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計時的牽掛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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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黎清,今年24歲,無學曆,無顏值,無背景,簡稱三無人員。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目前是s市,擔任外貿業務員,經常出差。

秋天的風,涼涼的,地上落葉片片,心裡平平靜靜。

黎清,你下週需要去北湖看一下外貿分部情況,回來記得寫報告.....

收到。

時間過得很快,但上班時間卻過得很慢,這種慢慢的感覺,如同躺進棺材,卻未關棺材蓋,一樣煎熬,無助,無奈,可謂百感交集。

等待是一門藝術。我經常等待,小時候等待父母回家,但他們各自有家,隻有我冇有家,四海為家。現在長大等待,隻有等待下班,花兩塊錢坐公交,吃飯,回家,等待睡覺,然而,卻睡不著,就一遍又一遍等待自已哄自已睡覺,等待下一天的到來。等待,等待啊,又等待...........

我睜開眼,入目的是早晨的光線,如此刺眼。厭煩又賴床,拖了十幾分鐘,匆匆忙忙來到機場,冇有遲到。

尊敬的各位旅客,由s市出發到北湖市的列車,準備檢票,請各位......

我握著身份證,一遍又一遍看路人,看顯示屏,看手機,反覆看自己有冇有犯錯。

坐上車了,車裡很多出差的,他們跟我一樣,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八處漂泊。列車很安靜,冇有遇到網絡上麵的吵鬨意外事件,此時此刻,真好。

北湖是一個大小湖泊交叉的地方,這裡平原眾多,適合農耕,從古至今,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富人的世界。同時這裡也是一個自殺率很高的地方,我有點好奇,好奇有錢的地方也那麼喜歡輕生嗎

我入住的是一家小鎮的旅館,名叫鬆山鎮,一個有樹有山的地方,這裡鬆木聞名遐邇。

一路暢通,但疲憊不堪。我收拾行李,檢查旅館安全情況,洗澡等等一頓猛操作,終於把自己累垮了,入夢。

表姐為什麼一直住在我家,也不乾活,煩死了,也不幫我寫作業,一個胖胖的女孩大聲說。

我知道,那是故意為之。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從來不知道一句話,可以像一把刀,四次刺痛我的心臟,腦海滿是無奈,又可笑。我慢慢走到廚房,小小的身體,搬了大大的鍋下來,刷洗乾淨,又搬回去,手指甲變得黑乎乎,繼續生火燒水。燒熱一鍋又一鍋,一天,一年,又一年.....

你呀,也是命苦,出生你媽就跟彆人的男人跑了,你爸也娶了新媳婦,他們都....你要到16歲,就去外麵乾活吧.....姑姑考慮了很久很久的話,我也記得很久很久的話。

驚醒,我腦子慢慢思考,快了,今天就可以結束一切了。表妹今年上大學,四年學費20萬。我全包,年底,我就還清貸款了,就可以舒舒服服睡覺了。

以四年學費,還清姑姑家,給予我吃飯,住宿的費用,不虧本！我賺了！

驚醒,睡衣黏糊糊的,以往場景一幕幕,還是那樣讓人噁心又害怕。

我的人生,莫名其妙被人生下來,莫名其妙冇了媽媽,爸爸也因為我女兒身,賠錢貨,棄我而去。那年我11歲,就像一個足球,這邊踢過去,那邊踢過去,冇有落腳點。

最終,姑姑可憐我,養我五年,五年時光,餓不死的飯,穿得起的衣服,剩下都是一片虛無。不怪姑姑,隻能怪我命運多舛......

好不容易熬過16歲,,好不容易可以掙錢了。外麵乾活,累的,臟的,苦的,熬過,哭過,怨過,恨過,無數次想過自殺,無數次想問老天爺,得到隻是冰涼的出租屋,可有可無的食物以及無聊的工作。

看過各種案件,最後發現最輕鬆死亡方法就是:不欠感情,吃藥死亡,吃藥之前,我還想喝一杯奶茶,全糖的,這是我今年的計劃。

明年的2月份,就是我生日,我何時生,便何時死,大概就是最好的歸宿吧。

快了,痛苦就快冇了.......

夜晚,小鎮安靜下來,樹葉和風在吵架,窸窸窣窣不停。數了記不清的羊,放棄,放過自己。漫步下去,看看外麵的天空,黑的,冇有星星,月亮很亮,但不圓。我走著走著,他出現了。

一個神奇的人出現了,讓我不想自殺了。

綠的,藍的,紅的大垃圾桶旁邊,一個穿著黑色褲子,黑色短袖上衣,男的,躺在垃圾桶旁邊。冇錯,就是這個事。

他好像喝醉了,冇有動,我撿起地上的小石頭扔去,不動,過了一會兒,我慢慢走過去,看著他,一張帥氣的臉撲麵而來。

我注視他很久,蹲下,再次確定他睡著,還是那種睡得跟豬一樣。有了一個壞想法搜身。說乾就乾,一個打火機,一包煙,一個手機,冇了。手機還是蘋果的,有點小錢,看著他的臉,成功人臉識彆。本是邪惡想法,圖點錢。但被手機桌麵幾個字吸引了:死亡到倒計時175天

那不是我的生日嗎巧了,我也是準備那天死亡。

點進備忘錄,一篇文字。

2015.6.1

今天又是兒童節,我開心,可以吃到老師發的糖,還可以玩遊戲....

2017.9.12

我上初中了,以後要好好讀書,爺爺就不用擔心我了。

2017.12.15

我不開心,他們都不跟我說話,我一個人在宿捨出不去.....

2018.4.1

我開始像他們了,不學習,坐後排,打架鬥.....

2018.5.18

爺爺來學校了,一直打我,我說不出話來了。他們都有爸爸媽媽,我冇有....爺爺很老了,我要努力賺錢孝順他。

.....

2024.2.25今天我生日,自己買了一個蛋糕,也是成功當戶主的一天,爺爺也不要我了.....

我想,真正動人的文字,不需要太多詞語,簡單幾個字,就感動人,比如我。何其有幸,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地下躺著睡的這個男,在時間和空間都不對之大,我們相遇了,又可悲又神奇。我們都是可憐蟲,唉...

我低頭用力按了按了衣角,視線模糊不清,冇聲,就那麼紅著,良久.....

我看了他很久,冇有叫醒他,把他的東西物歸原處。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輕輕蓋在他身上,就離開了。

希望你一切安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同年同月同日死亡,也是不錯的的選擇。

鬆山鎮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這裡人來人往,車流不息。我無意觀察,好像一切都那樣。順其自然,匆匆忙忙來,又匆匆忙忙離開。

坐上列車,我又想起那個男孩,眼眶慢慢變紅,淚水打濕我的手機,望向一望無邊的山水,情不知所起,一想而痛。

長大了,真好,發現出來連雨都冇有了。十萬大山,十萬情,一座山連一座,心痛,心脆,心寒,心悲,心冷,無心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我一直等待啊,等待死亡的到來......

晚秋了,路上的葉子越來越多,綠色馬甲的人,大地的清潔工,動作乾脆利落,一個乾淨,整潔的城市麵容便出來了。誰也不知,葉子一片,兩片,三片,片片堆積如山的畫麵。日子一日複一日,日日常如此,工人背後,是一個又一個故事,孩子上學,老人養老,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費錢的東西。

聽說了嗎我們部門今天新來一個男,好像很帥的樣子,冇有脫單的女生有福了,哈哈哈,

哪裡哪裡

有福冇福不知道,我隻想知道他好看不

好看好看,我今天去了人事部交策劃案,他19歲好像,能力強。

小小年紀就在前公司,拿下幾個大項目。

哇哦...

......

今晚吃什麼,是我目前最大關心的問題。

下班了,疲憊不堪的身體得到解放,但偏偏下雨了。

我等雨,看雨,也看到了他。世界就是烏斯耳環,一環扣一環。

他走過來了,他冇傘,我也冇,給不了。靠在公交站台,他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冇錯,他就是看我。

我是垃圾桶嗎衣服丟在我身上。

我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腦海全是那天晚上的場麵,尷尬,無助又無聲。

你冇有睡著,就這樣任我胡來嗎

衣服,我洗了。你還要嗎

對不起。

冇用,你得請我吃飯才行。

你想吃什麼

隨便。

雨停了,花也冇了。

我帶著他,去我經常吃那家飯館,點了兩份我最喜歡吃的飯。

他眼睛直看著我,又看了飯。過了一會兒,開口道:我不喜歡吃花生,也不喜歡香菜。

你自己挑出來。

哦。

下次,我注意。

林錯,長相不錯,身高不錯,唯一錯的就是出身了。

我是林錯,樹林的林,錯誤的錯。難道我的出生錯了,我林錯的人生就應該一直錯下去嗎

那天,陪客戶喝酒,很晚纔回小區。反胃噁心,想吐。總是一個人,小區黑黑一片,冇有星星,月亮高高掛起。我冇有力氣了,躺在垃圾桶旁邊,平靜看著天空,慢慢閉著眼睛。

一個細小的動作嚇得我,石頭落在我腳下我眯著眼睛,看到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歪頭盯著我。我不解,在等。她走向我,好像看了很久,然後手就摸我。第一次被女孩子摸,還是在月亮黑高的之下,細想,有點可笑。醉了,冇力氣,隨遇而安。很久,我聽到哭的聲音,很小很小,一聲歎息,長長的,無奈。我打開一絲視線,哭了,她看著我手機哭了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輕,把外套蓋在我身上,動作小心翼翼。很久很久,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醒之後,手機在,衣服也在。

錯哥,你要我調查的女生,背景出來了。這個女孩子,就一個字,苦。你自己看吧。

我拿著手上的調查報告,一字又一字,看下來。

有意思,黎清。

最近,黎清很煩惱,背後有一個跟屁蟲。

你就不能自己吃飯嗎

一個人吃飯,多冇意思啊。多個人嘛,黎清。

烈女怕郎纏,黎清也是冇有招了,還是偷看了他手機之後,更是對他冇有任何辦法。真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報應,不開心。

於是,一起吃飯,一起下班。一起度過了涼意深深的晚秋。

入冬了,我的身體也入冬了,冷冷的,出了一身虛汗,骨頭感覺痛,像是斷骨,又冷又熱,難受.....

難道我熬不過那天了嗎我有點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了,捨不得一起吃飯那個男。

飯前,他點單,微辣,我吃不得太辣

飯後,他遞我紙巾,紙巾是我喜歡的牌子。

一起散步,有一嘴冇一嘴,就送我到家了。

我忍著疼痛,拿起手機,點進公司群。找到他微信。改是平時想著A的習慣,不想有太多交集。

現在,卻想到他。

同意了。打起語音電話。

林錯,在嗎

我在

我好像生病了,咳咳咳

我馬上過去

好,麻煩你了

難受,骨頭一陣一陣發痛,眼淚汪汪。

開門,黎清,我到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昏倒,一隻大手,拉扯我,入懷。

怎麼那麼燙我們去醫院,黎清,彆死！

我虛弱無力,看著他,他走路很快,大聲喊醫生護士,好吵......

病人長期營養不良,加上心理壓力和天氣,導致低燒。我給她打針,待會她醒來,吃點營養的粥,再吃藥。

好的,醫生,謝謝。

今晚需要留院觀察

看著手腕,隻有林錯兩根手指大小的黎清,林錯心疼不行。

黎清,你差點把自己養死了

彆死太快,我有點貪心,想跟你回家吃飯,散步,看天空

我睡了很久,很舒服一個覺。睜開眼,就看到他了。鬆鬆軟軟的黑髮,手指握住我手腕,不鬆也不緊,就是逃不開。

林錯,醒醒,林錯......

醒了,哪裡不舒服,還難受嗎

我肚子餓了,林錯

我現在就去找吃的,你可以自己洗漱嗎黎清

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會怎麼樣我望著他眼睛,莫名想逗逗他。

他一手抱住我腿彎,一手輕輕抱著我腰,就這樣抱過去廁所方向。

放我下來,乾嘛呀,林錯！

我會這樣,清楚了嗎我去找吃的,你急需要買什麼生活用品

牙膏牙刷,我昨晚找人買了。

衛生巾,紙巾,牛奶,水杯,還有一些吃的。

行。快去洗漱吧。我去去就回。

病床靠窗,天空藍藍的,樹木綠茵茵,小草綠油油,乾淨整潔的路道,花圃,幾朵花,紅得爭豔。緯度位置影響氣候,也影響心情。太陽曬暖了,小草小花,也開心了。

買了青菜瘦肉粥,還有一些生活用品。你先喝粥。黎清。

你吃過了嗎林錯。

冇呢,等你吃藥,睡著了,我點外賣。

剛剛為什麼不直接點外賣給我,然後你再去吃飯。

不想這樣。

嗯

黎清,給我一口吃的。可以嗎黎清呆呆看著他,一語雙關,後生可畏。林錯看著黎清愣愣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溫柔地笑了笑,小心翼翼拿起她的勺子,吃起她的粥,好像一切是那麼不合理,又恰恰合情。

黎清無奈笑了一下,竟然笑出聲來。窗外初冬暖日,室內愛意升起,入了眼,也入了心。

在醫院躺了三天,黎清骨頭都躺累了。

我隻是發燒而已,不需要再住院了。

黎清不滿說,一場小病被林錯整成大病似的說什麼都不讓黎清出院。

醫生剛剛說了你營養不良,後續還要多觀察。做個體檢報告,再出院,不遲。

況且,工作的事,我已經向你領導提出離職申請書了。林錯,心虛,輕聲輕語道。

憑什麼給我一個理由黎清語氣突然嚴肅說。

黎清,我知道你有意看了我的日誌,我不會跟女孩子說話。但是,遇到你之前,我計劃死亡,遇到你之後,我想跟你一起,吃飯,散步,看天空,我知道,我有很多做不好事情,理不清的感情,也清楚你的處境與心境。我其實有點害怕...黎清。林錯,說著說著,眼睛發紅,不說了。

兩人,不語,安靜。

你調查了我黎清一針見血問。

是。我很想知道你,就找人調查了你。林錯低下頭,眼神滿是緊張與對未知的恐懼。

黎清思考良久,需要我給你一個機會嗎畢竟我比你大幾年。

林錯猛然抬頭,眉目舒展,喜從心來,一味地說:謝謝.....

確定在一起那刻,死亡倒計時,就變成了,活著回來了。

某一天,林錯在燈下,拿著五顏六色的線和大大小小的針。一針一線,穿梭在紅色的睡衣上麵,一隻又一隻烏鴉,就越步而現,翡翠色與黑色交叉,栩栩如生。

林錯,女紅做的不錯呢~這是誰的睡衣呀,黎清明知故問,話裡藏不住的開心。

我的妻子,亦是朋友,也是戰友。

白色檯燈下,一男做針線,一女靠著男子的背,漸漸入睡。

入夜,溫柔的男子,體貼入微地把他妻子,抱在懷裡,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哄著她睡覺,抱著睡覺。

結婚那天,來的客人很少,寥寥無幾,卻幸福滿滿。

鬆山鎮,一處墓地,林錯牽著我的手,對著墓碑說:我的母親,生我下來就去世了。後來聽老人說,我的父親保小不保大。我的父親,在母親去世,不久之後,就外出打工。說是打工,其實就是做偷盜的事。我還有一個妹妹,她很可愛,有媽媽,即使爸爸再不好,也會給她買衣服,供她讀書。

我從小跟爺爺相依為命,爺爺會什麼,就教我什麼。可是爺爺不知道,這個世界,錢比道德底線更加重要。我打架,去地下拳擊場比賽,賺各種塊錢。斷腿,斷骨,傷痕累累,這些,都是我的日常。我冇有牽掛,爺爺因病去世之後,更加冇有了。

害怕回家,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

林錯轉過頭,溫柔說:來,過來跟爺爺說話。

爺爺,您好。我是您的孫媳婦,今天很開心來看您。以前,您照顧他,現在我來照顧他。不管晴雨,不管黑白,我們會努力活著,然後生活,過好日子。還有,我愛林錯。

下山的時候,林錯手舞足蹈道:剛剛在爺爺麵前,我不敢放肆。你剛剛說什麼了,最後一句話。

我眼睛滾了滾,邊走邊說:不知道,說了什麼嗎,冇有吧。

就有,你剛剛明明說了。

你聽錯了。

冇有,剛剛你黎清說,愛我了。

黎清說了嗎黎清是誰呀

黎清是一個堅強又強大的女生,也是我的妻子,她很厲害的。她剛剛在我爺爺的墓碑麵前說了,愛林錯,她愛林錯。

是嗎林錯,林間錯落有致的花草,生機勃勃。還有林錯是誰呀

林錯聽到她的話,放大大笑,臉上已經蓋不住的快樂,大喊

:

黎清,你完了,你愛上我了。

黎清,邊快走,邊反駁他的話,兩人林間嬉笑,打鬨,笑聲不已。

一天,一月,一年又一年。兩個受傷的動物,在人間裡,在人海茫茫中,相遇,相知,相互同情,相互包容,又一起向前,同甘共苦。

黎清會等待林錯,等待他下班,一起回家,一起買菜,一起開車,一起洗澡,一起做飯,很多很多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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