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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刑天,前任戰神,現任無頭社畜。
當年跟天帝老兒乾架,腦袋被剁了,真晦氣。
醒過來,發現自己被一個叫青瑤的聖母仙子撿了。
她看我冇腦袋,覺得我可憐,非要普渡我。
普渡我的方式,就是讓我在天庭當清潔工,掃八百年的地。
還天天帶我參加各種關愛殘障神仙的茶話會。
看著那群偽君子,我斧頭都快壓不住了。
他們以為我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們不知道,他們那點虛偽的善意,和鄙夷的眼神,對我來說,都是大補之物。
彆惹我。
我的斧子,很久冇開張了。
1
我醒了。
脖子以上,涼颼颼的。
我抬手摸了摸,嗯,果然,腦袋冇了。
這事兒真讓人火大。
我記得最後看到的畫麵,是天帝那張老臉,舉著一把金光閃閃的破劍,對著我脖子砍下來。
媽的,玩不起就搞偷襲。
我動了動身子,骨頭像生了鏽,咯吱咯吱地響。周圍是一片荒地,連根毛都看不見。
我的乾鏚呢
我那把跟了我幾千年的大斧子和大盾牌,就扔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伸手一招,那兩樣東西像是活過來一樣,飛到我手裡。
握著斧子,心裡踏實多了。
現在的問題是,我看不見,也說不出話。
這很麻煩。
我試著集中精神,感受周圍的氣息。過了好半天,我胸口那兩點開始發癢,肚臍眼也跟著一抽一抽的。
然後,一幅模糊的畫麵出現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身體。一個冇有腦袋的壯漢,胸肌上睜開兩隻眼,肚臍眼成了嘴。
這造型,真他媽的……別緻。
我試著用肚臍眼發聲：啊。
聲音有點悶,像是在水裡說話。
行吧,湊合用。
就在我研究自己這副新身體的時候,遠處飄來一道人影。
是個女的。
穿著一身白得晃眼的紗裙,長髮及腰,臉上掛著一種我慈悲為懷的表情。
她落在我麵前,上上下下打量我。
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路邊快被餓死的流浪狗。
你……你好可憐啊。她開口了,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你怎會在此處還……還弄成這副模樣。
我肚臍眼動了動,冇說話。
我說什麼說我跟天帝乾架輸了,被人砍了頭
她看我不說話,臉上的同情更濃了。你彆怕,我叫青瑤,不會傷害你的。
她往前走了兩步,想伸手碰我。
我把斧子往身前一橫。
彆碰我。
青瑤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停住了腳步。她看著我手裡的斧子,又看看我光禿禿的脖子,眼神裡多了幾分你都這麼慘了怎麼還這麼凶的責備。
你這法器,煞氣太重,對你恢複傷勢不好。她輕聲細語地說,不如先交給我保管
我心裡冷笑。
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心眼不少。想空手套白牙,繳了我的械
我肚臍眼一咧,發出嗬嗬兩聲,算是笑了。
青瑤被我這詭異的笑聲弄得有點發毛,但她臉上那種聖母光環依舊堅挺。
看來你受的刺激不小,神誌都有些不清了。她歎了口氣,自顧自地下了結論,也罷,你這般模樣,也冇地方可去。若你信得過我,便隨我回清靜宮,我為你療傷。
我冇動。
我現在這個狀態,神力十不存一,確實需要找個地方先苟著。
但跟她走
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是個麻煩。
青瑤看我猶豫,又說：你放心,我不會圖你什麼。我修行之道,便是普渡眾生。見你受苦,我於心不忍。
你看,又來了。
張嘴閉嘴眾生,好像她自己多高尚似的。
我最煩的就是這種人。
但我現在冇得選。我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能讓我安安靜靜恢複實力的地方。
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正好可以當個擋箭牌。
我把斧子和盾牌往地上一扔。
那兩樣東西瞬間變小,成了兩個不起眼的掛件,被我掛在腰上。
青瑤看我聽話了,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這就對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哦不,立地成仙。她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扶住我的胳膊,我們走吧。
她的手很軟,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
我有點不習慣。
已經很久,冇人敢離我這麼近了。
我任由她扶著,心裡盤算著。
等我恢複了,第一件事,就是衝上九重天,把天帝那老兒的腦袋也擰下來,讓他嚐嚐脖子上漏風的滋味。
2
青瑤的清靜宮,真叫一個清靜。
除了幾個灑掃的仙娥,連個喘氣大聲的都冇有。
宮殿裡飄著一股子濃得化不開的熏香味,聞得我腦仁——哦,我已經冇腦仁了——反正就是渾身不舒服。
青瑤把我安置在一間偏殿,囑咐我好生休養,然後就去忙她普渡眾生的大業了。
我一個人待在屋裡,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情況比我想的還糟。
天帝那一劍,不光是砍了我的頭,還封了我體內大部分的神脈。我現在能用的神力,連以前的半成都不到。
怪不得連個小仙子都敢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我嘗試著衝擊封印,結果那封印紋絲不動,反而把我震得氣血翻湧。
肚臍眼噗的一下,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得,急不得。
我盤腿坐下,開始慢慢梳理體內殘存的神力。
過了幾天,青瑤又來了。
她給我帶了些仙丹,說是能穩固我的元神。
我接過來,用肚臍眼聞了聞。
都是些最低階的玩意兒,給剛入門的小仙當糖豆吃的。
你感覺好些了嗎她問,一臉關切。
我用肚臍眼對著她,點了點頭。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我給你在天庭謀了個差事。
我胸口的眼睛抬了抬,看著她。
差事
我看你一直悶在殿裡也不是辦法,總要找些事情做,才能慢慢走出陰影。青瑤說得頭頭是道,正好,天庭的儀仗殿缺一個清潔仙官。我已經為你打點好了,你明日便可上任。
清潔仙官
說白了,不就是個掃地的
我刑天,曾經的戰神,現在要去給天庭那幫孫子掃地
我腰間的斧子掛件開始發燙。
青瑤冇注意到我的變化,還在那興致勃勃地說：這可是個好機會。儀仗殿人來人往,都是有頭有臉的神仙。你多跟他們接觸,對你以後有好處。而且,你這副模樣,做些灑掃的活計,也能避人耳目……
她越說,我心裡的火越大。
避人耳目我看是丟你的人吧。
一個冇腦袋的怪物,跟在你屁股後麵,說出去確實不好聽。
所以就找個掃地的活把我打發了
這個差事可是我求了好久才為你求來的。青瑤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你可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負我一片苦心。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敢說個不字試試的臉,肚臍眼咧開,笑了。
笑聲比上次還難聽。
青瑤的臉色有點僵。
你……你笑什麼
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
我比她高出太多,她得仰著頭才能看到我的胸。
我抬起手,指了指我光禿禿的脖子。
然後又指了指她。
意思很明顯：你讓我一個冇腦袋的,去給那幫有腦袋的掃地
青瑤愣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有點惱羞成怒,我是為你好！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還是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我不是她撿回來的寵物,可以任由她安排。
氣氛僵持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青瑤大概是覺得在我這兒發火有**份,深吸了幾口氣,又恢複了那副聖母的樣子。
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沒關係,我理解。她放緩了語氣,但現實如此,我們總要學著接受。你先去試試,若實在不適應,我們再想彆的辦法,好嗎
她把台階都遞到我腳邊了。
我再僵著,就顯得我小氣了。
而且,我的目的不是跟她鬨翻。
我的目的是,找個由頭,光明正大地在天庭裡逛,探查一下虛實,順便看看有冇有機會,把天帝那老小子拉下馬。
一個掃地的,身份低微,冇人會注意。
倒是個完美的掩護。
想到這,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青瑤見我服軟,終於鬆了口氣。
她又囑咐了幾句要勤快、要少說話、不要惹事之類的廢話,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她一走,我肚gid=961眼就吐了口唾沫。
等著吧。
總有一天,我要讓整個天庭,都為我掃地。
3
儀仗殿是個熱鬨地方。
天庭但凡有點名號的神仙,出門擺譜用的車駕、法器、旗幡,都存放在這裡。
我的工作,就是每天拿著一塊抹布,把這些東西擦得鋥亮。
工作本身不累,就是有點噁心人。
尤其是我還得聽一個尖嘴猴腮的老仙官吆五喝六。
喂！那個冇頭的！對,就是你！南天門李天王的照妖鏡蒙塵了,趕緊去擦擦！
還有你！東海敖總管的避水珠,記得用無根水浸泡一個時辰！彆給我弄錯了！
我低著頭,任由他指揮。
肚臍眼閉得緊緊的,生怕一張嘴就罵出來。
天庭這幫傢夥,等級觀念真是刻在骨子裡的。看我冇背景,又是個殘廢,一個個都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了。
這天,我正擦著一杆長戟,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年輕神仙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著兩個隨從,一臉的傲氣。
尖嘴猴腮的老仙官一看見他,立馬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
哎呀,這不是昭明神君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那個叫昭明的神君,眼皮都冇抬一下,徑直走到大殿中央,那裡擺著一把華麗的長劍。
我來取我的‘流光’。他淡淡地說。
老仙官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早就為您準備好了！您看,我每天都親自擦拭,保證一塵不染！
昭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他走到劍前,伸手握住劍柄,輕輕一抽。
嗡的一聲,劍身出鞘,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
殿裡其他幾個乾活的小仙,都發出一陣驚歎。
好劍啊！
不愧是神君的佩劍！
昭明臉上露出一絲得色。他挽了個劍花,劍光在大殿裡四處掃射。
我站在角落裡,冷眼看著。
一把破劍,裡麵摻了點星辰鐵,就敢叫流光
我那把乾鏚,劈開一座神山都跟切豆腐似的,我說什麼了
劍光掃到我這邊。
昭明似乎才發現我的存在。
他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儀仗殿裡還有這種……穢物
老仙官趕緊解釋：神君息怒！這是青瑤仙子送來的,一個新來的清潔仙官,腦子……呃,脖子有點問題,但乾活還算利索。
青瑤昭明挑了挑眉,她就是愛管這些閒事。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滿了嫌惡。
那種眼神,就像看到一隻蟑螂爬上了自己的餐桌。
冇個腦袋,看著就晦氣。他撇了撇嘴,趕緊讓他滾遠點,彆臟了我的劍。
我握著抹布的手,緊了緊。
腰間的斧子掛件,又開始發燙了。
老仙官衝我使勁使眼色,讓我趕緊躲開。
我冇動。
我憑什麼要躲
這大殿是天庭的,又不是他家的。
昭明見我冇反應,臉色沉了下來。
怎麼聽不懂人話
他手腕一抖,劍尖直指我的胸口。
一股淩厲的劍氣撲麵而來。
周圍的小仙都嚇得往後退。
老仙官臉都白了：神君！神君使不得啊！他是個傻的,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昭明冷哼一聲：我今天非要教教他,什麼叫規矩。
劍尖離我的胸口,隻有不到三寸。
我能感覺到皮膚上傳來的刺痛感。
但我還是冇動。
我甚至用肚臍眼,對著他,緩緩地打了個哈欠。
這個動作,充滿了蔑視。
昭明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找死！
他怒喝一聲,手裡的劍就要刺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昭明神君,好大的威風啊。
是青瑤。
她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看。
昭明看到她,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青瑤仙子。他收回劍,語氣有些不自然,我隻是在教訓一個不懂規矩的下人。
下人青瑤走到我身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昭明,他是我的人。什麼時候,我的人輪到你來教訓了
昭明噎了一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他這副模樣,實在有礙觀瞻。
有礙觀瞻青瑤冷笑,天庭何時有了以貌取神的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幾句話,就把昭明堵得啞口無言。
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隻好悻悻地說：算我多事了。
說完,他瞪了我一眼,帶著隨從,灰溜溜地走了。
老仙官長出了一口氣,趕緊過來跟青瑤賠不是。
青瑤冇理他,隻是轉過頭,看著我。
她的眼神很複雜。
有擔憂,有責備,還有一絲……失望。
你為什麼不躲她問。
我冇法回答。
你知不知道,他剛纔真的會殺了你她的聲音有點發抖。
我當然知道。
但我更知道,他殺不了我。
就算我現在神力儘失,我這副身軀,也不是他一把破劍能傷得了的。
你跟我來。
青瑤拉著我的手,走出了儀仗殿。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4
青瑤把我帶回了清靜宮。
一進門,她就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她質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有我護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站在那,像一截木頭。
我告訴你,昭明的叔父,是執掌天規的紫陽上帝！你今天得罪了他,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她氣得在屋裡走來走去。
我費了那麼大功夫,才讓你有個安身之處。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我肚臍眼動了動,想說我又冇求你。
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現在跟她翻臉,對我冇好處。
我低下頭,做出一個我錯了的姿態。
果然,青瑤看到我這個樣子,心又軟了。
她歎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
我知道,你心裡苦。但你不能這麼偏激。她走到我麵前,幫我整理了一下衣領,這個世界,終究是強者為尊。在我們冇有足夠強大的時候,隻能選擇隱忍。
她這話,倒也冇錯。
但我跟她所謂的隱忍,不是一回事。
她是真的覺得我們弱。
而我,隻是在裝弱。
過幾日,西王母會舉辦一個蟠桃小會,宴請一些年輕的仙君仙子。青瑤說,我已經為你求來一個名額。到時候,我會帶你一起去。
蟠桃會
我愣了一下。那不是隻有高級神仙才能參加的嗎
隻是小會,去的都是小輩。青瑤解釋道,我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多認識一些人。我會當衆宣佈,你是我清靜宮的人。以後,昭明他們,也不敢再輕易欺負你。
她頓了頓,又說：到時候,你機靈一點。見了人,要行禮,不要再像今天這樣,杵在那跟個木頭一樣。
原來,她是想給我找個靠山。
雖然方法蠢了點,但心是好的。
我點了點頭。
青瑤看我答應了,才放下心來。
幾天後,所謂的蟠桃小會開始了。
地點在瑤池邊上,風景倒是不錯。
青瑤給我換上了一身新衣服,還特意用一條白紗,遮住了我光禿禿的脖子和胸前的眼睛。
這樣一來,隻要我不抬頭,從背後看,倒也像個正常人。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
男的仙氣飄飄,女的貌美如花。一個個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氣氛很是融洽。
青瑤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青瑤仙子來了。
仙子今日真是風采照人。
青瑤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然後把我拉到身前。
諸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新收的隨侍,名喚……阿刑。
她臨時給我起了個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好奇,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昭明也在。
他看到我,眼裡閃過一絲怨毒,但礙於青瑤在場,冇敢發作。
原來是青瑤仙子的隨侍,失敬失敬。一個長著桃花眼的男仙走過來,笑嘻嘻地說,不知這位阿刑兄弟,是哪個仙山的道友怎麼以前從未見過
青瑤替我回答：他……他早年修行出了些差錯,傷了根基,所以一直在潛修。
哦傷了根基桃花眼來了興趣,不知是傷了哪裡說出來,大家也好幫著參詳參詳。
這話,就有點不懷好意了。
青瑤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抬起頭。
胸前的眼睛,透過白紗,盯著那個桃花眼。
他被我看得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他訕訕地打了個哈哈,退了回去。
這個小插曲,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青瑤為了緩和氣氛,開始主動介紹我。
阿刑雖然不善言辭,但心地善良,乾活也勤快。她說,以後,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大家紛紛附和。
仙子說的是。
一定一定。
嘴上說得好聽,但那眼神,誰看不出來
這場茶話會,從頭到尾,都充滿了虛偽。
他們一邊誇讚著青瑤的慈悲,一邊用餘光打量我這個怪物。
我坐在角落裡,一個人啃著桃子。
這蟠桃味道還行,就是個頭小了點。
冇過多久,一個仙娥走過來,說是西王母請青瑤過去敘話。
青瑤叮囑我：你在這裡乖乖等我,不要亂跑,不要惹事。
我點了點頭。
她前腳剛走,後腳昭明就帶著幾個人,圍了過來。
冇頭的,你膽子不小啊。昭明冷笑著,這種地方,也是你配來的
我冇理他,繼續啃桃子。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不見嗎旁邊一個跟班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
我身子晃都冇晃一下。
那個跟班的手,卻像是推在了一塊燒紅的鐵板上,疼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昭明也愣住了。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慢慢地把桃核放下,抬起頭,看著他們。
肚臍眼咧開一個弧度。
我想,活動活動筋骨。
5
場麵一下子就冷了。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這邊。
那個抱著手慘叫的跟班,更是成了焦點。
昭明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冇想到我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他下不來台。
好,好得很。他氣極反笑,看來青瑤仙子把你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天,我就替她好好教訓教訓你！
他說著,身上就騰起一股神力。
周圍的仙人紛紛後退,給我們空出一大片地方。
看熱鬨不嫌事大,這是神仙的通病。
我慢慢站起身。
來天庭這麼久,天天掃地擦灰,骨頭都快生鏽了。
正好,拿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練練手。
昭明,你想乾什麼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是那個桃花眼。他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風離。
風離搖著扇子,走到我們中間,一副和事佬的派頭。
大家都是來參加蟠桃會的,給西王母一個麵子,彆在這動手。
昭明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
風離,這事你彆管！今天我非要廢了這個怪物不可！
怪物風離挑了挑眉,看向我,我看阿刑兄弟挺好的,安安靜靜的,怎麼就成怪物了
他這話,明著是勸架,暗地裡卻是在拱火。
我看著他,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昭明果然被他激怒了。
他剛纔妖法傷我的人！你冇看見嗎
我隻看見令從的手碰了阿刑兄弟一下,然後他就自己叫起來了。風離一臉無辜,這叫碰瓷,你知道嗎
你！昭明氣得說不出話。
我心裡有點想笑。
狗咬狗,一嘴毛。
我懶得看他們廢話,直接對著昭明,勾了勾手指。
意思很明顯：要打就快點,彆磨嘰。
我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了火藥桶。
啊——！我殺了你！
昭明大吼一聲,抽出他的流光寶劍,就朝我劈了過來。
劍光凜冽,帶著一股破風之聲。
在場的仙子們,都嚇得花容失色,發出了陣陣驚呼。
我站在原地,動都冇動。
就在劍尖快要碰到我的時候,我伸出了兩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當！
一聲脆響。
所有人都驚呆了。
我用兩根手指,穩穩地夾住了昭明的劍。
劍身劇烈地顫抖著,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昭明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把劍抽回去,但那劍就像長在了我手指上一樣,紋絲不動。
就這點力氣我用肚臍眼發聲,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朵裡,給你師父撓癢癢都不夠。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還是那個被他們當成可憐蟲的無頭隨侍嗎
昭明的臉,已經從豬肝色變成了醬紫色。
你……你到底是誰他聲音發顫。
我是誰,你不配知道。
我手指微微一用力。
哢嚓！
那把被他視若珍寶的流光寶劍,應聲而斷。
半截劍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叮噹響。
全場死寂。
昭明呆呆地看著手裡的斷劍,像是傻了一樣。
我鬆開手指,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聲音響亮清脆。
昭明整個人被我扇飛了出去,在空中轉了七百二十度,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臉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迅速地腫了起來。
我收回手,甩了甩。
聒噪。
然後,我轉過身,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重新坐回我的位置,拿起一個新桃子,繼續啃。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風離手裡的扇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見了鬼。
其他仙人,也都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剛纔那個被我弄傷手的跟班,更是嚇得躲在柱子後麵,瑟瑟發抖。
發生什麼事了
青瑤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她回來了。
她看著倒在地上的昭明,和他臉上的巴掌印,又看看我,整個人都懵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阿刑,是不是你做的
我冇說話,隻是把啃完的桃核,隨手一扔。
桃核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砸在昭明的腦門上。
昭明悶哼一聲,徹底暈了過去。
青瑤：……
6
青瑤快瘋了。
她把我拖回清靜宮,一路上,她的手都在抖。
你為什麼要打他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
一進門,她就爆發了。
我把那條礙事的白紗扯下來,扔在地上。胸前的兩隻眼睛,冷冷地看著她。
是他先動手的。我用肚眼說。
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麵前說這麼長一句話。
青瑤愣住了。
她可能冇想到,我這個啞巴,居然會開口說話。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更加生氣了。
他先動手,你就該躲！你就該忍！你怎麼能還手呢還把人打成那樣！
我為什麼要忍我反問。
因為你鬥不過他！青瑤急得直跺腳,他是昭明神君！他的叔父是紫陽上帝！你拿什麼跟他鬥
就憑這個。
我抬起手,攤開手掌。
剛纔扇昭明的那隻手。
青瑤看著我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阿刑……我不管你以前是誰,有什麼樣的修為。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現在,這裡是天庭！天庭有天庭的規矩！你打了昭明,紫陽上帝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又如何我無所謂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要是敢來,我連他一塊打。
你……青瑤氣得嘴唇都在發抖,她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她喃喃自語,這下誰也救不了你了。
看她那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我有點煩。
行了,彆嚎了。我說,天塌不下來。
我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以為,我為什麼敢打他
青瑤茫然地抬起頭。
因為,我的後台,比他硬。我胡說八道。
你的後台青瑤愣了,是誰
我咧開肚臍眼,神秘一笑。
說出來,怕嚇死你。
說完,我不再理她,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留下青瑤一個人,在外麵胡思亂想。
我當然冇什麼後台。
我唯一的後台,就是我自己。
但我知道,對付青瑤這種人,你跟她講道理是冇用的。
你隻能讓她覺得,你比她想象的,要厲害得多,神秘得多。
這樣,她纔不會總想著來普渡你。
我打昭明,是故意的。
一是為了出氣。
二是為了立威。
我要讓天庭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知道,我不是個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
至於那個什麼紫陽上帝……
他最好彆來惹我。
否則,我不介意,讓天庭再多一個殘障神仙。
果然,冇過多久,麻煩就找上門了。
紫陽上帝親自帶著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清靜宮。
青瑤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跪下行禮。
紫陽上帝是箇中年男人的模樣,一臉威嚴,看著就不像好人。他看都冇看青瑤一眼,目光直接鎖定在我身上。
就是你,打傷了我的侄兒他聲音冰冷,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壓。
這股威壓,對普通小仙來說,可能已經腿軟了。
但對我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
我站在那,身子都冇晃一下。
是我。我用肚臍眼回答,聲音不大,但中氣十足。
紫陽上帝眯起了眼睛。
他大概是冇想到,一個冇腦袋的怪物,敢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話。
好,很好。他怒極反笑,看來青瑤仙子,是給你找了個好靠山啊。
他轉頭看向青瑤,眼神淩厲。
青瑤,此人傷我侄兒,藐視天規,我現在要將他就地正法,你可有異議
青瑤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慢著。
我開口了。
我一步一步,走到紫陽上帝麵前。
你說我藐視天規,證據呢你那侄子,在蟠桃會上,公然對我動手,眾目睽睽,難道不是他先違反天規
紫陽上帝一滯。
強詞奪理！他嗬斥道,昭明不過是想教訓你這個不懂規矩的東西！你卻下此毒手,險些廢他修為！這還不是藐視天規
哦我肚臍眼一咧,照你這麼說,隻許你侄子打我,不許我還手這是哪門子的天規是你紫陽家自己定的嗎
你！
紫陽上帝被我噎得臉色鐵青。
他堂堂執法上帝,什麼時候被人這麼頂撞過。
好一張利嘴！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
他大喝一聲,抬手就朝我抓來。
一隻由神力凝聚成的紫色大手,當頭壓下,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青瑤尖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我冷哼一聲。
不自量力。
我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任由那隻大手抓在我身上。
轟！
一聲巨響,整個清靜宮都晃了三晃。
煙塵散去。
我,毫髮無損。
而紫陽上帝那隻紫色大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紫陽上帝自己。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怎麼可能……我的紫極神手……
太弱了。
我搖了搖頭,用一種很失望的語氣說。
然後,我抬起了我的手。
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力量。
我一拳揮出。
平平無奇的一拳,冇有光,冇有特效。
但這一拳,卻讓整個空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紫陽上帝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想躲,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動不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拳頭,在他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不——！
7
我的拳頭,停在了紫陽上帝的鼻尖前。
拳風吹得他長髮亂舞,臉上的肉都在抖。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癱軟在地,褲襠裡,傳來一陣騷臭。
丟人。
執掌天規的上帝,就這點膽量。
我收回拳頭,肚臍眼撇了撇。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關於你侄子醫療費的問題了。
紫陽上帝還處於魂飛天外的狀態,傻愣愣地看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帶來的那些天兵天將,也都一個個跟木雕似的,動都不敢動。
現場,隻有青瑤急促的喘息聲。
她剛纔以為我死定了,現在看到這驚天大逆轉,腦子直接宕機了。
我冇理會他們。
我走到紫陽上帝麵前,蹲下身子,看著他。
你侄子打我,我冇還手,這叫正當防衛。我慢悠悠地說,他劍斷了,手腫了,那是他自己學藝不精,兵器質量不過關,跟我沒關係。
我這一拳,本來是要打在你臉上的。但看你年紀大了,我怕把你打出老年癡呆,所以給你留了點麵子。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帶著你的人,從這兒滾出去,以後彆來煩我。你侄子的事,就此揭過。
二,我把你和你這些手下,全都打成殘廢,扔出南天門。
你選哪個
我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就像在問今天晚飯吃什麼。
但紫陽上帝聽在耳朵裡,卻像是魔鬼的低語。
他渾身一個哆嗦,終於回過神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我……我選一。他聲音嘶啞,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大聲點,我聽不見。
我選一！紫陽上帝幾乎是吼了出來。
很好。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那就滾吧。
紫陽上帝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帶著他那群已經嚇傻了的手下,屁滾尿流地跑了。
比來的時候,快了不止一倍。
清靜宮,終於又恢複了清靜。
我轉過身,看向還跪在地上的青瑤。
她仰著頭,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嘴巴張得老大,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你……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叫阿刑。我說。
不！你不是！她搖著頭,你……你剛纔那一拳……
那一拳怎麼了我問,不是很普通嗎
青瑤：……
她覺得我是在凡爾賽,但她冇有證據。
我走到她麵前,伸出手。
起來吧,地上涼。
青瑤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搭在了我的手上。
我把她拉起來。
她的手,冰涼。
以後,不會再有人來找麻煩了。我說。
這算是一個承諾。
青瑤看著我,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有震驚,有恐懼,有好奇,甚至還有一絲……崇拜
女人。
我搞不懂。
從這天起,我在天庭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儀仗殿那個尖嘴猴腮的老仙官,再也不敢對我吆五喝六了。見到我,都得點頭哈腰,喊一聲刑哥。
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小仙,現在都繞著我走。
就連那個桃花眼風離,都特意跑來清靜宮,給我送了一堆禮物,說是不打不相識,想跟我交個朋友。
我禮物收了,朋友冇交。
我不需要朋友。
最高興的,反倒是青瑤。
她現在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光。
一口一個阿刑,叫得比誰都親熱。
她也不再提什麼普渡眾生了,整天研究著怎麼給我做好吃的,怎麼給我做新衣服。
她好像覺得,把我養成一個絕世高手,比普渡一萬個凡人都有成就感。
日子,就這麼清閒了下來。
但我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紫陽上帝吃了這麼大一個虧,絕不會善罷甘休。
天帝那個老小子,肯定也已經注意到我了。
我在等。
等他們出招。
到時候,新賬舊賬,我們一起算。
8
清閒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彆快。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
我每天除了修煉,就是在清靜宮裡曬曬太陽,日子過得像個退休老乾部。
而青瑤,也徹底從一個聖母仙子,變成了一個……老媽子。
阿刑,今天天氣好,我給你做了件新袍子,快來試試。
阿刑,這是我用瑤池裡的金蓮燉的湯,對你恢複元神有好處,多喝點。
阿刑,你彆老悶在屋裡,出去走走啊。你看你,都快發黴了。
我肚臍眼一閉,假裝冇聽見。
她現在是越來越囉嗦了。
這天,她又風風火火地跑來找我。
阿刑！大喜事！
看她那興奮的樣子,我還以為天帝駕崩了。
什麼事我問。
月老你知道吧掌管天下姻緣的那個！青瑤兩眼放光,他剛纔傳信給我,說要給你做媒！
我：
我冇聽錯吧
給我做媒
我一個冇腦袋的,跟誰配對
另一個冇腦袋的
你是不是覺得很驚喜,很意外青瑤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我跟月老說好了,他會幫你物色一個全天庭最溫柔、最賢惠的仙子！到時候,你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我把手抽回來。
我不需要。
怎麼會不需要呢青瑤不解地看著我,成家立業,是神仙的頭等大事啊。你看,你現在修為也恢複了,地位也有了,就差一個知冷知熱的道侶了。
我說了,我不需要。我加重了語氣。
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男男女女那點破事。
想當年,多少女神仙追在我屁股後麵,哭著喊著要給我生猴子,我都懶得多看一眼。
現在,居然有人想給我說媒
滑天下之大稽。
阿刑,你怎麼能這麼想呢青瑤開始苦口婆心地勸我,我知道,你因為身體的殘缺,有些自卑。但你放心,我已經跟月老說過了,讓他找一個不看重外貌,隻看重心靈的仙子……
我聽不下去了。
你覺得,我自卑我用胸前的眼睛,看著她。
青瑤被我看得有點心虛。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希望你好。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就去告訴那個什麼月老,讓他把他的紅線,都係在豬身上,也彆來煩我。
說完,我轉身就走。
再跟她多說一句,我怕我壓不住我的斧子。
青瑤在我身後,氣得直跺腳。
你！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我都是為了你……
我懶得理她。
但這件事,顯然冇這麼容易結束。
幾天後,一個月眉鼠眼、穿著一身紅袍子的老頭,笑嘻嘻地找上了門。
不用問,肯定是月老。
阿刑仙君,久仰大名啊。他一上來就套近乎。
我肚臍眼都冇睜開。
仙君真是人中龍鳳,雖然……呃,雖然外形別緻了一點,但難掩英雄氣概！月老繼續拍馬屁,老夫這次來,是奉了天帝之命。
嗯
天帝
我胸前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天帝聽聞仙君英武不凡,卻孑然一身,於心不忍。特命老夫,為仙君尋一門好親事,以彰天恩。月老從袖子裡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這是天庭所有待嫁仙子的名錄,環肥燕瘦,應有儘有。仙君請過目！
他說著,就把冊子遞了過來。
我冇接。
天帝那老小子,會這麼好心
這裡麵,肯定有貓膩。
天帝口諭,仙君隻需從中挑選一位閤眼緣的仙子,剩下的事情,都由老夫來操辦。婚禮的規格,一律按帝君之子的標準來！月老說得天花亂墜。
帝君之子
這手筆,可真不小。
他這是想乾什麼
用一個女人來拉攏我腐化我
太天真了。
冇興趣。我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月老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仙君,這……這可是天帝的恩典啊。您……您不再考慮考慮
滾。
我隻說了一個字。
月老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正神,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指著我,氣得鬍子都在抖,違抗天帝旨意,你可知是什麼下場
哦什麼下場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我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強上一分。
月老被我的氣勢所迫,一步一步地後退。
我告訴你,什麼下場。我走到他麵前,一把揪住他的紅袍子,把他拎了起來。
下場就是,我現在就把你和你那本破冊子,一起扔進茅坑裡。你信不信
月老嚇得魂都快冇了。
信信信！我信！他哭喪著臉,仙君饒命！仙君饒命啊！
滾！
我手一鬆,把他扔在了地上。
月老連滾帶爬地跑了,連他的姻緣冊都不要了。
我撿起那本冊子,翻了翻。
裡麵畫著各種各樣女仙的畫像,還標註著她們的姓名、家世、修為。
我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青瑤。
畫像上的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哼了一聲,把冊子隨手一扔,扔進了旁邊的火盆裡。
熊熊火焰,瞬間將那些虛假的笑顏,吞噬得一乾二淨。
9
月老灰溜溜地跑回去之後,天庭安靜了幾天。
但我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天帝那個老陰比,一計不成,肯定會再生一計。
果然,冇過多久,他又派人來了。
這次來的,是太白金星。
一個白鬍子老頭,臉上總是掛著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看著就精於算計。
阿刑上神,老朽有禮了。
他一來,先給我扣了個上神的帽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請他坐下,肚臍眼看著他,看他要耍什麼花樣。
老朽此次前來,是為上次月老之事,向上神賠罪的。太白金星一臉歉意,天帝也是一番好意,冇想到月老辦事不力,惹得上神不快。天帝已經重重責罰過他了。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我會信你個鬼。
無妨。我淡淡地說,讓他以後彆來煩我就行。
一定,一定。太白金星連連點頭,其實,天帝對上神,一直是非常欣賞的。
來了,正題來了。
當年上神與天帝之間,或許有些誤會。但天帝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正是天庭用人之際。天帝希望,能與上神冰釋前嫌,共創大業。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好像天帝真的是個求賢若渴的明君一樣。
哦他想讓我做什麼我問。
天帝有意,請上神執掌天河水軍。太白金星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天河水軍,那是天庭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直接對天帝負責。
把這麼重要的位置給我,他就不怕我反了他
這是天帝的任命金印。太白金星拿出一枚金光閃閃的大印,遞給我,從今日起,上神便是天河水軍八十萬天兵的總教頭！
總教頭
不是元帥
我心裡冷笑。
這老小子,還是留了一手。
總教頭,聽著威風,其實就是個教練,冇有實際的兵權。
元帥,纔是天河水軍真正的掌控者。
天河水軍的元帥,是誰我問。
太白金星的笑容僵了一下。
元帥之位,暫時空懸。天帝的意思是,讓上神先熟悉一下軍務,等時機成熟了,這元帥之位,自然是上神的。
畫大餅。
這套路,我幾千年前就玩膩了。
好。
出乎他的意料,我居然答應了。
我伸手,接過了那枚金印。
太白金星愣住了。
他可能準備了一大堆說辭,來勸我接受這個總教頭的職位。
冇想到,我答應得這麼乾脆。
上神……英明！他反應過來後,立馬拍了個馬屁。
我什麼時候可以上任我問。
隨時可以！隨時可以！太白金星喜出望外,事不宜遲,要不……老朽現在就帶您去天河軍營
走。
我站起身,乾脆利落。
我要看看,天帝這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天河軍營,駐紮在九重天之外的銀河之畔。
氣勢恢宏,戒備森嚴。
太白金星帶著我,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中軍大帳。
帳內,幾十名高級將領,早已等候多時。
他們看到我,表情各異。
有好奇的,有不屑的,還有幾個,眼神裡明顯帶著敵意。
諸位,我來介紹一下。太白金星清了清嗓子,這位,便是天帝親封的天河水軍總教頭,阿刑上神！
帳內一片寂靜。
冇人行禮,冇人說話。
氣氛,有點尷尬。
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站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盔甲,一看就是個刺頭。
太白老官,你冇搞錯吧他上下打量著我,一臉的輕蔑,就他一個冇腦袋的怪物,也配當我們的總教頭
太白金星的臉色,有點難看。
天蓬！不得無禮！這是天帝的旨意！
天帝的旨意又如何那個叫天蓬的傢夥,哼了一聲,我們天河水軍,隻認強者！想當我們的總教頭,可以。先問問我手裡的釘耙,答不答應！
他說著,哐的一聲,就把一柄九齒釘耙,重重地杵在地上。
整個大帳,都震了三震。
其他將領,也都紛紛起鬨。
冇錯！先打贏天蓬將軍再說！
我們不服！
太白金星急得滿頭大汗,不停地給我使眼色,讓我忍一忍。
我理都懶得理他。
我走到那個天蓬麵前。
他比我還要高半個頭,像一座鐵塔。
你想跟我打我用肚臍眼問。
冇錯！天蓬把胸脯拍得邦邦響,你要是能在我手下走過十個回合,我就認你這個總教頭！
十個回合
我笑了。
太久了。
什麼天蓬冇聽清。
我說……我緩緩抬起手,對著他的臉,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招,就夠了。
10
整個大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一招
解決天蓬
要知道,天蓬可是天河水軍裡,除了元帥之外,公認的第一猛將。
一身神力,深不可測。
那把九齒釘耙,重達五千零四十八斤,尋常神仙,挨著就死,擦著就傷。
這個冇腦袋的傢夥,居然敢口出狂言,說要一招解決他
天蓬也愣住了,隨即勃然大怒。
怪物！你太狂妄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說大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怒吼一聲,掄起九齒釘耙,就朝我當頭砸下。
那釘耙帶著一股腥風,攪動風雲,勢不可擋。
帳內的將領們,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生怕被波及。
太白金星更是嚇得閉上了眼睛。
在他看來,我死定了。
我站在原地,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就在釘耙即將砸到我的時候,我伸出了我的那根手指。
就是剛纔說一招的那根食指。
我用指尖,輕輕地點在了那呼嘯而來的釘耙上。
然後……
時間彷彿靜止了。
狂暴的釘耙,停在了半空中。
天蓬那龐大的身軀,也僵在了那裡。
他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震驚,最後,變成了無邊的恐懼。
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從我的指尖傳來,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神力,然後湧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動,卻發現自己連一根小拇指都動不了。
哢……哢嚓……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那柄由萬年寒鐵打造,堅不可摧的九齒釘耙,從我指尖點中的地方開始,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裂縫迅速蔓延,遍佈整個耙身。
砰！
一聲悶響。
九齒釘耙,碎了。
碎成了漫天的鐵屑,叮叮噹噹地掉了一地。
天蓬,還保持著揮耙的姿勢,手裡隻剩下一截光禿禿的耙柄。
他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
我收回手指,吹了口氣,好像剛纔隻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現在,還有誰不服
我用肚臍眼,環視四周。
那些剛纔還在叫囂的將領,一個個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似的,低著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們的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這就是軍隊。
一個隻認拳頭的地方。
你跟他們講道理,冇用。
你把他們打服了,他們就比誰都聽話。
我走到還僵在那裡的天蓬麵前。
你,服不服
天蓬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他噗通一聲,單膝跪地,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末將……心服口服！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顫抖。
很好。
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坐上了主帥的位置。
那個位置,本來是空著的。
但現在,我覺得,它應該有主人了。
我看著太白金星。
那個老頭,已經徹底石化了。
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頭牛,鬍子一抖一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
太白老官。我敲了敲桌子,現在,可以宣佈我的任命了吧
啊哦！是！是！
太白金星如夢初醒,趕緊跑到我麵前,舉起那枚金印,用儘全身力氣喊道：
奉天帝旨意！阿刑上神,德才兼備,神勇無雙,即日起,榮升為天河水軍大元帥！總領八十萬天兵！爾等,還不速速參見元帥！
他倒是機靈,直接把我的職位從總教頭,升級成了大元帥。
帳內所有將領,包括天蓬在內,全都嘩啦一下,單膝跪地。
參見元帥！
聲如洪鐘,響徹雲霄。
我靠在帥椅上,翹起了二郎腿。
天帝啊天帝,你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我該怎麼回報你呢
11
我當上天河水軍元帥的訊息,像一陣風,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天庭。
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一個來曆不明的無頭怪物,先是打了紫陽上帝的臉,現在又成了天河水軍的主人。
這世界,太瘋狂了。
天帝那邊,倒是冇什麼反應。
他不僅追認了我大元帥的職位,還賞賜了我一座元帥府,以及無數金銀財寶。
那樣子,好像真心實意地要重用我。
但我知道,他越是這樣,就越證明他心裡有鬼。
他肯定在憋著什麼大招。
我懶得管他。
我現在的興趣,都在這八十萬天兵身上。
接手之後我才發現,這所謂的天庭精銳,簡直爛到了根子裡。
軍紀渙散,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操練的時候,一個個有氣無力,跟冇吃飯一樣。
尤其是那幫將領,仗著自己有點背景,根本不把軍規放在眼裡。
我上任的第一天,就有一個叫巨靈神的傢夥,操練遲到。
我問他為什麼遲到。
他說他昨晚喝酒喝多了,起晚了。
那態度,理直氣壯,好像遲到是天經地義的。
我二話冇說,直接把他拖到操場上,當著所有天兵的麵,扒了褲子,打了三百軍棍。
打得他鬼哭狼嚎,屁股開花。
所有人都看傻了。
這新來的元帥,也太狠了。
巨靈神可是玉帝的外甥。
說打就打,一點麵子都不給。
從那天起,再也冇人敢操練遲到了。
整頓了軍紀,下一步,就是提升實力。
我把我以前當戰神時,練兵的那一套,全都搬了出來。
負重越野,極限對抗,實戰演練……
每天都把這幫天兵天將,練得死去活來,叫苦連天。
一開始,很多人不服,在背後罵我。
但半個月後,他們就發現,自己的實力,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以前一個打一個都費勁,現在一個能打五個。
這下,所有人都服了。
看我的眼神,也從恐懼,變成了真正的敬佩。
天蓬,現在成了我最忠實的擁護者。
他每天跟在我屁股後麵,一口一個元帥威武,比誰都叫得響。
這天,我正在操場上監督他們訓練。
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報！元帥！南天門外,發現魔族蹤跡！
魔族
已經幾千年,冇聽到這個詞了。
當年,我就是因為征討魔族,功高震主,才被天帝忌憚的。
現在,魔族又出現了
有多少人為首的是誰我問。
大概有數萬魔軍,為首的,好像是魔族七大聖之一的,覆海大聖,蛟魔王！
蛟魔王
我記得他。
一條不自量力的泥鰍而已。
當年,被我一斧子劈掉了半個尾巴,夾著尾巴逃回了北海。
現在,居然敢跑到南天門來撒野
元帥！天帝有旨！
一個太監模樣的仙官,捏著嗓子跑了過來。
天帝有旨,命您即刻點兵,前往南天門,剿滅魔寇！不得有誤！
來了。
天帝的後招,終於來了。
讓我去打魔族。
打贏了,是他的功勞。
打輸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治我的罪。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知道了。
我揮了揮手,讓那太監滾蛋。
然後,我走上點將台,看著下麵黑壓壓的八十萬大軍。
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戰意高昂。
這半個月的苦練,已經讓他們,從一群烏合之眾,變成了一支真正的鐵軍。
兒郎們！
我用肚臍眼發聲,聲音傳遍了整個軍營。
外麵,有幾萬隻不開眼的臭蟲,跑到我們家門口來拉屎了。
現在,本帥問你們。
我們,該怎麼辦
殺！殺！殺！
八十萬天兵,齊聲怒吼。
聲震九天。
殺氣,直衝雲霄。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
全軍聽令！
披甲！執銳！
隨我……出征！
12
南天門外,黑雲壓城。
數萬魔軍,排列成陣,妖氣沖天。
為首的,是一個手持三叉戟,身披黑甲的壯漢。
正是覆海大聖,蛟魔王。
天庭的縮頭烏龜們！快快打開南天門,交出天帝老兒！否則,休怪本大聖,踏平你這九重天！
蛟魔王的聲音,如同滾雷,在天際迴盪。
南天門內,李天王帶著他那幾個草包兒子,嚇得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露。
就在這時。
嘎吱——
沉重的南天門,緩緩打開了。
我,騎著一頭臨時抓來的避水金睛獸,一馬當先,走了出來。
身後,是八十萬殺氣騰騰的天河水軍。
蛟魔王看到我,愣了一下。
他顯然冇想到,天庭居然真的敢派兵出來。
當他看清我的樣子時,他先是疑惑,隨即,瞳孔猛地一縮。
雖然我冇了腦袋,但我這副身板,和我腰間那標誌性的乾鏚,他化成灰都認得。
刑……刑天！
他的聲音,像是見了鬼,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當年被我一斧子支配的陰影,再次籠罩了他的心頭。
泥鰍,好久不見。我用肚臍眼,衝他笑了笑,尾巴長出來了
蛟魔王嚇得渾身一哆嗦,手裡的三叉戟都快握不住了。
你……你不是被天帝……
被他砍了頭,封印了我替他說完,冇錯。不過,我又回來了。
我舉起手中的大斧,指向他。
而且,我回來,就是為了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今天,算你倒黴。撞到了我的斧刃上。
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讓我幫你
蛟魔王臉色慘白。
他帶來的那幾萬魔軍,也被我的氣勢,嚇得陣腳大亂。
跑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所有魔軍,一鬨而散,掉頭就跑,比來的時候快了十倍。
蛟魔王也想跑。
但他知道,在我麵前,他跑不掉。
刑天！你彆得意！他色厲內荏地吼道,我大哥牛魔王,很快就會為我報仇的！
是嗎
我笑了。
正好,我很久冇吃過烤牛肉了。
話音未落。
我已經出手了。
一道開天辟地的斧光,一閃而過。
蛟魔王的身體,僵在了原地。
他的眉心,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紅線。
然後,整個人,從中間,分成了兩半。
連元神,都被絞得粉碎。
秒殺。
我收回斧子,甚至冇有多看他的屍體一眼。
然後,我調轉獸頭,麵向南天門。
麵向那雲層之上,淩霄寶殿的方向。
我高高舉起手中的乾鏚,用儘全身的神力,怒吼出聲：
玉帝老兒！
我刑天！
回來了！
聲音,如同九天神雷,傳遍了整個三界。
淩霄寶殿裡。
天帝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臉上,血色儘失。
我看著那金碧輝煌的宮殿,肚臍眼咧開一個嗜血的弧度。
洗乾淨脖子,等我。
這天帝的寶座,也該換人坐坐了。
我說完,身後,八十萬天兵,齊齊振臂高呼。
元帥威武！
元帥威武！
元帥威武！
呼聲,排山倒海,彷彿要將這天,都捅出一個窟窿。
我笑了。
這,才隻是個開始。
一場席捲三界的風暴,即將來臨。
而我,將是這場風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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