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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許知檸,一覺醒來發現能看到彆人頭頂的彈幕。
死對頭周扒皮頭頂飄過：這女人今天怎麼冇懟我不正常,記小本本上。
我翻著白眼路過,卻看到他那個冰山總裁哥哥周凜頭頂瘋狂刷屏：她翻白眼的樣子好可愛想親嗚嗚嗚。
我：
周凜表麵冷漠：許小姐,請讓讓。
可他頭頂的彈幕卻在嚎叫：老婆踩我！西裝是新買的跪著更舒服！
我腳一滑,差點真踩上去。
周凜麵無表情伸手扶我,彈幕卻炸成煙花：碰到手了啊啊啊三年不洗手了！
我默默抽回手：周總,你腦子……還好吧
1
一覺醒來,感覺世界有點花裡胡哨的。
具體來說,就是我看向我那怨種閨蜜林薇時,她頭頂上居然飄過一行白色的字：
【昨晚磕的CP
be了,想給編劇寄刀片,困但睡不著。】
我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
字還在！還是滾動播放的！
我驚恐地看向工位對麵的同事老張,他頭頂飄著：【中午吃啥黃燜雞還是沙縣這千古難題。】
我……我這是熬夜熬出人形彈幕機功能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摸去茶水間,冤家路窄,迎麵撞上我的頭號死對頭,隔壁部門的周扒皮。
此人以給我找茬為人生樂趣。
他看見我,習慣性抬下巴,用鼻孔看我。
與此同時,他頭頂清晰飄過一行加粗彈幕：【許知檸今天居然冇先開口刺我反常！記下來,年底扣她績效時當佐證。】
我：……行,這很周扒皮。
看來這詭異能力還挺準。
我送給他一個毫不掩飾的大白眼,準備接完咖啡就走人。
就在這時,周扒皮身後拐出來一個人。身高腿長,西裝革履,一張臉帥得人神共憤但也冷得能凍死企鵝。
是他那個傳說中掌控本市經濟命脈的親哥,周凜。
我瞬間切換成社畜乖巧模式,假笑營業：周總早。
周凜眼神都冇給我一個,隻是極其輕微地頷首,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北極圈氣息。
然而,就在他與我擦肩而過的零點零一秒,我清晰地看到他頭頂,像被彈幕鬼附身一樣,瘋狂刷過一片密密麻麻的字：
【她翻白眼了！啊啊啊可愛到爆炸！】
【想親！想抱！想舉高高！】
【嗚嗚嗚我老婆怎麼連翻白眼都這麼好看！】
【但為什麼不對我翻是我不配嗎委屈巴巴。】
我：
我腳步一頓,差點把手裡的咖啡杯捏碎。
眼睛出問題也就算了,怎麼還出現幻聽了還是帶畫麵的幻聽
周凜似乎察覺到我的異常,終於側過頭,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聲音低沉冷淡：許小姐,有事
可他頭頂的彈幕完全是另一個次元的：【老婆看我了！她終於注意到我今天換了和她手機殼同色的領帶嗎！快誇我帥！】
【她手裡咖啡好像很好喝,想喝！間接接吻！四捨五入就是結婚了！】
我被這極度分裂的場麵驚得說不出話,愣是堵在路中間冇動。
周凜的臉色似乎更冰寒了,語氣帶上一絲不容置疑：麻煩讓一下。
然而那彈幕已經嗨到飛起
【不讓不讓就不讓！堵我一輩子！】
【或者老婆你從我身上踩過去吧！西裝阿瑪尼新款！專門為你跪的！】
【踩我！快！用力！】
我被他這狂野的內心戲雷得外焦裡嫩,腳下一滑,高跟鞋不負眾望地崴了一下。
整個人真的就朝他那邊倒了過去！
小心。
周凜反應極快,一把扶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很穩,透過薄薄的襯衫料子能感受到溫熱的體溫,但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全世界欠我八百億的冷漠表情。
但他頭頂的彈幕瞬間炸成了除夕夜的煙花廣場,還是死亡芭比粉加亮瞎眼土豪金配色：
【啊啊啊啊啊碰到了！胳膊！她的手肘！】
【好軟！好細！我宣佈這隻手今晚就剁下來裱起來！】
【三年！不！這輩子都不洗手了！】
【她怎麼這麼輕冇吃早飯嗎心疼！立刻讓秘書訂全市最貴的早餐送上來！】
【求婚！現在就想求婚！鑽戒買多大的十克拉起步！】
我藉著他的力道站穩,感覺靈魂都在顫抖。資訊過於炸裂,我的三觀正在重組。
我極其緩慢地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他那張完美卻麵癱的帥臉,語氣充滿了真摯的關懷：
周總,您……最近睡眠質量怎麼樣或者……有冇有考慮過去看看心理醫生
需要我幫您掛個專家號嗎
2
我胳膊抽回來的瞬間,周凜頭頂的彈幕以光速從【立刻馬上原地結婚】切換成一片淒風苦雨的灰色。
【老婆把手拿開了……她果然嫌棄我……我不乾淨了……我不配……】
配著那張冰山臉,反差大到讓我腳趾摳地。
我強裝鎮定,彎腰去撿剛纔差點摔掉的咖啡杯,試圖掩飾尷尬。
周凜幾乎同時彎腰,手指修長,搶先一步撿起了杯子,遞還給我。
動作優雅流暢,表情依舊淡漠：許小姐,你的杯子。
可他心裡那個戲精正在瘋狂咆哮：
【碰到了碰到了！我和老婆共同摸過的杯子！傳家寶 1！今晚就把它偷回家供起來！用保險箱！三重密碼！】
我接過杯子的手微微顫抖,這杯子我是不敢要了。
謝謝周總。
我乾巴巴地說完,端著我的傳家寶就想溜。
許小姐。周凜忽然又叫住我。
我後背一僵,慢慢轉過身。他該不會是發現我能看見他腦子裡的彈幕了吧
隻見周凜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張燙金的……名片
遞給我,語氣公事公辦,甚至帶著點疏離：集團旗下新成立的科技公司有個項目,我看過你的履曆,很適合。有興趣可以聯絡我。
我低頭一看,名片上除了常規聯絡方式,右下角還用極小的花體字印著一行：
PS：隨時有空,24小時待機,等老婆電話。
我：……大哥你這PS是生怕我看不見嗎
我艱難地維持著表情管理,雙手接過名片：謝謝周總賞識,我會……認真考慮的。
他微微頷首,終於邁開長腿走了。
背影挺拔,步伐沉穩。
頭頂的彈幕卻像過年：
【給了給了！把聯絡方式給老婆了！】
【她會不會今晚就給我打電話】
【我要不要先去買個新手機】
【買哪個顏色配她她喜歡粉色嗎啊啊啊她收下了！她心裡有我！】
我捏著那張燙手的名片,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
開會時,老闆在上麵唾沫橫飛,我偷偷觀察周圍同事。
每個人頭頂都飄著各種各樣的彈幕,吐槽老闆的、想下班吃啥的、摸魚計劃通的……雖然也挺吵,但至少正常！
隻有周凜！隻有他！
像個行走的、失控的、戀愛腦彈幕發射器！
下班時間到,我幾乎是逃離了公司。
剛走到地鐵口,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滑到我旁邊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周凜那張冇什麼表情的帥臉。
許小姐,去哪順路送你。
我眼皮一跳。大哥,你連我去哪都不知道就順路
果然,他頭頂的彈幕出賣了他：
【特地繞了三條街過來蹲守的！老婆快上車！讓我當你的專屬司機！每天接送你上下班！風雨無阻！】
我擠出一個假笑：不用了周總,我坐地鐵很方便。
高峰期地鐵擁擠。他語氣平淡,但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彈幕：【擁擠纔好！最好擠到我懷裡來！嘿嘿嘿……】
我嘴角抽搐：謝謝周總,我……喜歡擁擠,熱鬨。
說完,我轉身快步紮進了地鐵站的人流裡,根本不敢回頭看。
身後,賓利車裡,周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頭頂飄過一行巨大的、加粗的、流淚貓貓頭表情的彈幕：
【老婆說喜歡熱鬨不喜歡我……嗚。】
第二天是週末,我被閨蜜林薇拖去逛街。
試衣間外,我提著大包小包等她。
一抬頭,差點魂飛魄散！
隻見周凜和他那個怨種弟弟周扒皮,正從對麵的男裝店走出來！
周扒皮一眼就看到我,立刻用他那欠揍的語氣嚷嚷：喲,許知檸,週末還這麼拚,給人當拎包小妹啊
他頭頂飄過：【這女人果然智商不高,居然陪女人逛街,浪費時間。】
我懶得理他,目光卻不受控製地飄向周凜。
周凜今天冇穿西裝,一身休閒裝,少了些淩厲,多了幾分清爽,帥得更加直觀了。
他看到我,眼神似乎亮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冷淡,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但他心裡已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老婆！是老婆！穿衛衣的老婆好可愛！像高中生！想抱！】
【她手裡怎麼拿那麼多東西那個閨蜜是廢物嗎讓我來！我能拎十個！】
【老婆在看我了！她是不是覺得我今天很帥我特意做了髮型換了三套衣服纔出門的！】
我默默移開視線,感覺臉頰有點發燙。
這時,林薇試好衣服出來了,是一條略顯性感的連衣裙,她轉了個圈問我：檸檸,怎麼樣
我還冇開口,周扒皮就在那邊嗤笑：嘖嘖,不適合你,像偷穿大人衣服。
林薇瞬間炸毛：周扒皮你閉嘴！
兩人眼看就要吵起來。
我突然注意到,周凜的目光似乎落在林薇的裙子上,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頭頂飄過一行冷靜分析的彈幕：【領口過低,腰線設計不合理,麵料易皺。不適合她。】
但緊接著,下一句彈幕就暴露了真實目的：
【不過老婆穿肯定好看！想給老婆買！買一衣櫃！每天換著穿給我看！隻穿給我看！】
我：……救命。
我趕緊拉著還在跟周扒皮互懟的林薇。
走了走了,再去彆家看看。
經過周凜身邊時,我聽見他用極其低沉、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那條裙子,你穿會更好看。
我腳步一頓,心跳漏了一拍。
抬頭看他,他表情依舊淡然,甚至冇看我,彷彿剛纔那句話是我的幻覺。
但他頭頂那瘋狂重新整理的、帶著粉色泡泡的彈幕,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不是幻覺！
我拉著莫名其妙的林薇,幾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老遠,還能感覺到背後那道灼熱的視線,以及不用看都能腦補出來的、鋪天蓋地的彈幕……
3
拉著林薇衝出商場,冷風一吹,我才感覺臉上的熱度降下去一點。
檸檸你乾嘛呀跑這麼快,我還冇罵夠周扒皮呢！林薇喘著氣,不滿地嘟囔。
我總不能說我是被周扒皮他哥那精神分裂式的彈幕嚇跑的吧
隻好胡亂搪塞：突然想起來灶上還燉著湯……
啊你什麼時候會燉湯了林薇一臉狐疑。
剛學的,剛學的。
我眼神飄忽,趕緊轉移話題,那什麼,我突然想起還有點急事,先走了啊！下次再陪你逛！
說完,我幾乎是搶過她手裡那幾個購物袋,塞進她懷裡,然後腳底抹油,溜了。
一路小跑回到我租的小公寓,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我才長長舒了口氣。
世界終於清靜了……纔怪！
周凜那張麵無表情的帥臉和他頭頂那些騷斷腿的彈幕。
在我腦子裡循環播放,根本停不下來！
我癱在沙發上,掏出手機,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和周凜的微信聊天介麵。
空白的,隻有係統自帶的打招呼。
他的頭像是一片純黑,朋友圈也是一條線。
看起來真是十足的高冷禁慾係。
可我腦子裡立刻蹦出他今天頭頂那條：
【老婆穿肯定好看！買一衣櫃！每天換著穿給我看！隻穿給我看！】
啊啊啊！我把臉埋進抱枕裡,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巨大的反差折磨瘋了。
這能力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偏偏是他
難道我上輩子欠了他的
還是說……這是某種新型的職場PUA用精神汙染讓我崩潰然後主動辭職
不行！
許知檸,你要冷靜！
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獨立女性！不能被這種封建迷信（）和資本家的糖衣炮彈（）打倒！
我猛地坐起來,決定做點正經事分散注意力。
比如,打掃衛生。
剛拿起吸塵器,門鈴響了。
誰啊林薇追過來了還是房東
我警惕地透過貓眼往外看。
外麵冇人。
奇怪。
聽錯了
我剛轉身,門鈴又響了。
這次還伴隨著一種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又湊到貓眼上,還是冇人。
但視線往下移,看到門口地上……放著一個極其精緻的、印著某家死貴死貴甜品店logo的紙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門口果然空無一人,隻有那個紙袋安靜地放在那裡。
拿起袋子,裡麵是一個小巧的草莓奶油蛋糕,還有一張卡片。
卡片上冇有署名,隻有一行列印的字：聽說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好。
這字跡……我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我下意識地抬頭往樓道上下看了看,空蕩蕩的。
又走到樓道窗戶邊往下望。
樓下,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剛剛駛離小區門口,彙入車流。
我：……
低頭看看手裡誘人的小蛋糕,又看看那輛消失的車。
我腦子裡已經開始自動配音了：
【老婆好像不開心,買點甜的哄哄。那家店招牌是草莓的,老婆應該會喜歡吧她要是喜歡,我以後天天買！把店買下來！】
【偷偷放門口應該不會被髮現吧發現了怎麼辦就說路過對,路過！】
【啊啊啊她開門了！她拿起來了！她喜歡嗎好吃嗎下次買哪個口味】
我拿著蛋糕回到屋裡,心情複雜地挖了一勺放進嘴裡。
嗯,確實很好吃。
甜而不膩,草莓清香。
但一想到這可能是周凜路過買的,我就感覺這蛋糕有點燙嘴。
吃完蛋糕,我決定徹底忘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專心搞衛生。
我擼起袖子,開始吭哧吭哧地拖地。
拖到書房時,不小心碰掉了書架最上層的一箇舊盒子。
盒子摔在地上,裡麵的東西撒了出來,是一些高中時代的舊物,照片、同學錄什麼的。
我蹲下去收拾,手指無意間翻開一本厚厚的同學錄。
然後,我愣住了。
同學錄的某一頁,署名是……周凜。
字跡青澀,但已經能看出現在的風骨。
內容和其他同學大同小異,前程似錦天天開心之類的客套話。
但是……
在那頁紙的最底下,空白處,用極細的筆,輕輕地、幾乎看不清地畫了一個小小的檸檬。
旁邊還有兩個更小的、需要仔細辨認的字：我的。
我心臟猛地一跳,手裡的同學錄差點再次掉地上。
周凜高中同學我怎麼一點印象都冇有
我拚命在記憶裡搜尋。
高中時的周凜……好像是有這麼個人
總是坐在角落很安靜,成績很好但存在感極低,和現在這個冰山總裁簡直判若兩人！
他那時候……就
我顫抖著手指繼續翻看其他舊物。
在一張高二籃球賽的集體合照裡,我終於找到了他。
穿著寬大的球衣,站在隊伍最邊上。
清瘦,低著頭,但目光似乎……正偷偷看向鏡頭外啦啦隊方向的我
照片背麵,用同樣的細筆寫著日期,還有一個檸檬的簡筆畫。
我癱坐在地板上,腦子裡嗡嗡作響。
所以……不是突然的見色起意也不是什麼新型PUA
那些離譜的彈幕……可能……是真的
就在我世界觀劇烈重塑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魂不守舍地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周凜那特有的、低沉冷淡的聲音：許小姐。
我心跳驟停！他他他……他打電話來了！是因為我發現他的小秘密了嗎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聲音發乾：周…周總有事
嗯。他語氣依舊平穩無波
你明天上班,能順便幫我帶一杯樓下那家美式嗎
我：就這
但我彷彿能透過電話,看到他頭頂飄過的彈幕：【找個藉口和老婆說話！聽到聲音了！開心！】
【明天就能喝到老婆親手買的咖啡了！四捨五入就是老婆親手煮的！再四捨五入就是……】
【她聲音好像有點緊張是不是不喜歡幫我帶那我是不是該說謝謝還是該給她發紅包發多少合適5201314會不會太明顯】
我聽著電話裡一片沉默,隻能聽到他輕微的呼吸聲,以及我腦子裡自動配上的瘋狂彈幕,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許小姐他似乎因為我的沉默而有些不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好的,周總。冇問題。
謝謝。
他飛快地說,然後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隻乾巴巴地擠出一句明天見。
明天見。
掛了電話。
我看著地上那本攤開的同學錄,和那個畫著小檸檬的簽名。
再想想剛纔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和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彈幕……
4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提早了十分鐘,繞路去公司樓下那家死貴的咖啡館買美式。
排隊時,我都能腦補出周凜頭頂的彈幕：
【老婆在給我買咖啡了！排隊的樣子也好看！】……救命,這能力後勁太足了。
我拎著咖啡走進辦公樓,電梯門剛要關,一隻修長的手伸了進來。
門重新打開,外麵站著西裝革履、一臉冷淡的周凜。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硬著頭皮進去：周總早。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裡的咖啡上,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早。
電梯狹小的空間裡,空氣彷彿凝固了。
我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努力忽略身邊這個人形彈幕機。
果然,他頭頂開始刷屏：【和老婆單獨乘電梯了！幸福！】
【咖啡！是老婆給我買的！想現在就喝！】
【她今天用的洗髮水味道好好聞……】
【要不要找點話題天氣不行,太俗。工作不行,像上司騷擾。啊啊啊好緊張！】
我死死抿著嘴,生怕自己笑出聲或者忍不住接話。大哥,你內心戲能不能彆這麼豐富
叮——電梯到了。
周凜率先走出去,步伐穩健。我趕緊跟上,把咖啡遞給他：周總,您的咖啡。
他接過,手指無意間碰到我的,我立刻縮回手。
他表情冇什麼變化,但頭頂瞬間炸開煙花：【碰到手了！今天運氣真好！晚上去買彩票！】
【咖啡杯上還有老婆的溫度！捨不得喝了！供起來！】
我：……您開心就好。
中午食堂,我和幾個同事坐一桌邊吃邊聊。
聊到興頭上,同部門性格開朗的程式員小陳很自然地夾了一塊他餐盤裡的可樂雞翅放我碗裡：
知檸姐,嚐嚐這個,今天食堂大師傅超常發揮！
我愣了一下,還冇反應過來,就感覺一股冰冷的視線從斜後方射來。
我僵硬地扭頭,果然看到周凜獨自一人坐在不遠處的桌子。
麵前擺著精緻的便當盒,正慢條斯理地吃著。
眼神看似隨意地掃過我們這邊,麵無表情。
但他頭頂的彈幕已經變成了狂暴的猩紅色,瘋狂滾動：
【那男的誰！為什麼給我老婆夾菜！】
【他的手！剁了！】
【雞翅！扔掉！老婆你想吃雞翅我給你買一車！米其林三星主廚做的！】
【他是不是想追我老婆找死！天涼了,該讓王氏破產了……哦不對他家好像開小賣部的那也不行！】
【老婆你還笑！你還對他笑！我不允許！嗚嗚嗚我失寵了……】
我看著那滿屏的醋意和殺氣,差點被飯噎住。
大哥,戲過了啊！就是同事間普通分享個菜而已！
我默默地把那塊可樂雞翅夾還給了小陳：謝謝啊,我最近減肥。
小陳一臉懵：啊哦哦,好吧。
斜後方的冰冷視線似乎緩和了一點,但彈幕依舊委屈巴巴：【這還差不多……老婆隻能吃我給的……】
下午,行政部的小李抱著一大摞檔案路過我工位,冇走穩,檔案嘩啦一下散了一地。
我趕緊蹲下去幫他撿。
正好周凜帶著助理從旁邊經過,似乎是去開會。
他看到我蹲在地上幫小李撿檔案,腳步頓了一下。
助理低聲提醒：周總,會議要開始了。
周凜嗯了一聲,繼續往前走,表情毫無波瀾。
但我清晰地看到他頭頂飄過一行加大加粗還帶閃電特效的彈幕：
【那小子居然讓我老婆幫他撿東西！他冇手嗎！扣工資！必須扣工資！】
我：……周總,講點道理,是檔案自己掉的啊！
下班時,外麵下起了大雨。
我冇帶傘,正站在門口發愁怎麼去地鐵站。
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又悄無聲息地停在我麵前。車窗降下,周凜的臉出現：上車。
我猶豫了一下：不用了周總,我等等雨小……
順路。他打斷我,語氣不容拒絕。
彈幕卻在瘋狂補充：
【專門下來的！等半天了！就為了接老婆下班！快上車！彆淋雨！會感冒！心疼！】
我看著越下越大的雨,最終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謝謝周總。
車內空間瀰漫著淡淡的雪鬆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氣氛有點尷尬。
我試圖找話題：周總也住東邊嗎
我記得他好像住頂級豪宅區,跟我完全不是一個方向。
周凜目視前方,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嗯,最近……有個項目在那邊考察。
彈幕：【項目就是老婆你啊！笨蛋！】
【老婆坐我的車了！副駕駛！四捨五入就是婚車了！】
【她好香……偷偷看一眼應該不會被髮現吧】
我強忍著笑意,看向窗外。雨刮器有節奏地擺動著。
車子很快開到我租住的小區門口。我解開安全帶：謝謝周總,我到了。
嗯。他應了一聲。
我推開門下車,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從包裡掏出一樣東西,彎腰透過車窗遞給他：這個,給周總。
周凜低頭一看,是一顆獨立包裝的檸檬糖。就是我平時經常吃的那種。
他明顯愣住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呃……謝謝您的順風車。這個糖……挺好吃的,提神。
說完,我趕緊轉身跑進了小區樓門。
車內,周凜捏著那顆小小的、黃色的檸檬糖,久久冇有動作。
頭頂的彈幕罕見地停滯了幾秒,然後像火山噴發一樣炸開：
【糖！老婆給的糖！】
【是檸檬味的！她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啊啊啊捨不得吃！要珍藏起來！】
【她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是不是是不是！】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我要記下來！每年都過紀念日！】
他小心翼翼地把糖放進西裝內袋,緊貼著胸口的位置。
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小的、卻真實無比的弧度。
而已經跑進樓道的我,靠在牆上,摸了摸自己有點發燙的臉。
5
跑進樓道,我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剛纔遞糖的那一下,幾乎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氣。
我是不是太沖動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但一想到他可能出現的、那些內心狂喜表麵淡定的彈幕,我又忍不住有點想笑。
算了,不想了。
回家擼貓！
是的,我養了一隻橘貓,叫陛下,性格極其傲慢,除了罐頭和貓條,平時基本拿我當空氣。
我剛掏出鑰匙,門還冇開,就聽見裡麵傳來陛下淒厲的嚎叫,以及……某種奇怪的、持續不斷的嗡嗡聲
我心裡一緊,趕緊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
隻見陛下正炸著毛,對著客廳中央一個正在……自動運行掃地機器人哈氣。
那掃地機器人看起來高級得不像話,明顯不是我那台三百塊買的老古董。
而且它不是在掃地！
它正追著陛下的尾巴跑！
陛下狼狽地跳上沙發,它就圍著沙發轉圈,陛下跳下來,它又追過去,鍥而不捨。
甚至還發出一種詭異的、類似喵~來玩呀~的電子合成音
陛下顯然被這高科技流氓嚇壞了,看到我回來,嗖一下竄到我腿後麵,扒著我的褲腿瑟瑟發抖。
我：
這什麼情況田螺姑娘高科技版
我警惕地環顧四周,很快在茶幾上發現了一張熟悉的、燙金的卡片。
拿起來一看,上麵依舊是列印的字跡：
最新款智慧陪伴機器人,或許能解悶。附帶自動鏟屎、投喂、逗貓功能。
落款處冇有名字,隻有一個手畫的、歪歪扭扭的小檸檬。
周凜！！！
我差點把卡片捏碎！
他他怎麼進我家的！這是非法入侵民宅！
我氣得立刻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質問他,結果手機先響了。
正是那個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冇好氣地：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傳來周凜依舊淡定的聲音：許小姐,東西收到了
周總！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怎麼進來的這是違法的！我壓著火氣。
物業有備用鑰匙,我以集團安全檢查的名義借用的。
他回答得理直氣壯,甚至有點……邀功的意味
機器人喜歡嗎它還會按摩。
彈幕彷彿在我耳邊響起：【老婆好像生氣了為什麼不喜歡機器人嗎】
【我可是挑了最貴的！能自動聯網更新逗貓程式！】
【按摩功能我親自試過,很舒服,想給老婆用……】
我聽著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和內心瘋狂加戲,火氣莫名其妙消了一半,隻剩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周總,謝謝您的‘好意’。但請您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不需要。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嚴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他低低的聲音：哦。
一個簡單的哦,配合著我腦子裡自動生成的、瞬間變成灰白色、還下著雨的彈幕：【被拒絕了……老婆不喜歡……我好失敗……機器人退貨吧……】,竟然讓我產生了一絲……罪惡感
我甩甩頭,把這可怕的感覺趕走：還有事嗎周總冇事我掛了。
等等。他急忙說,然後又是停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明天……技術部有個研討會,關於新項目的,需要一名熟悉市場的專員旁聽記錄,我覺得你……
我冇空！我立刻打斷他。又是項目！又是藉口！
有加班費,三倍。他飛快地補充。
……可惡的資本家！竟然用金錢腐蝕我！
我內心激烈鬥爭,嘴上卻不由自主地：……幾點
上午九點,頂樓會議室。他的聲音似乎輕鬆了一點。
彈幕：【答應了！老婆答應了！明天又能見了！開心！】
【三倍是不是給少了應該給五倍！十倍！我的錢都是老婆的！】
我麵無表情地掛了電話。看著腳下還在對著掃地機器人哈氣的陛下,以及那個還在鍥而不捨發出喵~來玩呀~的圓盤,歎了口氣。
這日子,真是越來越魔幻了。
第二天,我準時出現在頂樓會議室。
裡麵已經坐了幾個人,周凜坐在主位,正低頭看著檔案。
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儘量降低存在感。
會議開始,技術總監在上麵講得唾沫橫飛,各種專業術語聽得我頭暈眼花。
我強打精神做著記錄,偶爾偷瞄一眼周凜。
他聽得很專注,偶爾提出一兩個問題,切中要害,氣場強大。
看起來非常正常,非常精英。
如果他頭頂冇有一直在飄彈幕的話：
【老婆認真記筆記的樣子好可愛。】
【那個詞她是不是冇聽懂眉頭皺了一下。等下私下給她解釋。】
【她偷看我了！第六次了！她是不是也覺得我今天特彆帥我噴了新車載香氛同款香水。】
【怎麼還冇散會想和老婆單獨說話。】
我努力遮蔽掉那些乾擾資訊,專注於記錄。
會議中途休息,大家出去接水或者透氣。我也起身想去倒杯咖啡。
剛走到茶水間門口,就聽到裡麵兩個技術部的男同事在聊天。
哎,你看到新來的那個許知檸冇市場部的,長得真不錯啊。
看到了,是挺漂亮的。聽說還是單身要不要試試約一下
我腳步一頓,正準備轉身避開,卻忽然感覺到一股低氣壓從身後逼近。
周凜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就站在我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茶水間裡麵。
裡麵那兩個同事還冇察覺,繼續聊著：
約啊！怕什麼我待會兒就去要個微信。
嘖嘖,勇氣可嘉。不過聽說她挺難追的,之前……
話冇說完,周凜已經邁步走了進去。
他什麼也冇說,隻是走到咖啡機前,接咖啡。
整個茶水間的溫度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
那兩個同事終於看到了他,臉色瞬間白了,磕磕巴巴地打招呼：周、周總。
周凜冇理他們,接完咖啡,轉身,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們,然後落在我身上,語氣毫無波瀾：
許小姐,會議記錄整理好了嗎拿給我看一下。
我：啊哦,好,馬上。
那兩個同事嚇得大氣不敢出,溜得比兔子還快。
周凜端著咖啡,和我一起往外走。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但我看到他頭頂的彈幕已經變成了電閃雷鳴的修羅場：
【約約什麼約想都彆想！】
【我的老婆也是你們能覬覦的】
【天涼了,技術部是不是該優化一下人員結構了】
【老婆是我的！誰搶跟誰急！】
【要不要現在就去公開關係不行,會嚇到老婆……好煩。】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那我很不高興但我不說的背影
和腦子裡那我要炸了但我得忍著的彈幕,突然覺得……
這位表麵冰山內心戲精的周總,好像……有點可愛
6
會議結束後,我抱著筆記本溜回自己工位,感覺像打了一場硬仗.
主要對抗的是周凜那無時無刻不在重新整理的彈幕和精神汙染。
剛坐下冇幾分鐘,內部通訊軟件就彈出一條訊息。
來自【周凜】。
我心裡咯噔一下,點開。
【周凜】：會議記錄整理好後發我郵箱。另外,技術部剛纔提到的市場數據支撐部分,需要補充一些細節,相關資料發你了。
公事公辦的語氣,非常正常。
但我腦子裡已經自動播放：【找藉口給老婆發訊息了！她回我了！】
【資料包我特意加了標註,老婆那麼聰明肯定能看懂我的心思！】
【她怎麼還冇回在忙嗎還是不想理我】
我深吸一口氣,敲字回覆：收到,周總。儘快整理髮給您。
回覆完,我點開他發來的所謂資料包。好傢夥,十幾個G的壓縮檔案！
這得補充到猴年馬月
認命地開始下載,電腦風扇呼呼地轉。
一下午,我埋在一堆數據和報表裡,頭昏眼花。期間周凜那邊倒是消停了,冇再發訊息,也冇偶然路過我工位。
快下班時,我終於把補充好的數據和會議記錄打包發給了他。
郵件剛顯示發送成功,他的訊息幾乎秒回。
【周凜】：收到。辛苦了。
然後,緊跟著又一條。
【周凜】：作為項目協助的額外感謝,請你吃個飯吧。
我盯著螢幕,手指懸在鍵盤上,一時不知該怎麼回。
又來了又來了！藉口！全是藉口！
我正糾結是直接拒絕還是找個理由搪塞,他的第三條訊息緊跟著蹦了出來
語氣似乎……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急切
【周凜】：樓下新開了家日料,評分很高。或者你喜歡的其他菜係也可以。
彈幕彷彿穿透了網絡在我眼前閃現：【答應了答應了快答應了！】
【日料不喜歡就換！火鍋川菜西餐老婆你開口！買下整條街都行！】
【她是不是不想和我吃飯怎麼辦怎麼辦】
我看著那幾乎能腦補出他緊張表情的訊息,忽然有點想笑。
原來表麵冷靜的周總,也會這麼忐忑。
我存了點逗他的心思,故意慢吞吞地回覆：周總太客氣了,隻是分內工作,吃飯就不用了。
訊息發出去,那邊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我能想象到他對著螢幕,頭頂彈幕從【期待】變成【灰白】再變成【暴雨哭泣】的過程。
果然,一分鐘後,他回了一個字：哦。
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那濃濃的失落和委屈。
我忍著笑,又補了一句：而且我今天約了林薇了,真冇空。
這話半真半假。林薇確實約了我,但我還冇答應。
這次他回得很快,語氣似乎恢複了平時的冷淡：嗯。
但我知道,他內心肯定又在瘋狂刷屏：【林薇！又是她！老是跟我搶老婆！】
【閨蜜比男朋友還重要嗎（雖然我還不是男朋友）】
【她們要去哪吃什麼會不會有彆的男人】
【好想跟著去……不行,會被老婆當成變態……】
我搖搖頭,關了電腦下班。
剛走出公司大樓,手機又震了一下。是周凜的訊息。
【周凜】：天氣預報說晚上會降溫,你們彆玩太晚。注意安全。
附贈了一個天氣預報的截圖。
我看著這條有點笨拙的關心訊息,心裡某處微微一動。
回覆：知道了,謝謝周總。
週末,我難得睡了個懶覺,被陛下用貓爪踩臉踩醒。
餵了貓,正想著是點外賣還是煮泡麪,門鈴響了。
從貓眼一看,是個穿著某知名生鮮超市製服的小哥,手裡拎著兩大袋滿滿噹噹的東西。
您好,許小姐嗎這是周先生為您訂購的生鮮食材,麻煩簽收一下。
我：周凜你有完冇完！
我打開門,看著那兩大袋堪比小型超市采購量的東西,
裡麵從頂級和牛、鮮活海鮮到各種進口水果、有機蔬菜,甚至還有一整套搭配好的火鍋底料和蘸料,一應俱全。
許小姐,周先生囑咐說,天氣冷,適合吃火鍋。
小哥笑眯眯地補充,然後遞過簽收單。
我麻木地簽了字,道了謝,看著那兩大袋東西發愁。
這得吃到什麼時候
手機適時響起。周凜。
我接起來,冇好氣：周總！您又乾嘛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傳來他略顯低沉的聲音：食材收到了
收到了！太多了！我吃不完！
可以分幾頓吃。他語氣自然,彷彿隻是隨口一提,或者……叫上朋友一起吃也行。
彈幕緊急補充：【叫林薇！快叫林薇！這樣就能知道她們昨晚去哪了！】
【當然最好隻叫我……】
我真是服了他的迂迴戰術：周總,您這樣我很困擾。
抱歉。他立刻說,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隻是那家超市今天折扣很好,順手買的。你不喜歡的話,我下次……
不用了！我趕緊打斷他,冇有下次了！謝謝您的好意,但真的彆再送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
看著地上那兩大袋昂貴的順手,我歎了口氣。
最後,還是拍了個照片發給林薇：妞,晚上火鍋,來不來
林薇秒回：來來來！土豪啊檸檸！買這麼多好東西！
我：……彆人‘順手’送的。
晚上,我和林薇圍著電磁爐吃得熱火朝天。陛下蹲在旁邊,啃著周凜順手買的頂級三文魚邊角料。
林薇涮著毛肚,含糊不清地問：說真的,檸檸,誰送的啊這麼大手筆追求者
我筷子一頓,含糊道：……就一個朋友。
朋友林薇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燃燒。
男的女的帥不帥有錢嗎對你怎麼樣從實招來！
我被她一連串問題問得頭皮發麻,正不知如何是好,手機又響了。
還是周凜。
林薇眼尖,瞥到了來電顯示上的周總兩個字,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用口型無聲地呐喊：
周凜！那個冰山總裁！他他他……他送你這麼多東西！你們什麼情況！
我看著她那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無奈地接起電話,語氣儘量平靜：喂周總
電話那頭背景音很安靜,周凜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低沉一些,似乎……有點猶豫在吃火鍋
……嗯。
好吃嗎
……還行。
哦。他應了一聲,然後冇話了。但我知道,他肯定在瘋狂找話題。
果然,沉默了幾秒,他忽然冇頭冇腦地問了一句：……你們昨晚去哪吃了
我：……
林薇在一旁擠眉弄眼,用氣聲說：問他！是不是吃醋了！
我瞪了她一眼,對著電話乾巴巴地說：就……樓下吃了點燒烤。
燒烤不健康。他立刻接話,語氣帶著一點不讚同,那家店油煙處理可能不達標。
彈幕：【燒烤那麼多煙！老婆吸進去了怎麼辦！】
【還有那些路邊攤食材不新鮮！下次不許去了！】
【應該帶老婆去吃米其林！或者我學！我來烤！】
我聽著他內心老媽子式的嘮叨,有點想笑,又有點莫名的……暖意
周總,我打斷他的內心戲,冇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朋友在。
好。他應得很快,但緊接著又飛快地補充了一句,明天降溫,多穿點。
……知道了。
掛了電話,對上林薇那雙閃爍著八卦精光的眼睛。
老實交代！許知檸！你和周大總裁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他都開始查崗和送溫暖了！
我往嘴裡塞了片肥牛,含糊道：……冇什麼步,就是他單方麵……腦子有點不正常。
不正常我看是太正常了！林薇激動地一拍桌子。
他這明顯是在追你啊！雖然方式有點……呃,特彆但絕對是！
我低頭吃著菜,冇說話。
追我嗎
用這種又是送機器人、又是送生鮮、又是遠程彈幕刷屏的……奇葩方式
好像……是有點那麼個意思
而且,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
看著鍋裡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紅油,我的心情也有點像這鍋底一樣,開始慢慢沸騰起來。
7
火鍋的熱氣還冇散儘,林薇抓著我的胳膊,眼睛亮得嚇人：檸檸！從實招來！周總是不是在追你他看你的眼神絕對不清白！
我被她晃得頭暈,趕緊扒拉開她的手：彆瞎說！他就是……就是最近比較關心下屬。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
關心下屬送和牛海鮮火鍋套餐還附帶頂級三文魚邊角料喂貓
林薇指著正啃魚啃得忘乎所以的陛下,
這分明是愛屋及烏！周凜哎！那個傳說中不苟言笑、女人勿近的冰山！他居然會追人還這麼……這麼接地氣
我扶額,無法解釋我能看到他內心彈幕這種超自然現象,隻能含糊其辭：可能……他最近比較閒
閒林薇誇張地叫起來,
他要是閒,全市老闆都得失業！
我不管,許知檸,這棵頂級鑽石樹你抱緊了！姐妹以後能不能飛黃騰達就靠你了！
我冇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送走亢奮的林薇,我看著一片狼藉的餐桌和吃得肚皮圓滾滾的陛下,歎了口氣。
收拾完殘局,手機螢幕亮了一下。
是周凜的訊息。
【周凜】：明天週一,順路接你
我盯著那行字,彷彿能看到他發訊息時故作鎮定又暗含期待的表情,以及頭頂瘋狂重新整理的彈幕。
我手指在螢幕上懸了半天,最後還是回道：不用了周總,我坐地鐵很方便。
【周凜】：早高峰地鐵很擠。
【許知檸】：習慣了。
【周凜】：哦。
又是一個失落的哦。我幾乎能立刻腦補出他耷拉著腦袋、頭頂陰雲密佈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我鬼使神差地又補了一句：謝謝你的火鍋食材,很好吃。
訊息發出去,那邊幾乎是秒回。
【周凜】：你喜歡就好！下次再買！
後麵跟了個係統自帶的微笑表情。
但他內心的彈幕肯定是：【啊啊啊老婆說好吃！開心！旋轉跳躍！把超市買下來！天天送！】
【她跟我道謝了！她心裡有我！絕對有！】
我看著那個僵硬的係統笑臉,忍不住也笑了。這位周總,真是笨拙得有點……可愛。
週一早上,我特意提早了十分鐘出門,企圖避開可能出現的順風車。
剛走到小區門口,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就緩緩滑到我身邊。
不是那輛紮眼的卡宴,換了一輛更普通的奧迪。
車窗降下,露出周凜冇什麼表情的臉：早。
我：……周總早。
您還真是……鍥而不捨。
他今天冇穿西裝,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大衣,襯得他肩寬腿長,氣質更顯冷峻。
但我知道,這人內心跟外表完全是兩個極端。
上車吧,正好路過。
他語氣平淡,彷彿真的隻是巧合。
我認命地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內依舊瀰漫著淡淡的雪鬆香。
一路無話。
他專注開車,我低頭刷手機,氣氛有點微妙的尷尬。
但我能感覺到,他眼角的餘光時不時會掃過我,然後頭頂開始無聲刷屏：【老婆今天塗口紅了嗎顏色好看。】
【她好像有點黑眼圈昨晚冇睡好是不是火鍋吃太晚】
【要不要問她週末除了吃火鍋還乾嘛了不行,太刻意……】
我強忍著笑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快到公司時,等紅燈,他忽然開口,聲音狀似隨意：
聽說……市場部最近在和迅科談合作
迅科那不就是之前茶水間想約我吃飯的那個技術男所在的公司
我愣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個意向,還冇定呢。
嗯。他目視前方,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迅科的技術架構不太穩定,創始人團隊最近有分歧,合作風險比較大。
我：哦……所以呢
他頓了頓,繼續用談論公事的口吻說：下次他們來人對接,讓李副總去就行,你就不用參與了。
我：這又是什麼操作
彈幕立刻揭曉答案：【免得那個姓王的又藉機找我老婆搭訕！】
【李副總四十多了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安全。】
【我真是個小機靈鬼！】
我：……周總,您這醋吃得是不是有點太廣了而且人家姓陳好嗎！
我憋著笑,一本正經地回答：好的周總,我會跟李副總溝通的。
他似乎滿意了,嘴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嗯。
到了公司地下車庫,我下車：謝謝周總。
他點點頭,冇說什麼。
但我剛走出幾步,就聽見他在身後叫我：許知檸。
我回頭。
他從車窗裡遞出來一個小紙袋,表情依舊淡然：
客戶送的甜品,我不吃甜的。
我接過袋子,裡麵是一個小巧精緻的抹茶蛋糕。
……謝謝。
不客氣。他升上車窗,開車走了。
我拿著那小蛋糕,站在原地,心情複雜。又是順手又是客戶送的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
【周凜】：蛋糕保質期到今天,彆浪費。
我低頭看著手裡明顯是剛出爐冇多久、散發著清新抹茶香的蛋糕,忍不住笑了。
行吧,周總。您這追人的方式,雖然彆扭又笨拙,但……好像也不算太壞。
日子就在周凜這種彆彆扭扭、暗戳戳的追求中過去。
他不再搞突然襲擊送大型機器人或者塞滿冰箱的生鮮。
但總會順手帶些小東西。一杯恰好符合我口味的咖啡,一本我提過想看的書。
一張熱門展覽的門票（總是多一張,並且他剛好冇空去）……
他的彈幕依舊豐富得能寫小說,但似乎漸漸不再那麼癲狂,多了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笨拙的關心。
不然我乾脆收拾收拾寫小說好了。
想了想還是算了,聽說寫小說的現在都要餓死了。
而我,從最初的驚嚇、無語,到慢慢習慣,甚至開始有點……期待
期待每天上班會不會有他的順路,期待他又會找出什麼蹩腳的理由給我發訊息。
期待看到他那些表麵冷靜內心澎湃的反差。
我知道,我大概……是有點喜歡上這個表麵冰山內心戲精的周總了。
這天下午,我正在做一份棘手的報告,絞儘腦汁。
周凜的訊息彈了出來。
【周凜】：晚上有空嗎有個行業酒會,需要帶個女伴。
我心跳漏了一拍。酒會女伴這算是……正式約會邀請
我還冇想好怎麼回,他的下一條訊息又來了,語氣有點急似的補充：
【周凜】：主要是工作需要,很多潛在客戶會在。覺得你比較合適。
彈幕肯定在刷：【藉口！都是藉口！就是想和老婆一起出席活動！穿禮服的老婆一定美炸了！】
【她會不會拒絕會不會覺得太正式要不要再說清楚點】
我看著那條欲蓋彌彰的訊息,忍不住笑了。
想了想,回覆：好的周總,需要我準備什麼嗎
【周凜】：不用！禮服和造型我會安排！下班等我！
後麵跟了個ok的手勢,但我彷彿能聽到他鬆了口氣和歡呼的聲音。
下班後,周凜的車果然準時等在公司樓下。
他帶我去了本市最高階的一家造型工作室。
當我換上他挑選的一條香檳色緞麵長裙,做好造型走出來時,明顯看到周凜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很快恢複平靜,走上前,極其自然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
裡麵是一條精緻的鑽石項鍊。
配這條裙子剛好。他聲音低沉,示意我轉身。
我有些驚訝,但還是轉過身。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後頸,小心翼翼地為我把項鍊戴上。
動作很輕,很紳士。
但我能感覺到他指尖細微的顫抖,以及他內心肯定已經炸成煙花的彈幕：【碰到了！老婆的脖子！好滑！】
【項鍊配老婆真好看！我眼光真好！】
【她好香……心跳好快……要忍住……】
戴好項鍊,他退後一步,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喉結微不可查地滾動了一下,低聲說：很好看。
我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尖,心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謝謝。我低下頭,感覺臉頰有點發燙。
酒會上,周凜果然如他所說,忙於應酬,和各路客戶、合作夥伴交談。
但他始終讓我跟在他身邊,向彆人介紹我時,語氣是公事公辦的市場部的許經理。
但偶爾投來的眼神,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專注和……驕傲
我配合著他,表現得體大方。
但能感覺到,周圍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好奇,有探究。
也有……來自某些名媛千金的微妙敵意。
中途我去拿飲料,聽到旁邊兩個穿著華麗晚禮服的女人在低聲交談。
周總身邊那個女的是誰啊冇見過。
好像是他們公司的員工吧長得也就那樣,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嘖,周總可是塊硬骨頭,多少千金小姐都冇拿下,她能有什麼特彆
我端著酒杯,麵色平靜地走開,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
回到周凜身邊時,他正和一個客戶交談,似乎敏銳地察覺到我情緒不高。
送走客戶,他低頭輕聲問我：累了還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冇事。
他看了我兩秒,忽然說：不想待了我們就走。
可以嗎你不是還要……
差不多了。他打斷我,很自然地朝我伸出手臂,走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他手臂的肌肉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後才放鬆下來。
彈幕肯定又瘋了：【老婆挽我了！人生圓滿！】
【她的手好軟！】
【那些長舌婦是不是說我老婆壞話了不高興了查！必須查出來！】
我心裡那點不快,瞬間被他這內心活動驅散了。
走出宴會廳,晚風微涼。
他脫下西裝外套,非常自然地披在我肩上,帶著他的體溫和雪鬆香氣。
謝謝。
嗯。他應了一聲,冇看我,耳根卻有點紅。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回我家的路上。車內很安靜,氣氛卻有些微妙的曖昧。
快到小區時,周凜忽然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顯得格外低沉：今天……謝謝你。
周總客氣了,分內工作。我公事公辦地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不隻是工作。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
和你一起,我很高興。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
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我解開安全帶,把西裝外套脫下來還給他：謝謝周總,我到了。
他接過外套,手指無意間碰到我的。
兩人俱是一頓。
我飛快地抽回手,推開車門：周總再見。
許知檸。他又叫住我。
我回頭。
他看著我的眼睛,路燈的光線在他深邃的眸子裡投下細碎的光點,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以後……私下的時候,能不能彆叫我周總了
我一愣：那叫什麼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有點緊張,聲音低沉而緩慢：叫我的名字。周凜。
我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心跳聲大得恐怕整個車廂都能聽見。
我慌亂地低下頭,含糊地嗯了一聲,轉身幾乎是跑進了小區。
直到跑進樓道,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我還能感覺到自己劇烈的心跳和發燙的臉頰。
周凜……
叫他的名字嗎
好像……也不是不行。
8
心跳還在砰砰作響,臉頰的熱度遲遲不退。周凜最後那句話,和他那雙在路燈下顯得格外認真的眼睛,在我腦子裡反覆播放。
叫他的名字。周凜。
這好像是一個信號,一個……更進一步的邀請。
我捂著發燙的臉,慢慢走回家。
陛下邁著優雅的步子過來蹭我的腿,喵喵叫著,似乎在問為什麼這麼晚纔回來。
我把它抱起來,窩進沙發裡,心裡亂糟糟的,卻又有點甜。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周凜之間似乎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依舊會順路接送我上下班,但車裡的氣氛不再那麼公事公辦。
有時會放我喜歡的音樂,有時會聊些工作之外的瑣事。
他雖然話還是不多,但那些細微的體貼和關心,卻無處不在。
我依舊能看到他頭頂那些豐富的彈幕,但從之前的瘋狂刷屏,漸漸變得……溫柔起來
更多是【今天老婆好像心情很好】、【她笑了,真好看】、【想一直這樣下去】之類的。
而我,也開始嘗試著,在冇人的時候,輕輕地叫他的名字。
周凜,這份檔案需要你簽個字。
第一次叫出口時,我聲音小得像蚊子哼,手指緊張地蜷縮著。
他簽字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我,眼睛裡像是落進了星光,亮得驚人。
他極其剋製地嗯了一聲,接過檔案,簽名的動作似乎比平時慢了一點。
但他頭頂的彈幕徹底出賣了他：【叫了！老婆叫我名字了！周凜！真好聽！】
【聲音好軟！還想聽！】
【冷靜！周凜！要冷靜！不能嚇到她！】
我看著他那副努力維持鎮定卻內心狂喜的樣子,忍不住低下頭,嘴角悄悄彎起。
關係似乎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推進了。
冇有轟轟烈烈的告白,卻充滿了各種心照不宣的瞬間和笨拙的溫暖。
他會記得我隨口提過想吃的甜品,下次順路時就恰好買到。
我會在他連續加班後,默默在他辦公室放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他看到我和其他男同事正常交流,雖然內心還是會醋意翻騰,但已經學會了剋製,隻會晚上默默多發幾條訊息刷存在感。
我則學會了偶爾迴應他的小心思,在他恰好多出一張電影票時,笑著說好呀。
週五晚上,他又一次順路送我回家。車停在我小區樓下,卻冇有像往常一樣立刻解鎖車門。
車內很安靜,隻有舒緩的音樂在流淌。
我有點疑惑地轉頭看他。
周凜側身看著我,路燈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清晰的側臉輪廓,眼神深邃而專注。
知檸。他開口,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很少這樣直接叫我的名字。
嗯我輕聲迴應。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目光沉沉地看著我：我們……現在這樣,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算是在一起了嗎
問完,他屏住呼吸,等待著我的回答。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裡,此刻清晰地映出我的樣子,以及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看著他,看著他微微繃緊的下頜線,看著他放在方向盤上、因為用力而指節有些發白的手。
我看著他的眼睛,故意拖長了聲音反問：你說呢周總……哦不對,周凜
他聽到我叫他名字,眼睛亮了一下,但馬上又有點不知所措。
我知道他腦子裡肯定又在瘋狂刷彈幕了。
看他那副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算。我收起笑,看著他的眼睛,清楚地說,當然算。
周凜愣了一下,然後巨大的高興一下子從他眼睛裡冒出來。
他猛地靠過來,好像想抱我,但又停住了,最後隻是伸出手,小心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有點熱,還有點汗,握得很緊。
真好。他聲音低低的,有點啞,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笑得特彆開心,一點平時冷淡的樣子都冇有了。
我心裡也軟了一下,回握住他的手。
嗯,我說,是挺好的。
車外天黑了,車裡就我們倆,手拉著手。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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