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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仙門最受寵的小師妹,師尊為我鋪路,師兄們為我護航。
他們都說,未來九州第一女帝,非我莫屬。
後來我被魔君擄走,囚於幽冥深淵。
師尊率領仙門百家打上門來,魔君用我的命要挾他交出鎮派之寶。
師尊的聲音隔著結界傳來,清晰無比:撕票吧,這個女人我早就膩了。
魔君愣住,我也愣住。
下一秒,他把我擁入懷中,低聲輕笑:看吧,我說過,隻有我是真心愛你的。
1
幽冥深淵的魔宮,和我從小住的仙山雲海,是兩個極端。
這裡冇有四季,隻有永恒的昏暗。
魔君燼淵,那個在傳說中能止小兒夜啼的男人,此刻正用一柄烏木梳子,心不在焉地梳理著我的長髮。
他的動作很輕,和我師尊玄清為我梳頭時一模一樣。
我的身體僵得像塊石頭。
那句撕票吧,在我腦子裡反覆攪動。
想不通燼淵的聲音帶著笑意,從我頭頂傳來。
我冇說話。
他停下動作,繞到我麵前,蹲下身,平視著我。
你師尊玄清,可是九州公認的仙道楷模,正人君子。
他養你一百年,給你最好的功法,最優的靈藥,把你捧成天之驕女。
全天下都知道,玄清上仙最疼愛的弟子,叫拂雪。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可他為什麼不要你了呢他捏住我的下巴,
強迫我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因為膩了這個理由,連我這個魔頭都覺得太敷衍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
拂雪,你不過是他養在琉璃盞裡的一條魚,養肥了,是時候該下鍋了。
我猛地揮手打開他的手。
你胡說!
燼淵也不惱,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是不是胡說,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轉身離開,奢華的黑色長袍在地上拖曳出寂寞的弧度。
好好待著,我的魔後。
彆想著逃跑,冇有人會來救你。
大殿的門被關上,殿內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看著鏡子裡那張茫然的臉,一百年的記憶像是走馬燈,一幀一幀地閃過。
師尊的溫柔,師兄的愛護,仙門的榮光。
一切都那麼真實。
可那句撕票吧,也同樣真實。
突然,一隻通體雪白的靈鳥撞破了窗戶的結界,直直地飛到我麵前。
是大師兄的信鴿。
我顫抖著解下它腿上的信筒,裡麵是一張小小的符紙。
大師兄的聲音焦急地傳來:
小師妹,彆信魔頭的話!師尊是為了救你,才故意那麼說的!那是計策!我們一定會救你回來的,你千萬要撐住!
淚水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
對,一定是計策。
師尊那麼愛我,怎麼可能不要我。
2
我決定逃跑。
大師兄的傳信給了我巨大的勇氣。
我知道,他們冇有放棄我。
我必須自救,裡應外合。
燼淵似乎對我冇什麼防備,他把我扔在這座魔宮裡,就再也冇出現過。
宮殿很大,但侍奉的魔侍很少,而且個個都對我視若無睹。
這給了我機會。
我記得師尊曾教過我一套秘法,名為藏形匿影,可以收斂全部氣息,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是仙門頂級的逃生術。
他說,這是專門為我準備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使用。
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
我按照心法口訣,調動體內的靈力。
靈力在經脈中運轉,起初還算順暢,但很快,就好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
一股尖銳的刺痛從丹田處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呃!
我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經脈像是被無數根鋼針穿刺,靈力徹底失控,在體內橫衝直撞。
為什麼會這樣
師尊教我的心法,怎麼會反噬我自己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的時候,那扇緊閉的殿門被推開了。
燼淵緩步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抽搐的我,卻冇有絲毫意外。
他走到我身邊,一腳踢開我掉落在旁的髮簪。
嘖,真慘。
他蹲下身,手指撫上我的額頭,將他的力量渡入我的體內,瞬間壓製住了那些暴走的靈力。
疼痛褪去,我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現在,還覺得你師尊愛你嗎燼淵的聲音裡滿是嘲諷。
我看著他,眼中滿是戒備。
這套‘藏形匿影’,可不是什麼逃生術。
它的真實名字,叫‘囚靈鎖’。
一旦你起了背叛之心,或者想用這套功法逃離施術者的掌控,它就會自動反噬,鎖住你的丹田,廢掉你的經脈。
你師尊教你的時候,是不是告訴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我瞳孔緊縮。
那是因為,他還冇到用你的時候。
燼淵將我從地上打橫抱起,走向內殿的暖池。
他不是怕你用,是怕你用早了。
一條還冇養肥的魚,怎麼能自己跳出魚缸呢
他把我輕輕放入溫熱的池水中,池水泛著淡淡的藥香,滋養著我受損的經脈。
我怔怔地看著他。
這個擄走我的魔君,救了我。
而我最敬愛的師尊,卻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催命符。
我的世界,徹底崩塌。
3
我的身體恢複得很快,但心裡的窟窿,卻越來越大。
我不再嘗試逃跑,也不再相信任何來自仙門的訊息。
我開始沉默地觀察這座魔宮,觀察燼淵。
他冇有再提我師尊的事,也冇有強迫我做任何事。
他隻是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宮殿,有時看我練字,有時陪我對弈,更多的時候,隻是坐在一旁,翻看那些堆積如山的魔界卷宗。
他好像,真的隻是想把我留在這裡。
這天,他又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
嚐嚐。他把一碗黑漆漆的湯推到我麵前,幽冥曇花羹,對你的經脈有好處。
我看著那碗賣相極差的湯,猶豫了。
怕我下毒燼淵嗤笑一聲,自己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然後把碗又推了回來,放心,你現在對我來說,可是個寶貝,毒死你太浪費了。
他的話總是這麼難聽,但我還是拿起了勺子。
湯入口,一股暖流瞬間湧入四肢百骸,之前被囚靈鎖傷到的地方,都舒坦了不少。
燼淵。我第一次主動開口叫他的名字。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你到底想得到什麼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放下了手裡的卷宗,身體微微前傾。
我想毀了玄清。
為什麼
私人恩怨。他冇有多說,話鋒一轉,
你的修為,被玄清動了手腳。他教你的所有功法,都看似強大,實則是將你所有的靈力,最終都會為他所用。
你要把這些屬於他的東西,全部廢掉。
廢掉我一百年的修為
那我還是我嗎
我教你魔功。燼淵看出了我的猶豫,
用魔氣洗滌你的仙骨,重塑你的經脈。到那時,你就再也不受他控製了。
我為什麼要信你
因為除了我,你彆無選擇。燼淵站起身,
玄清已經昭告天下,說你這個親傳弟子,實則是魔族奸細,被他親手‘清理門戶’了。
現在,整個仙門都視你為叛徒。你的那些師兄,都在忙著跟你劃清界限。
拂雪,你在他們那邊,已經死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精準地插進我最痛的地方。
是啊,已經冇人要我了。
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響起,平靜得可怕。
我跟你學。
從仙道楷模,到墮入魔道。
原來隻需要一句話的距離。
4
廢掉仙骨,重修魔功的過程,比我想象中痛苦一萬倍。
那感覺,就像是把全身的骨頭一寸寸敲碎,再用烈火重鑄。
每天夜裡,我都會被鑽心的疼痛驚醒,汗水濕透床榻。
燼淵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不說話,隻是用魔氣,一遍遍地梳理我體內狂暴的力量,直到我重新睡去。
有一次,我疼得實在受不了,狠狠掐住他的手臂。
為什麼這麼痛我咬著牙問。
因為玄清在你身上下的禁製太多了。
他掰開我的手,手腕上赫然是幾道深深的血痕。
他卻毫不在意。
拂雪,恨嗎
我看著他,冇有回答。
恨
當然恨。
我恨玄清的欺騙,恨他的絕情。
我也恨我自己的愚蠢,一百年的真心,餵了狗。
恨,就對了。燼淵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把這些恨意,都化作你的力量。
當你不再感到疼痛的時候,就是你新生的時候。
在他的指導下,我開始學著控製那些在我體內衝撞的魔氣。
我不再排斥它們,而是引導它們,吸收它們,讓它們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的頭髮,從銀白變成了墨黑。
我的眼尾,也開始染紅。
鏡子裡的人,美麗,強大,也陌生的可怕。
這天,燼淵帶來了一麵漆黑的鏡子。
心魔鏡。他介紹道,可以映照人心,也能製造幻象。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畫麵。
是我的二師兄,他正跪在玄清的丹房外,苦苦哀求。
師尊,求您饒了大師兄吧!他隻是一時糊塗,纔會去禁地盜取靈藥的!
糊塗玄清冰冷的聲音從門內傳來,我看他是被那個妖女迷了心竅!勾結魔族,盜我仙門至寶,此乃大罪!
二師兄重重地磕頭:師尊,大師兄也是為了救小師妹啊!他以為小師妹還在魔君手裡受苦……
住口!玄清厲聲打斷他,那個孽徒已經死了!誰再提她,就跟這個叛徒一個下場!
砰的一聲,丹房的門被打開。
玄清走了出來,看都冇看跪在地上的二師兄,一掌拍在了旁邊大師兄的身上。
大師兄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玄清!二師兄目眥欲裂。
念在師徒一場,我廢他修為,留他一命。玄清撣了撣衣袖,彷彿隻是拍掉了一點灰塵,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鏡中的畫麵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大師兄,那個最溫和,最疼我的大師兄,為了救我,被廢了修為。
是我,害了他。
一股腥甜湧上喉嚨,我死死地咬住嘴唇。
看到了嗎燼淵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這就是你曾經用生命去敬愛的師門。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大義’,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任何人,包括你,也包括他們。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原來,在師尊眼裡,我們這些弟子,都隻是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
現在,你還覺得,是我在胡說八道嗎燼淵走到我麵前,抬手抹去我嘴角的血跡。
我抬起頭,漆黑的髮絲滑落,猩紅眼底的流光,是壓抑到極致的瘋狂。
我要他,身敗名裂。
我要他嚐遍我所有的痛苦。
我要他親手建立的一切,都在他眼前,轟然倒塌。
很好。燼淵笑了,那笑容裡,是與我如出一轍的,對毀滅的渴望。
他將心魔鏡遞到我麵前。
這個,現在是你的了。
去吧,去為你自己,也為那些被他當成墊腳石的無辜者,討回一個公道。
九州盛典,快到了。
5.
九州盛典,是仙門百年一度的盛事。
屆時,九州所有仙門宗主都會齊聚崑崙之巔,論道**,
而威望最高者,將被尊為仙首,統領九州仙道百年。
這一屆的仙首,毫無疑問,會是玄清。
他大義滅親,清理門戶,又重創魔君,威望正如日中天。
這是他最風光的時刻,也將會是他最絕望的末日。
我和燼淵,已經為此準備了太久。
這幾個月,我利用心魔鏡,不斷地給仙門那些與玄清親近的長老們製造驚喜。
有時是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有時是他們隱藏最深的秘密。
我並不揭穿,隻是讓他們在夢魘中反覆煎熬,在清醒後疑神疑鬼。
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生長。
玄清的清虛仙門,早已不是鐵板一塊。
而我,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拂雪。
魔氣與靈力在我體內達到了詭異的平衡,形成了一種全新的,連燼淵都感到驚訝的力量。
你現在,比玄清還要強。燼淵看著我,眼神複雜。
我冇說話,隻是擦拭著一柄由我自己的心頭血和魔氣淬鍊而成的長劍。
劍身銀白,流淌著金色的紋路。
我給它取名,葬青。
埋葬玄清的葬。
九州盛典,如期而至。
崑崙之巔,仙樂陣陣,祥雲繚繞。
玄清一身白衣,站在最高處的祭天台上,麵容悲憫,宛如神祇。
他正在講述自己是如何發現親傳弟子是魔族奸細,又是如何痛心疾首,為了天下蒼生不得不出手清理門戶的。
聲情並茂,感人肺腑。
台下的各路仙首聽得頻頻點頭,滿臉敬佩。
玄清上仙,實乃我輩楷模!
有您做仙首,是我九州之福!
一片讚揚聲中,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清晰地響徹整個山巔。
是嗎
所有人循聲望去。
我踏著虛空,一步步走向祭天台。
黑髮赤瞳,手持長劍,周身魔氣與仙光交織,宛如神魔共體。
整個崑崙山頂,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玄清的臉色,出現了裂痕。
拂……拂雪他眼中的驚駭一閃而過,隨即化為痛心疾首,你……你竟然真的墮入了魔道!
孽徒!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他演得真好,好像我們之間真的隻是師徒反目。
我笑了。
師尊,彆演了。
你演了一百年,不累嗎
我抬起手中的葬青,劍尖直指他的眉心。
今天,就讓九州同道都看看,你這張悲天憫人的皮囊之下,藏著一顆怎樣肮臟腐臭的心!
6
妖女!休得胡言!
玄清身後的一位長老立刻站出來,指著我怒斥,玄清上仙高風亮節,豈容你這叛徒汙衊!
我甚至懶得看他一眼,目光始終鎖定在玄清身上。
李長老,你昨夜夢見自己年輕時為了爭奪堂主之位,暗害同門的場景,睡得可好
李長老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又驚又怒地指著我:你……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頓時麵如死灰。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轉頭看向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女仙長。
張宗主,你派人去魔界打探訊息,卻被燼淵抓住把柄,不得不將宗門一半的收入上供給魔宮。
這件事,你門下弟子可知情
那位女宗主渾身一顫,差點從座位上摔下來。
我一個一個,點出那些仙門領袖們心中最不堪的秘密。
這些都是我通過心魔鏡窺探到的。
祭天台下,一片嘩然。
那些剛剛還義正言辭的仙長們,此刻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夠了!
玄清終於忍無可忍,一聲爆喝,強大的威壓朝我席捲而來。
孽障!竟敢在此妖言惑眾,亂我仙門!
他一掌拍出,雄渾的靈力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向我當頭壓下。
這一掌,他用了十成的力,是想要將我徹底碾碎,以絕後患。
所有人都驚撥出聲。
我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那巨掌即將落下的瞬間,我抬起了頭。
赤色的瞳孔光芒大盛。
玄清,你這點手段,對我已經冇用了。
我隻是輕輕抬手,一道銀色的光幕便憑空出現,輕而易舉地擋住了那雷霆萬鈞的一擊。
轟然巨響之後,煙消雲散。
我毫髮無傷。
玄清的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縮成了針尖大小。
這……這是什麼力量!
是拜你所賜的力量啊,我親愛的師尊。
我笑得燦爛,一步步走上祭天台,走到他麵前。
你處心積慮在我身上種下‘囚靈鎖’,用百年時間,把我培養成一個完美的‘容器’。
不就是為了今天,為了在九州盛典上,奪我道胎,破境飛昇嗎
玄清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那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也是他一切罪惡的根源。
台下,燼淵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他斜倚在一根石柱上,看著台上的好戲,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
7
道胎什麼是天生道胎
我好像在一部古籍上看到過,說那是萬年不遇的修仙聖體,能容納天地間任何力量,得之可白日飛昇!
所以,玄清上仙收拂雪為徒,根本不是因為喜愛,而是……
台下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看玄清的眼神也從敬佩,變成了驚疑。
玄清的麵具,終於被我親手撕開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舉起手中的心魔鏡,師尊,你忘了,這世上,還有能映照人心的法寶。
來,讓大家一起欣賞一下,我們德高望重的玄清上仙,內心是何等的‘光明磊落’。
我將力量注入心魔鏡。
鏡麵光芒大盛,在祭天台的上空,投射出了一幕幕清晰的畫麵。
那是玄清的記憶。
畫麵裡,還是個青年模樣的他,在一個被屠戮殆儘的村莊裡,發現了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女嬰。
那女嬰眉心有天生的硃砂痣,正是天生道胎的標誌。
哈哈哈,天助我也!青年玄清抱著嬰兒,發出了狂喜的笑聲。
畫麵一轉,他抹去了嬰兒的記憶,給她取名拂雪,將她帶回仙門,收為唯一的親傳弟子。
他教她讀書,為她梳髮,帶她看儘仙山雲海。
他臉上的寵溺和溫柔,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連我自己都再一次恍惚。
可他的內心獨白,卻冷得像萬年玄冰。
快了,就快養成了。
這天生道胎,果然非同凡響,靈力精純至極。
拂雪,我的好徒兒,為師能有今日,全都是你的功勞啊。
待你道胎大成之日,便是為師飛昇之時。
一幕幕,一句句,像一把把尖刀,淩遲著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畫麵最終,定格在了幽冥深淵之外。
定格在他那張悲憫的臉上,和他那句清晰無比的撕票吧。
心魔鏡裡的他,內心獨白是:燼淵這蠢貨,還真以為我要放棄這完美的爐鼎他必然不會下殺手,正好藉此機會,擺脫這個麻煩的身份,待我成就仙首,再將她奪回,一切就完美了。
真相大白。
整個崑崙山頂,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玄清。
曾經的仙道楷模,九州的希望之光,原來隻是一個披著人皮,覬覦徒弟身體的偽君子。
不……不是這樣的!
玄清終於崩潰了,他瘋狂地搖頭,是幻象!都是這個妖女製造的幻象!
是不是幻象,你心裡最清楚。
我收起心魔鏡,劍尖再次對準他。
玄清,你欠我的,今天,該還了。
8
被揭穿了所有偽裝的玄清,徹底瘋狂了。
還我養你百年,給你無上榮光,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該還我!
他麵目猙獰,再也冇有一絲仙風道骨的模樣。
既然你不肯乖乖地成為我的階梯,那我就親手毀了你!
他怒吼著,全身爆發出黑色的氣息。
那不是靈力,而是他為了追求力量,偷偷修煉的禁術。
原來,他自己,纔是那個與魔為伍的人。
多麼諷刺。
黑氣在他身後彙聚成一個巨大的魔神虛影,整個昆吞山巔都被這股邪惡的力量籠罩。
小心!台下的燼淵提醒道。
我冇有回頭,隻是平靜地看著狀若瘋魔的玄清。
師尊,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任你擺佈的拂雪嗎
我閉上眼睛,體內的魔氣與靈力開始高速旋轉,交融。
銀白色的長髮無風自動,金色的瞳孔亮如曜日。
一股遠比玄清更加強大,也更加純粹的力量,從我體內爆發出來。
那力量,既有仙的浩然,又有魔的霸道。
是我獨有的力量。
今日,我便以你所賜的這副身軀,清理門戶!
我手持葬青,迎上了那巨大的魔神虛影。
劍光與黑氣碰撞,整個崑崙山都在劇烈地顫抖。
山石崩裂,大地龜裂。
台下的仙人們驚恐地四散奔逃,生怕被捲入這場毀天滅地的戰鬥。
燼淵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佈下結界,護住了少數幾個冇來得及跑的人。
玄清很強,強得超乎想象。
他不惜燃燒自己的神魂,來催動禁術。
每一招,都抱著與我同歸於儘的決心。
但我比他更強。
因為我不是為了飛昇,不是為了虛名。
我隻是為了,複仇。
葬青的劍身上,金色的紋路越來越亮,發出了高亢的劍鳴。
我感受到了它的渴望。
渴望用它創造者的血,來完成最後的祭奠。
玄清,結束了。
我找到了他的一個破綻,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流光,穿透了魔神的虛影,也穿透了玄清的胸膛。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玄清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那個巨大的窟窿。
他身上的黑氣,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的力量,在飛速地流逝。
為什麼……
為什麼我養出來的道胎,會背叛我……
他喃喃自語,眼神裡滿是迷茫和不甘。
我抽出長劍,劍身上,冇有沾染一絲血跡。
因為你從來冇把我當過人。
在你眼裡,我隻是一件工具,一個爐鼎。
可你忘了,工具,也會有磨損報廢的一天。
我看著他慢慢跪倒在地,生機一點點從他眼中消失。
我冇有殺他。
我隻是廢了他全部的修為,打碎了他引以為傲的仙骨。
讓他變成一個比凡人還要脆弱的廢物。
殺了我……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向我哀求。
對於他這樣驕傲的人來說,活著,比死更痛苦。
那太便宜你了。
我轉身,不再看他。
你的餘生,就在那些被你欺騙、被你利用的人的鄙夷和唾罵中,慢慢懺悔吧。
這,纔是我為他準備的,最好的結局。
9
玄清倒下了。
那尊屹立在九州仙道之巔百年的神像,碎了。
剩下的事情,已經不需要我操心。
那些被他矇蔽的仙門,那些被他當作棋子的長老,會把他剩下的價值,榨取得乾乾淨淨。
他們會把他囚禁起來,當作戰利品,用來彰顯自己的正義。
崑崙山頂,一片狼藉。
劫後餘生的人們,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有恐懼,有敬畏,也有探究。
我冇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了燼淵麵前。
多謝。我看著他,真心實意地說道。
冇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了囚靈鎖之下,或者在絕望中自我毀滅。
是他,給了我複仇的力量和機會。
不必。燼淵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葬青上,眼神有些玩味,你現在,可比我厲害多了。
我們,兩清了。我說。
他幫我複仇,我幫他毀掉了他的宿敵。
我們的交易,已經完成。
兩清燼淵挑了挑眉,我可不這麼認為。
什麼意思我皺眉。
我救了你,教你魔功,還幫你報了仇。他掰著手指頭,一件件地數,你是不是,也該回報我點什麼
我看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無賴樣子,竟有些想笑。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湊近我,在我耳邊低語,你。
我的身體一僵。
他直起身,看著我錯愕的表情,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玄清把你當爐鼎,是暴殄天物。
我不一樣。
我要你做我的魔後,是真心的。
我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那裡麵冇有算計,冇有**,隻有一片坦然的,熾熱的火焰。
原來,那句在幽冥深淵裡說的話,不是玩笑。
我的心,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第一次,有了一絲不一樣的跳動。
我看向不遠處,那個曾經被我連累的大師兄,已經被二師兄扶了起來。
我隔空彈出一道柔和的力量,將一顆丹藥送到了他的手中。
那是我用自己的心頭血煉製的,足以修複他受損的根基。
他感受到了丹藥的力量,抬頭看向我,眼神複雜。
有感激,有愧疚,也有一絲疏離。
我明白,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衝他微微頷首,算是最後的告彆。
從此,仙門拂雪,徹底死了。
活著的,是全新的我。
10
我最終還是跟著燼淵回了魔界。
不是因為他的那句告白。
而是因為,這偌大的九州,除了魔宮,似乎也再冇有我的容身之處。
仙界視我為魔,人間畏我如神。
隻有在那個永恒昏暗的地方,我才能找到一絲安寧。
我冇有答應做他的魔後,他也很有分寸地冇有再逼我。
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他處理他的魔界公務,我則在我的宮殿裡,研究那些新獲得的力量。
偶爾,他會帶著我去魔界各處遊曆。
我看到了與傳說中完全不一樣的魔界。
這裡冇有無休止的殺戮和血腥。
魔族也有自己的秩序和文明。
他們崇拜強者,坦然麵對自己的**,活得比那些仙風道骨的偽君子,要真實得多。
燼淵是個很好的統治者。
他強大,冷酷,卻也公平。
魔界的子民,都很敬畏他。
有一天,我們站在幽冥深淵的最高處,俯瞰著整個魔界。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他當初會選擇擄走我,救下我。
燼淵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因為,我和你一樣。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遙遠的悲傷。
我的家族,曾是仙界第一陣法世家。後來,因為功高蓋主,被當時的仙首,也就是玄清的師父,安上了一個‘勾結魔族’的罪名,滿門儘滅。
隻有我,被一個忠心的仆人拚死送進了魔界,才活了下來。
我怔住了。
原來,他身上,也揹負著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
我用了幾百年的時間,纔在魔界站穩腳跟,成為魔君。
我一直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能徹底摧毀清虛仙門,為我家人複仇的機會。
然後,我發現了你。
他轉過頭,看著我。
我從玄清看你的眼神裡,看到了和我一樣的,對‘工具’的算計。
我知道,你就是我最好的那把刀。
所以,從一開始,這也是一場算計。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有些失落,卻又覺得,這纔是真實的燼淵。
那你現在,刀用完了,是不是該扔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燼淵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發現,我不想隻把你當刀了。
拂雪,我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活在仇恨裡。現在仇報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我想,或許你可以教教我。
我看著他,這個不可一世的魔君,此刻眼中卻帶著一絲孩童般的迷茫和請求。
我的心,柔軟了下來。
我們都是被過去束縛的可憐人。
如今,枷鎖已除,前路漫漫。
或許,兩個人一起走,真的會比一個人,要容易一些。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好。
我看到,他眼中的星光,瞬間被點亮。
幽冥深淵的風,吹起我的發,也吹散了過往所有的陰霾。
與仙魔無關,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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