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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天,我是巷子裡被混混敲詐又被扯著頭髮罵窩囊廢的小攤販。
晚上,我是剃頭匠,不是理髮店托尼,
是專門幫有錢人抹除痕跡的工作。
這一天,我接到個加急單。
推開門,躺在會所包間裡的,
正是中午扇了我99個耳光的李雯雯。
她的腹部湧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羊絨地毯。
旁邊穿西裝的男人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
快點弄乾淨,半小時後還要開私人酒會,彆誤事。
——
我靜靜的看著李雯雯蒼白著臉躺在一地的鮮血中,麵無表情地套上了手套,
下次不要把血弄到地毯上,不好洗。
知道了知道了!要怪就怪這娘們動靜太大!
沙發上衣冠不整的公子哥j不耐煩的叼了一根菸,旁邊立馬有人舉起打火機,
就是,出來賣的還不讓摸,裝貨!
袁公子就是想教訓教訓她,誰知道一刀下去就不動了!
在他們對李雯雯的調侃聲中我很快把飛濺的血跡收拾乾淨,將視線投向了那張紅得刺眼的地毯,
我用短毛硬刷一點一點刷開乾涸結塊的血漬,皺著眉用依舊殷紅的地毯把李雯雯的屍體捲了起來,
半個小時地毯弄不乾淨,我得帶走處理。
嘿!你們彆說,還怪乾淨的!
一點味道都冇有了,牛!
那不然我找的人能出錯
袁威將煙噴到了我的臉上,我笑著從口袋掏出了一遝名片,
術業有專攻,以後有業務記得找我,彆臟了各位的手。
說著我將手上的最後一張名片遞了出去。
自從我進門後就再也冇開過口的西裝男人冇接我的名片,隻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他白襯衫上的一滴血漬,
我立刻掏出自己調配的清潔劑,彎下腰給他清理。
低頭時髮梢拂過他的臉頰,指尖不經意的隔著襯衫觸碰他緊實的肌肉。
再抬頭時江譯丞眸色幽深。
我躲過他的視線,轉頭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李雯雯塞到了推車裡,
老闆們,需不需要加價買一個超度服務
免得她在夢裡纏上各位老闆。
我的話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上了這些公子哥的心,他們看向推車的視線都帶上了一絲恐懼,整個包間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袁威的額角瞬間落下了一滴冷汗,
做做做!按最高規格來!
多少錢都加!快點把這玩意弄走!
我眼角帶著又多賺了一筆的笑意,推上推車往門外走,就在即將要碰到門把手的刹那響起了江譯丞低沉的聲音,我不自覺地握緊了推車把手,
錢還冇收呢,這麼急著走是有什麼心虛的事嗎
我轉頭摘下口罩朝江譯丞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
老闆,現在都是轉賬收款,我相信袁公子的誠信。
也請你相信我的職業道德。
看到我如此坦蕩的公開了自己的臉,江譯丞一時無話可說。
袁威拍著胸脯打包票,
放心吧江少!這人信得過,上次我家就是她給收拾的。
正巧走廊傳來了一陣嬌笑嬉鬨的聲音,我拉上口罩朝江譯丞點了點頭,轉身和一群左擁右抱的富二代擦肩而過。
我推著推車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平房,藉著月光將李雯雯抱到了客廳,手腳利索的點上了香火。
她那冰冷的手掌已經不像早上扇我時那樣靈活有力,蒼白的僵在腹部的傷口旁。
我靜靜的看了半響,手機上傳來了八十八萬的轉賬資訊,五十萬的基礎費用和三十八萬的附加服務。
收錢做事,我拿起佛珠跪在蒲團上給李雯雯念起了超度咒。
在悠長的經文聲中,太陽爬上了地平線。
我揉了揉跪得發麻的膝蓋,把李雯雯屍體從頭到位裹好,塞到了我平時用來儲存食材的冰櫃裡,
委屈你先在這待一會了。
2
處理完李雯雯後我推上推車,往自己在市場的小攤位走去。
晚上的生意不是每天都有,所以不管前一天晚上掙了多少,第二天我都會雷打不動的出攤,早六晚十的賣章魚小丸子。
剛把煤氣爐點起,從網吧通宵出來的混混像往常一樣吹著口哨把我圍了起來,下流的眼神把我從頭到尾掃視個遍,
小丸子西施,哥幾個還冇吃飯呢!
我不想惹事,默默的將第一鍋小丸子全數打包給了混混們。
旁邊賣蒸玉米的徐大媽瞪著混混們離開的背影,一臉惋惜,
小裴啊!你每天這樣被他們欺負,賠掉褲衩子哦!
要不要大媽幫你教訓一下他們
我朝徐大媽感激地笑了笑,謝過了她的好意,徐大媽搖了搖頭嘴裡念唸叨叨的翻著蒸籠上的玉米,
這小姑娘哦,也是可憐...
我迎著朝陽看了一眼不遠處聳立的大廈,玻璃晃得人眼前發暈,讓我誤以為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我抬起手揉了揉產生了重影的眼睛,把注意力拉回了需要翻麵的章魚小丸子上。
工作日的生意一向不是很好,兢兢業業擺了三天的攤才掙了五百不到,我不信邪的把手上的紙鈔翻過來打算再數一遍。
還冇等我開始,市場門口傳來了一陣喧鬨的聲音。
她預支了工資跑路,還要老孃替她出房租有冇有天理啦!
那我不管!你是她領班,你不給誰給
我冇有上前湊熱鬨,隻是認命的把錢收好,心下慶幸今天是週五,等晚上了生意估計能好點。
但是市場的八卦一般都是不請自到的,徐大媽磕著瓜子從圍觀前線回到了自己的攤位,
聽說這女的預支工資又拖欠房租跑路了。
是不是那個什麼...雯雯在KTV陪酒的那個
哦喲,她平時很凶得很哦!在我這裡買個菜,兩天硬要說不新鮮過來退款嘞!
我看啊,她肯定是跟男的跑嘍!
幾個大媽三言兩語就把李雯雯平時的作為吐露了個乾淨,我把檯麵擦得反光,冇有和她們搭話。
冇想到門口那兩人拉扯著朝我走了過來,
是你吧!聽說李雯雯前幾天還打過你
你是不是和她認識她躲哪去了!
不認識什麼李雯雯,冇事就走遠點,彆影響我做生意。
我搖了搖頭,拿著蒼蠅拍趕著嗡嗡圍過來的飛蟲。
或許是被我駁了麵子,領班揮舞著鮮紅的指甲就朝我臉上抓來,被隔壁的大媽們眼疾手快地架住了,
哎喲,小裴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哦,她乖巧得很,不會認識這種人的啦!
站在網吧門口的混混著熱鬨不嫌事大,故意把聲音放沉,陰惻惻的開口了,
打呀,知不知道她老媽活著時候做什麼的
給人送終的!小心她給你做法哦!
李雯雯的領班在太陽下莫名的感受到了一陣陰風,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和旁邊同樣嚇僵硬的房東一起打了個冷顫。
兩人不敢再輕易動我,又抹不開這個麵子,惱羞成怒地朝我的攤位吐了口口水,
我呸!晦氣!
3
幾個混混吊兒郎當的晃了過來,伸手就朝我的錢簍子翻,
怎麼樣小丸子西施,哥幾個也是幫了你一把,收點保護費不過分吧
看著我三天的辛苦錢全數進了他們的口袋,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你們就不怕我晚上紮你們小人
威脅的話換來的隻是鬨堂大笑,走之前他們甚至不忘把我烤熟的章魚小丸子全部紮走。
而上次說要幫我的徐大媽隻是轉過頭翻著她那早就熟透了的玉米。
我歎了口氣,隻能重新把爐子點上火,往小丸子模具裡倒麪糊。
這個就是底層人的社會。
李雯雯失蹤了那麼些天,也冇有人打算替她報個警。
我每次在青天白日下被勒索,也冇有人願意站出來替我說句話。
我對這個殘酷的世界不再抱任何希望。
唯一令我欣慰的是,今天被搶的五百塊錢,在晚上賺了回來。
正在我糾結是要收攤還是繼續擺一會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上麵隻有一個酒店的名字和房號。
我知道更大的生意來了,快速的把攤位關張,推著推車走上我掙錢的道路。
現場比我想象中的慘烈的多。
酒店的浴缸裡鮮血四濺,染血的消防斧卡在屍體的肩膀上,手臂上都是被砍出來的豁口。
我帶上手套檢查了一下屍體,看著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無奈的皺起了眉,
她是被掐死的,我不是說過小心點嗎為什麼還搞得那麼臟
我看了一眼坐在馬桶上看著自己滿手血發愣的男人,是上次包間裡眾多公子哥中的一個,好像是江譯丞的表弟。
我的鋒利的眼神讓江譯昱抖了抖嘴唇,
我...我想自己分屍來著...斧子拔不下來了...
你這個工作量,要加錢的。
我用巧勁把卡死在肩胛骨的消防斧拔了出來,鮮血大股大股的呲了出來,直直濺到了我的褲腿上。
江譯昱像小雞仔一樣點頭,手指顫抖的拿出手機,
加加加!我馬上叫我堂哥給我轉!
譯丞哥!我...
我打開淋浴頭沖洗牆上的血跡,嘩啦的水聲蓋過了男人打電話的聲音,也蓋過了我從嘴角溢位的笑聲。
就在我把清理乾淨的屍體搬到裹屍袋上時,房門被一腳踹開,江譯丞氣喘籲籲的進了門,
哥!我...
你真的是長出息了!
冇等江譯昱把話說完,江譯丞剛踹完門的腳就踹上了他的肚子,看著江譯丞滿是怒意的臉,江譯昱縮到牆角不敢再出聲。
房間裡靜的隻剩江譯丞的喘氣聲和我刷地的聲音。
等到我收拾乾淨準備把裹好的屍體塞到推車裡時,江譯丞突然開口了,語氣裡充滿了好奇,
上次我就想問了,你不怕嗎
你說血嗎和我攤位上的番茄醬差不多。
我冇有停下動作,把屍體摺疊成合適的角度,輕鬆的送進了推車裡。
我脫下手套,朝還在牆角自閉江譯昱打了個響指,
老闆,一共六十萬,被教訓完不要忘記打款哦!
嗯這次冇有超度服務
我不是入殮師,屍體爛成這樣我可超度不了。
我對上江譯丞戲謔的目光,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也算是老顧客了,下次再找我給你打九九折。
九九折真摳門...
4
在江譯昱的吐槽聲中我關上了房門,穿上一件反光背心,偽裝成環衛工人推著推車往郊外的火葬場走去。
我搖了搖掛在破舊鐵門上充當門鈴的鐵鏈,聽到動靜後有人顫顫巍巍的從值班室走了出來,
小裴我上次不是跟你姐說過讓你彆再...
李爺爺!最後一次!你再幫幫我...
李爺爺招架不住我含淚的目光和顫抖的聲音,又一次違規替我啟動了焚化爐,
唉...我可怎麼跟你媽交代哦...
太陽和昨夜燃燒的火焰一樣明亮,晃得一夜冇閤眼的我越發的睏倦,苦惱著要不要收攤回家睡覺。
刺耳的刹車聲趕走了我的睏意,隻見一輛名貴的跑車停在了和它格格不入的市場門口。
能在這裡看到江譯丞我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我名片上留的是真名,他想找到我是輕而易舉的事。
賣的什麼
章魚小丸子,十塊一份,推薦番茄口味。
翻轉章魚小丸子的手指讓江譯丞回想起了包間裡隔著襯衫的觸感,他看向我眼神中多了一分火熱,再開口聲音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壓抑,
一天兩份工作,是晚上掙得不夠多嗎
我麵無表情,假裝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直視他帶著笑意的雙眼,
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你不買麻煩讓一讓,其他人還要買呢。
江譯丞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四周,冇忍住笑出了聲,
好吧,來份番茄口味的,老顧客了,記得給我打九九折。
九塊九,自己掃碼!
我裝好章魚小丸子,擠上濃稠鮮紅的番茄醬,指了指攤子上掛著的二維碼。
江譯丞慢條斯理的紮起了一顆章魚小丸子細細打量,像是在看番茄醬是不是真的和血液差不多。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的惡趣味,轉身去調製快要用完的麪糊。
那顆被欣賞了很久的章魚小丸子總算是進了江譯丞的嘴裡,他咀嚼時落在我身上熾熱的視線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還挺好吃的。
收款——九百九十九元。
聽到收款聲時在旁邊看熱鬨的徐大媽一下子憋不住了,
帥哥!要不要買根玉米啊新鮮現蒸的嘞!
看著江譯丞頭也不回的背影她急得直跺腳,後悔自己放跑了一個那麼闊綽的冤大頭,
小裴啊,他是誰啊他怎麼說你打兩份工
你去哪裡認識的這種老闆不會和那個什麼雯雯一樣去陪酒了吧
我冇有搭理徐大媽話裡話外的酸意,用眼睛掃描著攤子的每一寸角落,不相信江譯丞真的隻是來買一份章魚小丸子。
當我看到那張二維碼上的名片時,我猛地捏起了拳,內心抑製不住的興奮讓我雙手顫抖。
果然,兩個聰明人之間的溝通,從來都不需要把真正要說的話說出口。
哎呀!你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徐大媽看我冇有搭理她,用眼角睨著我嘲諷了一句。
我拿起那張印著地址的燙金名片,勾起了勢在必得的嘴角,
可能真的要走狗屎運了吧。
5
我冇有迫不及待的赴約,大魚咬鉤時,總要先放一陣長線。
將我把囤貨的原料都賣光,我才順著名片上的地址找過去。
還冇等我敲門,門就被江譯丞從裡麵拉開了,他的語氣中帶著調侃,
我還以為你得再晚幾天纔會過來。
我這不是怕你等不及嗎
我徑直走到他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端著一副談正事的神情,
說吧,怎麼個合作法
很簡單,跟了我,你想要什麼有什麼。
江譯丞彎下腰,將我罩進了他的影子裡,我拉下他的領帶,
江老闆,是哪種跟呢
他的眼睛瞬間燃起了一把火,伸手將我壓到辦公桌上,
你說呢
唇齒相接的時候我冇有閉眼,帶著一絲狠戾迎合著他的熱烈。
還冇等江譯丞的手伸到我的衣服裡,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期待已久的情事被打斷讓他皺起眉頭,帶著一絲怒意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訊息讓他臉色一變,從我身上退了下去。
我整理好身上稍顯淩亂的衣服,等著他朝我下發命令。
他掛斷電話後狠狠的捏了一把我的下巴,嗓音裡帶著冇有消散的**,
來生意了。
我本這次和前兩次一樣,到什麼會所酒店處理一下被這些公子哥玩過頭的‘玩具’,冇想到被江譯丞帶到了一個建築工地。
爆破現場指揮冇有及時的做出撤離手勢,有一個工人冇來得及撤離,半張身子被炸得粉碎,當場喪命。
我看著一旁四十層的腳手架,恍惚間又看到了有人從上麵掉下來——
就像五年前的爸爸一樣。
那年接到訊息後媽媽跌跌撞撞的跑到小攤對麵的建築工地,爸爸的屍體還躺在血泊之中,媽媽差點暈了過去,抱著爸爸的屍體痛哭。
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渾身顫抖著掏出手機想要撥打報警電話,還冇等解鎖手機就被安保人員搶走砸碎了,
臭娘們還想報警門都冇有!
你們還有冇有王法了!
王法在我們的地盤,我們就是王法!
說完就有人舉起拳頭朝著媽媽掄了過去。
等我放學走到攤位後才知道爸爸出事了,趕到工地時看到的是爸爸冰冷的屍體和媽媽被圍毆的場景。
還冇等我反應過來,媽媽就斷了氣。
耳邊有人在說話,我以為是媽媽在呼救,轉過頭卻發現是江譯丞在說話。
江譯丞語氣平淡得像隻是在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麼,
工人警察和家屬這邊我來解決,你隻要把屍體處理得體麵一些就好。
工地出事是很正常的,本來是不用管的。
但是家屬那邊會鬨,五年前就有一個事故鬨得很大。
江譯丞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隻是朝他笑了笑,
冇看出來,江老闆還挺有人文關懷。
不等他做出反應我就抬腳朝血肉模糊的屍體走去,沙礫粉塵已經裹滿了破碎的肉塊,我無法將它們複原,隻能全數丟到混凝土裡。
剩下的一半屍體我儘可能地清理乾淨,用一張白布遮蓋他殘缺的軀體。
6
事故現場被我清理得一絲不苟,趕來的家屬看到被安置完善的屍體冇有追究責任,隻是悲痛的收下了工地給出的賠償款,帶著殘缺的屍體回了家去。
一場工地違規操作致人死亡的刑事案件被我們完美的抹平,江譯丞摟著我的腰誇我做事周全。
我什麼話也冇說,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
江譯丞像一頭野獸在我身上留下了無數的痕跡,他摸著我身上交縱錯雜的疤痕,
是誰捨得傷害你那麼漂亮的身體
我像一件物品被他擺弄,咬著他的肩膀講不出一句話。
慾火全數發泄後,江譯丞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湊到我耳邊低語,
你知道我殺過人嗎
我被掐得精神恍惚,他發狠的表情在這一刻和五年前揚起磚頭敲向我媽媽腦袋時的表情重合了。
他查我,我明白他帶我去工地是為了試探我。
我在要命的窒息感中笑出了聲,眼底迸出一股強烈的恨意,破碎的話語從我發紫的嘴唇中擠了出來,
多虧了你...我才能活下來...
江譯丞卸了力,幽深的雙眸直直的盯著我,等著我的答案。
你不是問我身上的上哪來的嗎
就是五年前死在你家工地的那兩個禽獸!
裴依...
他念著我的名字,心疼的吻乾了我留下的眼淚,將我隱忍的哭聲用雙唇堵了回去。
這夜過後,我和江譯丞的感情迅速升溫,他開始帶我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讓他的兄弟們叫我嫂子。
就像江譯丞承諾過我的那樣,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平民出身的我從未過過如此奢靡的生活。
我見識到了需要兩百萬美元作為入場券頂級晚宴。
也見識到了拍賣會價值十幾個億的古董花瓶。
當然,更多的是富有對貧窮的絕對支配權,包括生命。
每次的遊玩這些公子哥身邊總是陪同了無數為錢而來的青年男女,他們對這些願意給自己支付钜額錢財的金主言聽計從。
我數不太清這段時間究竟清理了多少具屍體,男男女女,死相各異。
我隻能用最好最貴的護膚品,到最頂級的皮膚科醫院做保養——
保持我皮膚的水分和平整,不再因為接觸屍體過多而產生裂口。
一場派對打破了這種令人醉生夢死的生活。
袁威因為家族間的聯姻,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單身派對。
幾乎全城的富二代都受邀到場,酒水、藥物、牛郎小姐,應有儘有。
我和江譯丞也盛裝出席,但我們對這些東西都冇有興趣。
江譯丞純粹是給金融龍頭袁家的獨子一個麵子,而我隻是等著派對結束後的那場清理,掙一大筆。
嫂子,今天又要辛苦你了!
袁威擁著一個**女模朝我擠眼,他已經預料到了今夜的瘋狂,我的挎包裡已經備好了橡膠手套,雙眼露出了對金錢的渴望,
隻要錢到位。
但是冇人想到,最後我收的屍竟然就是袁威本人。
當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袁威身體裡的血幾乎被放乾,行凶之人早就不知所蹤了。
因為涉及到的權貴和藥物太多,冇有人敢報警,這些平時不可一世的富二代們紛紛拿出手機打電話叫家長,活像一群犯了錯的幼兒園小孩。
查監控!!給我把凶手找出來!我要給我兒子報仇!
袁家家主怒吼著要查監控找出凶手,但這種性質特殊的派對現場,怎麼可能會有攝像頭呢
袁家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付了我一筆高額的斂葬費,白髮人送黑髮人,對外宣稱獨子因病離世,將袁威風光落葬。
7
我不乾了!
回到江家我嘶吼著著將身上的所有首飾解下來,顫抖的身軀像是被嚇到了,江譯丞緊緊的抱著我,
裴依!你冷靜一下!
我怎麼冷靜!死人了你冇看到嗎!
你見過的死人還少嗎!
江譯丞的怒吼讓我渾身僵硬。
冇錯,我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我手上沾染的鮮血更是數不勝數。
我是個罪人。
我流下了恐懼的淚水,脫力的坐到了床上。
這不一樣...這是謀殺啊江譯丞...
裴依,你不要害怕。
我們結婚就好了,冇有人敢動江家的!
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
江譯丞溫柔的壓下來,用寬大的手掌安撫著我依舊顫抖的身軀,卻冇看到我埋在他肩頭裡帶著笑意的麵容。
因為袁家事件的風頭還冇有過去,於是江譯丞決定就隻邀請親近的家族同僚,在江家彆墅舉行一場小型的訂婚儀式。
試妝那天江譯丞摟著我穿上高定禮服的身軀,通過鏡子和我對視,
你說你那麼愛錢,要給你多少彩禮纔好呢
不多,三百六十萬就可以了。
這麼少
過於低廉的金額讓江譯丞心生不滿,看著他皺起的眉頭我轉身親了他一口,眼中儘是柔情,
我看上了一個合葬墓,隻差三百六十萬了。
江譯丞像瘋了似的撕扯我的禮服,汗水黏在我們交纏的身軀上,我狠狠的抓著他的背聽他沙啞的在我耳邊呢喃,
裴依,這輩子我都是你的。
這句話在訂婚儀式上,他當著所有江家人的麵複述了一遍。
我捧著精緻的禮花笑得很開心,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以江譯昱為首的小輩在台下起鬨,
親一個!親一個!
江譯丞捧著我的後腦溫柔的吻了下來。
熱鬨的晚宴由這個吻開場,香檳從香檳塔最高處往下漫,所有人都醉在了祝福聲中。
我攙著江譯丞回房的時候他手中的高腳杯還冇放下來,
好了好了,再喝下去你明天就起不來了。
把江譯丞送到被窩裡後我下了樓,到廚房裡向保姆請教了醒酒茶的煮法,用心的熬了一壺。
回到房間江譯丞還冇有睡著,看到我回來嘟囔著問我去哪了。
我倒了剛熬好的茶,哄著江譯丞喝了下去,也許是真的有安神的效果,他冇多久就安靜了下來。
譯丞
我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在托盤上放上茶壺和新茶杯,端到了江譯丞父親江瑞的書房。
叔叔。
我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江瑞放下了公司的報表,慈祥的招呼我進門。
他向來寵愛江譯丞,順帶著對我也非常滿意,他曾經誇讚過我足夠心狠手辣,日後可以好好的輔佐他的兒子。
還叫叔叔呢訂婚了也可以改口了。
爸,我煮了醒酒茶,你胃不好,我怕你明天睡醒了難受。
我順從的改了口,往空杯子裡倒了滿了茶水,看著杯底的粉末全數融化後放到了江瑞手邊,
剛纔給譯丞喝了一杯,他很快就睡著了。
8
看著江瑞喝下醒酒茶,我用力捏住了手中的托盤抑製內心的激動。
嗯,不錯,喝下去胃舒服多了。
江瑞滿意的放下了茶杯,他對麵前的準兒媳婦越發喜愛,不僅處事手段了得,在家還很是溫柔賢惠。
爸,既然你現在冇有什麼事,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吧。
我從托盤底下抽出了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塵土糊滿了封頁讓人看不清上麵的文字。
我將筆記本翻開,緩緩的順著已經模糊的字跡念出了聲,
今天我發現了建材不合規格,鋼筋厚度竟然薄了整整一毫米!這可是很危險的!肯定是供應商送錯材料,我得去和工頭反映一下。
工頭居然讓我不要聲張,要分我一成利潤!他竟然為了錢偷工減料,不行,我得告訴老闆。
太可惡了,老闆居然也知情!這些人壓根不把百姓的生命當回事!為了油水連市政工程都敢動!明天我再去勸一下他們,如果不聽我就隻能報警了!
看著江瑞漸漸變紫的臉色和在空中揮舞的手臂,我帶著痛快的笑湊近他,
是不是呼吸不上來了啊爸我在你的茶裡加了點嗎啡。
不多,但是夠你死的。
我爸曾經說過,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冇有把他的遺物都燒了
江瑞圓瞪的雙眼裡全是對死亡的恐懼,窒息感已經讓他眼黑髮黑,在他混亂的腦海裡想起了五年前一個灰頭土臉的工人紅著臉跟他據理力爭的樣子。
當時自己在乾嘛來著好像是在二十層的腳手架上推了他一把。
思緒隻到這,江瑞永遠的閉上了他的雙眼。
我欣賞了一下江瑞死亡的慘狀,按捺下心裡的痛快,帶上手套把茶杯底部殘留的液體清理乾淨,又往裡倒了一些純醒酒茶,最後握著江瑞的手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藥瓶。
做完這些我關上書房的門,回房躺到了江譯丞的懷裡,帶著笑意進入了夢鄉。
一夜好眠被保姆的尖叫聲打碎。
江譯丞從床上慌亂的跑到江瑞的書房,看到江瑞已經僵硬的屍體雙腿一軟直直的倒了下去,腦袋被書桌磕得血流不止。
江家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我強裝鎮定撥通了報警電話,警察進門的時候我才幫江譯丞包紮好傷口,保姆心有餘悸的複述著今早看到的場景,第一次見到死人的她臉色發白,
我早上敲老爺的門他冇有迴應,我就...去書房找他,一敲門就開了...
警察和法醫勘測完現場後推測是江瑞昨天晚上喝了酒又服用了嗎啡,導致呼吸驟停而死亡。
當然他們對殘留在桌麵的茶杯也產生了疑惑,我解釋那是我昨夜熬製的醒酒茶,保姆和江譯丞都替我作了證。
江家喜慶的氛圍隻持續了一個晚上。
昨夜張燈結綵的訂婚大廳現在擺上了江瑞的棺槨,掛滿了象征著喪事的白燈籠。
江譯丞和江瑞的關係本就親密,父親的去世對他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我看著跪在江瑞遺照前的江譯丞,心底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9
譯丞,爸去世得突然,我怕他掛念我們,不如給爸安排一場超度,讓他安心上路。
我溫柔的搭上江譯丞的肩膀,想用手掌傳達過去的溫度安慰他。
江譯丞神色疲憊,將臉埋到了我的雙手中,濕潤的觸感讓我知道他在流淚。
我也跟著落淚,激動於自己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
拒絕了江譯丞提出的陪同提議,我自己回到了還冇有退租的平房。
我打開了往外冒著寒氣的冰櫃,將僵硬的李雯雯抱了出來,
姐,久等了。
你放心,我已經替你報仇了。
看著地毯中那長佈滿白霜的麵容,袁威那驚懼的麵孔好像又回到了我的眼前。
帶著放血槽的刀捅進他脖子之後他還想說話,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了他想說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李雯雯是我表姐啊。
我低聲朝已經說不出話的袁威解釋,
她不過隻是想找一個掙得多的工作給我賺學費,想我重新回到學校而已啊...
不知不覺間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還記得在表姐死掉的那天早上,氣勢洶洶的把我從小攤揪了出去,
我不是讓你回學校讀書嗎!為什麼李爺爺說你又去他那裡了!
我倔強的咬著嘴唇冇有回答,我冇有辦法放下自己滿心的仇恨。
表姐哭嚎著接連給了我幾個巴掌,
你現在乾這種事,我怎麼跟伯伯交代!
我已經很努力的掙錢想讓你回到正軌上了...
而她那張鮮活的麵孔,現在僵硬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我將裹著她的地毯往上拉了拉,蓋住她蒼白的臉,將她塞到了推車裡。
推著推車再次出發,我邁著決絕的步伐走向了江家彆墅。
在江家人的注視下,我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超度的所有流程,握著佛珠退出了靈堂,將緬懷的空間留給江家人。
看著搖搖欲墜的江譯丞我衝進去抱住了他,
譯丞,彆撐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爸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江譯丞妥協了,跟著我回到了房間。
我在房間裡點上了助眠的檀香,濃重的香氣讓江譯丞昏昏欲睡,
依依,今天第一次看你超度,還挺瘮人的呢...
江譯丞呢喃著陷入了深度睡眠,我捏著他的手勾起了嘴角,哄人似的開口,
睡吧,睡醒了還有更瘮人的呢。
一聲驚雷將江譯丞從睡夢中叫醒,他下意識的尋找我的身影,但是床上除了他冇有彆人。
他眯著眼掃視著房間,看到了房間中間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他朝著人影沙啞的張口,
依依你坐在那裡做什麼
人影冇有回答,在沉默中江譯丞下了床往人影靠近,
依依
正巧一個閃電照亮了房間,江譯丞看清了坐著的人,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踉蹌著步伐往後退。
房間中央坐著的是渾身冒著白氣、腹部傷口大張的李雯雯。
在他被恐懼扼住喉嚨無法發聲的時候,一把尖刀抵上了他顫抖的喉結,
是在叫我嗎,譯丞
10
裴依!
好傷心啊,怎麼不叫我依依了
我用刀尖挑逗著江譯丞的喉結,感受他顫抖的身軀,心滿意足的吸食著他的恐懼,
你肯定不記得她是誰了吧
我告訴你哦,她是我表姐。
死在會所包間裡,袁威殺的,想起來了吧
感受到尖刀壓向皮膚的冰冷,江譯丞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咬著牙回憶,
記起來了,可是袁威已經死了。
我點了點頭,尖刀跟著我的動作移動,不經意的劃破了江譯丞的下巴。
還不等江譯丞痛撥出聲,我就說了一句讓他頭皮發麻的話:
我殺的。
給他放血的時候我好像也問了他這個問題來著,但是他不記得了呢。
你說他該不該死
我語氣中帶著苦惱,把問題丟給了江譯丞,他的冷汗從額頭上滴落,
怎麼會是你...現場根本就——
冇等江譯丞說完,他自己就噤了聲,我得意的笑出了聲,幫江譯丞接完了他想說的話,
冇有痕跡對吧!
我早就說過了吧,術業有專攻。
江瑞的現場如何是不是也特彆完美
我轉到江譯丞的麵前,歪著頭看他,像是一個等待誇讚的孩童。
可惜江譯丞冇有讚揚我完美的現場。
他怒目圓瞪,像是在怪我害了他的父親,我趁他撲過來之前蹲了下來,反手挑斷了他的腳筋,看著他痛得在地上打滾,我平靜地開口,
彆白費力氣了,論力氣和技巧,你都比不過我。
那麼多年的剃頭匠經驗,讓我熟知各種藥物和工具的使用,對人體器官的分佈更是瞭然於心,每天搬動屍體也讓我的力氣比一般的男性都大。
江譯丞拖著被挑斷的腳爬到我的腿邊,緊緊的抓著我的褲子,
依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
我的嗓音驟然變冷,像是能凍住滿屋子的空氣,
你用磚頭砸我媽的時候心裡有過對不起嗎
不過呢——
我話鋒一轉,神情像個十足十的瘋子:
殺袁威和江瑞的時候我都冇有機會聽到他們的求饒聲。
你再多求求我,冇準我就會放過你了呢~
我癲狂的話語讓江譯丞感到陌生,他哆嗦著往後退,
裴依,你瘋了...你瘋了!
我確實是瘋了。
我麵無表情的踏步緊逼江譯丞,手起刀落就是一道血花,我能讓江譯丞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果然,冇兩分鐘江譯丞就疼得不敢動了,渾身豁開的血肉已經讓他變成了一個血人。
殺了我吧,裴依,殺了我。
是我錯了,真的。
江譯丞閉著雙眼流淚。
我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突然失去了興趣,扔下了染滿鮮血的尖刀,
冇意思。
你躺著等死吧。
說完我把表姐的屍體抱起,從後院出了彆墅。
推著推車走向了李爺爺的火葬場。
他知道表姐去世了一定會很難過。
但是沒關係,我已經給表姐買好了墓地,用袁家給的錢。
就買在我父母的合葬墓旁邊。
隻要把他們好好安葬,他們就能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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