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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將軍府獨女,上一世捨命救下心儀的四皇子後,我不幸殘疾。
皇帝賜婚我和四皇子,我成為有名的跛足王妃。
四皇子發誓:禦棠,我這輩子定不負你!
但登基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將我打入冷宮,賜鴆酒。
秦氏,跛足之軀,失儀之態,乃朕之恥。
這一世,我不會再做蠢事,將昔日恥辱一一奉還!
01
禦棠,等會兒你跟我去看皇兄賽馬好不好
清脆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我猛地抬頭,就見安樂公主慕容瑤正蹦蹦跳跳地朝我跑來。
她身邊那穿著寶藍色騎裝的正是慕容馳。
賽馬
我下意識地反問,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
開闊的馬場、飄揚的彩旗、不遠處正在馴馬的侍衛……
這裡分明是三年前的皇家賽馬場!
我不是應該在冷宮裡飲下鴆酒,魂歸地府嗎
怎麼會……
重生!
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就是今天,就是在這裡!
失控的瘋馬衝嚮慕容馳,我像個傻子一樣衝上去護住他!
結果被馬蹄踏斷左腿,從此落下終身殘疾!
對啊!
慕容瑤冇察覺到我的異樣,興奮地晃晃我的胳膊,皇兄最近天天都在這兒練習,說是要在月底使臣來訪的賽馬宴上拔得頭籌,給大燕爭光呢!
慕容馳:去吧,禦棠。你是將門之女,正好來點評一下我的騎藝。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痛感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抱歉,四皇子殿下,安樂。我有些頭暈,許是中暑了,想先回看台休息。
慕容瑤: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慕容馳卻停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禦棠,你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妙華將你的宮燈弄壞一事,還在生氣
宮燈
什麼宮燈
我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上一世元宵燈會的場景。
為了給慕容馳準備元宵禮物,我熬夜半個月,親手紮上一盞宮燈。
當我鼓足勇氣把宮燈送給慕容馳時,他的表妹蘇妙華卻不小心將那宮燈弄壞。
可慕容馳卻言語間多有袒護蘇妙華:妙華又不是故意的,禦棠你多擔待。
我當即發了好大一陣脾氣!
我微微行禮:臣女已經忘了這件事。實在是身體不適,臣女告退。
02
我轉身走向看台時,後背仍能感受到慕容馳那道探究的目光。
秦小姐,您怎麼冇和四皇子殿下一起
旁邊一位穿粉裙的姑娘湊過來,好奇問道:方纔見安樂公主拉著您,還以為您要去給四皇子加油呢。
我依稀記得這人叫馮依依,她的父親是我爹爹的部下。
我端起侍女遞來的涼茶,捂著額頭,緩緩開口:許是有些中暑,便過來歇會兒。
那你便靠著我的肩膀吧。
馮依依暗含擔憂。
我:好。
坐在圓凳上,我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左腿,冇有猙獰的疤痕,冇有僵硬的肌肉,甚至能靈活地蜷起腳趾!
那種久違的、全然掌控身體的感覺,讓我的眼眶瞬間有些發熱。
來人!快來人!
來人!快攔住那馬!
遠處宮人的驚呼聲刺破喧鬨的賽馬場。
果不其然,那匹瘋馬直直撞嚮慕容馳的騎乘。
侍從們上前施救,卻都被烈馬揚蹄的狠戾嚇得連連後退。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疏忽。
將軍府嫡女馬術精湛,又素來愛慕四皇子,此刻怎麼無動於衷
我故作踉蹌起身:四皇子殿下!我來了!
馮依依連忙拉著我:秦小姐,您中暑了,還是在這裡休息吧!我知道您擔憂四皇子殿下,他吉人天相,一定會冇事的!
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
賽道上的驚呼陡然拔高,烈馬的前蹄已經快要踏到四皇子的馬鐙!
咚!
慕容馳整個人被烈馬掀下馬背,重重摔在賽道上。
緊接著,便是亂蹄踏過骨骼的脆響,清晰得刺耳。
哢嚓!
那聲音清晰地傳進我耳中,和上一世我左腿骨骼斷裂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餘光裡,慕容馳躺在地上,灰藍色的騎裝被額角滲出的鮮血染透,臉色慘白如紙,痛苦的呻吟從喉間溢位。
我驚慌地捂著嘴,生怕彆人看到我抑製不住的嘴角。
慕容馳,這一世,那跛足之苦,就由你來承受吧!
03
上一世,便是從這場賽馬事故後,儲位之爭徹底擺到明麵上。
彼時聖上膝下有四子。
大皇子慕容瑾是先皇後所出,占嫡又占長。
二皇子慕容昭沉迷酒色,無意爭位。
三皇子慕容瑾自幼體弱多病,常年湯藥不離身,連朝會都甚少參加。
唯有四皇子慕容馳,母妃是聖上最寵愛的麗妃,又素有賢德之名,暗中拉攏不少朝臣。
而我,是成為那場賽馬事故裡的犧牲品。
皇帝為了安撫手握兵權的將軍府,也為了彰顯
仁厚,下旨將我賜婚給慕容馳。
大婚那日,我跛足王妃
的名號,一夜之間傳遍京城。
可誰也冇料到,這場看似意外的賽馬事故,竟成為扳倒太子的導火索。
不過半月,便有人在大皇子府中搜出厭勝木偶,木偶身上赫然寫著聖上與四皇子的生辰八字。
緊接著,又有朝臣聯名上奏,指證賽馬場烈馬發狂一事,是大皇子為除四皇子所設的毒計。
聖上龍顏大怒,皇子被廢,打入宗人府終身圈禁。
而慕容馳,則藉著受害者的身份,再加上麗妃在後宮的助力,順理成章地被冊封為儲君。
04
不到片刻,瘋馬被箭刺死。
四皇子!
我掙脫侍衛的阻攔,跌跌撞撞地跑到慕容馳身邊:四皇子殿下,你怎麼樣太醫!快傳太醫啊!
看著他的傷勢,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
都怪我!如果我剛剛冇有休息,一定能夠救下四皇子。都怪我!
幾名太醫匆匆趕來,一位老太醫跪在沙地上,顫抖著手指解開慕容馳的褲腿。
當看到他膝蓋處明顯變形的骨骼以及不斷滲出的鮮血時,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骨骼碎裂嚴重,失血過多,必須立刻抬回宮中清創接骨,晚了怕是……
很快,內侍用擔架將慕容馳送走。
我在後麵跟著冇走兩步,頓時暈過去。
05
再次睜開眼時,我已經在皇家馬場專供貴人休憩的偏殿。
禦棠!你可算醒了!
慕容瑤湊到床邊,眼眶微紅:太醫說你是中暑加上受驚,才暈過去,可嚇死我了!
我撐著手臂坐起身:讓公主擔心了,是臣女不中用。
四皇子都傷成那樣,秦姑娘倒還有心思在這裡安穩躺著。
我抬眼望去,隻見蘇妙華站在一邊,臉色陰沉。
這次四皇子之所以這麼急著表現,是想要在使臣來訪那日的賽馬會拿下頭籌。
再當眾求聖上賜婚他與蘇妙華。
上一世,就是她在我被踏傷後,假意來看我,卻在慕容馳麵前說我嬌氣,說我故意用傷勢綁著殿下。
這一世,她倒還是這般急不可耐地跳出來。
不過我還得感謝她。
我垂下眼簾,再抬眼時,眼眶已經紅了:妙華姑娘說的是,若不是臣女身子不爭氣,今日也能在馬場多待片刻,或許、或許還能幫上殿下幾分。
馮依依剛好端著藥碗進來,聽到這話立刻放下碗,叉著腰反駁:蘇姑娘這話可真是有趣!四皇子身邊那麼多侍衛,輪得到禦棠去幫忙嗎你總不能讓一個姑孃家去跟瘋馬拚命吧
馮依依不愧是武將之女,性子直爽。
蘇妙華被馮依依堵得臉色發白: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擔心四皇子。
慕容瑤也皺著眉頭:表姐,你擔心皇兄,就該去宮裡守著。
待她一走,慕容瑤就垮了臉:禦棠,你彆跟她一般見識,表姐就是被姨母寵壞了,說話冇輕冇重的。
我心中冷笑。
麗妃是寵蘇妙華,可是卻不願意讓母家身份低微的侄女做正妃。
纔會一直讓慕容馳吊著我。
06
這些庸醫!一群廢物!連個皇子都救不好,留著他們何用!
還未走進殿門口,我就聽見麗妃的哭腔。
蘇妙華:姨母,您彆激動,表兄一定會冇事的。
我抬手推開殿門,殿內熏著濃鬱的安神香,卻壓不住空氣中瀰漫的藥味與死氣。
聖上一襲明黃常服,正站在床邊,伸手拍著麗妃的背,語氣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煩躁:愛妃,莫急!禦醫說了,馳兒隻是骨骼傷得重,好好休養,總能站起來的。
床上的慕容馳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乾裂起皮,往日裡挺拔的身軀此刻陷在錦被中,顯得格外虛弱。
我跪下行禮:臣女秦禦棠,給皇上、麗妃娘娘請安。聽聞四皇子殿下受傷,臣女心神不安,連夜抄錄一卷佛經送來,願殿下早日康複。
聖上轉過頭,眉頭微舒:秦家姑娘倒是個有心的。秦烈教出個重情重義的好女兒。
我垂著眼簾,掩去眸底的嘲諷。
麗妃還在抽噎,聞言忽然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向聖上:聖上,您看秦家姑娘對四皇子這般一片真心,如今馳兒傷重,正需有人悉心照料。不若……
她的話冇說完,卻意有所指。
我餘光瞥見正在給慕容馳擦汗的蘇妙華。
她咬著唇,目露不甘。
麗妃的心思,無非是想藉著慕容馳受傷的由頭,讓聖上開口賜婚,把我先綁在四皇子府這艘船上。
上一世,她也是嘴上說著待我如親生女兒,說絕不嫌棄我傷腿。
可等我嫁入府中,不過一年未孕。
她便立刻以皇嗣為重為由,將蘇妙華送進府中,還私下對人說:我的孫兒,怎能有個瘸腿的娘
愛妃,慎言。
聖上立刻打斷麗妃的話。
可是麗妃不清楚。
上一世賜婚前提,是我為救慕容馳落得終身殘疾。
父親手握兵權鎮守邊關,聖上怕將軍府因我的傷殘心生不滿,更怕寒武將的心,才藉著賜婚來安撫。
可這一世呢
如今殘疾的是慕容馳,不是我。
07
我慢慢走到慕容馳床前。
床上的慕容馳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乾裂起皮,往日裡挺拔的身軀此刻陷在錦被中,顯得格外虛弱。
我垂眸看著他,心底那股壓抑兩世的快意悄然蔓延。
這就是之前嫌棄我跛足王妃的男人,如今他臥病在床,連起身都做不到,多好。
四皇子殿下,您可一定要好好休養。臣女往後日日都會去寺裡焚香修行,為您誦經祈福,求菩薩保佑您早日康複。
慕容馳的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禦、棠,你、你真是個好姑娘。
他頓了頓,氣息不穩地喘了兩口,才接著說,待我好了以後……
定不會負你。
殿下安心養傷便是,臣女不求彆的,隻求您平安。
說話間,我眼角的餘光早已瞥見站在一旁的蘇妙華。
她端著空藥碗,指甲死死扣著手心。
想來是見慕容馳對我表露心意,心裡早已妒火中燒,卻又礙於聖上和麗妃在場,不敢發作。
又陪慕容瑤說幾句寬慰的話,我便躬身告退。
剛走出寢殿的硃紅大門,還冇踏上宮道,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攥住。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蘇妙華。
她不知何時跟出來,咬著牙說:秦禦棠!你彆在這裡裝模作樣!表哥剛纔那是病糊塗了,他心裡還是有我的!你以為你日日去祈福,就能讓表哥記著你做夢!
我目光飛快掃過四周,宮人們都遠遠站在廊下,低頭不敢張望。
我勾起唇角,聲音壓得極低:蘇姑娘急什麼我其實是祝福你們的。
蘇妙華目光猶疑。
我鬆開手:待你和四皇子成婚那日,我定送一份大禮!
08
接下來的幾日,我安安靜靜待在府中,一邊陪著孃親說話解悶,一邊留意著宮裡的動靜。
果然,冇過三日,便有訊息傳來:四皇子慕容馳的腿傷,禦醫們會診多日,竟始終不見好轉,甚至有禦醫隱晦地提及,恐有跛足之虞。
聖上憂心忡忡,竟已開始暗中尋訪民間術士,隻求能找到偏方為四皇子治傷。
想到這裡,我突然心頭一動。
09
你聽說冇四皇子殿下據說膝蓋骨都碎了,躺了半個月都下不了床呢!
可不是嘛!我聽我表哥說,皇上下令要是有誰能治好四皇子的傷,不光賞官做,還能給黃金萬兩呢!
上一世,有個叫玄機子的道士。
此人曾被人引薦到王府,說有神藥能讓我的斷腿重新站起來。
那時我已是病急亂投醫,幾乎要信他的鬼話。
可還冇等我用藥,就聽說他不知怎麼得罪三皇子慕容瑾,冇過幾日便冇蹤影。
後來我才隱晦得知,這神藥看似能夠讓人站起來,實際卻是裡麵有蠱。
蠱蟲靠吸食人血為生,初期會讓人誤以為腿傷在好轉,可不出半月,蠱蟲便會啃噬骨頭,最後把整條腿都吃空,比跛足更慘千百倍!
所以這日,我喬裝打扮,去城郊寺廟裡的一個小客棧,故意找兩個人一唱一和。
我依稀記得,玄機子前世就在靜安寺旁的小客棧落腳,專等那些求神拜佛、急著求醫問藥的權貴上鉤。
果然,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髮髻用木簪隨意挽著的男人,正支著耳朵往我們這邊聽。
聽到黃金萬兩四個字時,玄機子眼神裡漸漸透出貪婪的光,之後他就匆匆結賬,往外走去。
見魚兒上鉤,冇過多久,我也轉身準備離開客棧。
可剛走到門口,卻下意識地抬頭,目光掃過客棧二樓。
那裡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影,白色衣袍襯得身姿挺拔。
眼神深邃,目光難辨。
我心一驚,這人居然是三皇子慕容瑾!
10
三皇子慕容瑾在朝中一向低調,不參與皇子間的爭鬥,平日裡要麼在府中讀書,要麼就去城外的彆院靜養,幾乎冇什麼存在感。
我慢慢走上去,順著這人走向包間。
臣女秦禦棠,拜見三皇子殿下。
他眼底冇有驚訝,隻有一絲瞭然,顯然早已認出了我。
隻是不知,他在這裡待了多久,又聽去了多少。
若是他將我與玄機子的事捅出去,我精心佈下的局,怕是要功虧一簣。
慕容瑾語氣平淡無波:秦小姐倒是好興致,不在將軍府陪你母親,反倒來這城郊客棧,與江湖術士打交道。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垂眸道:臣女……
不知殿下何意。臣女今日隻是出來散心,偶遇那位道長,並未與他打交道。
哦
慕容瑾挑了挑眉,語氣似笑非笑。
我知道,再狡辯下去隻會顯得越發可笑,不如索性攤開來說。
殿下既然都看到,臣女也不瞞您。臣女有個交易,想與殿下談。
秦小姐不妨說說看。
請殿下儘快提醒大皇子,小心宮中之人。
三皇子生母早逝,自小便養在大皇子母妃身邊,與大皇子慕容瑾兄友弟恭,關係素來親近。
上一世,正是因為這份淵源,大皇子被廢後,慕容瑾也受到牽連。
這是一場賭注,我賭慕容瑾對大皇子的兄弟情。
半晌,慕容瑾眼神有些凝重:天色不早,秦姑娘一個女子在此處不安全,還是早些回府吧。
我心下一鬆,這個人是答應和我做交易。
11
京中開始流傳,四皇子府近來常有一位身著道袍的術士出入,說:四皇子是被上天庇佑之人。
之後,四皇子慕容馳傷勢痊癒飛遍整個京城。
據說聖上得知後龍顏大悅。
麗妃更是容光煥發,往日裡的愁雲一掃而空。
而三皇子慕容瑾,果然如約定般未曾拆穿我,隻是暗中派人給我遞訊息,說大皇子已開始清查人手。
五日後,和我相熟的馮依依拉著我去城西的珍寶閣挑首飾,說是她的孃親夫人要過生辰,想選一支合適的步搖當賀禮。
剛走進首飾鋪,就見慕容馳與蘇妙華也在鋪子裡。
慕容馳站在她身邊,穿著一襲素白錦袍,身姿挺拔。
若不細看,竟真看不出曾受過重傷的模樣。
察覺到我的目光,慕容馳轉過頭,視線落在我身上時,徑直走過來。
他手裡還拿著一副嶄新的馬具,顯然是為賽馬準備的。
禦棠,你也來挑首飾
他笑著指著鋪子裡的一支紅色珊瑚珠釵,這個紅色很襯你,我買下來送你。
我起身謝過,不經意問道:殿下要參加月底的賽馬會可隻剩幾日了,殿下的腿……
我知道,慕容馳心眼小。
最怕彆人說他腿傷。
我的腿早已痊癒,參加賽馬會有何不可
慕容馳的笑容淡了些。
我驚訝地看他:殿下,傷筋動骨一百天。賽馬會年年都有,可身子要是垮了,就再也回不來。
這話像是瞬間戳中慕容馳的痛處。
他臉上瞬間烏雲密佈:秦姑娘!!
周圍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們身上。
一些知道我們身份的貴女都投來驚訝的目光。
12
蘇妙華連忙柔聲安撫定:殿下,您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恢複得這樣好,月底定能在賽馬會上拔得頭籌,讓那些看笑話的人閉嘴。秦小姐也是關心則亂,您彆往心裡去。
慕容馳最在意的就是體麵。
他就敏感多疑,我越是勸,他就越會覺得我在暗示他腿傷未愈,在質疑他的體麵。
我卻像根木頭似的,還在那喋喋不休:殿下,臣女真心為您的身子著想。您聽臣女一句勸,這次賽馬會就彆去了,好好養傷,比什麼都重要。
夠了!
慕容馳猛地打斷我: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他說完,狠狠瞪我一眼,轉身拉著蘇妙華就走。
我愣在原地。
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我癡纏著慕容馳的背影不放。
可我知道,那蠱蟲的藥效撐不了多久。
賽馬會那日,便是他痊癒假象破滅之時。
13
使臣宴當日,宮中風和日麗。
各國使臣身著異域服飾,與朝中重臣分坐看台兩側。
慕容馳身著一身耀眼的紫金蟒紋常服,坐在麗妃身側,眉眼間是藏不住的意氣風發。
就連才解除禁令的大皇子都冇有他眉間這麼粲然。
月國的使臣首領起身,笑著對聖上說道:大靖人才濟濟,文治武功皆令人欽佩。隻是我月國素來崇尚騎射,此次帶來幾位擅長勇士,不置可否與大靖的皇子殿下切磋一番武藝也好讓我等見識大靖的武風。
大皇子從座位上起身:使臣遠道而來,切磋武藝本是美事。兒臣願一試,不墮大靖皇子的名頭
可不等聖上開口迴應,慕容馳也猛地站起身,朗聲道:父皇,兒臣腿傷已愈,願親自出戰,與月國勇士一較高下,定不讓大靖丟臉,也不讓兄長勞心!
他說這話時,彷彿勝券在握。
一旁的麗妃立刻笑著附和:陛下,馳兒所言極是。他如今腿傷已無大礙,騎術更是在皇子中數一數二,定能勝得這場比試,為大靖爭光!
母子倆一唱一和,竟將主動請纓的大皇子慕容琛晾在一旁,連半分情麵都未留。
我坐在女眷位置,目光不小心和三皇子慕容瑾接觸,隨即又短暫分開。
慕容瑾朝我點頭示意。
皇帝:好!朕便準你出戰!切記,既要顯我大靖威風,也要點到為止,莫傷兩國和氣。
慕容馳心中大喜,立刻躬身領旨。
14
很快,馬場兩側便備好馬匹。
慕容馳和月國勇士兩人在馬場兩端站定,隻待聖上一聲令下。
開始!
話音落下,兩匹駿馬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起初,慕容馳還能與月國勇士並駕齊驅,甚至憑藉對馬匹和道路的熟悉,漸漸占據上風。
看台上的麗妃激動得站起身,連連拍手:好!馳兒加油!
安樂公主欣喜地拉著我的手:啊啊啊!皇兄加油!
可就在慕容馳即將衝過終點線,滿殿都以為他要贏了的時候!
原本占據上風的慕容馳,身體猛地一歪,竟直直從馬背上摔下來,重重砸在草地上!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落地時,左腿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與身體幾乎呈直角。
四皇子!
看台上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宮人侍從們紛紛朝著馬場跑去。
麗妃再也坐不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跌跌撞撞地從看台上跑下來:馳兒!你的腿!你的腿怎麼樣了快!傳禦醫!快傳禦醫!
對麵的月國武士也慌了,連忙從馬背上跳下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嘴裡不停解釋:我冇有碰到他!我真的冇有碰到他!
皇帝吩咐道:無礙。不過是比試意外,不必驚慌。
他雖這麼說,臉色卻極為難看,對著身邊的太監吩咐,先把四皇子抬下去醫治,莫擾使臣的興致。
看到當著眾人麵狼狽打滾的慕容馳,我暗笑:慕容馳,讓你試試從雲端跌到地下的滋味。
15
好在這場意外並未影響後續的比試。
大皇子慕容琛重新上馬,沉穩地與月國勇士切磋,贏下比試,也算是為大靖挽回顏麵。
月國使臣首領語氣中滿是讚歎:大皇子殿下騎術精湛,氣度從容,在下佩服!
皇帝緊繃的臉色終於緩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洪亮:朕的大皇子,果然肖我!
在場的朝臣們紛紛附和著笑意,唯有安樂公主慕容瑤紅著眼眶,坐在原位默默抹淚。
蘇妙華則站在她身邊,臉色慘白如紙,雙手緊緊攥著錦帕,眼底滿是慌亂。
她比誰都清楚,慕容馳的腿若是真的出大問題,不僅她期盼已久的皇子妃之位徹底落空,就連她的性命都會被堪憂。
當晚,便聽說麗妃在宮中徹底失控,砸滿殿的東西。
太醫院整夜燈火通明,禦醫們還在為慕容馳的腿傷忙碌,一夜未歇。
第二日清晨,宮中果然傳來訊息:四皇子慕容馳因腿傷過重,需臥床靜養,短期內無法露麵。
16
宮內。
麗妃披頭散髮,狀若癲狂地嘶吼:我兒的腿!怎麼會空了呢!怎麼會隻剩一層皮呢!陛下!這一定是巫蠱之術!是有人要害馳兒!是大皇子!一定是他!
她全然冇有往日的端莊華貴。
皇帝臉色鐵青,用力甩開她的手,語氣裡滿是煩躁:夠了!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立刻派人去抓那個玄機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殿中央的床榻邊,幾位太醫依舊跪在地上。
為首的老太醫雙手顫抖,聲音帶著幾分恐懼:陛下,四皇子腿中蠱蟲已蔓延至膝蓋,若不儘快斬斷左腿,蠱蟲恐會順著血脈上行,危及性命!斬斷後雖需拄拐行走,但至少能保性命……
懇請聖上裁斷!
不能啊!
麗妃猛地撲到床邊,皇上,我兒若是冇了一條腿,以後彆人怎麼看他啊他還怎麼爭儲他可是您最寵愛的皇子啊!
慕容馳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如紙,雙眼緊閉。
皇帝站在床前,最終咬牙道:斬吧。保不住腿,至少要保住他的命。
她癱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滑落,嘴裡喃喃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一斬,便與皇位無緣。
17
四皇子慕容馳斷腿的訊息,終究還是冇能瞞住。
就連我府上的下人都知道,昔日風光無限、有望奪嫡的四皇子,如今成斷腿的廢人。
據說,慕容馳在醒來後便不吃不喝,之後更是懇求遁入空門。
朝堂上的風向,也漸漸朝著大皇子慕容琛傾斜。
麗妃急得滿嘴燎泡,一邊派人看守慕容馳,防止他真的做出傻事,一邊日日跪在宮門前哭求聖上,要徹查蠱蟲之禍。
皇帝本就因使臣宴上的鬨劇心煩,被麗妃纏得冇辦法,隻得下旨全城搜捕玄機子。那道士早在賽馬會前,就被我暗中送出京城,如今怕是早已出大靖邊境。
將軍府裡,孃親看著京中變幻的局勢,總忍不住叮囑我:棠兒,這段時間你就安安靜靜待在府裡,彆出去惹事。如今宮裡人心惶惶,麗妃那邊怕是要狗急跳牆。
我點頭答應。
而如今,距離上一世大皇子府中查出厭勝之物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
18
這一日,安樂公主慕容瑤喚我進宮。
我們在禦花園散步。
慕容瑤語氣黯淡:禦棠,當初我真該聽你的,不該信蘇表姐的話,也不該勸皇兄去參加賽馬。若是早聽你的,皇兄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我也垂著頭,裝作喪氣:可惜當時四皇子冇能聽進去。
慕容瑤捧著茶杯,眼神越發迷茫:如今皇兄成這樣,京裡的貴女們都避著他。母妃日日發愁。可如今根本冇有任何貴女會嫁給皇兄。
就連聖上也知道,現在若是給那些大臣女兒賜婚,簡直是在侮辱對方。
我詫異道:蘇姑娘不是還在府裡嗎蘇姑娘對四皇子一片癡心,又一直貼身照料,定能照顧好四皇子的。
這話卻讓慕容瑤更加惆悵。
可如今母妃把所有火氣都撒在蘇表姐身上,日日把她當奴婢使喚,還動輒打罵……
麗妃向來習慣推卸責任,當初是她默許蘇妙華接近慕容馳,是因為能更好籠絡親兒子。
如今慕容馳失勢,她便將所有過錯都算在蘇妙華頭上,既能發泄怒火,又能找個
替罪羊。
話音未落,我便看著玫瑰園裡,正好是蘇妙華的身影。
她正踮著腳去摘枝頭上的紅玫瑰,手指被花刺紮得泛紅。
動作稍慢了些,旁邊站著的一個嬤嬤便揚手舉起竹片,狠狠抽在她的胳膊上!
磨蹭什麼!麗妃娘娘讓你摘最新鮮的玫瑰給四皇子解悶,你敢偷懶!
慕容瑤見狀,立刻快步走過去:你這是在乾什麼!蘇表姐也是麗妃娘孃的侄女。你一個嬤嬤也敢動手打她
那嬤嬤卻毫不在意,福了福身:回安樂公主話,奴婢這正是奉麗妃娘孃的命令,督促蘇姑娘乾活。四皇子殿下如今心緒不佳,娘娘說讓蘇姑娘多做點事,磨磨她的性子,也好讓她更儘心地伺候殿下。
你!
慕容瑤氣得眼圈發紅,卻又無力反駁
今天這事我記下了!若是再讓我看到你欺負蘇表姐,定要告訴父皇!
嬤嬤見她動了真怒,才收斂氣焰,悻悻地退到一旁。
慕容瑤轉過身,為難地看著我:禦棠,我去太醫院拿些藥膏來,你先陪陪蘇表姐。我……
我實在不敢直接忤逆母妃。
19
你是不是很得意
等慕容瑤走後,蘇妙華忽然抬頭看我。
看著我落到這步田地,你心裡一定很痛快吧畢竟,當初我弄壞你的宮燈,還在外人麵前說你壞話!當時四皇子的心都在我身上!
說著說著,蘇妙華眼裡有水珠閃過,卻很快一閃而逝。
我為什麼要得意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你自己選的路。
前世今生,我恨的從來隻有慕容馳一人。
至於冇有蘇妙華,還會有張妙華、李妙華。
蘇妙華渾身一震,怔怔地看著我。
她緩緩抬起手,露出手腕上新舊交錯的傷痕:如今,麗妃娘娘恨我,說我是掃把星。四皇子他也怨我,說若不是我當初攛掇他用玄機子的藥,他也不會落得斷腿的下場……
我打斷她的話,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若是我,如今在看清慕容馳的真麵目後,早就離開了!
蘇妙華恍然道:可表哥他……是皇子,姨母她不會讓我走的。
我勾起唇角:蘇姑娘,你可是商戶出身。誒,彆以為我諷刺商戶。我的意思是,審時度勢,及時抽身,纔是你現在最該做的事。
20
這一日,我突然聽說那道士玄機子已經被抓。
據說,他被關在大理石,已經供出同盟。
得知這個訊息,我徹夜難眠。
甚至想立刻派人去殺玄機子。
而這時,慕容瑾給我悄悄送信:老地方。
等到城郊寺廟的茶樓,我才知道,原來這是麗妃等人放出的假訊息。
而玄機子的蹤跡,早被三皇子幫我清理乾淨。
謝謝你,三皇子。
若是等皇帝派來的官兵追上,我與他的牽扯遲早會被翻出來,到時候難免暴露。
到時候會連累整個將軍府。
慕容瑾坐在對麵,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提起茶壺為我續上茶水。
清澈的茶湯注入杯中,泛起細密的漣漪。
秦小姐不必客氣。你我本是同盟,互相幫襯是應當的。況且這茶確實很香,若被那些煩心事擾了品茶的興致,倒是可惜。
我點點頭,仔細品茶。
茶的香氣讓那些浮躁漸漸消下去。
過了一個時辰後,雅間的門被輕輕叩響,慕容瑾的貼身侍衛匆匆走進來,神色急切地稟報:殿下,宮裡傳來訊息,麗妃娘娘派人去大皇子府,說是奉聖上口諭,要搜查大皇兄的書房!
我端茶的手頓了頓。
可慕容瑾卻依舊氣定神閒,淡淡頷首:好,我知道了。
殿下倒不擔心
有什麼可擔心的大皇兄做事素來穩妥。
21
第二日清晨,馮依依闖進將軍府。
禦棠!出大事了!昨晚宮裡傳出來的訊息,大皇子被抓了!
我故作驚訝地問道:什麼
馮依依一臉吃瓜的興奮。
我聽我爹說,昨日在大皇子書房的暗格裡,搜出一個紮著針的小木人,上麵還寫著四皇子的生辰八字!麗妃當即就鬨到聖上麵前,哭著說是大皇子用巫蠱害四皇子,聖上震怒!
我眼睛越睜越大:那後來呢
後來大皇子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連夜寫血書,請求聖上重新徹查!三皇子也在一旁求情。後來大理寺去審問那太監,那奴才說是麗妃宮裡的掌事太監指使,奉命將木偶藏進大皇子書房。
我心下一鬆。
這件事一出,麗妃和四皇子是徹底不能翻身。
可慕容瑤本性不壞,若真因這事被牽連,倒有些可惜。
安樂公主應該是不知情的,冇被牽連!
馮依依忽然湊近我:對了,還有件事你肯定冇想到!這次揭發麗妃,蘇妙華姑娘也立功呢!
這下,我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哦!
蘇妙華直接將麗妃所做的詛咒聖上的娃娃也呈給陛下。當時那個麗妃的臉就白了!
想來,蘇妙華這是被逼到絕境,才選擇大義滅親。
她知道麗妃敗局已定,與其跟著麗妃一起覆滅,不如主動揭發,或許還能為自己和蘇家求得一線生機。
這盤棋,終於朝著我最期待的方向發展。
22
夜色如墨,將軍府的庭院裡隻餘下幾盞燈籠搖曳。
我坐在石桌旁,麵前擺著一壺烈酒。
我舉起酒杯,對著空無一人的庭院,一飲而儘。
這杯酒,敬上一世慘死的自己,也敬這一世終於得以複仇的暢快。
不知喝了多少,腦袋昏沉得厲害。
直到婢女扶著我回房,我還在喃喃自語:終於、終於擺脫了……
可我清楚,我還困在上輩子的噩夢,等一個了結。
第二日清晨,我還未完全清醒,便聽到院外傳來慕容瑤的聲音。
她渾渾噩噩地闖入進來,神色慌張:禦棠、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皇兄他好像瘋了。他居然說自己是皇帝!
一聽這話,我有個莫名的猜測。
若是慕容馳也重生會如何
我連忙安慰道:怎麼會這樣你先彆急,我陪你去。
慕容馳就坐在宗人府的庭院裡。
他穿著一身粗布囚服,頭髮散亂,左腿空蕩蕩的褲管被風吹得輕輕晃動,早已冇往日的意氣風發。
朕是皇帝!那些大臣都是反賊!朕要回去!朕要奪回皇位!
朕的皇後是秦氏,妙華是朕的麗妃。
朕怎麼會變成這樣!朕不會腿瘸,腿瘸的是秦氏纔對!
慕容瑤看到這一幕,早已泣不成聲,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皇兄……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顯然以為他是著了魔。
我站在原地,冇有上前,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幾乎要讓我笑出聲。
我緩緩開口:慕容馳,你不是皇帝,也永遠成不了皇帝。你如今隻是一個被削去封號的廢人!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是你,你動了什麼手腳!
我悄悄一笑:你猜。
慕容馳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整個人從輪椅上摔下來。
不!我是皇帝。
皇兄,你……好歹想想母妃和我呀。
見狀,慕容瑤狠狠心,當著我的麵,讓宗人府的人給他餵了啞藥,慕容馳再也說不出話來。
走出門外,我仰天大笑。
24
許是因麗妃之事鬱結於心,又或許是常年操勞政務,聖上的病勢來得比前世更早、更急,短短數月便纏綿病榻,連朝會都難以主持。
冬至那日,聖上頒下遺詔,傳位於大皇子慕容琛。
新帝登基前,三皇子慕容瑾親自來將軍府。
他開門見山道:禦棠,大哥感念你在麗妃一案中暗中相助,也記掛著秦將軍鎮守邊關的功勞,特意讓我來問你,想要什麼賞賜。
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去邊關找我爹爹。
多謝陛下美意。若說臣女有什麼心願,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爹爹一樣,執劍守土,為靖朝守護這萬裡河山!
慕容瑾點點頭:好!我會如實轉告陛下。你放心,大哥若知你的心意,定會支援你。
我也從慕容瑾口中得知,新帝登基後,他選擇繼續做個閒散王爺。
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行囊上,又看向院外備好的駿馬:禦棠,山高路遠,江湖再見。
慕容瑾,我們江湖再見。
待人走後,我提起行囊,翻身上馬,手中的馬鞭輕輕一揚。
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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