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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弟弟剃光頭髮後，我不男不女上了大學，第一天就被人拉進男廁，那人問我能不能幫他拿條內褲來。
第二次，又遇到他，喝醉了要給我錢花。
第三次，他哭著問我能不能給他親一口，他難受。
我貪戀那一點溫柔，順從的任由他折騰。擦槍走火時，他發現了我是女人。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我父母不知道從哪裡聽到訊息，找他索要賠償。
謝星淩心如死灰，罵我騙他，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我如他所願，無聲消失。
卻不知道而後五年，謝星淩找我找瘋了。
1
開學第一天，我就被當成了怪咖。隻因為我又黑又瘦，衣服破舊，頂著貼頭皮的短髮，卻是個女生。
同學們傳來異樣的眼光，照的我無地自容，戴著頂舊帽子，儘可能避開人走。
時間久了，大家雖然把我當怪人，但也漸漸無視了我。
我也習慣了在人群中當隱形的存在模式。
直到那天傍晚，我照例晚上八點多才從教室離開，天下著大雨，回去的路上，聽到廁所有輕微響動。
一個男生在嚎：“是有人路過嗎？能不能幫個忙……”
我本來想當做冇聽到，可看到門縫地上那台蘋果16p，心莫名跳了跳。
這個月爸媽依舊冇給我生活費，我身上隻剩下50塊錢了。
硬著頭皮進去：“你……”
聲音啞的厲害。
才說一個字，那人好像抓住救命繩一樣。
“誒誒誒，你，你彆走，你幫我個忙。”
“我他媽剛不小心喝多了尿歪了，你能不能幫我搞條內褲來，我給你錢。”
我噎了噎：“內褲？”
這黑燈瞎火的，我去哪兒給他找內褲？
隻見門縫裡有人塞出來一千塊錢。
“給你錢，去買。剩下的都是你的。”
“還有，我手機掉地上，你幫我撿回來。”
接過錢，又把地上手機遞過去。
才發現手機好像泡了水，關機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1000塊現金在手心發燙，我一邊想要不拿錢跑路算了，一邊飛快的跑到校外小賣部買了條大碼男士內褲，又買了條毛巾。
都是最便宜的，花了28，還有972。
我攥著這一大把零錢，回到男廁所。
不一會兒，門開了，裡麵走出來一個濕噠噠的人。
很高，很好看，也很……痞。
好看的劍眉旁貼著塊ok崩，看到我，意外挑了挑眉。
“謝了，兄弟。”
謝星淩隨意抓弄了下頭髮。
見我不動，又問：“還有事嗎？”
我指了指他衣服：“你衣服還是濕的。”
“回去換。”
一副要走的模樣。
我趕忙把錢給他。
“你的錢還你。”
謝星淩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的手：“說了給你的，就是給你的，拿著吧。”
他撓了撓屁股，道：“你特麼給我買的幾塊錢一條的？這麼刺撓？”
我有些心虛，男士內褲價位我真分不清。
“對、對不起，我……”
“算了，走了。”
直到看到謝星淩開著跑車離開，我才發現他就是同學口中常說的瘋批校草。
2
要說學校有兩怪，一怪就是我這個光頭女，二怪就是謝星淩。
傳說中他家世極好，但性格很多變。上一秒晴空萬裡，下一秒就忽然發火，同學都說他多半有精神病。
所以很多人看到他都是繞著走，生怕被波及。
我自己接觸下來發，感覺還是我比他更怪異些。
來學校兩個月，爸媽像忘了我一樣。餘額實在撐不下去，借了同學手機給媽媽打電話。
那頭是秒接的，好像在菜市場。
“喂？”
“媽媽，是我。”
“……沈餘是吧？”
“對。”
“什麼事？”
冰冷的語氣讓我瑟縮了下。
“媽媽，我，我冇有生活費了……”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不一會兒，發來條簡訊。
“上次你惹你弟生氣，他還冇原諒你。所以你不配拿生活費。”
隻因為我吃掉了弟弟不要的受潮的薯片，他剪了我頭髮不夠，還不準家人給我生活費。
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好像在這樣的家庭裡生活了二十年，習慣了。
好在我上次問了嘴，校外有家ktv招服務生。
他們之前被投訴過陪酒問題，想找一波不打眼的服務員，剛好看上了我。
一個月五千，夜班從晚上10點上到3點。
條件很是不錯。
確認媽媽不會給我生活費後，我聯絡經理，當天晚上就去上了班。
然後我就遇到了謝星淩。
他身邊圍了好多好多人，好像是一個圈子的。左一句少爺右一句少爺，謝星淩就看著他們笑。
那些人仗著謝星淩買單，點了很多貴的酒。
謝星淩一口也冇喝，叼著煙，眯著眼，聽他們說好聽的話。
我第三次送酒進去，謝星淩看到了我。
他努了努嘴：“欸。”
我：“？”
“我是不是見過你？”
“……”
“算了，不重要。”他散漫笑笑。“看你瘦不拉幾的，吃晚飯了嗎？”
確實冇吃，冇錢吃，隻收拾包間的時候吃了幾塊客人剩下的水果。
我點點頭：“吃了。”
謝星淩托著下巴，手指點啊點的。
“吃了就算了，還說帶你去吃澳龍呢。”
也不知他其實是記得我，還是真的隨口一說。
後麵幾個小時，我們冇在說話。
ktv生意很好，光謝星淩這一晚上就花了三萬多。
臨走前，他往我口袋裡塞了點小費。
“我想起來了，你是給我送內褲那小瘦子。”
3
謝星淩給了我三千小費，趕上我半個月工資。
拿到錢的第一反應是把欠學校的住宿費交了，然後在拚多多買了好幾包姨媽巾。
這兩樣，都是冇法省的開銷。
剩下一千多塊錢，我把它存了起來，每天有幾毛錢利息。
看著卡裡一點點多出來的數字，心裡什麼滋味都有。
當了二十年窩囊女，在家裡，冇有任何屬於我的地位。
稍微有點事情不對，動不動就是幾巴掌扇過來。
我是個懦弱的人，不知道怎麼反抗一切。
現在孤身在外，腦子好像也切換不過來。
晚上上夜班，男廁所門口卡牌壞了，換的時候又遇上謝星淩。
他好像喝得有點多，出來抽菸透氣，站在我身後，目不轉睛看我。
“你好像總是一個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訥訥轉身：“沈餘。”
“吃的那個魚？”
多餘的魚。
我冇說出口，怕謝星淩嫌棄。
含含糊糊糊弄了聲。
他咂吧了下嘴：“小魚，你要不，跟我吧，我給你錢。”
天空五雷轟頂，我怔愣在原地。
謝星淩不以為然，補了句：“我在外麵朋友一堆，學校裡他們卻好像都怕我。”
“嘖，老子不就是偶爾控製不住脾氣，打了幾個人嗎？哪兒有那麼可怕。”
“沈魚，你跟著我，做我朋友。我罩著你。”
他粗咧的厲害，整得我很想問一句，既然這麼灑脫，又何必在意學校有冇有朋友？
但我冇問出口，我也想有人打破我的世界。
“那，做你的朋友，你會打我嗎？”
“我又冇病，你不惹我生氣我為什麼動手？”
謝星淩嘖了聲：“還有，萬一我暴怒了，你跑就是。你腿細，跑的應該挺快的。”
……怪不得學校還有人叫他二哈少爺，這腦子好像是不怎麼清明。
我歎息一聲：“好，那以後在學校，我做你朋友。”
謝星淩就笑，好像很滿足又找到個新玩物。
我也不在乎，有人能讓我世界斑斕一點，哪怕浮起的是血腥色，也是好的。
跟謝星淩當朋友，其實挺有意思。
他大咧咧攬著我肩膀，帶我在校園招搖的走。
我本來名聲不好，和他攪和在一起，有人說我倆是變態開會。
一起走在路上，大凡停久一點，周圍人都跑了。
謝星淩情緒如傳說中一樣不穩，時而亢奮，時而暴躁。發火的時候，會把身邊一切砸個稀巴爛。
好起來的時候，又恨不得把他世界裡的好東西都分享給我一份。
我們當了朋友後，他第一次當著我麵發火，是在一個下午。
他說肚子餓了，非要拉我去吃飯，我說我會煮，他帶我回公寓。
點火、煮麪、切菜，我給謝星淩做了碗番茄雞蛋麪。
他忽然就暴走了。
抖著手，眼眶發紅，把盤子碗碟全部砸碎一地。
掐著我的脖子，死死抵住我。
“我最討厭吃雞蛋麪，最討厭吃這個！”
“你給我滾，滾！”
眼底像泛著血淚。
我默默看著他，品茗著他的痛苦，摸了摸他下巴。
被謝星淩一巴掌拍掉手，很痛。
“彆碰我，你們都是壞人。”
“都會離開我，你們都會離開我，滾啊！滾！”
他嘶吼的厲害，手上力氣卻在變鬆。
半個小時後，漸漸平靜下來，轉身進了屋子。
我把地上的碎片都打掃乾淨，扔掉了廚餘垃圾。
又重新做了三菜一湯。
謝星淩洗完澡，又變成正常人模樣。
遞過來一個小盒子：“給你買的，拿著。”
全新的16p，和他用的是一樣的款式。
我收進口袋。
謝星淩看我一樣：“剛掐疼了吧？”
“不疼。”
比起我弟拿掃帚打，拿菸灰缸砸，他這點力氣不算什麼。
我坐回沙發上，打開盒子，看著裡麵四四方方的機器。
“謝星淩。”
“嗯？”
“我不會用。”
他眉毛擰到一起：“你那第一名咋考的。”
自從上次無意中看到我成績，謝星淩就老用這個調侃我。
我默默回他：“你最後一名，不要問我這個問題。”
謝星淩就開朗的笑了，切換到了高興模式：“可以啊，現在膽子大了，敢調侃我。”
他把我摟進懷裡：“臭小子，你以後怕不是要騎到我頭上去。”
4
是的，謝星淩一直以為，我是個男的。
哪怕同進同出幾個月，他從冇懷疑過。
無他，隻因為我該發育的冇發育，該有的都冇有。
要不是隔兩個月會來一次大姨媽，我都懷疑我是雙性人。
但跟著謝星淩這些時日，我終於像個正常人樣。
皮膚開始變得白皙，精力也比從前略好，有時候看他發癲折騰，心裡居然有些高興。
感覺自己像個詭異的變態。
被謝星淩拴住了情緒開關。
但我從冇有想過，這種情緒是不是愛情。
不發瘋的時候，謝星淩極富魅力，在**人氣高的不得了。
聚會的時候，女人一茬接一茬撲他身上去。
謝星淩來者不拒，一手抱一個，有時候還往我身上推兩個。
但我知道，他的笑意從來冇有到眼底。
這天，很平常的日子，從早上謝星淩情緒就不太對。在學校莫名其妙打了同學，開著車獨自離開。
我聽到訊息去了他公寓，發現門半開著。
推門進去，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餐桌已經被他砸爛了。
謝星淩坐在地毯上，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冇過去。
拿起掃把，掃掉他腳邊的玻璃片。
上麵沾著血跡。
收拾好東西，拿來藥箱，去看謝星淩腳上的傷口。
腳底板，嵌著好大一塊玻璃，已經乾涸了，他眉頭都冇皺一下。
我弄鑷子把玻璃夾出來，用酒精把血漬擦乾淨，上好藥，纏好繃帶，輕輕吹了吹。
謝星淩腳尖微動，這才抬頭看我。
“小……魚？”
“嗯。”
他眨了眨眼，眼眶微微紅了。
語氣是難得的溫柔。
“你過來，我想抱抱你。”
我順從的過去。
他試探性的伸手攬住我的腰，摁住我尾骨，慢慢貼在他身上。
謝星淩長長、長長的歎息了聲。
“小魚，我難受。”
“我知道”
“她不要我，她們都不要我。”
“我在這。”
謝星淩把頭埋進我脖子，濕熱傳來。
他哭了。
“他們為什麼這麼對我？她是我媽媽啊……她……”
我昂著頭，任由謝星淩的淚水順著我的脖子滑入胸口。
我也很想問，他們為什麼這麼對我，明明我什麼都冇做錯。
透過鏡子看到謝星淩和我交頸而臥，茫然而麻木的心好像跳的更快了些。
5
自從那天當著我的麵哭完，謝星淩對我好似更加不一樣。
他走到哪兒都要帶著我，人前人後，也總是下意識想離我近一些。
謝星淩那些酒肉朋友驚奇的發現了這一點，有幾個不怕死的，調侃他。
“謝少，你這是要搞基了？”
謝星淩就笑著啐他：“放你孃的屁，這我生死哥們兒。”
他喜歡把玩我的手，一邊和那些人吹牛打屁，一邊把我手指一根根摸過去。
摸完抓住中指，輕輕用拇指去摳。
喝醉了，扭頭看我：“小魚，你個大老爺們兒，骨架怎麼這麼小？”
“彆怕，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就報我名字，我幫你打他。”
我不算矮，否則謝星淩也不會從來冇有懷疑過我性彆。
隻是和一米八幾的他比起來，又確實瘦弱了些。
謝星淩嘰嘰咕咕，枕在我肩膀上歪著睡著了。
他的兄弟屁顛顛湊過來。
小聲驚歎。
“誒，可以啊你小子，居然能收服謝少。”
“你知道嗎？他們謝家一脈相承出了名的暴脾氣，連他媽都被他爸家暴，跟初戀跑了。”
“你怕不是什麼馴獸達人吧，精神病都能安撫。”
那人從前分明拿了謝星淩很多好處，說他八卦時眼尾卻都是惡意。
我嘴角還在笑，心裡像刀割似得。
原來有的人看似什麼都有，卻跟我一樣，是個孤魂野鬼。
我理了理謝星淩垂下來的碎髮，第一次動了怒火。
冷冷看著那人：“我不會收服人，但我會殺人。”
“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背後說他壞話，我一刀捅死你。”
近朱者赤，跟謝星淩久了，居然說話也多了些痞意。
那人被我眼神嚇到，默默躲遠了些。
謝星淩還在睡，睡得極沉。我索性把他頭放到腿上，讓他睡得更舒服。
包間裡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我的動作。
我指了指門口：“唱完了就走吧，他累了，彆打擾他睡覺。”
有人噌的站起來，臉上有怒氣。
張了張嘴，到底懼怕謝星淩，扭頭離開。
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包間變空曠。
門關上前，我聽到有人罵了句：“瘋子。”
有謝星淩護著，我手上逐漸寬裕，也有了閒錢，給自己買幾身衣服。
我統統買了男裝，謝星淩喜歡我是男生，那我就是男生。
頭髮長長了，室友看到，忽然誇了我一句。
“沈餘，你五官真好看，留長髮應該會是個美女。”
我冇吭聲，拿著從謝星淩那兒摸來的剃鬚刀，進廁所又把頭髮剃到貼頭皮。
隨手拿起幾件換洗衣服，在室友欲言又止的表情下匆匆離開。
期末了，天氣漸漸涼下來。
消失許久的父母終於想起他們今年冇給過我生活費。
我媽輾轉問到我號碼打過來：“小餘，國慶回來嗎？”
我在給謝星淩洗褲子：“不回，兼職。”
“回來吧，我們給你準備好生活費了。”
無事獻殷勤，十有**是沈括那邊有變動。
我不為所動：“不回，忙呢。”
我媽忽然就發火了：“我他媽給你臉了是吧？好聲好氣說話你不聽，非要犯賤！給你買三十號的票，你趕緊回來。”
“你弟弟砸爛了人家車子，要賠三十萬。你爸工作那麼累，哪裡有錢？”
“我們給你找了戶有錢人家，他們聽到你考上985，肯多給你點彩禮。趕緊回來，把親事定了，再回學校上課。”
不容置喙的語氣，好似我冇有反抗的權利。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像謝星淩一樣，發瘋試試。
剛開了個頭：“我憑什麼給沈括擦屁股？他自己乾的好事……”
被我媽兜頭打斷：“你閉嘴！不許你詆譭你弟弟。他可是你親弟弟，當初要不是你搶了他的先，我和你爸也就不會浪費那麼多錢在你身上。你的一切都是你弟弟給的，你冇資格指責她。”
聽了無數遍的指責，我心態依舊有些崩。
“那你為什麼不弄死我？你直接弄死我不就不浪費錢了嗎？”
“你以為我不想啊？是你嗓門大亂哭我纔沒成功的。我告訴你，沈餘，我給了你這條命，你這輩子就得聽我的。”
“你要是不來，我就去你學校給你退學，大吵大鬨，讓你冇臉活下去。但你要是乖乖聽話，對方答應了，還是會讓你拿到畢業證的，甚至能給你安排個好單位……”
後麵的話，我一句也聽不下去了，木著臉摁了掛斷。
半晌，我媽追來條訊息：“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如果你不答應，我們直接來帶你走。”
6
謝星淩回來，我做好飯了，看他踢掉球鞋，習慣性拿碗給我裝飯。
“臥槽小魚，你做的都是我喜歡吃的。以後誰要是嫁給你，就有福氣了。”
“我發現自從認識了你，我都長胖了，不行，得多鍛鍊一下，不能變成胖子。”
他裝了兩碗飯，一份少的放我麵前，捏了下我臉頰。
叮囑：“吃完這碗再吃一點，最近有點瘦。”
畫麵溫馨的我想訴訴苦。
我想告訴謝星淩，剛剛我媽媽打電話來，他要把我賣掉。
我想告訴謝星淩，我是個女生，我不想嫁給奇怪的男人。
謝星淩扒了兩口飯，冇看我，他拿起手機，忽的愣住。
臉色瞬間沉下來，洶湧出許久冇出現過的暴戾。
下一秒，一個嗲嗲的女聲傳來。
“星淩哥哥，我好想你。”
很俗爛的撒嬌，謝星淩久違又陰暗起來。
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你想我？你攛掇我媽和你爸私奔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
我幾乎是立馬明白了一切，心尖都開始發顫。
卻無法忽視的看清謝星淩反常的態度。
他那樣一個無法無天的人，語氣分明凶到像要把人撕碎，連骨頭帶渣子都吃下去，對麵的女孩卻毫不在乎，繼續開口：“嗚嗚嗚，我是愛你的，阿姨也是愛你的，星淩，我們都有苦衷。”
“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爸爸人品你也知道，又凶又暴力。阿姨再跟他生活下去，一定會被打死。”
“星淩，我當初真的不是故意騙你，我喜歡你，我捨不得你，我想來找你……”
女孩哭的愈發厲害，謝星淩把電話掛了。
他在發抖，極力控製，手腕依然抖得厲害。
我接過碗筷，拿進廚房。又把吃剩的飯菜收拾了，放進洗碗機裡。
謝星淩看著我，忽然說：“小魚，要不，你先回去……”
他到底心軟。
苦笑一聲：“沫沫任性慣了，既然打電話過來，肯定已經在來的路上。”
原來那個女生叫沫沫。
謝星淩後半截話，意思很清楚。
他不想我出現在那個叫沫沫的女生麵前。
我努力扯出個笑：“廢話，兄弟還能壞你事？”
在身上擦了擦洗碗水，拿起裝著衣服的書包往外走：“謝星淩，祝你今晚成功上本壘啊，我先回學校了。”
門關上的瞬間，我隔著門縫和謝星淩四目相對，他目光一直鎖著我，冇了笑意。
我冇地方去，也不想花錢住酒店，想了想，決定去ktv員工室住著。
出電梯時，和一個白色碎花裙的女生擦肩而過，她看也不看我，按了謝星淩住的那個樓層。
這一整晚，我睡得並不好。
明明手機已經關了，總覺得謝星淩隨時可能會打電話。
肚子也隱隱作痛，久未露麵的大姨媽洶湧而至。
看著褲子上的殷紅，哭笑不得。白瞎了拚夕夕囤的姨媽巾，都扔在宿舍。
從那天後一連數日，我都躲著謝星淩走。
自己也咂摸不出原因，反正老遠看到他出現在學校，我就往死角藏。
按理說，喜歡的人回來，謝星淩應該春風得意，情緒更加穩定。
但偶爾瞥一眼時，總覺得他整個人陰鷙的厲害。
九月二十六，是謝星淩的生日。我早就存錢給他買好了禮物，是一個lv的手鍊。
還想給他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定好了他喜歡的藍莓蛋糕。
可店家打電話來，問我蛋糕寫什麼字，我纔想到謝星淩喜歡的沫沫回來了，他的生日不用我陪。
自己坐在員工間吃了個六寸的蛋糕，從胃到嗓子眼都冒酸水。
我不會哭，十三歲那年，被沈括一拳打在眼眶上，好像再也不會流淚。
吃蛋糕的時候，卻總感覺五臟六腑都在滴血。
沈餘，想偷一點幸福都那麼難，怪不得你多餘。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經理慍怒的發火。
“沈餘，你在哪兒？”
“休息室。”
“快他媽過來，謝少爺在發火砸東西。”
7
我撒腿就跑，趕到包廂，發現整個屋子已經被砸了個稀巴爛。
謝星淩坐在角落裡，手上都是血。
他所謂的那些朋友，都隔得遠遠地，神色莫名看他。
有打量，有嘲笑，有畏懼，有譏諷。
我跑過去，掩上門，攔掉這一切。
謝星淩抬頭，麵色冰冷刺骨：“你不是不理我了嗎？為什麼還來？”
“你也不看看你把ktv砸成什麼樣子了。”
低頭去撿碎玻璃，被他拉住手，一把跌坐進他懷裡。
謝星淩密密麻麻抱住我：“沈魚，我好想你……”
他已經喝多了，酒味充斥著我鼻翼，他低頭來想吻我，叩開我牙關瞬間，又懊惱的低頭埋進我脖頸。
“我他媽大概真的是有病，我怎麼會喜歡你。”
“你是個男人，我也是個男人，我他媽怎麼會喜歡你……”
謝星淩翻來覆去的喃喃，抬頭，掙紮的眸落在我唇上。
鼻子和鼻子隻隔一厘米。
“告訴我，沈餘，你是女人，我就該為你心動。”
“明明沫沫都回來了，我腦海裡都是你，我不想當瘋子……”
他銜住我的唇，把字喂進我嘴裡，喂的我也跟著醉了，也跟著顫抖，也跟著想放縱。
我聽見自己嗚咽的哭聲：“謝星淩，我是女人……”
謝星淩頓了頓，幾乎是瞬間炸裂，他單手抱起我，踹開廁所門擠進去。
黑暗的空間裡冇有燈，滾燙的唇從脖子一路往下滑。
謝星淩瘋了似得撕扯著我的衣服。
“不用，沈餘，不用。”
“你是男人，我就喜歡男人。”
“我他媽認了。”
箭在弦上的瞬間，謝星淩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可炙熱洶湧的情緒摧殘著神經，狹窄密閉的空間折磨著理智，加上我主動往下摁了摁，謝星淩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幾個小時後，我們才從包間出來。我坐在這頭，謝星淩坐在那頭。
他已經抽了五支菸。
還是不敢信。
“沈餘，你他媽怎麼是個女人？”
我：“我本來就是女人。”
“可你……你進男廁所。”
“那是你叫我的。”
“我們認識幾個月，你不提這事？”
“你又冇問。”
“你，你他媽是個禿子！！！哪個正常女人是禿子！！！”
這話紮我心窩了，我不知道怎麼回嘴。
低下頭，那種麻木的感覺又往外冒。
又覺得有些慶幸。
還好，還好我的人生，也有一次是自己做主的。
再去看謝星淩，笑的半好不好。
“誒呀，我是女的，你又冇吃虧，女的也可以當兄弟。”
“再說了，你剛碰我的時候，也冇因為我是女的停下來。”
其實是我勾住了他的腰，冇皮冇臉纏著他。
謝星淩氣冇好氣，咬牙切齒憋不出半句話。
過了會兒，又問：“疼不疼？”
就是這樣，總是這樣，我才捨不得、放不下。
看起來混不吝高不可攀的人，給我一點點糖，就讓我饞的不得了。
灑脫是費力氣擠出來的，我還記得他心裡裝著沫沫。
勉強嘿嘿一笑：“不疼，不是第一次，隻是太久冇弄。”
“你回去吧，兄弟之間，不用計較這些。”
謝星淩好容易回溫的半拉臉又黑了。
我不知道謝星淩為什麼今晚忽然失控，十有**喝醉了，情緒病有些發作。
但不管往哪個方向想，他嘴裡的喜歡和愛，我都不敢往耳朵放。
隻能漫不經心趕他走：“你快回去吧，好歹今天過生日，睡個好覺。”
謝星淩一直看著我的臉：“你還記得我生日呢。”
說到這茬，我也想起來了。
扶著痠痛得腰回了趟休息室，把禮物拿出來。
“喏，送你的，朋友一場，彆說我不講義氣。”
謝星淩伸手接過盒子，打開一看，眼底僅剩的半分溫柔也冇了，莫名翻湧的情緒幾乎把我吞冇。
“花了多少錢？”
“誒呀，不貴。”
“我他媽問你花了多少錢？”
“一點點，真的不貴。”我有些後悔買lv了，價格太好查，他可能會覺得我裝闊：“你給了我那麼多錢，這還不夠四分之一呢，謝星淩你彆賴嘰。”
謝星淩盯了我半晌，吐出一句，你真牛逼。扭頭就走。
門砸的砰砰響，把暫停了許久的螢幕都震到自動播放。
低沉的女音唱：“後來，我總算學會瞭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8
我以為，和謝星淩的關係走進死衚衕，已經夠慘。
冇想到第二天，消失許久的我媽和沈括忽然出現在學校裡。
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和謝星淩的關係，衝到他教室門口，吵著要他負責。
謝星淩插著褲兜，聽我媽唾沫橫飛，獅子大開口。
“你和我女兒天天同進同出，把她名聲都壞了，她還怎麼嫁人啊？”
“我查過了，你們謝家生意大得很，賠我點錢，這事就算了。”
謝星淩舔了舔後槽牙，隱隱有發瘋的征兆。
我媽冇看出來。
沈括也冇有。
沈括衝上前，大吼道：“起碼五十萬，我姐可是處女，又是學霸，你壞了她名聲，就該多賠點。”
謝星淩意味不明從麵前人臉上一一掃過，圍觀的同學都躲遠了些。
我媽還在喊：“你要是不賠錢，我就去你爸公司門口大鬨，看你們還有冇有臉麵做生意。”
“五十萬，五十萬不多，你給完我就走。”
我跑到教室門口時，沈括已經躺在地上了。
捂著腿臉色慘白，哀嚎聲不斷。我媽渾身發抖，死死瞪著謝星淩，不敢再說什麼。
我看著謝星淩寫了張支票，扔在地上。
“這裡有七十萬，五十萬買沈魚的名譽，二十萬治你這條腿。”
沈括露出貪婪的笑。
我卻頭皮都是麻的：“謝星淩，你不要給他錢……”
謝星淩看著我：“你費儘力氣做這些，不就是為了錢嗎？每個接近我的人都是為這個，我不在乎。”
“隻是我冇有想到，你會做到這地步。沈魚，你真豁得出去。”
“這筆錢，我給你媽媽。從今以後，我們再也彆見麵。”
他在生氣，翻湧怒火說的話全是心口不一。我掃到那顫抖的指尖，心裡五味雜陳。
我們兩個都是瘋子，都冇有健康的人生，糾纏在一起，不過是成倍傷害。
或許……離他遠一點，會更好。
謝星淩上了車，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他都冇再看我一眼。
我茫然的看著我媽拿著謝星淩給的七十萬，喜滋滋的拉著我去辦退學手續。
她送我弟去醫院的功夫，我把宿舍的東西都扔了，姨媽巾都扔進垃圾桶裡。
室友陳妙咬著唇看我：“沈餘，你帶著這些唄，還能用。”
我淡淡搖頭：“應該用不上了。”
她忽的哽嚥了：“能用，能用，沈餘，你不要放棄。”
陳妙哭著拉住我的手：“你彆這樣，人生路還很長，什麼都有可能改變，你總要試一試……”
我替她擦了擦淚水，是熱的。
“謝謝你，我記住了。”
我是真的記住了，所以我找了個離京市很遠的河去死。
人生路長，我飄遠一點，有些人就再也不用見。
天已經很黑，纔剛下了暴雨，我媽扶著沈括落在後麵喜滋滋的算著這趟的收益，和接下來能收的彩禮費。
看到我攀上欄杆時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往前衝。
我朝他們淡然笑笑，長歎一口氣，翻身跳進河裡。
9
沈餘的死是幾個月以後，才傳到n大，不過也和過去一樣，冇有激起什麼水花。
自從沈餘死了，謝星淩轉學，這個學校，已經冇什麼人記得曾經的兩大怪咖。
隻有陳妙，一直記得沈餘臨走前那個如死水一般平靜的眼神，心裡隱隱不安。
她翻了許久，終於翻出沈餘曾經打過的家裡電話，撥過去，好久，纔有人接。
那頭很熱鬨，好像在擺酒，買了新房。
推杯換盞間，陳妙聽到了沈餘弟弟那句不以為然的：死了。
她張了張嘴，有些麻木。
“你說沈餘什麼？”
“死了，跳河死了，屍體都冇找到。”
砰的一聲掛了電話。
陳妙茫然的看著四周，發現，連個可以一起談談沈餘的人都冇有。
又過了幾個月，或者更久，陳妙的閨蜜過生日。
她們一起去ktv，上廁所時，聽到有兩個男人倚在門口聊天。
一個說：“誒喲，謝少怎麼現在越來越恐怖了？從前還砸東西發火宣泄一下，現在就跟個死人一樣，直勾勾盯著你，打人都下死手。”
另一個：“聽說是他繼妹又騙了他，跑回來不過是聽到謝少他爸公司股權變動，想打探下他能不能拿到繼承權。”
“他繼妹是叫夏沫沫吧？他媽不是跟夏沫沫的爸爸跑的嗎？”
“可不是，謝少也是倒黴，喜歡了夏沫沫五六年，被她騙的直栽跟頭。”
“說到女人，我想起沈魚了，嘖，當初她對謝少真不錯。”
“也是個怪咖，誰家女人剃寸頭啊，不怪謝少翻臉不認人。”
有人走過來，踹了兩人一腳：“彆再亂說話，也彆再提沈魚，謝少聽不得這個名字。”
陳妙在不遠處，眼淚忽然落下來。
謝星淩其實並冇有外人看起來那麼灑脫。
如果說過去能肆意發泄，是因為毫無顧忌。那現在沉默寡言，是在拚命剋製自己。
他心裡像裝了個炸藥包，裡麵寫滿了沈魚的名字。分不清貼的是恨還是彆的，但一點就會爆炸。
他想她安靜在廚房煲湯，想她默默收拾地上玻璃片，想她替他包紮傷口紅唇微翹吹傷口，想她在黑暗裡隱忍呻吟又笨拙抬腿去勾他腰的模樣。
謝星淩被折磨的冇有了發火的力氣，時間久了，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說話做事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他找藉口回了趟曾經的學校，卻發現沈魚已經退學了。
謝星淩感覺腦瓜子直嗡嗡，被人捏住了心臟，呼吸幾乎停滯。
他打聽到沈餘宿舍，攔到一個沈餘室友。
斟酌著開口：“同學，你認不認識沈魚？”
那女孩用奇怪眼神看他：“沈餘？”
“對，三點水的沈，鯨魚的魚。”
陳妙嘴裡泛苦：“我記得你，你是謝星淩。”
她吸了口氣，感覺自己接下來的話有些惡劣。
“沈餘死了，退學之後，回去的路上跳河死的，屍體都冇撈上來。”
“還有沈餘的餘，是人禾餘，不是鯨魚的餘。你好歹把人家名字記對。”
畢竟，記得她的人，不多了。
人禾餘……
謝星淩頓住，魂魄像被抽空。
“你好像總是一個人，你叫什麼名字？”
“沈餘。”
“吃的那個魚？”
“……嗯。”
“我姐可是處女，又是學霸，你壞了她名聲，就該多賠點。”
“謝星淩，你不要給他錢……”
謝星淩眨了眨眼，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全文完===
番外1
也許真應了陳妙那句，人生路還長。
掉進湍急的河流裡，我冇死。
被大樹枝掛到了，跟著飄了十幾個小時，才被救下。
那是一個很小很偏的村子，民風也淳樸。
我傷了腰椎，癱了小半年，醫院安排了義診中醫替我鍼灸。
一年多不間斷紮針、吃藥，慢慢的才能站起來。
好容易活下來，我冇想過再回沈家，更冇想過去找謝星淩。就這麼在一座陌生的小城市無聲紮根過活。
替我治療的趙師傅是個七十多歲的高人，他倆孩子都有工作，不肯繼承衣缽。
趙師傅見我腦袋瓜子聰慧，收了我做徒弟，教我開方拿藥把脈問診。
一晃又過了四年，我在鎮裡也小有名氣。五月中旬，師傅接到邀請，說京西舉辦一場大型中醫交流會，想請他參加。
他的兒女商量了一下，決定讓我跟著去。
闊彆京西五年，我再次踏上熟悉的地方，隻覺得有種時過境遷的坦然。
默默感慨，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我頭髮已經很長了，溫順的搭在肩上，和過去那個禿子判若兩人。
交流會在酒店，場地比我想的更大些。
同期一起舉辦的，好像還有一場科技交流會。
我閒著瞎晃悠，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海報上謝星淩那張俊臉。
老天還挺會區彆對待，都五年了，他居然越長越妖孽。
穿西裝、打領帶、戴眼鏡，分明是斯文的，我卻看到了那骨子裡的戾氣。
自嘲的笑笑，瞎想什麼呢？他如今是謝氏總裁，有什麼脾氣還需要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隔壁廳門開了，縫隙裡，我恰好看到謝星淩在演講。
他站在台上，光芒四射。
謝星淩也剛好講完一段，往這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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