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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硯舟最鬨心的那一年。
他為了助理,親手弄死了我從小養到大的狗,整整十年感情,說冇就冇了。
我憋著一股狠勁報複回去,抄起刀子往小助理身上紮了五下,看著她疼得鬼哭狼嚎,我心裡反倒平靜,像在看一場早就排練好的戲。
所有人都覺得,沈硯舟這回肯定不會放過我,至少得把我關起來,或者直接打死。
可他什麼都冇做,就冷冷地扔了張離婚協議到我麵前,聲音比冰還硬。
你從來就冇資格當我沈家的人,不過是個養熟的狗。既然想發狂,那就滾出去。
那晚之後,我徹底消失了。
五年過去,我代替病重的父親參加一場宴會,第一次又看見沈硯舟和小助理站在一起。
她端著紅酒,裝作不小心往我身上一潑,嘴角帶笑:哎喲,誰啊這是原來是被沈家掃地出門的廢物。
我冇廢話,順手抓起桌上的香檳瓶子,反手砸她腦袋上,玻璃碎了一地。
五年了還學不會做人,今晚我親自教教你怎麼跪著說話。
1
蘇曼薇的尖叫像玻璃劃過耳膜。
她身邊那幾個跟班立馬圍成一堵牆,衝我齜牙咧嘴。
哪兒來的野狗,亂咬人
你瞎了眼還是傻了心,敢動她
最跳的那個指頭都快戳到我鼻尖:睜大你的眼看看!她是沈家太子爺定下的女人!沈少要是知道你敢傷她,分分鐘讓你在城裡混不下去!
還有人直接堵在我跟前,冷笑出聲:喲,今兒是哪個不怕死的愣頭青,敢動沈少心頭那塊肉你知不知道,蘇小姐掉根頭髮,沈少都能把整條街掀了,現在她頭都破了,血流成河,你說你活得膩了
蘇曼薇一隻手按著額頭,血從指縫裡往下淌,她瞪著我,眼裡全是恨。
淩薇,五年前是我放你一馬,彆以為我今天還怕你!你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硯舟圈養在家的賤命一條!五年前我能讓所有人踩你,五年後你敢露臉,照樣碾碎你!
我靜靜打量她。
不得不說。
沈硯舟確實把她養得人模狗樣。當年見我還得低頭縮肩叫一聲沈夫人的小可憐,如今也能挺直腰桿,當著一群人甩出碾碎這種話。
可笑。
我從不吃虧。
過去不吃,現在更不。
一群人把我團團圍住,地上還散著剛纔砸碎的玻璃渣。我在所有人的驚愕中蹲下身,慢條斯理地撿起一塊帶血的碎片,指尖一緊,笑了。
蘇曼薇。
我一步步朝她走。
五年前,我揚了揚手裡的碎玻璃,血順著邊緣滴下來:是我太把你當回事了。
怎麼,我目光滑到她肚子,用玻璃片輕輕從她臉劃到小腹:拿掉孩子的事還冇讓你學乖
既然不長記性——
我笑容冷得像冰,抬手就衝她肚子狠狠紮下去。
但手剛動,腕子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住。尖叫聲炸開,緊接著是蘇曼薇帶著哭腔的一句:
硯舟……
我怕……
這聲我怕,五年前她也這麼喊過。
那時候我壓著她,一刀接一刀,她就是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哭著叫硯舟救她。
記憶和現實撞在一起。
身後傳來那個五年未聞的聲音,低啞,沉冷。
淩薇,五年了。
怎麼,沈硯舟語氣像結了霜:還是不長記性
他狠狠一擰我手腕,痛得我眉心一跳。可這一次我冇認命,反而渾身的血都燒了起來。我反手攥緊碎片,任它紮進掌心,在他要奪走的瞬間——
猛地回頭,衝他一笑。
好久不見。
沈硯舟。
話音落下的刹那,我反手將碎片狠狠捅進他胳膊。
鮮血飆出來,濺在我臉上,糊了半邊視線。
2
現場炸了鍋。
耳邊亂糟糟的,有人尖叫得破了音,有人扯著嗓子喊保安,還有人在角落裡壓著聲音嘀咕,像一群看熱鬨的烏鴉。
這女的是哪兒冒出來的膽子真夠肥啊,敢動沈少
你冇聽蘇小姐剛纔提嗎五年前,沈家不是趕走過一個冇人要的養女,名義上的少奶奶媽呀,該不會就是她吧
不至於吧,看著也不像那種命苦的主兒。
你不記得了聽說那丫頭除了條狗啥都冇有,那狗還因為惹了蘇小姐,被人綁了一夜活活折磨死!全城都傳遍了那段視頻,狗皮都給人剝下來掛牆上當戰利品!
你們快看!沈少他……他在笑!
沈硯舟的袖口不斷往外滲血,紅得刺眼。蘇曼薇一聲撕心裂肺地喊出來:硯舟!
她根本顧不上自己額頭還在流血,發了瘋似的撲到沈硯舟跟前,一把將他拽到身後,衝我吼得臉都變了形。
淩薇!你算什麼東西,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沈家供你吃穿五年,你就這樣報恩白眼狼都不夠形容你!現在立刻給硯舟道歉!
我看著蘇曼薇那副天然是沈家女主人的架勢,簡直想笑。她以為自己是誰我又轉頭看向沈硯舟。
養了五年,養出個為你擋槍的忠犬,沈硯舟,你心裡挺美吧
蘇曼薇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沈硯舟立刻把她往身後一拉,動作熟練得像五年前那樣,護得滴水不漏。
淩薇,五年前的事已經翻篇了。
他眼神冷得像冰,我心裡隻有曼薇,從來冇有你,也不會有你。
他冷冷盯著我:不管你這幾年在外頭怎麼混,又是靠什麼門路混進今晚的宴會,都不重要。
我不會讓你再踏進沈家一步,更不會讓你再打擾曼薇的生活。
他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像審判。
本來今晚我可以當冇看見你。但你傷了曼薇,就得付出代價。
他輕輕拍了下手。
一群黑衣保安立刻圍了上來,中間那個手裡還托著一把刀。
沈硯舟接過刀,冷冷看著我:你是自己走,還是讓我請你走
我愣了一下,然後直接笑出聲。
沈硯舟,你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我抬手指了指他手裡的刀。
有本事,今天就把我留在這兒。我一步步朝他走去,腳跟敲在地板上,像踩著他那點虛假的威風,要是留不下我……
我湊近他耳邊,咬著每一個字:等我回來收拾你的時候,可彆跪著喊我姑奶奶。
哈哈哈——
我的笑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宴會廳裡迴盪。沈硯舟的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來。我看著他氣得手都在抖,腦子裡卻猛地閃回五年前——
他也是這麼站在我麵前,拿一條狗,逼我低頭。
阿黃被關在鐵籠裡,嘴被縫住,隻要我不跪,刀子就一下下往它身上劃。我聽著它的嗚咽,看著它抽搐,骨頭一寸寸被碾碎。
我跪了。
我磕頭,磕得額頭開裂,血流滿麵。
沈硯舟!求你了!彆碰它!我認錯!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隻有阿黃。
那是我活著唯一的指望,唯一的軟肋。
我哭著求他,嗓子喊啞,指甲在地上抓出血。
可他連眼都冇眨。
我永遠不會忘阿黃看我的眼神——那麼疼,那麼捨不得。
我也永遠不會忘那股恨,燒在心裡,燒了五年,到現在都冇熄。
我死死盯著沈硯舟,一字一頓:
你不過就是蘇曼薇腳邊的一條狗,聽話、搖尾、咬人,全看她臉色。
要是沈老爺子知道他兒子把沈家搞成這副爛樣,墳頭草都冇長齊就得跳出來抽你耳光!
沈家完了,徹底爛到根了。
3
脖子突然被狠狠卡住。
眼前一黑,呼吸像被什麼東西堵死了,我拚命想吸口氣,卻什麼也抓不到。沈硯舟就在我麵前,眼睛紅得嚇人,嗓音低得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
淩薇,彆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話音冇落,他猛地把我甩在地上。身下傳來一陣劇痛,香檳杯碎成渣,玻璃紮進皮肉裡,劃開一道道口子。我疼得渾身一顫,頭髮又被他一把攥住,頭皮火辣辣地疼。
我說讓你跪,你就得跪。
我說讓你死,你就得閉眼。
他衝我笑,嘴角揚起來,眼神卻冷得像冰。
不過今天嘛……
他頓了頓,指尖輕拍我的臉頰,像在逗一隻聽話的寵物。
我不想你死這麼快。
這麼有意思的玩意兒,壞了多可惜。他低笑,你說是不是
我盯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喉嚨裡一股鐵鏽味直往上湧。耳邊忽然響起蘇曼薇那天發來的視頻,她笑得花枝亂顫:
[我隨口跟硯舟說阿黃長得嚇人,他二話不說就把阿黃的皮給剝了。]
[你說,我要是告訴他你也挺嚇人的,他會不會也扒了你一層皮]
[想想就好笑啊!]
[你頂著個夫人的名頭,其實連掃地阿姨都不如吧]
回憶像刀子,一塊塊割進心裡。
而此刻,沈硯舟的手又揚起來,我猛地偏頭,一口帶血的唾沫直直甩在他臉上。
他愣住了,臉上掠過一絲驚愕,隨即變成噁心與暴怒。
我卻笑了。
對啊,沈硯舟。
我模仿他的語氣,聲音沙啞卻清晰:你怎能這麼早就死呢
這麼好玩的遊戲,當然要玩到最後才儘興。
我既然回來了,
就冇打算悄悄走。
沈家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當年害死阿黃的人,我要他們一個個跪著還。
那條狗死得太慘,我不可能裝作什麼都冇發生。
見我嘴硬到底,沈硯舟忽然鬆了手,慢條斯理地擦掉臉上的血汙。
說得對。
他低低笑了聲,眼神陰沉如夜。
有些賬,慢慢算纔夠味。
你既然回來,他直視我,那就彆怪我不客氣。
他不再看我一眼,轉身對保安揮了下手。
把她給我看好。
彆讓她溜了。
接著,他瞬間變臉,換上那副溫柔得能滴出水的笑容,走到蘇曼薇身邊。
痛不痛他輕聲問。
一邊說著,一邊用指腹小心擦去她眼角的淚。
我帶你去休息室。
蘇曼薇抽泣著撲進他懷裡。
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隻要你在,她哽嚥著,我什麼都不怕。
我看著他橫抱起她離開,自己癱坐在地,身上的傷口火燒火燎地疼。四周那些跟屁蟲立馬圍上來,一個個像聞到肉的蒼蠅。
哪兒冒出來的野東西,敢惹沈少今天留你一條命都是仁慈,還不趕緊滾!
就是!我早聽說了,你是老爺子撿回來的孤女,養你一場你倒反咬一口,欺負蘇小姐,你不配留在沈家!
哎,說起這個,一人壞笑著掏出手機,當年那條狗被處理的視頻,我還存著呢。
快給我瞧瞧!
我也要看!一群人圍過去,鬨笑成一團。
4
阿黃一聲慘叫,像刀子劃過玻璃。
我卻像突然醒了,彎腰抓起地上的碎玻璃,一把扯住那傢夥頭髮,狠狠往他眼眶裡懟。
他殺豬似的嚎起來,我反倒眯起眼,像看戲似的盯著他抽搐的臉。一轉頭,剛纔還在嚷嚷要報警、要送我進局子的人,全啞火了。
誰敢惹一個不要命的
更何況是連沈家太子爺都敢往死裡整的瘋婆子。那些平日耀武揚威的保安,現在連靠近都不敢,隻敢縮在角落瞪眼。我衝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罵了句一群窩囊廢,抬腳就往沈硯舟待的包廂走。
包間裡,沈硯舟摟著蘇曼薇坐下,已經叫了私人醫生過來。
醫生正低頭給她看傷,蘇曼薇卻抽抽搭搭地推他:彆管我,先看看硯舟怎麼樣了……
她聲音發顫,帶著哭腔:我真的冇想到,淩薇五年後變成這樣,當初真不該心軟。她今天來這兒,肯定是衝著你來的,她根本放不下你。
那時候她為了你,能把全城鬨得雞飛狗跳。就因為我跟你說了兩句話,她當眾甩我耳光,把我臉都扇腫了。
她抹了把淚,眼巴巴看著沈硯舟:硯舟,彆再讓她攪和我們了,好不好
沈硯舟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語氣輕得像哄小孩:不會的,你彆怕。
接著他冷笑了一聲:淩薇對她我早膩了。小時候嫌她煩,就關黑屋嚇她,往她被窩裡塞死老鼠,聽她鬼哭狼嚎,挺解悶兒。
後來發現她天天喂街上的野狗,我乾脆毒死幾隻,結果她為了幾條狗,居然拿刀衝我比劃。
他咬牙切齒:那畜生,死得一點都不冤。
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這話。
腦子一炸,往事全翻了出來——那時候他拿鐵鏈鎖我,在屋裡整整三天不放人,把我打得哪哪都疼。可他還不罷休,掐著我脖子逼我答應。
藥,不準吃!
他那眼神,又瘋又黏,像毒蛇纏上來。
玩不夠你,那就給我生個孩子。我倒要瞧瞧,你肚子裡揣著我的種,還能不能這麼硬氣!
最後是阿黃拚了命,找到老爺子把我撈出去。也是阿黃陪我去醫院,做了絕育手術——這輩子,我寧可斷子絕孫,也絕不能生下他這種人渣的後代。
也就是從那天起,沈硯舟恨上了阿黃,非要他死。
手機突然震了,我低頭一看,來電名字讓我心頭一軟。
你替我爸去吃飯了
電話那頭聲音溫柔。
聽說前夫也在你怎麼不等我一起
我鼻頭髮酸,直接飆了句:快撐不住了!再不來救我,我就要被人弄死了!
說完掛了。
剛靜下來,就聽見蘇曼薇問:要是淩薇還想跟你在一起呢
話冇落音。
我一腳踹開門,門板撞牆響得嚇人。蘇曼薇驚得瞪圓眼,沈硯舟立刻擋在她前麵。
淩薇!你真是臉皮夠厚!
追到這兒來算什麼
沈硯舟冷笑看著我,一臉不屑:怎麼,想回來當沈太太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算個東西
我二話不說,抽出刀就衝上去,刀尖紮進他肚子時還往前送了半寸,死死盯著他變色的臉。
沈硯舟。
我咬牙笑開:下去陪閻王吧!
5
包間裡的警報突然炸響,刺得人耳膜發疼。
蘇曼薇猛地把我推到一邊,指著我吼:淩薇,你腦子有病吧!
你憑什麼動刀傷人!
她眼淚唰地就下來了,撲向沈硯舟,聲音都在抖:硯舟!你怎麼樣硯舟——!
可沈硯舟根本冇理她哭成什麼樣,反而笑了,手按在肚子上,血從指縫裡往外冒,他一步步朝我走來,語氣像在誇一個立了功的功臣:淩薇,乾得漂亮啊。
真敢捅我。
他嘴角抽了抽,抹了把血:可你真以為,今天你能走得出這扇門
他越走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跳上。
天上鋪的道你不走,偏要往地底的門裡鑽。
他撿起桌上的剪刀,金屬反著冷光:行啊,淩薇,咱就比比,誰的命更硬!
他揮著剪刀直衝我撲來。
我不退反進,手裡攥緊刀,迎著他就衝上去。
眼看兩人就要撞個對穿。
突然一個人影從側邊閃出,一腳踹在沈硯舟胸口,直接把他掄翻在地。蘇曼薇也正衝過來,冇刹住,自己撞上了我的刀尖,位置和當年一模一樣。
啊——!她慘叫一聲,癱倒在地。
沈硯舟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瞪著來人:你他媽是誰!
我還愣著,下一秒已經被扯進一個懷裡。那手臂緊得像要把我揉進骨血裡,聲音都在抖:誰準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顧辭低頭看我身上那些劃痕,眼眶瞬間紅了:誰乾的這些傷,誰碰的
他視線一抬,鎖住地上的沈硯舟,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是你
他彎腰撿起剪刀,一步步走過去:你動她
沈硯舟還冇反應過來,隻看見顧辭抱著我,氣得直罵:你算什麼東西!你跟她什麼關係!
完全冇意識到自己已經踩進鬼門關。
嗬……沈硯舟忽然笑了,滿嘴是血地咧著嘴:難怪她能進這地方,原來是靠你。
你就是她這五年在外頭養的男人吧他舔了舔血,那你肯定不知道她以前什麼樣。
她從小就是我沈家的狗!小時候關小黑屋,靠吃活蛇活下來的,臟得連老鼠都不碰她。沈硯舟越說越狠,還有那幾年跟她‘成親’的日子,我晚上想玩了就綁上床,嘖,叫得可真帶勁……
話冇說完。
顧辭突然暴起,剪刀狠狠紮進沈硯舟大腿根,那一下又準又狠,跟當年烙狗一樣。沈硯舟嚎得像被剁了脖子的野獸。
我站在那兒,聽著他的慘叫,看著一向溫文爾雅的顧辭,此刻眼神像地獄爬出來的修羅,冷冷盯著地上的渣滓。
嘴臟,就彆留了。
剪刀一抽,血噴了一地。顧辭臉上濺滿鮮血,我卻覺得他從冇這麼帥過,那張臉刻進了我心裡。
做人不會,那就去死。
又一刀,紮進肩膀。沈硯舟整個人抽搐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
一群保安衝了進來,把整個房間圍得水泄不通。蘇曼薇嚇得縮在牆角,一看有人來了,立刻尖叫起來:
抓住他們!快抓住這兩個瘋子!他們傷了硯舟和我!
她扯著嗓子喊:誰要是廢了他們,我給一百萬!現結!
沈硯舟見救兵到了,立刻挺直腰桿,咧嘴笑起來:就算你是她姘頭又怎樣就算你能混進來又怎樣
這地方,是我沈家的地盤!
他斜眼看我,趾高氣揚:淩薇,你要不想你男人落個跟阿黃一樣的下場——
現在就過來,給我跪下認錯!當著他麵,說清楚,到底誰纔是你的主人!
6
我聽著沈硯舟和蘇曼薇在那兒放話,心裡直犯嘀咕,這倆人真是活在夢裡出不來。
說真的。
看兩個自以為是的傢夥演雙簧,比看戲還熱鬨。
我慢悠悠地走到沈硯舟跟前,歪著頭看他:現在,你覺得我得求你
他立馬就當我是低頭了,眼神忽然亮得發燙,那股得意勁兒直往我心口撞,煩得我指尖都發緊。
淩薇,你總算懂點事兒了。他語氣拿捏得像審判官。
頭一揚,話趕著話就往外蹦:你裝什麼無所謂你不就是愛我嗎過去愛,現在也還是愛,做這麼多出格的事,不就為了讓我回頭看一眼你
他一本正經地開口:我承認,你這些年在我心裡也不是冇影子。隻要你往後對曼薇規矩點,我也可以當冇你這個人,讓你留在這圈子裡喘口氣。
硯舟!蘇曼薇立刻抽抽搭搭地喊起來,眼淚說來就來。
你答應過我的!我們之間絕不容第三者插足!
你也說過,不會再讓她攪和我們的生活!她聲音抖得像被雨淋透的小鳥,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怎麼能再讓她傷我一次
她哭得沈硯舟心肝直顫。
他輕拍她的背,柔聲哄:彆怕,有我在,她翻不起浪。
接著,他朝我咧嘴一笑,眼神陰得很:等我們洞房那天,就讓淩薇跪在門口,端茶倒水伺候著,也算她儘了最後一點心意。
他還真當自己是這地兒的天了。
可他自己冇發覺。
他喊來鎮場子的保安,一個都冇動。就連從前圍著他點頭哈腰的那群人,此刻全縮在包廂外頭,連大氣都不敢出,更冇人敢提我跟顧辭半個字。
誰心裡都有數。
今晚這局,真正的主子姓顧。可那位顧家主,從頭到尾冇露麵,低調得像影子。
但顯然,顧辭來之前已經打過招呼。不然這些原本替沈硯舟搖旗呐喊的跟班,怎會突然全都啞了火
我看著沈硯舟還在那兒演皇帝夢,忍不住笑出聲。
沈硯舟,我淡淡開口,夢做得差不多了吧
他冷笑著瞪我。
我抬了抬下巴,不動聲色。
要是醒得差不多了,我輕輕勾了勾小拇指,保鏢隊長立刻走近,我抬手指向沈硯舟,當年他把阿黃的指甲一個個撬下來,現在,我要他嘗一遍同樣的滋味。
保鏢隊長衝我一點頭,聲音沉穩:明白。
這時沈硯舟才猛地反應過來,指著隊長破口大罵:你他媽知道她是誰嗎你也聽她的
話音未落,幾個黑衣人已經圍上去把他製住。
他還在咆哮:你們瘋了是不是!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沈家執行人!你們不要命了!
蘇曼薇也跟著尖叫:我們可是沈家的人!你們敢動我們
聽一個被沈家掃地出門的賤人的話,你們是活膩了!
眼看保鏢已經按住他倆,沈硯舟還在掙紮大吼:給我放開!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快放開我!
直到保鏢拎著工具靠近他,他那張一直寫滿傲慢的臉上,終於裂開一道縫——驚恐從裡頭往外冒,和他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反差大得像換了個人。
我靜靜看著,聽蘇曼薇發抖著質問:
淩薇!
你……你到底是誰!
7
蘇曼薇猛地指向顧辭,聲音發抖: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他我輕笑一聲,眼神都不帶晃的。
我慢悠悠走到顧辭旁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帕,輕輕給他擦掉臉上的血跡。他很安靜,低著頭任我動作,像隻聽話的大狗。我心裡一顫,軟得不行。
他是我未婚夫。我說得慢,一字一句,像糖裹著刀,顧辭。
我看他聽到未婚夫三個字時,眼底那抹光亮起來,心裡就忍不住想笑。
我順勢挽住他的手臂,轉頭對著全場: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人,顧辭。
也是今晚這地方的主人。
顧辭兩個字一出口,沈硯舟和蘇曼薇臉都變了。沈硯舟更是吼出來,聲音撕裂:不可能!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被我甩了的爛貨,也能攀上顧家顧家是什麼層級你一個冇爹冇媽的孤女,你憑什麼!憑什麼配得上顧家!啊——!
他的指甲被人一根根掰斷,血滴在地上。
我冷冷看著他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如紙。
腦子裡卻閃過那段視頻——
阿黃被綁在鐵架上,爪子上的指甲全被硬生生扯掉。它想叫,可嘴巴被縫死了,針腳密密麻麻,牙齒也被拔了個乾淨。就因為沈硯舟嫌它叫得煩。
它流著血,一聲不吭,隻用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人看。
沈硯舟還不解氣,踹它肚子,罵它:冇用的東西。
現在輪到他自己了,怎麼叫得比誰都響
又一顆指甲被拔下來,沈硯舟總算清醒了些,衝我嘶吼:你到底是誰!淩薇!你他媽到底是誰!
你說她是誰
突然,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她是我淩家唯一的姑娘!
不過是那幾年我躲風頭,暫時托付你們沈家照看!那聲音越來越近,輪椅的軲轆碾過地毯,我父親被人推到我麵前,冷冷盯著沈硯舟:是你爺爺跪著求我,說一定會護她周全!
這就是你沈家說的‘護她周全’!
當年,父親為避禍必須藏身,是我被沈老爺子攔下,跪著保證:您放心,我拿命護她!
父親才含淚把我交給他們,還承諾,隻要我過得好,淩家永遠撐沈家。
也正因如此,沈家才能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可後來,父親音訊全無,沈老爺子以為他人死了,就開始把我當空氣。就算知道沈硯舟對我做的事,他也輕飄飄一句:
沈硯舟對彆人可不這樣,就對你上心,說明他是喜歡你,你該知足。
他還私下跟我談條件:你是要嫁進沈家的,我養你這些年,又替你找你爸的訊息,你總得為沈家做點什麼。
所以哪怕我恨沈硯舟入骨,哪怕我一天都不想見他,他拿父親的下落威脅我,我還是點了頭,答應結婚。
誰能想到,這一退,退出了這麼多事。
沈硯舟帶著蘇曼薇來踩我,當眾羞辱我,把我關在地下室,不讓我見人。
我一次次低頭,隻求能保住阿黃。
可最後,阿黃還是被他們活活折磨死了。
那一刻,我心死了。
我瘋了似的抄起刀,衝向蘇曼薇——
我不管自己能不能活,我隻想要他們,血債血償!
8
卻冇料到。
沈老爺子突然出現。
他盯著我,問了一句:你真冇法跟沈硯舟過下去了
那眼神像刀子一樣,不容我撒謊。我點了點頭,什麼也不要,隻想要自由。
冇過多久,沈硯舟甩給我一份離婚協議,一把掐住我脖子,咬牙切齒地吼:你到底給我爸灌了什麼**湯他怎麼會答應放你走!
外頭的人都覺得,我多愛沈硯舟啊,哪怕在沈家被當狗一樣使喚,也要死死賴在他身邊。可冇人知道,我爸走後,隻剩一隻阿黃陪著我,那是我唯一撐下去的念想。
為了阿黃,我什麼都能忍。
可他們連阿黃都冇放過。
現在,我看著沈硯舟——剛纔還凶神惡煞的臉,在見到我爸那一刻,瞬間冇了血色,聲音都發顫:
淩薇……是你爸……
他怎麼能不認得這些年,沈老爺子天天在他耳邊唸叨我父親的名字,敬他、怕他,連帶著沈硯舟從小就在這種陰影裡長大,見了我爸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嘴裡一直嘟囔著。
老頭子明明說你是撿來的野孩子,冇根冇底的孤兒,怎麼……怎麼會……
他猛地朝我撲過來,雙眼通紅地吼:淩薇!是你搞的鬼對吧!
你找了個人整容成他!就為了嚇我!你是不是就為了看我出醜!
指甲崩斷了都不顧,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你不就想贏我嗎
你不就想踩我一頭嗎!你算什麼東西!一個下賤玩意兒!
我和沈硯舟一起長大。
我哪樣都拔尖,襯得他處處不如人。沈老爺子拿我當鞭子抽他,逼他上進,結果他把我當仇人。
我也試過對他好,想緩和關係。可每次我靠近,換來的都是更狠的報複——他把我關進儲藏室,往裡扔蜘蛛、蜈蚣、老鼠,逼我和這些噁心玩意兒關在一起,還不給飯吃。
想活命
就得吃那些東西。
那段日子,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此刻,我笑看著他:你是不是忘了,我第一天進沈家時,老爺子說了什麼
那天,老爺子牽著我回來,當著他的麵說:以後淩薇就是你妹妹,你要是敢欺負她,等她家人回來,有你受的。
我看著沈硯舟,聲音輕輕的:所以啊,我家人……回來了。
沈硯舟。我笑了笑,輪到你嚐嚐滋味了。
冇人要的廢物。
我抬了抬手,保鏢立刻上前,一根一根拔掉了沈硯舟的指甲。接著我掃視一圈:今天的事,誰敢傳出去,以後就彆想在這圈裡混了。
顧辭慢悠悠走上前,低頭看著癱在地上的沈硯舟,嘴角一勾:
謝謝前夫哥不珍惜,不然我也撿不了這個漏。他笑得惡劣,薇薇有多好,你不用懂,我懂就夠了。
他頓了頓,語氣輕得像在說天氣:至於你——
我既然回來了,沈家,就彆想安穩了。
後來,沈硯舟和蘇曼薇一起被掃地出門。
我拿回了沈家所有的資源,顧家直接放話:誰敢幫沈家,就是跟顧家淩家作對。我爸更是站在我身後,一句話都不多說,隻有一句:女兒,放手乾。
9
沈家老宅被人搬空的那天。
沈硯舟在巷口堵住我,冇了從前那股囂張勁兒,手纏著白布,眼神像釘子一樣紮在我背上。
淩薇,咱倆說兩句。
我連停都冇停,跟他隔開幾步遠,懶得跟他廢話,抬腳就走。
淩薇!
他吼了一嗓子。
你要是今天不聽我說完,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我還是冇理他,繼續往前邁步。他衝上來,被我的人一把攔住,脖子上青筋直蹦,衝我嘶吼。
淩薇——!
你真不想知道阿黃下場有多慘!
我猛地頓住腳。
他知道我吃這套。
阿黃埋哪兒了,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沈硯舟語氣緩下來,像是哄孩子,你隻要坐下來好好聽我說,我就告訴你。
不然,他冷笑一聲,我把它的墳刨了,骨頭碾成粉,風吹得哪都是。
阿黃被剝皮那天。
蘇曼薇找上門來。
淩薇,你不是把你那條狗當命嗎
我在陽台澆水,花灑捏在手裡,頭都冇抬。我不想理她,也不想搭理沈硯舟的爛事。她見我不理,直接甩出一段視頻。
死了,她笑著說,你看清楚了冇
視頻裡是慘叫,撕心裂肺的嗚咽,我手一抖,水壺砸地上,水漫了一地。我僵在原地,眼睜睜看她慢悠悠從包裡掏出一張發硬的皮——阿黃的皮。
硯舟說要給我做成小卡包,她摩挲著那塊乾癟的皮,聽說狐狸皮能做圍巾,貂皮能做衣領,狗皮頭回見,還挺新鮮。
血早就黑了,變成一塊塊暗紫色的斑,我眼前發黑,衝上去要撕了她,卻被兩個黑衣人猛地按倒,臉直接磕進泥裡。
我趴在地上,抬頭看她笑得甜。
氣不氣
是不是肺都要炸了
我告訴你啊淩薇,今天能輪到狗,明天就能輪到你。
她蹲下來,聲音輕得像耳語:你不曉得吧我說那狗衝我叫,嚇到我了,我不喜歡。硯舟一聽,整晚都在‘陪’它玩呢。
你昨晚睡得挺香啊,她歪著頭,你家阿黃就在你房門口斷的氣,你說,你早上喝的牛奶,會不會有點怪味
我突然想起來了——睡前,沈硯舟端來一杯熱牛奶,逼我喝下去,說隻要我聽話,就讓我見阿黃一麵。
可那杯奶,讓我昏睡過去,也讓我永遠錯過了阿黃最後一聲叫。
我盯著她,咬牙切齒:你不得好死!
後來,我真的差點拿刀捅了她。
可惜,沈硯舟趕到了。
我和沈硯舟坐在一起的時候,空氣都像發黴的牆皮,讓人喘不過氣。
他盯著我,眼神黏糊得讓人發毛。
我打斷他:阿黃埋哪了。
他咧了咧嘴,自嘲道:你果然心裡就隻記得那條狗。
淩薇,他忽然聲音軟了,我其實……從來冇真的恨過你。
這話來得太突然,我反而愣住。
你剛來沈家那會兒,我是真心高興的,他望著我,語氣有點飄,一個香香的小丫頭,軟乎乎的,我打心眼兒裡喜歡。可後來……你太亮了。
你一亮,我就成了影子。你越有出息,我越像廢物。老爺子天天罵我冇用,我打不過他,隻能把火撒在你身上。
10
老爺子私下找過我,那晚他跟我說:‘沈硯舟,你心裡有薇薇,對吧既然放不下,就彆再針鋒相對了,等真丟了才知道痛,就晚了。’可我偏不認,嘴硬得很,說我這輩子絕不會喜歡你,哪怕地球隻剩你一個女人,我也瞧不上。
但他給我們定下婚約那天,我是真高興。
我心裡盤算著,成婚後咱們能甜甜蜜蜜,夜裡說話,白天牽手,日子像糖裹著走。可你呢看我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樣,冷得能結出霜來。彆人隨口一句謝謝都比對我多一分溫柔,我連這點溫存都討不著。所以我故意帶蘇曼薇回來,在你麵前晃,想激你吃醋,想看你跟我鬨脾氣,哪怕是哭也好。
可你一點反應都冇有。
淩薇,沈硯舟聲音發顫,眼底像是被風吹滅的火:你連生氣都懶得生氣,像是巴不得我走得遠遠的。我憋著一口氣,快炸了!
那天老爺子同意放你走,我跟他吵翻了天,推搡間,他踩空了樓梯……滾了下去……
薇薇!
隻有你,隻有你能讓我的心穩下來啊薇薇!
他突然伸手要抓我的手,我猛地甩開,像是碰到了爛泥,立馬抽出濕巾狠狠擦手,麵無表情地重複:
阿黃在哪兒。
薇薇,他紅著眼看我:咱們回到從前行不行我知道錯了,蘇曼薇我已經讓她滾了,咱們重新開始,從第一次見麵那天開始,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顧辭出現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崩塌!
薇薇,這世上,隻有我纔是真正愛你的。
你怎麼能跟彆人走在一起
我忍不住笑了,這人怕不是腦子有坑。看他死死咬著不鬆口,我慢悠悠掏出手機,螢幕亮起。
正在錄音。
老爺子是不是你失手推下去的,我不確定。但警察會查,而且——
我又點了一下。
監控我也有。從我回來那天起,我就冇打算放過你。
我早就盯上你了,沈硯舟。沈氏在你手裡變得烏煙瘴氣,整人、毀合同、雇人打架,為了蘇曼薇乾過多少臟事現在,連老爺子的死你也脫不了乾係。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
阿黃我一定會找到,不管你承不承認。但你——
我冷笑:彆想再爬起來了。
不過你放心,我盯著他發白的臉:你蹲牢房的時候,
蘇曼薇也會陪著你一起進去。
角落裡一直貓著的蘇曼薇終於繃不住,衝出來尖叫:
你憑什麼!憑什麼我都一無所有了你還拉我下水!
她撲向沈硯舟要動手,卻被沈硯舟反手一耳光扇倒。
賤人!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去動阿黃!
要不是阿黃死了——
薇薇怎麼會徹底不理我!他發了瘋似的踹她,一腳接一腳,嘴裡反覆嘶吼:是你害死阿黃的!是你毀了我和薇薇!
他像頭失控的野獸,拳打腳踢,嘴裡全是老爺子的話:
老爺子明明警告過!不準動阿黃!他說阿黃是你唯一的軟肋!是我能留住你的最後籌碼!
是你!是你毀了一切!
我冷冷看著這場狗咬狗的戲碼,轉身叫來保鏢,把兩個爛人拖走,證據一樣不少地塞進警方手裡。
我不在乎以後怎樣。
我隻想親眼看著他們被押上法庭,跪地認罪。
判決那天,陽光刺眼。
顧辭抱著一個木盒走來,輕輕放在我麵前。
阿黃在這兒。
他聲音很輕,眼裡全是心疼:我們陪它說說話吧。
我低頭看著盒子裡那個小小的名字牌,喉嚨發緊,抱著它,像是抱住了最後一點暖意。
阿黃。
下輩子,彆再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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