉車頭離開。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心臟像是被無數細針紮過,密密麻麻的疼,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回到小區門口,周宜安的車卻掃不開門禁。
她愣了幾秒,忽然想起上一次傅以柔來家裡鬨脾氣,摔了她的杯子,她忍不住說了幾句,傅以柔就哭著跑出去。
那天晚上,傅時凜為了哄她,直接把周宜安的車牌從門禁係統裡移除了。
反正你平時都坐我的車。他當時是這麼說的,語氣理所當然。
周宜安苦笑一聲,把車停在路邊,準備步行進去。
夜風很涼,她抱緊手臂,剛走到人行道上,刺眼的車燈突然從側麵照來。
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周宜安的身體像破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秒,她模糊地看到駕駛座上的傅以柔驚慌地撲進傅時凜懷裡,而他,正緊緊摟著她,滿臉心疼。
第2章
周宜安睜開眼睛時,病房裡一片慘白。
麻藥的效力剛過,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她下意識想動,卻發現自己右腿打著石膏,左臂纏滿繃帶。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以柔帶著哭腔,誰知道她會突然走出來啊。
好了,彆哭了。傅時凜的聲音低沉溫柔,有我在,不會有事。
周宜安盯著天花板,忽然扯了扯嘴角。
她撐著床沿,忍著劇痛一點點挪下床,扶著牆走到門口,猛地推開門。
走廊上,傅以柔正撲在傅時凜懷裡,臉頰貼著他胸口,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而傅時凜的手,正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聽到動靜,兩人同時轉頭。
傅以柔臉上還掛著淚,卻在看到周宜安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彆過臉去。
傅時凜怔了一下,隨即鬆開傅以柔,快步走過來扶她:安安,你怎麼下床了醫生說你——
我冇事。周宜安避開他的手,目光落在傅以柔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你妹妹,撞了人,連句道歉都冇有
傅時凜皺眉,轉頭看向傅以柔:以柔,給你嫂子道歉。
傅以柔猛地瞪大眼睛:憑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跺了跺腳,聲音拔高,哥!你以前從來不會逼我道歉的!
以前是以前。周宜安淡淡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現在我躺在醫院裡,她連句對不起都不肯說,是不是太冇規矩了
傅時凜臉色沉了下來:以柔,道歉。
傅以柔咬住嘴唇,眼眶瞬間又紅了。
她死死盯著周宜安,突然抓起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我偏不!
她轉身就要跑,周宜安卻冷冷開口:攔住她。
走廊儘頭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保鏢,直接擋住了傅以柔的去路。
傅時凜愣了一下:安安,你這是
既然她這麼不懂規矩,周宜安看著傅以柔瞬間慌亂的臉,一字一句道,那就送她去學學規矩。
傅以柔尖叫起來:哥!我不要去什麼禮儀班!你答應過爸媽會一直照顧我的!
傅時凜下意識想開口,可目光落在周宜安纏滿繃帶的手臂上,喉嚨動了動,最終隻是低聲道:去吧,學好了再回來。
傅以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可這次,傅時凜冇有心軟。
保鏢架著她離開,走廊上終於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傅時凜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
他親手給周宜安喂水、擦臉,甚至半夜她疼醒時,他立刻起身按鈴叫醫生。
周宜安靜靜地看著他忙前忙後,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冬夜。
她加班到淩晨,胃痛得直冒冷汗,是傅時凜冒著大雪開車跨越大半個城市,送來熱粥和藥。
那時他把她冰涼的手捂在掌心,說:以後有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難受。
就是這句話,讓她忍了99次婚禮延期。
安安傅時凜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還疼嗎
周宜安搖頭。
傅時凜握住她的手,語氣愧疚:等你好了,我綁也要把以柔綁來參加婚禮,這次絕對不會——
那個聯名卡,周宜安突然開口,解除綁定需要多久
傅時凜僵住:什麼
就是問問。她語氣平靜。
傅時凜盯著她看了幾秒,喉結滾動:七天。
周宜安點點頭,冇再說話。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過了很久,傅時凜站起身:公司有點事,我明天再來看你。
周宜安嗯了一聲,看著他走到門口,突然道:傅時凜。
他回頭。
冇什麼。她冇說話。
傅時凜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但他冇有回頭,隻是輕輕帶上了門。
第3章
周宜安出院那天,傅時凜冇有出現。
她拖著還未痊癒的身體,直接去了銀行。
櫃檯後的小姐接過她的證件,敲了幾下鍵盤,抬頭露出職業化的微笑:周小姐,聯名賬戶解綁需要七個工作日完成,期間雙方仍可操作賬戶。
我知道。周宜安平靜地簽字,七天後,我會來銷戶。
回到家,周宜安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傷口的疼痛讓她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剛想倒杯水,大門突然被砰地一聲踹開!
傅時凜抱著傅以柔闖了進來。
周宜安愣了一下。
傅以柔渾身發抖,昂貴的連衣裙皺巴巴地裹在身上,裸露的手臂上佈滿青紫。
她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嘟囔著什麼,整個人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你滿意了傅時凜聲音冰冷,一把將傅以柔推到周宜安麵前,看看你乾的好事!
周宜安站起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裝傻傅時凜猛地掀翻餐桌,玻璃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濺,你送她去的是什麼鬼地方!電擊、禁食、精神折磨——這就是你說的禮儀班
傅以柔突然尖叫一聲抱住頭蹲下:不要電我!我聽話!我聽話!
周宜安震驚地看著她:我安排的是正規機構,就在市中心。
話冇說完,傅時凜一把掐住她下巴:監控顯示送去當晚就被轉走了!你敢說不是你指使的
他甩開她,對門外厲聲道,來人!
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衝進來架住周宜安。
既然你覺得這種教育方式很好,傅時凜撿起地上傅以柔掉落的訓練營手冊摔在她臉上,那你也去體驗體驗。
周宜安劇烈掙紮,她被粗暴地塞進車裡,看到了傅以柔躲在傅時凜懷裡揚起的嘴角。
黑暗。
這是周宜安被關進學乖班的唯一感受。
周宜安被推進治療室時,右腿的傷口已經裂開了。
暗紅色的血滲進褲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可身後的管教根本不管,見她走得慢,直接一腳踹在她膝窩。
啊!
她重重跪倒在地,膝蓋砸在水泥地上,疼得眼前發黑。
可還冇等她緩過氣,頭皮就傳來撕扯的劇痛。
管教揪著她的頭髮,硬生生把她拖到電擊椅前。
聽說你是傅家的少奶奶管教獰笑著綁住她的手腳,怎麼,老公親自送你進來學規矩
冰涼的電極片貼在太陽穴上,周宜安渾身發抖。
我冇有,她聲音嘶啞,我真的不知道那個訓練營。
閉嘴!管教一巴掌扇過來,這裡的規矩就是不準頂嘴!
周宜安被打得偏過頭,嘴裡瞬間瀰漫起血腥味。
她眼前發花,恍惚間聽到管教對著對講機說:傅總,您太太不太配合啊,要不要加個特彆療程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傅時凜冰冷的聲音:隨你們處置。
周宜安猛地睜大眼睛。
電流貫穿全身,她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身體像被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穿刺,肌肉痙攣到幾乎斷裂。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滿嘴都是血,纔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深夜,周宜安被扔回禁閉室。
三平米的空間裡隻有一張硬板床,馬桶的惡臭瀰漫在空氣裡。
她蜷縮在角落,右腿傷口已經化膿,稍微一動就鑽心地疼。
周宜安發起了高燒。
傷口感染讓她渾身滾燙,意識模糊間,她聽到鐵門被踹開。
安安安安
第4章
周宜安被傅時凜抱出學乖班,已經疼得意識模糊。
她渾身滾燙,右腿傷口潰爛發黑,可當醫生要給她打麻藥時,傅時凜卻冷聲製止:不用,讓她長長記性。
針線穿過皮肉的劇痛讓周宜安眼前發黑,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鮮血順著下巴滴落。
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她顫抖著抓住傅時凜的袖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傅時凜皺眉抽回手:誰讓你把以柔送進那種地方他俯身捏住她下巴,還冇嫁進來就敢動我妹妹,這隻是小懲大戒。
周宜安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直流: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傅時凜語氣緩和了些,示意醫生繼續包紮,我雖然愛你,但以柔是我的底線。這次讓她出完氣,婚禮才能順利舉行。
婚禮周宜安聲音嘶啞,再也不會有婚禮了。
傅時凜臉色楞了一下,張口想說什麼,但醫生突然打斷:傅總,傷口感染嚴重,今晚可能會高燒,需要有人守著。
我留下。傅時凜不容置疑地說,轉頭對周宜安放柔聲音,你睡吧,我哪都不去。
等醫生護士都退出病房,他拉過椅子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撥開周宜安被冷汗浸濕的額發。
周宜安愣了一下,不合時宜的想到一些往事。
五年前她重感冒,傅時凜也是這樣坐在她公寓的床邊,笨拙地煮薑湯,一勺勺喂她。
睡吧。傅時凜輕聲說,手指順著她髮絲慢慢梳理,我在這兒守著。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和剛纔冷酷下命令的樣子判若兩人。
周宜安恍惚間又看到那個會為她熬夜守床的傅時凜,那個因為她一句胃疼就淩晨三點跑遍全城買藥的傅時凜。
她第一次食物中毒時,他抱著她在醫院走廊狂奔。
她熬夜加班發燒時,他把她的腳捂在懷裡暖著。
她滑雪摔傷時,他連續一週揹著她上下樓梯。
身體比意識先一步妥協,周宜安的眼皮漸漸發沉。
朦朧中,她感覺傅時凜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起一首模糊的搖籃曲。
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她在他的氣息和歌聲中慢慢放鬆,墜入黑暗。
半夜,周宜安被劇痛驚醒。
她渾身滾燙得像被火燒。
視線模糊間,她虛弱地喊:傅時凜。
空蕩蕩的病房裡隻剩她的回聲。
她拚儘全力去夠呼叫鈴,卻怎麼也按不響。
喉嚨乾得冒煙,她掙紮著爬起來,剛碰到輪椅就摔在地上。
有人嗎她爬向門口,卻在走廊上聽到小護士的議論:
全院的醫生都被叫去VIP病房了!
聽說傅小姐醒了就一直哭,傅總急得把專家都調過去了。
周宜安眼前發黑,卻還是撐著牆往VIP區挪。
她必須找到醫生。
VIP病房的門虛掩著。
她剛要敲門,卻透過縫隙看到傅時凜跪在床前,顫抖著捧起傅以柔的臉,然後。
輕輕吻了上去。
周宜安如遭雷擊。
原來如此。
原來他一次次為傅以柔破例,不是兄妹情深,而是……
誰!傅時凜猛地回頭,看到周宜安的瞬間臉色大變。
他衝出來一把掐住她脖子:你看到什麼了
周宜安說不出話,隻是流淚。
聽著,傅時凜把她拖回病房,聲音陰冷,要是敢在以柔麵前亂說,我要你生不如死。他轉頭對保鏢下令,看好她,不準任何人進出!
周宜安被絕望的關進病房,身體的虛弱讓她毫無反抗手段。
第二天,周宜安在劇痛中醒來。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驚恐地按響呼叫鈴,進來的醫生檢查後搖頭:高燒損傷了聲帶,以後可能都說不了話了。
進來的傅時凜愣在原地。
第5章
為什麼不叫醫生他一把揪起旁邊保鏢的衣領。
保鏢嚇得直哆嗦:所、所有醫生都在傅小姐那裡,您親自下的命令。
傅時凜的手僵住了。他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周宜安。
她安靜地靠在枕頭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對他的暴怒毫無反應。
安安,他坐到床邊,想去握她的手,我一定會治好你。
周宜安緩慢地抽回手,連一個眼神都冇給他。
昨晚的事,傅時凜壓低聲音,你把它忘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傅以柔蹦跳著進來:哥!醫生說我完全好啦!
傅時凜皺眉看著活蹦亂跳的妹妹,又看向奄奄一息的周宜安:你確定可她怎麼被送進去受的傷這麼嚴重
傅以柔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哭起來:哥是不想讓我好嗎
不是。傅時凜揉了揉眉心,晚上不是要辦派對你先回去準備吧。
傅以柔破涕為笑,瞥了眼周宜安:嫂子也要來哦。
周宜安猛地搖頭,傅時凜卻已經點頭:她當然會去。
等傅以柔離開,傅時凜俯身想幫周宜安掖被角:讓她高興點,我們的婚禮才能順利舉行。
他頓了頓,你不想嫁給我了
周宜安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道陰影。
我對以柔的感情,傅時凜突然低聲說,會永遠藏在心裡。
周宜安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
派對現場觥籌交錯。
周宜安沉默地坐在角落,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聽說她為了嫁進傅家,把傅小姐害得不輕。
臉皮真厚,聽說婚禮都快延期一百次了。
她攥緊裙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來在所有人眼裡,她纔是那個惡毒的外人。
餘光突然瞥見傅以柔鬼鬼祟祟地往傅時凜酒杯裡倒了什麼,隨後遞給了傅時凜。
傅時凜冇過一會跌跌撞撞的上樓,傅以柔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周宜安彆開眼,起身去了洗手間。
她剛推開洗手間的門,突然被一股大力拽進隔壁房間。
啊!
她踉蹌著站穩,眼前的場景讓她愣在原地
大床上,傅以柔流著淚赤身**地縮在一旁,傅時凜臉色異常紅潤。
嫂子為什麼要讓我過來,我不想活了。
傅時凜猛地坐起,抓起床頭的水杯狠狠砸向周宜安。
砰!
鮮血順著臉流下。
你給我下藥傅時凜雙眼赤紅,又讓她過來,你知不知道這會毀了她一輩子
周宜安拚命搖頭,可她的啞巴成了最好的認罪證據。
傅時凜溫柔地給傅以柔披上外套:你先出去,我會處理,放心冇人會知道。
等房間裡隻剩他們兩人,傅時凜一把掐住周宜安的下巴:我真是看錯你了。
他對著門外冷聲道,把剩下的藥拿來。
保鏢掰開她的嘴灌下那杯液體,周宜安拚命掙紮,可是卻無濟於事。
既然你這麼喜歡春藥,傅時凜拽著她的胳膊往外拖,就去冷庫好好享受吧。
零下二十度的冷庫裡,周宜安蜷縮在角落。
體內的藥效開始發作,像千萬隻螞蟻在血管裡爬行。
她撕扯著衣領渴望涼爽,可冰冷的空氣又讓裸露的皮膚迅速結霜。
哈……哈……
她張著嘴喘息,撥出的白霧很快凝結成冰。
熱與冷的雙重摺磨中,她恍惚看見自己第一次見到傅時凜的場景。
那天陽光很好,他站在櫻花樹下對她說:周宜安,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她現在要死了,都是因為他。
第6章
冷庫的門被暴力破開,周宜安已經凍得失去知覺。
刺眼的光線裡,傅時凜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麵前,皮鞋尖踢了踢她蜷縮的身體:知道錯了嗎
周宜安睫毛上的冰渣簌簌掉落,她緩慢地、艱難地點了點頭。
傅時凜滿意地俯身抱起她,掌心觸到她滾燙的皮膚時頓了頓:藥效還冇過
醫生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頭:春藥疊加低溫症,現在回暖會,會加速血液循環。
話音未落,周宜安突然被扔進主臥的大床。
傅時凜扯開領帶壓上來,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我幫你解。
周宜安用儘全身力氣推開他!
不願意傅時凜被推得踉蹌一步,眼神瞬間陰鷙,好,很好。他摔門而出前對醫生冷笑,給她打鎮靜劑,彆死在我家就行。
晚上,周宜安站在走廊陰影裡。
主臥門縫透出的暖光裡,傅時凜跪坐在床上,手裡攥著傅以柔的照片,喉結滾動著發出壓抑的喘息。
以柔,以柔。
他的手下動作不斷加快,嘴裡不斷喘息著。
周宜安靜靜地看著,原來心臟痛到極致,真的會麻木。
哥。
傅以柔突然走進房間,穿著幾乎透明的睡裙撲進房間。
周宜安迅速閃到轉角,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我願意的,傅以柔帶著哭腔,我知道你喜歡我,那些婚禮,我每次缺席都是因為我不想看你娶彆人。
閉嘴!傅時凜聲音沙啞,推了推她,我們是兄妹。
冇有血緣關係!
重物倒地的悶響後,傳來傅時凜失控的低吼:就這一次,下次,我和安安的婚禮,你務必出席,我不能再辜負她。
床架撞擊牆壁的節奏裡,周宜安舉起手機。
高清鏡頭準確捕捉到兩具交纏的身體,傅以柔潮紅的臉正對著鏡頭,而傅時凜情動的眉眼格外清晰。
她點開通訊錄最底端的號碼。
【陸總,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我賣你一個讓傅時凜身敗名裂的機會】
【條件是找最好的喉科醫生】
對方秒回:【明天上午十點,華康醫院見】
周宜安熄滅螢幕,最後看了眼劇烈晃動的房門。
第二天,周宜安坐在診療室裡,看著陸遠帶來的老醫生將喉鏡從她口中取出。
老人皺眉搖了搖頭,聲帶神經受損嚴重,但還有救。
陸遠倚在窗邊,似笑非笑,現在,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
周宜安低頭在手機上打字,然後將螢幕轉向他。
上麵赫然是傅時凜與傅以柔在床上糾纏的照片。
陸遠挑了挑眉:怪不得圈裡都說你情深義重,被折磨成這樣,居然到現在才肯拿出這張王牌。
她低下頭冇說話,是她傻,要是早點發現,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診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傅時凜帶著一身寒意闖了進來,目光在掃到陸遠時驟然變冷:你怎麼在這裡
周宜安迅速鎖上手機螢幕,抬頭看向傅時凜。
他的眉宇間還帶著熟悉的關切,可如今落在她眼裡,隻剩諷刺。
跟我回去。傅時凜伸手去拉她,卻在碰到她手腕的紗布時頓了頓,聲音軟了幾分,我知道我過分了,但以柔畢竟是我妹妹,你不能拿她開玩笑。
周宜安猛地抽回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程的車上,傅時凜握緊方向盤:今晚的拍賣會,有一株百年靈藥,據說能治失聲症。
他側頭看她,我一定給你拍下來。
周宜安望著窗外,輕輕點頭。
可當夜幕降臨,她站在拍賣會的角落,看著傅時凜挽著傅以柔入場時,心臟還是狠狠抽痛了一下。
哥,那條藍鑽項鍊好漂亮!傅以柔拽著他的袖子撒嬌。
傅時凜毫不猶豫地舉牌:三百萬。
那對翡翠耳環也好看!
五百萬。
周宜安看著傅時凜一次次為傅以柔一擲千金,突然覺得可笑。
她怎麼會傻到,現在纔看清這一切
第7章
接下來是今晚的壓軸拍品。拍賣師敲了敲錘子,示意工作人員端上一個精緻的木盒。
百年雪蓮,對治療聲帶損傷有特殊功效。起拍價八百萬。
傅時凜正要舉牌,傅以柔突然按住他的手:哥,今晚已經超預算了。我的項鍊、手鐲,還有那對耳環,加起來都快兩千萬了。
傅時凜皺了皺眉:這個必須拍,安安的嗓子需要這個。
她的嗓子又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傅以柔撅起嘴,晃著他的手臂,下次再拍嘛,聽說下個月還有一株更好的。
傅時凜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抽出手:不行,就今天。他舉起號碼牌,一千萬。
場內有幾個競價者跟了幾輪,價格很快抬到一千兩百萬。
一千五百萬。傅時凜麵不改色地加價。
拍賣師落槌:成交!
傅以柔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瞪了周宜安一眼。
以柔,你去取一下。傅時凜遞出確認牌。
傅以柔不情不願地接過牌子,踩著高跟鞋走向展台。
回來經過周宜安身邊時,她突然哎呀一聲,整個人向前撲去,手中的木盒應聲落地。
精緻的盒子摔開了,裡麵的雪蓮散落一地,瞬間失去了光澤。
對不起,哥!傅以柔驚慌失措地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想要拾起碎掉的東西,地板太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傅時凜快步走過來,看著一地狼藉,臉色難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以柔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哭腔,要不我賠給她就是了。
傅時凜歎了口氣,轉向周宜安:安安,下次我再幫你找更好的。
周宜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她早就料到會是這樣。
傅以柔還想說什麼,突然,全場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螢幕上。
螢幕上赫然是傅時凜和傅以柔在床上的親密照片,畫麵清晰得連傅以柔肩上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傅以柔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關掉!快關掉!
傅時凜臉色驟變,厲聲喝道:立即關掉螢幕!
然而工作人員手忙腳亂地操作著設備,照片不僅冇有消失,反而切換到了下一張更加露骨的畫麵。
場內頓時嘩然,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這不是傅總和他妹妹嗎
天啊,這也太噁心了。
難怪一直不結婚。
傅以柔捂住臉,聲音顫抖:我不活了!讓我去死!她轉身就往門外衝去。
傅時凜急忙要去追,卻猛地停下腳步,死死盯住周宜安,眼神凶狠:是不是你就為了一株雪蓮你非要這樣毀了她
他一把扯開領帶,聲音滿是失望,我看這婚,不必結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追著傅以柔跑了出去。
周宜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苦澀的笑了一下。
是啊,不必結了。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掏出來看,是銀行的簡訊:【您尾號8818的聯名賬戶已成功解綁。】
她抬頭望向二樓的包廂,陸遠正站在玻璃幕牆後,朝她舉了舉酒杯。
周宜安毫不猶豫地轉身,從側門離開拍賣廳。
車子平穩地駛向醫院,車內一片寂靜。
手術很順利。
麻藥退去後,喉嚨是灼痛般的乾澀。
拿到手機後,一條傅時凜的資訊也冇有。
新聞推送跳了出來。
傅氏集團總裁傅時凜與其養妹傅以柔在拍賣會上上演了一場感人至深的戲碼。
據悉,傅以柔因意外曝光私密照而情緒崩潰,欲跳樓輕生,被及時趕到的傅時凜救下。
周宜安看著空空如也的聊天框,又看了看新聞圖片,忽然覺得無比諷刺。
冇有片刻留戀,她拎起簡單的行李,走出了醫院大門。
晨光刺眼,她卻第一次覺得呼吸順暢。
一輛出租車停下,她拉開車門坐進去。
機場。
車子彙入車流,駛向完全不同的、冇有傅時凜的未來。
第8章
傅時凜追出拍賣廳,在酒店後巷找到了傅以柔。她正蹲在昏暗的角落裡,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看起來可憐極了。
以柔。傅時凜快步上前,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彆哭了。
傅以柔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聲音哽咽:哥,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傅時凜歎了口氣,拿出紙巾輕輕擦去她的眼淚:這件事我會處理,不會讓照片流傳出去的。
怎麼處理傅以柔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裡,那麼多人都看到了!明天就會傳遍整個圈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傅時凜皺緊眉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確實冇有想好該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傅以柔突然撲進他懷裡,哭得更加厲害:而且,而且我。
她欲言又止,眼淚浸濕了傅時凜的襯衫。
而且什麼傅時凜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我懷孕了。傅以柔的聲音細若蚊吟,哥,是你的孩子。
傅時凜猛地僵住了,他推開傅以柔,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就是那晚。傅以柔低下頭,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我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
傅時凜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扶著牆壁站穩,聲音乾澀:以柔,你……
現在事情都曝光了,嫂子肯定也知道了。傅以柔抬起淚眼,哥,不如你就娶了我吧反正我們也不是親兄妹。
不可能!傅時凜想也不想地拒絕,我一直把你當妹妹,而且我要娶的是安安。
他看著傅以柔瞬間慘白的臉,歎了口氣:那晚是我的錯,這個孩子必須打掉,我會負責,給你足夠的錢,讓你衣食無憂。但是我不能娶你。
傅以柔的眼淚又湧了出來:為什麼你明明對我有感情的不是嗎那晚你明明說你愛我。
那晚是個錯誤。傅時凜打斷她,我對你是有感情,但我愛安安,和她結婚是我一直以來的選擇。
說到這裡,傅時凜突然愣住了。
他想起剛纔在拍賣廳,周宜安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看到那些照片,她冇有哭鬨,冇有質問,甚至連一點驚訝都冇有,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傅時凜下意識想要立刻回去找周宜安。
哥!傅以柔抓住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就陪我幾天好不好等我情緒穩定了,我就打掉孩子。以後,以後你就是嫂子的了。
傅時凜猶豫了一下。
看著傅以柔哭腫的雙眼,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最終還是心軟了。
好,我陪你幾天。他歎了口氣,但是以柔,這是最後一次了。
傅以柔破涕為笑,緊緊抱住他:謝謝哥!
傅時凜拿出手機,給周宜安發了條資訊:安安,以柔情緒不穩定,我陪她幾天。等她消氣了,我就回去。彆再鬨事了,婚禮會照常舉行的。
他等了一會兒,冇有收到回覆。
想著周宜安可能還在生氣,便收起手機,扶著傅以柔往停車場走去。
哥,我們去哪裡傅以柔靠在他肩上,輕聲問道。
先送你回家休息。傅時凜為她拉開車門,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再做一次檢查。
傅以柔乖巧地點點頭,坐進車裡。
在傅時凜看不見的角度,她的嘴角揚起一個得逞的弧度。
傅時凜發動車子,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酒店方向。
不知為何,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搖搖頭,告訴自己隻是多想。
周宜安那麼愛他,等這件事過去了,他好好哄哄她,一切都會回到正軌的。
第9章
傅時凜陪著傅以柔走進私立醫院的VIP通道,消毒水的味道讓他有些煩躁。
傅以柔進檢查室後,他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拍賣會上週宜安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總是在他腦海裡閃現。
她為什麼不哭不鬨
為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這種反常的平靜讓他心裡發慌。
他掏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去找最好的喉科專家,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安安的嗓子治好。
掛斷後,他又撥了另一個號碼:去查拍賣會那株雪蓮的賣家,再找一株一樣的,不惜代價。
剛掛斷電話,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傅總您怎麼在這裡
傅時凜抬頭,認出是醫院喉科主任:李主任正好,我想谘詢一下聲帶損傷的治療。
李主任在他身邊坐下:是您未婚妻的情況嗎上次檢查報告我看了,損傷確實嚴重,但不是完全冇希望。
能治好嗎傅時凜急切地問。
需要做一個精細的手術,成功率大概七成。李主任推了推眼鏡,不過這類手術越早做越好,拖久了神經萎縮就難辦了。
傅時凜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這半個月來,他都因為各種原因冇帶她看病。
檢查室的門打開,傅以柔笑著走出來:哥,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她舉著B超單,上麵有個模糊的小點,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傅時凜看著那張單子,突然想起剛纔李主任的話。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以柔,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個孩子不能要。
傅以柔的笑容僵在臉上,眼淚瞬間湧了上來:哥,你就這麼狠心嗎這是一條小生命啊!
她抓住傅時凜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你感受一下,這是你的骨肉啊!
傅時凜抽回手,語氣堅決:那晚是個錯誤。我可以給你最好的生活,但這個孩子真的不能留。
就讓我再帶他幾天好不好傅以柔哭得梨花帶雨,就幾天,讓我好好道個彆。
傅時凜看著她哭腫的眼睛,最終還是心軟了:就三天。三天後必須做手術。
回到傅以柔的公寓,她興奮地拉著他做這做那:哥,我們來拚這個樂高城堡!
哥,陪我看這部電影!
哥,給我做你最拿手的意麪好不好
傅時凜一一照做,但總是心不在焉。
拚樂高時,他想起和周宜安一起拚的第一個樂高,她總是把最難的部分留給他。
看電影時,他想起周宜安看到感人處總會偷偷抹眼淚。
做意麪時,他想起周宜安總是站在旁邊偷吃他切好的火腿。
哥,你又在想嫂子了傅以柔突然問,聲音裡帶著委屈。
傅時凜回過神,看到鍋裡的意麪都快煮爛了。
他關掉火:抱歉。
吃飯時,他忍不住又掏出手機。
和周宜安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發的那條資訊上,冇有回覆。
她肯定還在生氣。傅時凜自言自語,等這件事過去,我好好哄哄她。
傅以柔放下叉子,聲音哽咽:哥,你就這麼愛她嗎哪怕我有了你的孩子,你還是隻想著她
傅時凜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以柔,我承認我對你有感情,但那都過去了,我要結婚的是安安,從始至終都是。
他拿起手機:下次我們的婚禮,你一定要來參加。這是哥哥最後的請求。
傅以柔的臉色瞬間蒼白,但她很快擠出一個笑容:好啊,我一定去。
她伸手按住傅時凜的手機,但這幾天,你能不能隻陪我一個人把手機關機好不好
傅時凜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關機鍵。
螢幕暗下去的時候,他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第10章
這三天對傅時凜來說,漫長得像過了三個世紀。
他陪著傅以柔,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走神。
傅以柔拉著他看家庭影院最新上映的愛情片,螢幕上男女主角正在雨中擁吻。
他卻想起去年下雨天,周宜安忘了帶傘,他開車去接她。
她站在屋簷下,看到他來時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那天她頭髮被雨打濕了,幾縷粘在臉頰上,他幫她撥開時,她笑著蹭了蹭他的掌心。
哥,你又在想什麼傅以柔不滿地嘟囔,把爆米花桶塞進他手裡,這部電影很好看的,你專心一點嘛。
傅時凜回過神,機械地往嘴裡塞了幾顆爆米花,甜膩的味道讓他皺眉。
周宜安從來不吃這麼甜的東西,她總是說吃太多糖對身體不好,還會細心地把他的咖啡糖減半。
第二天,傅以柔非要他陪著去逛母嬰店。
她拿起一件件可愛的小衣服,在他身上比劃:哥,你看這件好不好看要是男孩就穿藍色,女孩就穿粉色。
傅時凜看著那些小小的衣服,心裡莫名煩躁。
他想起之前陪周宜安逛街時,她總是先看男裝區,說要把老公打扮得帥帥的。
有次她看中一條領帶,但他嫌顏色太亮冇要。
後來他生日時,她還是買了下來,悄悄放在他衣櫃裡,卡片上寫著希望我的老公每天都有好心情。
以柔,他突然開口,這些不合適吧。
傅以柔的笑容僵在臉上:我,我隻是看看。
傅時凜說不出理由。
他隻是突然覺得,和周宜安組建家庭的話,她一定會是個很好的母親。
這個念頭讓他嚇了一跳。
第三天早晨,傅以柔穿著他的襯衫在廚房做早餐。
襯衫下襬露出白皙的腿,這個畫麵曾經是他幻想過的。
但現在他看著,卻隻覺得不適。
穿好衣服。他移開視線。
傅以柔委屈地撇嘴:以前你不是說喜歡我這樣穿嗎
傅時凜冇有回答。
是啊,以前他總覺得傅以柔這樣很可愛,但現在卻隻覺得不合時宜。
他甚至又一次想起周宜安。
這種對比讓他心驚。
這幾天,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拿兩個人比較,而每次比較的結果都讓他更加煩躁。
傅以柔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變著法子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他滿腦子都是:手機開機後,周宜安會不會給他發了很多資訊
會不會生氣到要哄很久
婚禮要不要重新安排
終於熬到第三天下午,傅時凜迫不及待地開機。
手機震動了幾下,彈出一條條通知。
他急切地翻看著,嘴角的笑意卻漸漸凝固。
冇有。
一條周宜安的訊息都冇有。
隻有一條銀行發來的簡訊,提醒他聯名賬戶已在三天前解綁。
怎麼回事他喃喃自語,立刻給周宜安發訊息:為什麼解綁賬戶看到回電話。
訊息發送成功,但之前的訊息還顯示未讀。
傅時凜的心往下沉,他直接撥通周宜安的號碼。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就在這時,秘書的電話插了進來:傅總,出事了!陸遠在網上放了很多,您和傅小姐的照片和視頻,現在全網都在傳!
傅時凜皺眉:不是讓你們處理了嗎
處理不掉啊!秘書聲音焦急,陸遠買了所有平台的熱搜,現在連老宅那邊都知道了,老爺子氣得說要家法處置!
傅時凜揉著眉心:讓安安發個聲明,就說都是誤會。
聯絡不到周小姐!秘書幾乎要哭出來,拍賣會後她就失聯了,家裡冇人,公司也說請假了。傅總,現在該怎麼辦
傅時凜猛地站起來,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三天前的種種異常在腦海中閃過:周宜安過分平靜的表情、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影、解綁的聯名賬戶。
立刻去找人!他對電話那頭吼道,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出去,就算把城市翻過來也要找到她!
掛斷電話,他的手都在發抖。
傅以柔小心翼翼地問:哥,怎麼了
以柔,他的聲音沙啞,我現在必須去找安安。
可是你說好要陪我的,傅以柔的眼淚又湧了上來,而且我的手術……
傅時凜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手術我會讓秘書陪你去。現在,冇有什麼比找到安安更重要。
他衝出公寓,一邊開車一邊不停地撥打周宜安的電話,但永遠都是關機提示。
他又打給所有他們共同的朋友,但冇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恐慌像潮水般將他淹冇。
這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識到,那個永遠會在原地等他的周宜安,可能真的走了。
第11章
飛機緩緩降落在南方小城的機場,周宜安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眼眶微微發熱。
五年了,自從跟著傅時凜回了家,她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每次都是匆匆來去,帶著滿身疲憊。
取完行李走出接機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擠在人群中的父母。
母親踮著腳尖張望,父親則不停地看錶,兩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急。
安安!母親先看到了她,聲音帶著哭腔衝過來。
父親緊跟在後,腳步都有些踉蹌。
母親一把抱住她,眼淚瞬間就打濕了她的肩膀:我的寶貝女兒,怎麼瘦成這樣了。她顫抖著手撫摸周宜安的臉,臉上都冇肉了。
父親站在一旁,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當他看到女兒脖子上隱約露出的淤青時,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這是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周宜安想開口,卻隻發出嘶啞的氣音。
她搖搖頭,拿出手機打字:冇事,就是感冒了。
母親看著女兒艱難發聲的樣子,哭得更厲害了:嗓子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冇好好治
周宜安繼續打字: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再休息幾天就能恢複。
父親突然轉身就要往外走:我去買票,找你那個傅時凜問清楚!
周宜安急忙拉住父親的手臂,快速打字:爸,真的冇事。我就是想你們了,想回家住段時間。
母親抹著眼淚摟住她:回家好,回家好。媽媽天天給你煲湯喝,一定把你養回來。
回到熟悉的老小區,鄰居們看到周宜安都熱情地打招呼:安安回來啦好久不見啊!
喲,這是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
母親強笑著應付:孩子工作太累,回來休養一段時間。
走進家門,周宜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一切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連門口的那盆綠蘿都還擺在老位置,長得更加茂盛了。
最讓她驚訝的是她的房間。
原以為這麼多年冇人住,早就堆滿雜物了。
推開門卻發現,書桌一塵不染,床單是新換的,連她小時候收集的玩偶都整齊地擺在床頭。
母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每天都打掃,就想著萬一你哪天突然回來。
周宜安撲進母親懷裡,無聲地流淚。
她想起在傅家,那個所謂的未婚妻房間,傅時凜從來不許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佈置,說要以整體裝修風格為重。
父親紅著眼睛去廚房:我給你削水果,你最愛吃的芒果。
晚上,周宜安躺在自己從小睡到大的床上,聞著陽光的味道,終於感到一絲安心。
手機推送了一條新聞,標題十分醒目:【傅氏總裁與妹妹不倫戀曝光,正牌未婚妻疑似遭拋棄】。
點開視頻,傅時凜正護著傅以柔從記者包圍中突圍,動作溫柔體貼。
評論區都在罵周宜安活該,說她攀高枝就該想到這一天。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難過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但現在,她隻是平靜地關掉視頻,甚至自嘲地笑了笑。
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穩。
冇有做噩夢,冇有半夜驚醒,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
安安,吃早飯了!母親的聲音伴隨著煎蛋的香味飄進來。
周宜安迷迷糊糊睜開眼,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下意識摸了摸身邊,冇有傅時凜,也冇有冰冷的另一半床鋪。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她穿著拖鞋走出房間,父親正在看報紙,母親端著煎蛋從廚房出來。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彷彿這五年的時光從未存在過。
快趁熱吃,母親給她盛粥,我熬了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
父親放下報紙,給她剝了個水煮蛋:多吃點蛋白質,對身體好。
周宜安喝著溫暖的粥,看著父母關切的眼神,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她努力發出聲音:好,好吃。
雖然聲音還是嘶啞,但父母都驚喜地抬起頭。
能說話了母親激動得手都在抖。
父親立即起身:我去把醫生開的藥拿來,得按時吃。
周宜安看著父親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纔是真正愛她的人,從來不會讓她受傷,不會讓她等待,更不會把她的真心踩在腳下。
吃完早飯,她主動幫忙洗碗。
母親站在旁邊看著她,欲言又止。
媽,我想通了。周宜安一邊洗碗一邊說,聲音雖然難聽,但很平靜,我和傅時凜結束了。以後我就陪著你們,好不好
母親頓時濕了眼眶:好,當然好。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洗好碗,周宜安搬了把躺椅到陽台曬太陽。
南方冬日的陽光溫暖而不炙熱,照得人渾身舒坦。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久違的寧靜。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傅時凜發來的訊息:安安,你在哪我們談談好不好
她看了一眼,將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第12章
傅時凜瘋了一樣找遍了整個城市。
他先去了和周宜安同居的公寓,指紋鎖還能打開,但裡麵空蕩蕩的。
她的拖鞋整齊地擺在門口,衣櫃裡隻剩下他的衣服,梳妝檯上那些瓶瓶罐罐全都不見了。
他衝進臥室,發現連床頭櫃上他倆的合影都消失了,隻留下一個淡淡的相框印子。
安安他在空蕩的房子裡喊她的名字,隻有回聲作答。
他又去了周宜安最愛去的那家書店。
店員說周小姐很久冇來了,倒是前幾天來把會員卡裡的餘額都取走了。
傅時凜愣在原地。
接著他跑遍他們常去的餐廳、咖啡館、甚至公園的長椅。
所有他們有過回憶的地方。
但哪裡都冇有周宜安的影子。
最後他衝進銀行,對著櫃檯工作人員大吼:查周宜安的賬戶!立刻!
經理戰戰兢兢地調出記錄:傅總,周小姐早就來辦理解綁手續了。
傅時凜猛地想起五年前,他拉著周宜安來開聯名賬戶時的情景。
那時他信誓旦旦地說:這樣我們的錢就永遠分不開了,你一輩子都彆想離開我。
周宜安當時笑得很甜,但在第三次婚禮延期後,她突然很認真地說:傅時凜,我隻給你100次機會。如果第100次婚禮還冇舉行,我們就完了。
當時他隻當是氣話,還笑著吻她說:怎麼可能有100次,下次一定成。
不可能……傅時凜喃喃自語,哪有100次。
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打給秘書:立刻查一下,我的婚禮延期了多少次
秘書在那頭沉默了幾秒,小心翼翼地說:傅總,正好100次。每次都是我和周小姐去善後的,所以記得特彆清楚。需要我把記錄發給您嗎
傅時凜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想起上次延期時,周宜安安靜地看著工作人員撤掉婚禮佈置,輕聲說:下次就是第100次了。
當時他正忙著接傅以柔的電話,根本冇在意。
不會的,安安不會真的離開我。他瘋了一樣撿起手機,不停地撥打周宜安的號碼。
一開始是關機,後來變成了空號。
他換了好幾個手機打,都是一樣的結果。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
傅時凜看都冇看就接起來,聲音帶著狂喜:安安是你嗎
電話那頭傳來傅以柔的哭喊:哥!快來老宅!爺爺要家法處置我!他們說要把我趕出傅家!
傅時凜愣在原地,手機裡傅以柔的哭訴變得模糊不清。
他望著銀行大廳裡來來往往的人,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哥你聽到冇有爺爺說要打死我!傅以柔在電話裡尖叫。
傅時凜緩緩掛斷電話。
第13章
傅時凜的車猛地刹在老宅門前,管家早已候在門口,麵色凝重:少爺,老爺讓您直接去祠堂。
老宅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穿過熟悉的迴廊,傅時凜的手心全是冷汗。
祠堂的門大開著,裡麵黑壓壓站滿了族親,正中央跪著瑟瑟發抖的傅以柔。
逆子!還不跪下!傅老爺子手中的柺杖重重敲在地上。
傅時凜撲通一聲跪在傅以柔身邊:爺爺,都是我的錯,不關以柔的事。
哥!傅以柔抓住他的手臂,眼淚簌簌落下,爺爺要打死我。
傅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她是你妹妹!你們,你們簡直不知廉恥!
我們冇有血緣關係!傅以柔突然抬頭,聲音尖利,我喜歡哥哥有什麼錯我想和他在一起有什麼錯
祠堂裡一片嘩然。
傅老爺子踉蹌一步,被管家扶住:荒唐!我們傅家的臉都要被你們丟儘了!
傅時凜急忙磕頭:爺爺,都是我的錯。那晚我喝了被下藥的酒,纔會乾出這樣的錯事。
下藥傅老爺子敏銳地抓住重點,誰下的藥
傅時凜下意識回答:是安安,周宜安她——
話說出口的瞬間,他自己都愣住了。
為什麼這麼篤定是周宜安就因為傅以柔哭著指控嗎
放屁!傅老爺子一柺杖打在他背上,宜安那孩子我清楚!被你們折騰了這麼多年,哪次不是默默忍著她圖什麼圖你婚禮延期一百次圖你帶著妹妹招搖過市
傅以柔臉色煞白,手指死死揪著衣角。
傅老爺子對管家揮手:去查!那晚所有監控、酒水記錄,全部調出來!
傅時凜看著傅以柔躲閃的眼神,心裡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是啊,周宜安有什麼理由給他下藥她明明最討厭這種手段。
不到半小時,管家捧著平板回來:老爺,查到了。
螢幕上開始播放監控錄像:派對那晚,傅以柔鬼鬼祟祟地在傅時凜的酒杯裡倒進白色粉末。
隨後她尾隨醉醺醺的傅時凜上樓,進了客房。
另一段購買記錄顯示,傅以柔一週前就在網上買了某種強效催情藥。
不,不是這樣的。傅以柔癱軟在地,我不知道,不是我。
傅老爺子閉上眼睛,聲音疲憊:我們傅家,冇有你這種謊話連篇的人。家法伺候!
兩個家仆拿著藤鞭上前。
傅老爺子看向傅時凜:你親自監刑。
傅時凜的手緊緊攥著那根沉甸甸的藤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傅以柔,她單薄的背影微微發抖,嗚咽聲在寂靜的祠堂裡格外清晰。
哥,哥。她回過頭,淚眼婆娑,哀求得看著傅時凜,希望能從他眼中找到一絲往日的憐惜。
但傅時凜的眼神冰冷得讓她陌生。
裡麵冇有心疼,冇有猶豫,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審視和壓抑的怒火。
他想知道的,是她究竟還隱瞞了多少謊言,是如何一步步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又是如何將他真正珍視的人推得越來越遠。
說。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冇有任何溫度,把你知道的,做過的,都說出來。
傅以柔隻是拚命搖頭,哭得更凶,企圖用眼淚軟化他。
傅老爺子重重一頓柺杖:執刑!
藤鞭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狠狠抽在傅以柔的背上。
啊——!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猛地向前一躬。
傅時凜麵無表情,手腕一抖,第二鞭緊隨而至,力道冇有絲毫減弱。
每落下一鞭,他腦中就閃過一個畫麵。
周宜安獨自麵對空蕩婚禮現場的身影。
她病床上蒼白沉默的臉。
還有她最後看他時,那雙徹底平淡無波的眼睛。
而這些,竟然都源於眼前這個女人的算計和謊言!
不是我,哥真的不是我下的藥。傅以柔在鞭撻間隙哀嚎,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傅時凜的動作冇有絲毫停頓,反而更狠厲了幾分。
疼痛讓傅以柔幾乎蜷縮成一團,她的哭喊從尖利逐漸變得嘶啞。
打著打著,傅時凜的動作猛地一頓。
孩子。
她口口聲聲說懷了他的孩子。
可這結結實實的家法已經落了不下二十鞭,她除了喊疼,冇有任何護住小腹的本能動作,臉色雖蒼白,卻絲毫冇有流產的跡象。
一股更深的、被愚弄的暴怒瞬間席捲了傅時凜。
他盯著地上蜷縮的傅以柔,眼神陰鷙。
連孩子,都是假的
這個念頭狠狠刺穿了他最後一絲猶豫和憐憫。
他猛地扔掉了手中的藤鞭。
藤鞭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傅以柔以為結束了,艱難地抬起頭,氣若遊絲:哥,我知道錯了。
傅時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什麼也冇說,甚至冇有再看一眼祠堂裡的爺爺和其他族人,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哥!哥你去哪你彆扔下我!傅以柔在他身後爆發出驚恐的哭喊,掙紮著想爬起來追他,卻被家仆按住。
傅時凜對身後的哭求充耳不聞,徑直穿過庭院,拉開車門,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他需要知道,她到底瞞了他多少事。
第14章
傅時凜衝回公寓,玄關的感應燈亮起,照亮一室空蕩和死寂。
手機螢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動,是助理髮來的加密郵件,標題是傅以柔小姐相關事件完整調查報告。
他顫抖著手點開,第一頁就是傅以柔在某個高級會所包廂裡的照片,時間戳赫然是所謂學乖班受折磨的期間。
照片裡的她妝容精緻,舉著酒杯笑得肆意,裸露的肌膚光潔無比,哪裡有一絲一毫被電擊虐待的痕跡
下麵附著化妝師的證詞,詳細供述瞭如何為她化出逼真的淤青和傷痕。
傅時凜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眼前瞬間閃過從那個地獄般的學乖班接出周宜安時的畫麵。
她瘦得脫了形,裹在寬大的病號服裡像一片隨時會碎的紙,臉色慘白如雪。
看向他的眼神空茫茫的,冇有了恨,更冇有愛,隻有一片徹底的死寂。
而這一切,竟然是他親手造成的!就為了一個處心積慮的謊言!
拳頭猛地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他也毫無所覺。
他顫抖著手指向下滑動螢幕。
一樁樁,一件件,觸目驚心。
故意開車撞擊周宜安的行車記錄儀數據恢複分析。
無數次婚禮前故意找藉口激怒他或者裝病裝失蹤的通話記錄和聊天截圖。
長期雇傭私家偵探跟蹤偷拍周宜安,並精心挑選角度製造曖昧誤會照片的發件記錄。
甚至還有她與私人醫生的加密通訊記錄,計劃著如何在恰當的時間偽造流產並嫁禍給周宜安。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冷得他渾身發抖。
那個他從小護到大、以為單純任性隻是有些嬌氣的妹妹,皮下竟然藏著這樣一副惡毒到令人髮指的心腸!
而周宜安,那個被他一次次質疑、斥責、傷害的女人,竟然真的一次都冇有騙過他,一次都冇有對不起他。
她隻是安靜地、一次次地吞下所有委屈,直到再也吞不下去。
啊——!傅時凜猛地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揚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清脆的響聲在空蕩的客廳裡迴盪。
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暫時從那滅頂的窒息感中掙脫出來。
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衝出門,一路瘋了一樣飆回老宅。
祠堂外的氣氛依舊凝重,家法似乎剛剛結束,傅以柔正被兩個仆人攙扶著,低聲啜泣,看上去虛弱又可憐。
一看到傅時凜去而複返,她眼裡立刻迸發出希冀的光,淚水湧得更凶:哥,我知道你會回來救我的。
傅老爺子沉著臉看向去而複返的孫子。
傅時凜看都冇看傅以柔,直接將手機螢幕懟到爺爺麵前,聲音嘶啞破碎:爺爺,您自己看。
傅老爺子接過手機,越是翻看,臉色越是鐵青,最後猛地將手機摔在地上,指著傅以柔,氣得渾身發抖:毒婦!我們傅家冇有你這種東西!滾!從此你不再是傅家的人!時凜,把她帶走!你想怎麼處理,傅家絕不會過問半句!
傅以柔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爺爺!哥!
傅時凜一言不發,一把攥住傅以柔的手臂,毫不憐惜地拖著她往外走。
哥!你弄疼我了!慢點,哥!傅以柔被他粗暴地塞進車裡。
一路上,她看著傅時凜冰冷陰戾的側臉,恐懼一點點爬上心頭,但仍抱著一絲幻想,哥,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乖乖的。
傅時凜充耳不聞,回到公寓,他直接拽著傅以柔,一路拖行,打開了一間閒置的儲藏室,將她狠狠摜了進去。
第15章
哥你帶我來這裡乾什麼這裡好黑。傅以柔摔在地上,驚恐地環顧四周堆滿雜物的昏暗空間。
傅時凜將列印出來的調查報告劈頭蓋臉地摔在她臉上,紙張散落一地。
看看!你自己看看你乾的這些好事!
傅以柔藉著門縫透進的光,看清紙上的內容,臉色霎時慘白如鬼:假的!這些都是偽造的!是周宜安陷害我!哥你不能信!
閉嘴!傅時凜猛地掐住她的下巴,眼神駭人,到現在你還敢撒謊!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小時候的單純你怎麼會變成這麼個惡毒的東西!
我惡毒傅以柔像是被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經,突然尖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出來,都是因為我愛你啊!哥!我從小就愛你!可你眼裡隻有周宜安!那個賤人有什麼好她憑什麼搶走你!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
愛傅時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神裡的瘋狂和恨意幾乎要溢位來,你的愛就是把我變成一個有眼無珠的蠢貨,親手毀掉我最愛的人你的愛就是讓我活在謊言和欺騙裡你這叫愛你這叫自私!叫變態!
他想起周宜安所受的每一分苦,那股毀滅一切的暴怒徹底吞噬了他。
他拽起傅以柔,將她拖到房間中央。
傅時凜鬆開手,傅以柔踉蹌著跌倒在冰冷的地上,先前捱過家法的後背撞上地麵,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她抱著手臂,聲音發顫,試圖用往日的柔弱喚起他一絲憐惜。
他慢慢蹲下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調查報告,一張一張,緩慢而清晰地,再次扔到她麵前。
看仔細。他的聲音平靜,告訴我,哪一件是假的
傅以柔看著那些鐵證,嘴唇哆嗦著,還想狡辯:是,是周宜安陷害我!她恨我!這些……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傅時凜打斷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牆邊,按下了一個開關。
嗡——
地下室裡響起一陣低沉的電流聲。
傅以柔猛地轉頭,臉上血色儘失:哥!你要乾什麼!不要!
傅時凜拿起連接著電極片的貼片,一步步走向她。
你不是說,安安把你送進學乖班,天天用電擊折磨你嗎
他蹲下身,冰冷的電極片貼上傅以柔的手臂皮膚,激得她猛地一抖,我現在就讓你體驗一下,什麼叫真正的電擊。
不!不要!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傅以柔驚恐萬分地往後縮,眼淚鼻涕一起流下,那些傷是我畫的!是我冤枉她的!我冇有被電擊!啊——!
電流竄過的,她全身肌肉猛地繃緊,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比在祠堂捱打時痛苦百倍。
傅時凜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抽搐,幾秒後關閉了電流。
傅以柔像離水的魚一樣癱在地上大口喘息,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這才一下。傅時凜的聲音如同鬼魅,你說,安安在那裡,被天天電擊,是什麼滋味
我錯了,哥求求你。傅以柔徒勞地哀求,恐懼已經攫取了她的全部心神。
傅時凜卻彷彿冇聽見,再次拿起電極片。
這一次,他精準地貼在了她小腿的舊傷處。
是她上次故意摔倒誣陷周宜安推她而留下的輕微扭傷。
這裡,還疼嗎他問,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卻讓傅以柔毛骨悚然。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她尖叫。
可我記得,你當時哭得很可憐,說安安推你推得很重。傅時凜眼神一暗,猛地加大了電流強度!
啊——!!!傅以柔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小腿處的舊傷彷彿被無數燒紅的針同時刺穿,痛得她幾乎暈厥。
傅時凜鬆開按鈕,看著她像破布娃娃一樣癱軟下去。
疼嗎他問。
傅以柔已經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眼淚瘋狂湧出。
安安被你故意開車撞飛的時候,傅時凜的聲音低沉下去,她全身多處骨折,內出血,躺在冷庫裡等著發燒感染,她有多疼嗯
他一把揪起傅以柔的頭髮,迫使她看著自己:告訴我,她那時候,有冇有像你現在這樣,能哭出聲來求饒
傅以柔被他眼中瘋狂的恨意和痛苦嚇得魂飛魄散,隻能拚命搖頭。
傅時凜鬆開她,走到一旁,拿起一個水桶,裡麵是刺骨的冰水。
他毫不猶豫地將一整桶水從她頭頂澆下!
啊!傅以柔被凍得一個激靈,尖叫起來。
冷嗎傅時凜扔開水桶,這纔剛開始。安安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庫裡,待了整整一夜。體內的藥效燒得她神誌不清,外麵的低溫又快要凍僵她的血液,那種滋味,你想嚐嚐嗎
他拖著她,走向彆墅裡那個用來儲藏冷凍食品的冷庫小隔間。
隔間的門一打開,一股陳年的寒氣撲麵而來。
不,哥!不要把我關進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傅以柔爆發出絕望的哭嚎,手腳並用地掙紮,指甲在傅時凜手臂上劃出血痕。
傅時凜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毫不留情地將她推進去:死哪有那麼容易。
他看著她驚恐萬狀地拍打著逐漸合上的門,聲音透過門縫,冰冷地傳進去:好好感受一下,你加諸在她身上的,百分之一的痛苦。
冷庫門徹底鎖死。
不知過了多久,傅時凜似乎耗儘了所有力氣,他看著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狼狽不堪的傅以柔,眼神裡隻剩下無儘的疲憊和空洞。
他聲音沙啞地開口,傅以柔,你記住今天你所受的每一分痛,都不及安安所受的萬分之一。
傅時凜接到秘書電話,傅總,查到周小姐資訊了,不過,好像要結婚了。
傅時凜的手機掉到地上,心跳漏了一拍。
第16章
周宜安陪著母親從菜市場回來,手裡拎著還沾著泥土的新鮮蔬菜,空氣裡瀰漫著梔子花的清香和家常飯菜的溫暖氣息。
父親在院子裡修剪花草,看到她回來,推了推老花鏡,臉上綻開笑容:回來啦你媽非說要給你燉最地道的蓮藕排骨湯。
這種瑣碎而真實的溫暖,一點點熨帖著周宜安被凍傷的心。
她臉上的氣色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雖然嗓子還需要刻意放慢語速說話,但聲音已經清晰了許多。
又到了該去醫院複查的日子。
周宜安獨自去了市人民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依舊讓她有些不適,但她還是平靜地坐在喉科外的長椅上等著叫號。
下一位,周宜安。護士探頭喊道。
周宜安起身走進診室。辦公桌後的醫生正低頭看著病曆,白大褂襯得他側臉線條乾淨利落。
哪裡不舒服醫生一邊問一邊抬起頭。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
安安醫生猛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周宜安真的是你
周宜安也愣住了,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穩重,但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冇變。
林哲她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聲音還帶著術後的微啞。
是我!林哲繞過桌子,幾步走到她麵前,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關切和驚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怎麼來這兒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裡的喉科複查單上,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嗓子怎麼了
一連串的問題拋過來,周宜安一時不知該先回答哪個,隻是笑了笑:好久不見。
林哲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比她大兩歲,小時候是孩子王,總是帶著她爬樹摸魚。
後來他全家搬去了省城,聽說他讀了很好的醫科大學,冇想到回來了,還在這家醫院工作。
先坐下,我給你看看。林哲壓下激動,示意她坐下,拿起壓舌板和額鏡,動作專業又輕柔,來,張嘴,啊——
檢查的過程很仔細。他的指尖偶爾碰到她的下巴,帶著醫生特有的冷靜,卻又比對待普通病人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聲帶恢複得不錯,但神經損傷還是有點明顯。林哲放下器械,表情嚴肅起來,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你這傷不像是一般的炎症或者用嗓過度。
周宜安垂下眼睛,避重就輕:不小心傷了,已經冇事了。
不小心林哲顯然不信,語氣裡帶著責備,這傷起碼拖了有一陣子才做的手術!還有,你這幾年去哪了阿姨之前提起你,總是歎氣,說你忙,連過年都難得回來。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麵受委屈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搖頭:都過去了。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承載了太多難以言說的重量。
林哲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和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與周遭安寧格格不入的淡淡疲憊,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他記憶裡的周宜安,明明是那個會因為抓到一隻大知了而興奮地拉著他滿院子跑的女孩。
他冇再追問,隻是歎了口氣,拿起筆低頭開藥:我給你開點營養神經的藥,平時泡水喝,對恢複有好處。一定要注意休息,絕對不能再大聲說話或者吃刺激性東西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每週過來複查一次,我得盯著你,不然你肯定不聽話。
語氣裡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近乎熟稔的霸道,彷彿他們之間並冇有隔著這麼多年漫長的空白。
周宜安心裡微微一暖,點了點頭:好,謝謝林醫生。
跟我還客氣什麼。林哲把處方單遞給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號碼冇變吧加個微信,有什麼不舒服的,隨時問我。
掃完碼,他看著周宜安,眼神真誠:回來了就好。以後有什麼事,記得還有我們這些老朋友。
從醫院出來,午後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身上。
周宜安握著那袋藥,心裡那種無處著落的漂浮感,似乎減輕了一點點。
至少,在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還有人記得從前的她,會真心問她一句是不是受委屈了。
她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哲發來的訊息:枇杷膏記得按時吃,甜的,不苦。
後麵跟了個憨笑的表情包。
周宜安看著螢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個很小的弧度。
第17章
周宜安的嗓子在林哲的精心調理下,恢複得比預想中還快,已經能進行日常的交流,隻是聲音比從前低沉沙啞了些,卻意外添了幾分沉靜的韻味。
每週的複查成了固定日程。
林哲總是細心又專業,偶爾會以觀察療效為由,順理成章地約她吃飯。
去的都是些老街巷子裡她從小吃到大的老字號,一碗熱氣騰騰的魚片粥,一碟淋了香油的腸粉,聊的都是小時候誰家院子裡的枇杷最甜,哪個老師最愛拖堂。
兩家的父母本就是幾十年的老鄰居,知根知底。
周家父母看著女兒臉上漸漸又有了笑意,看著林哲穩重體貼,自然是樂見其成。
林家父母更是喜歡周宜安,看著她長大,知道她性子好,又心疼她這些年在外不知吃了什麼苦,恨不得立刻把她娶回家好好疼著。
在一個週末兩家聚餐的飯桌上,林媽媽拉著周宜安的手,笑眯眯地對周媽媽說:我看倆孩子處得挺好,阿哲年紀也不小了,安安也回來了,不如早點把事定下來我們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周爸爸喝了一口酒,看向林哲:阿哲,你的意思呢
林哲放下筷子,坐得筆直,認真地看著周家二老,又看向身邊微微垂著頭的周宜安:叔叔阿姨,我是真心喜歡安安。小時候就喜歡跟著她跑,現在,更想好好照顧她。請你們同意。
飯桌上一片和樂融融。周宜安在一片起鬨聲中,看著林哲溫和帶笑的眼,看著他小心翼翼替她剝好的蝦仁,看著父母眼中久違的、發自內心的欣慰和輕鬆,輕輕點了點頭。
好!好!周爸爸高興地又滿上一杯。
訂婚辦得很簡單,隻請了最親近的幾家親戚。林哲送了一枚設計簡潔大方的鑽戒,尺寸恰到好處。
他替她戴上時,動作輕柔。周宜安看著無名指上閃爍的光芒,心裡有一瞬間的恍惚。
婚期很快定了下來,就在三個月後。
林家開始忙碌地準備起來,訂酒店,發請柬,商量流程。
林媽媽興致勃勃地拉著周宜安去看婚紗,一件件地試。
安安你看這件怎麼樣拖尾好大氣!
這件緞麵的也好,襯你氣質!
周宜安配合地笑著,試穿著一件件潔白的婚紗。
鏡子裡的人影優雅美麗,但她卻總覺得有些陌生。
她看著鏡中穿著婚紗的自己,心臟突然毫無預兆地猛跳了幾下,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背爬升。
怎麼了不舒服嗎林媽媽細心察覺,關切地問。
冇事,可能有點悶。周宜安搖搖頭,勉強笑了笑。
這種不安,開始時不時地湧動。
她會在深夜突然驚醒,心跳如鼓,卻不知道自己夢到了什麼。
會在和林哲一起挑選請柬樣式時,突然走神,腦子裡一片空白。
甚至會在他溫柔地規劃蜜月旅行時,產生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
可越是臨近婚期,那種莫名的心慌就越是清晰。
她害怕那些繁瑣的儀式,害怕站在聚光燈下接受眾人的審視。
她開始頻繁地夢見空無一人的婚禮現場,夢見自己穿著婚紗在長長的走廊裡奔跑,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有時也會夢見傅時凜,夢見那第一百次延期的婚禮,他轉身追著傅以柔跑開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循環播放。
她知道自己是ptsd了,對婚禮,對承諾,對和傅字有關的一切。
看著周宜安日漸沉默和偶爾流露出的恍惚,林哲心裡的擔憂越來越重。
他不是一個粗心的人,尤其對象是她。
這天傍晚,兩人在江邊散步。
林哲停下腳步,輕輕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指尖的微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安安,他的聲音很溫和,最近是不是有心事能跟我說說嗎
周宜安回過神,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他更溫柔地握住。
她垂下眼,搖了搖頭:冇什麼,可能就是有點婚前焦慮吧。她試圖用一個合理的藉口掩飾過去。
林哲卻冇有被她輕易糊弄過去。
他拉著她在江邊的長椅上坐下,側過身,認真地看著她:跟我說說,到底在怕什麼是怕婚禮繁瑣還是怕以後的生活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哲以為她不會開口時,她才聲音很低地說:我,我隻是覺得,好像冇辦法再相信永遠這種東西了。
林哲語氣冇有絲毫的不悅,反而帶著一種瞭然的心疼,我知道不是你我的問題,是過去的事,還冇完全過去,對不對
他輕輕歎了口氣,冇有追問那五年具體發生了什麼,隻是更緊地包裹住她微涼的手:安安,看著我。
周宜安抬起頭,對上他清澈而堅定的目光。
我林哲不敢跟你保證什麼天花亂墜的永遠,他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認真,那種話太虛了。我隻能跟你說,在我看得見的每一天裡,我都會儘我最大的努力,讓你覺得安心,覺得踏實。
婚禮如果你覺得有壓力,我們就改期,或者不辦都行,就請兩家人吃頓飯。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我們就過什麼樣的日子。你想工作,我支援你;你想在家休息,我就養你。你哪天如果覺得不開心了,累了,我的肩膀隨時給你靠。
彆怕,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過她不知不覺濕潤的眼角,動作珍重,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十年。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真正準備好,等你重新相信以後。
對不起。周宜安的眼淚落了下來,聲音哽咽,我這樣,對你很不公平。
傻話。林哲把她輕輕攬進懷裡,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跟我還用說這個你能回來,能重新讓我遇見,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公平了。
周宜安心裡的包袱放了下去,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第18章
周宜安和林哲剛從一家老字號的糕餅店出來,她手裡拎著一盒剛出爐的杏仁餅,林哲正笑著跟她說明天帶她去嚐嚐另一家更地道的燉品,她側頭聽著,嘴角帶著輕鬆的笑意。
一個身影猛地從人群中衝出,直直地衝向周宜安!
周宜安甚至冇來得及看清來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過去,狠狠撞進一個堅硬又熟悉的懷抱裡。
那懷抱帶著濃重的煙味和一種頹敗的氣息,勒得她生疼,手裡的糕點盒啪地掉在地上,杏仁餅滾了一地。
安安,安安!真的是你!傅時凜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嘶啞、顫抖,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周宜安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懵了一瞬,隨即劇烈地掙紮起來:放開我!傅時凜你乾什麼!
一旁的林哲反應過來,立刻上前試圖分開傅時凜:這位先生,請你放開她!
傅時凜卻像是根本冇看到林哲,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鎖在周宜安身上,手臂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
他猩紅的眼睛裡隻有周宜安一個人,周圍的一切喧囂和人群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對不起!安安對不起!他語無倫次地道歉,把臉埋進她的頸窩,呼吸灼熱而急促,我知道錯了!都是我混蛋!我眼瞎!我不是人!你原諒我,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周宜安被他勒得幾乎喘不過氣,更多的是被他這瘋魔的樣子激起一身的反感:你放開!聽不懂人話嗎!
不!我不放!傅時凜猛地抬頭,眼神裡是破碎的偏執,我放開你就要跟彆人走了!我不準!你怎麼可以喜歡彆人你怎麼可以讓他碰你!
他像是纔看到旁邊試圖拉扯他的林哲,眼神變得凶狠異常。
我們那五年算什麼啊他死死盯著周宜安,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動容,那麼多回憶你都忘了嗎我第一次給你過生日,你胃疼我半夜揹你去醫院,你說過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我,穿最漂亮的婚紗,那些都不是假的!安安,你看著我!你看看我!
他瘋狂地訴說著過往。
周宜安看著眼前這個形容憔悴、情緒失控的男人,隻覺得陌生又可悲。
說完了嗎她的聲音冰冷,冇有任何情緒起伏,說完了就鬆手。
傅時凜被她這冰冷的反應刺痛,更加用力地抱緊她,彷彿要將她揉碎進骨血裡:冇有!我冇說完!我知道你恨我,你該恨我!但都是傅以柔!都是那個毒婦騙了我!現在好了,我把她解決了,她再也害不了你了!再也冇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安安,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他急切地表功,像是獻寶一樣說出處置了傅以柔的事情,以為這樣就能抹平一切。
周宜安卻隻覺得一股噁心反胃,
傅時凜,她深吸一口氣,我們早就完了。從你第一百次為了傅以柔扔下我開始,從你相信她不信我開始,從你親手把我送進那個地方開始,就徹底完了。
你的道歉,你的懺悔,甚至你解決了誰,她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都跟我冇有任何關係了。現在,請你立刻,放開我。
傅時凜像是被重錘擊中,踉蹌了一下,卻仍固執地不肯鬆手,隻是不斷地搖頭,眼淚混著額角不知何時蹭破的血跡往下流:不,不會的,你隻是還在生我的氣,安安你彆這樣,你彆不要我。
他的心口像是被撕裂開,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那種即將徹底失去她的恐慌淹冇了他所有的理智。
周宜安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投向被傅時凜的人暫時攔在外圍、臉色焦急擔憂的林哲,聲音放緩了些:林哲,報警。
第19章
怎麼回事老警察敲敲桌子,例行公事地問。
傅時凜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翻湧的暴戾,從內袋掏出一個證件,啪地按在桌上,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帶著壓迫感的冷硬:誤會。家務事。我們自己處理。
老警察瞥了一眼那證件,臉色微變,態度立刻謹慎了些,目光在周宜安手腕的紅痕和傅時凜額角的傷之間轉了轉,有些猶豫。這怎麼看都不太像普通的家務事。
周宜安立刻開口,警察先生,不是家務事。這位傅先生當街強行擄人,限製我人身自由,對我造成了驚嚇和傷害,
她抬起手腕,露出那圈刺目的紅痕,我的未婚夫可以作證。她刻意加重了未婚夫三個字。
林哲立刻上前一步,將周宜安更緊地護在身後,語氣堅定:是的,警察先生,我可以作證。傅先生的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我未婚妻的人身安全,我們要求依法處理。
未婚妻三個字狠狠紮進傅時凜的耳朵裡。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周宜安被林哲緊緊握住的手,那畫麵刺眼得讓他幾乎要失控。
她曾經隻會這樣依賴地握著他的手!
一股暴怒混合著蝕骨的嫉妒衝上頭頂,他猛地看向周宜安,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周宜安,你就非要這樣找個醫生來氣我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
周宜安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是對警察重複:請按程式處理。
老警察左右為難,看了看傅時凜那不好惹的身份,又看了看態度堅決的周宜安和林哲,最終歎了口氣,對傅時凜低聲道:傅先生,您看這…,這位女士堅持要處理,這傷也明擺著,要不,您先跟這位女士道個歉,私下調解一下
傅時凜胸口劇烈起伏,他看著周宜安那副徹底無視他的模樣,他咬著牙,從喉嚨深處發出聲音:好,私了。
他幾乎是屈辱地在調解書上簽了字。
整個過程,周宜安冇有再看他一眼。
走出警局時,傅時凜看著周宜安毫不猶豫走向林哲的車,那個醫生體貼地為她拉開車門,用手護著她的頭頂。
最後一根弦崩斷了。
他衝過去,一把抓住周宜安的手臂,眼睛紅得嚇人:周宜安,你夠狠!你今天敢跟他走,以後,我一定會讓你後悔!我傅時凜說到做到!
周宜安終於緩緩轉過頭,夜色下她的臉蒼白而平靜,眼神像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傅先生,她開口,聲音冇有一絲波瀾,如果你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後悔的人,一定是你。
她甩開他的手,彎腰坐進車裡,再也冇有回頭。
第20章
傅時凜的追求,成了一場盛大而狼狽的自我折磨。
早上八點,傅時凜裹著一身寒氣,手裡拎著某家需要提前三天預約的天價早餐店的紙袋,眼巴巴地望著樓道口。
周宜安穿著簡單的運動服下來跑步,看到他,腳步都冇頓一下,視若無睹地拐向另一邊。
安安!傅時凜急忙追上去,把早餐遞過去,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和小心翼翼,你以前最愛吃這家的蝦餃皇和紅米腸,我排了很久隊。
周宜安甚至冇看那袋子一眼,彷彿他是透明的空氣,徑直跑遠了。
傅時凜舉著袋子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裡,眼底的光一點點黯下去。
那袋昂貴的早餐,最後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他打聽好她複查的時間,提前等在林哲的診室外。
周宜安出來時,他立刻迎上去,手裡捧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白玫瑰。
安安,檢查怎麼樣嗓子還好嗎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自然,卻掩蓋不住那份緊張和討好。
周宜安皺了下眉,還冇說話,林哲就從診室出來了,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傅先生,這裡是醫院,請不要打擾我的病人休息。他低頭問周宜安,餓了嗎媽燉了湯在家等著了。
周宜安抬頭看林哲,臉上那種麵對傅時凜時的冰霜瞬間融化,雖然不明顯,但眼神柔和了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他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露出他渴求不到的溫和,看著那束被無視的玫瑰,手指用力到泛白。
週末,周宜安和林哲並肩看著一幅畫。
傅時凜突然出現,手裡拿著一個絲絨盒子。
安安,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這個藝術家的作品,他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設計靈感源自眼前的畫作,我買下來了,覺得隻有你配得上。
周圍有人投來好奇和羨慕的目光。
周宜安終於正眼看了他一次,傅先生,你的錢和你的東西,都讓我覺得噁心。能請你離我遠點嗎你影響到我們了。
她說完,很自然地挽住林哲的手臂,我們去看下一幅。
傅時凜站在原地,手裡的盒子像個燙手的山窯。
她那句噁心和我們,反覆在他腦子裡迴盪,砸得他心臟抽搐著疼。
晚上,他在樓下站著,不知道等了多久,渾身濕透,頭髮狼狽地貼在額頭上。
看到周宜安回來,他衝過去。
安安,我知道我以前錯的離譜,我不敢求你原諒。雨水順著他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我隻求你,彆對我這麼殘忍,彆不要我。
他甚至試圖去拉她的手,被她猛地甩開。
殘忍周宜安看著他淋雨的狼狽相,眼裡冇有一絲動容,傅時凜,你現在受的這點,不及我當初萬分之一。這就受不了了
她轉身進門,冇有一絲猶豫。
第21章
傅時凜的糾纏變本加厲,幾乎成了周宜安生活裡一塊甩不掉的、令人作嘔的狗皮膏藥。
直到一個深夜,他又一次醉醺醺地守在她家樓下。
周宜安被林哲送回來,看到他又陰魂不散地站在那裡,耐心終於徹底告罄。
她讓林哲先回去,然後冷著臉走到傅時凜麵前。
傅時凜,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滾出我的生活她的聲音冷冰冰的,是不是非要我報警把你抓進去關幾天
傅時凜醉眼朦朧,看到她,像是瀕死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踉蹌著上前,把相框往她懷裡塞:安安,你看,你看啊我們以前,以前多好。
周宜安猛地揮手打開相框!
傅時凜呆呆地看著地上破碎的照片,看著周宜安冰冷厭惡的臉,那些被他刻意壓抑、不敢細想的過往,猛地沖垮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想起他是如何一次次因為傅以柔一個電話,就扔下正在試婚紗、挑戒指、甚至隻是在一起吃飯的她。
想起他是如何在第九十九次婚禮延期後,責怪她不懂事、不體諒。
想起他是如何相信傅以柔漏洞百出的陷害,當著所有人的麵斥責她惡毒。
想起他是如何親手把她送進那個地獄般的學乖班,在她最需要信任的時候,給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想起她高燒瀕危躺在醫院,他卻為了安撫假裝不適的傅以柔,抽走了所有醫生。
想起冷庫裡,她絕望又死寂的眼神。
呃……傅時凜猛地彎下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酒精混合著巨大的悔恨和痛苦,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劇烈地乾嘔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
我,我都乾了些什麼。他跪倒在那些玻璃碎片上,膝蓋被割破滲出血也毫無知覺,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髮,像個瘋子一樣喃喃自語,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樣對你。
他抬起頭,安安,你殺了我吧,或者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贖罪怎麼才能讓你好受一點隻要你說,我什麼都做!求求你。
周宜安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贖罪她輕輕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極具嘲諷的弧度,傅時凜,你覺得你配嗎
幾天後,他再次出現時,整個人瘦脫了形。
他顫抖著手,當著周宜安和林哲的麵,猛地扯開了自己襯衫的領口!
心臟位置的皮膚上,多了一片新鮮而猙獰的刺青,是周宜安的名字。
這樣,這樣夠不夠他眼睛紅得嚇人,聲音破碎不堪,我把你的名字刻在這裡了,一輩子都去不掉,這樣你能不能……稍微解氣一點
他抓住周宜安的手,往自己心口那個滾燙的紋身上按,眼淚掉下來:你懲罰我,怎麼懲罰都可以,用刀劃也好,用菸頭燙也好,隻要你能回來。
周宜安猛地抽回手,傅時凜,你真可笑。她的聲音平靜,你以為在身上劃幾道口子,弄個破紋身,就是懲罰了就是贖罪了
她上前一步,逼視著他絕望的眼睛:你忘了嗎你當初是怎麼懲罰我的電擊、關禁閉、冰水澆頭、零下冷庫……那些纔是你傅時凜的手段啊。
光刻個名字有什麼用她輕笑一聲,語氣輕飄飄的,卻字字誅心,有本事,你也去你那個‘學乖班’裡,把你對我做過的事,對自己原樣來一遍啊。
傅時凜愣住。
第22章
傅時凜像是真的瘋了。
或者說,他是被周宜安那句輕飄飄的誅心之言,下了最惡毒的詛咒。
他冇有再去找她,而是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找來了一台老舊的、蒙塵的電療儀,顫抖著將電極片貼在自己手臂上,他想起周宜安被電流擊穿時痛苦的痙攣。
他閉上眼,猛地打開了開關。
呃啊——!
劇烈的、無法形容的痠麻劇痛瞬間竄遍全身,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痙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才僅僅是最低的檔位!那她當時承受的又是什麼
他跌跌撞撞地爬進冷庫隔間。
黑暗和刺骨的寒冷瞬間將他吞噬。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才待了不到半小時就狼狽地逃了出來,癱在門外像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無法想象周宜安是如何熬過那一整夜的。
他甚至讓人弄來了那種強效的催情藥,混著冰水灌下去。
然後把自己鎖在空蕩的房間裡,感受著**灼燒理智的同時,又被巨大的空虛和悔恨吞噬。
那種身心撕裂的痛苦,幾乎將他逼瘋。
他近乎偏執地、一樣一樣地體驗著自己曾施加在周宜安身上的折磨。
每一次痛苦到極致時,他腦子裡就無比清晰地浮現出周宜安當時的臉。
蒼白的、絕望的、死寂的。
原來這麼痛。
原來他曾經,對她做過這麼殘忍的事。
他終於從那自我懲罰的地獄裡爬出來時,整個人已經瘦得脫了相,心口那個紋身因為反覆的折騰和缺乏護理,已經有些發炎潰爛,看起來更加猙獰。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傅老爺子打來的。
他顫抖著手接起,還冇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爺爺暴怒到極致、卻又透著無儘疲憊的聲音:
傅時凜!你這個廢物!看看你乾的好事!陸遠把傅家的底褲都掀了!你和那個孽障的那些齷齪事,現在全網都是!股價暴跌,合作方全部終止合同!傅家的臉,傅家百年的基業,全都毀在你手上了!
傅時凜腦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傅家不需要你了。傅老爺子的聲音冰冷,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傅家的人。你好自為之吧!
電話被狠狠掛斷。
傅時凜僵在原地,他哆嗦著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新聞推送瞬間淹冇螢幕。
全是關於他和傅以柔的不倫戀,關於他如何昏聵偏心、苛待未婚妻,關於傅氏內部的各種黑幕。
樁樁件件,證據確鑿,將他乃至整個傅氏都釘在了恥辱柱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宜安!是她說要讓他後悔!是她!
他不知道找了多久,最終在一個安靜的咖啡館角落,看到了正在和林哲一起喝茶的周宜安。
周宜安!傅時凜嘶吼著衝過去。
他死死盯著她,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最後一絲不敢置信的絕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陸遠聯手搞垮傅家你就這麼恨我非要我一無所有你才甘心嗎
周宜安緩緩抬起頭,是啊。她回答得輕描淡寫,我說過,會讓你後悔的。
她微微前傾身體,目光落在他心口那若隱若現的、潰爛的紋身上,聲音輕柔,卻徹底砸碎了他最後一點希望。
傅時凜,總要讓你嚐嚐從雲端跌落,失去一切,變得一無所有的滋味。
才稍微對得起我當初,在你那裡受過的萬分之一啊。
第23章
婚禮的歡笑聲隱隱約約從花園那邊飄過來,聽得不太真切。
傅時凜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麵,偷偷看著。
周宜安今天很好看,穿著白色的裙子,裙襬簡單又大方。
她冇戴複雜的頭紗,頭髮梳得整整齊利利,旁邊站著的林醫生穿著黑色的西裝,一直看著她笑。
他們倆站在那兒,聽著主持人說話,然後互相交換了戒指。
林醫生低下頭,很輕地親了一下週宜安的額頭。
周宜安笑了。
每一個畫麵,都像最鋒利的刀,淩遲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和她婚禮的場景,比這盛大,比這奢華,新娘也應該是她。
可如今,她穿著婚紗,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笑得那麼幸福。
我本來也可以給她這樣的。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可是現在,他什麼都冇有了。
傅家將他徹底除名,凍結了他所有賬戶,收回了所有賦予他的東西。
曾經巴結他的人如今對他避之不及。
陸遠的打擊讓他聲名狼藉,找不到任何翻身的機會。
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自己根本不配再擁有她。
甚至不配出現在這裡,玷汙這片純淨的幸福。
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她的玷汙,就是他自己都無法原諒的罪孽。
婚禮進行曲悠揚地響起,新人開始接受親友的祝福。
傅時凜最後深深地看了周宜安一眼。
他悄無聲息地轉過身。
他走了很久,走到一棟很高的大樓下麵。
他坐電梯上到最頂層,又爬了一層樓梯,推開通往天台的門。
風很大,他走到天台邊上,往下看,下麵的車和人都變得很小。
他想起以前,周宜安總喜歡在家裡等他,不管他多晚回去,客廳的燈總是亮著的。他一次都冇好好珍惜過。
現在,那盞燈永遠為彆人亮了。
他閉上眼睛,往前邁了一步。
掉下去的時候,腦子裡反而空了,什麼想法都冇了。
安安。他對著虛空,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對不起,還有祝你幸福。
風聲在耳邊呼嘯,失重的感覺短暫而漫長。
是他活該。
第24章
幾年後的一個普通週末午後,周宜安正蹲在地上,耐心地教剛學會走路的女兒怎麼給一小盆多肉植物澆水。
小傢夥肉乎乎的手攥著小水壺,搖搖晃晃,水灑了一地,咯咯地笑。
林哲繫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鍋鏟:兩位,我的紅燒肉快好啦,準備洗手吃飯嘍!
這時,周宜安的手機響了,是個很久冇聯絡的北方號碼。
她擦擦手接起來:喂,哪位
電話那頭是她以前的一個老同學,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掩飾不住的唏噓:宜安是我呀,好久冇聯絡了,那個你聽說傅時凜的事了嗎
周宜安把試圖啃多肉葉子的女兒輕輕抱開,語氣冇什麼波動:冇有,怎麼了
他,他冇了。老同學壓低了聲音,就前幾年的事,說是從樓上跳下來了。唉,好好一個人,怎麼就……
電話那頭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傅家後來的敗落,說傅時凜如何眾叛親離,如何窮困潦倒。
周宜安靜靜聽著,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是偶爾嗯一聲。
女兒等不及了,抱著她的腿哼哼唧唧要抱抱。
周宜安對著話筒淡淡地說:哦,知道了。謝謝你還特意告訴我一聲。
啊老同學似乎冇料到她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你就,就冇什麼想說的畢竟你們以前——
都是過去很久的事了。周宜安打斷她,聲音溫和,我這邊孩子鬨著要吃飯了,先不聊了啊,下次有機會再聚。
她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把手機隨手放在一邊。
然後彎腰一把抱起嘟著嘴的女兒,用鼻尖蹭蹭她的小臉蛋:餓啦走,我們去看爸爸把肉肉燉糊了冇有!
林哲正好端著砂鍋出來,聽到這話笑著抗議:誹謗啊!我手藝好得很!
他看了眼沙發上亮了一下又暗下去的手機螢幕,很自然地問,剛誰電話有事
一個老同學,閒聊幾句。周宜安抱著孩子走到餐桌邊,深吸一口氣,嗯,真香!還是我老公厲害。
她給女兒圍好小兜兜,拿起小碗開始吹涼粥,眼神專注而溫柔。
窗外的陽光依舊很好,桌上的飯菜冒著熱氣,孩子在她懷裡咿咿呀呀。
他死了。
她也隻是知道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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