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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刑天,前任戰神,現任無業遊民。
對,就是那個跟天帝老兒乾架,被剁了頭的倒黴蛋。
他們都以為我死了,或者瘋了,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畫圈圈。
但他們想錯了。
一萬年了,我過得很好,用肚臍眼吃飯,用胸口看路,就是脖子上有點漏風。
直到天庭那幫孫子發了張破紙,說我住的地方違建,要強拆。
我胸口那兩顆眼珠子,當場就紅了。
行啊。
一萬年不搭理我,一冒頭就拆我家
天帝老兒,你以為砍了我的頭就完事了
我告訴你,這事冇完。
老子不要什麼賠償,也不要什麼道歉。
我就要一樣東西。
你把我頭砍下來,你得親手給我裝回去。
這本實錄,就是我,刑天,一個無頭猛男,如何一步步把高高在上的天庭,攪得雞犬不寧的流水賬。
複仇不,我這叫討薪。
討一個腦袋的薪水。
1
我叫刑天。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
腦袋冇了,還活蹦亂跳那個。
這事兒過去挺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記不清是八千年還是一萬年。反正,我早就習慣了用胸口上這兩玩意兒看路。
說實話,挺方便的。視角低,看人都是仰視,顯得我這人特彆謙卑。吃飯用肚臍眼,省了張嘴,還不用刷牙。
你看,凡事得往好處想。
我住的地方叫常羊山,鳥不拉屎,神仙不來。我自個兒砍樹蓋了個小木屋,開了片地,種點不好吃的仙草,養了幾隻不會下蛋的靈雞。
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樸實無華。
除了偶爾晚上睡著了,肚臍眼會說夢話,胸口會打呼嚕之外,冇啥毛病。
我以為這種日子能過到天荒地老,過到天帝老兒都老死了,我還能在他墳頭蹦個迪。
結果,我錯了。
那天下午,我正拿著我的寶貝斧子,練習雕刻。我那把開天辟地的乾鏚,現在是我的刻刀。我正琢磨著給我家門口那塊大石頭,雕個家和萬事興,弘揚一下正能量。
天上,突然飄下來一張金燦燦的紙。
那紙跟長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正好糊在我左邊那顆當眼睛用的肉球上。
我眼前一黑。
另外一隻眼珠子,看見那張紙上用硃砂寫著四個大字——天庭敕令。
我心裡咯噔一下。
第一反應是,難道天帝老i良心發現了,想把腦袋還我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紙從臉上揭下來。
湊近了,用兩顆眼珠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關於清理洪荒世界違規建築的若乾通知》。
通知的大概意思,就是我住的這個小木屋,冇跟天庭報備,冇拿到房產證,屬於違章建築,限我三天之內自行拆除。否則,後果自負。
落款是天庭建設與規劃司。
我拿著那張紙,手有點抖。
不是氣的,也不是怕的。
是一萬年來,頭一次,有了一種被人想起來的感覺。
雖然是以這種操蛋的方式。
我家那幾隻傻了吧唧的靈雞,伸著脖子,咯咯咯地叫,好像在嘲笑我。
我冇搭理它們。
我把那張破紙翻來覆去看了三遍,確認不是哪個孫子跟我開的玩笑。
那上麵蓋著鮮紅的大印,還有一絲微弱的神力波動。
是真的。
一萬年了。
我跟天帝老兒的仇,那可是刻在骨子裡的。當年他砍我腦袋,我提著斧子,從南天門一路追殺到淩霄寶殿。
要不是那老小子跑得快,洪荒的曆史書都得改寫。
這麼多年,我冇去找他麻煩,他也默契地當我不存在。
我們倆,就像一對離了婚,還住在一個小區的前夫妻,抬頭不見低頭見,但就是誰也不搭理誰。
現在,他居然派人來拆我的房
這是什麼意思
覺得我刑天提不動斧子了還是覺得我冇腦袋,就冇脾氣了
我胸口起伏得厲害,不是呼吸,是那兩顆眼珠子在劇烈轉動,導致胸肌跟著上下晃動。
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乾鏚。
斧刃上,還能看見當年砍南天門時留下的缺口。
一股子火,從我的肚臍眼裡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我冇想彆的。
我就想問問天帝那老小子,他到底想乾啥。
他是不是覺得,砍了我的頭,這事就算過去了
他是不是覺得,一萬年的時間,就能把所有的恩怨都抹平了
我一腳踹翻了麵前那塊準備刻家和萬死興的破石頭。
石頭滾下山崖,發出一連串轟隆隆的響聲。
嚇得那幾隻靈雞到處亂竄。
我對著天空,用肚臍眼,發出了重回人間的第一聲怒吼。
天帝老兒!
你拆我房子可以!
先把老子的腦袋還回來!
聲音不大,但整座常羊山都在抖。
我知道,他聽得見。
三天
我一天都等不了。
我拎起斧子,把那張破通知往腰裡一彆,就準備上天庭。
不是去打架。
打架多冇意思。那是小孩子才乾的事。
我這次上去,得跟他好好講講道理。
咱們坐下來,泡壺茶,嘮嘮嗑。
聊一聊當年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再順便,跟他探討一下,關於我這顆腦袋的產權歸屬問題。
這腦袋,長在我脖子上幾萬年,那就是我的私人財產。
你冇經過我同意,給我拿走了。
這叫搶劫。
現在,你不僅不還我東西,還想拆我的家
天底下,冇有這個道理。
我刑天,今天就要當一回受害者。
我要去天庭,去那個什麼建設與規劃司,我要去上訪!
2
去天庭的路,我熟。
閉著眼……哦,我本來就冇法閉眼,反正我就是很熟。
以前是殺上去的,這次是走上去的。
心境不一樣,感覺也不一樣。
以前是乾架,渾身都是殺氣。現在是上訪,我得表現得像個良民。
我特意把那把乾鏚斧子用破布包了起來,背在身後,看上去像個趕路的樵夫。
我還換了件乾淨的衣服,雖然上麵還是有幾個洞,但至少冇血跡。
我得注意形象。
咱們是去講道理的,不是去尋仇的。
第一站,是南天門。
這地方我熟啊。一萬年前,我一斧子把這的牌匾劈成了兩半。
不知道現在修好了冇有。
等我走到南天門門口,我胸口上那倆眼珠子都直了。
修好了。
不但修好了,還他孃的擴建了。
以前是兩車道,現在是雙向八車道,中間還有個ETC通道,專門給那些有坐騎的大羅金仙們過。
門口站崗的天兵,也換了新裝備。
以前是青銅甲,現在是亮閃閃的白銀甲,手裡拿的長矛上,還帶著電光。
看上去,比以前威風多了。
一個長著四隻胳膊的天兵,把我攔了下來。
乾什麼的他說話甕聲甕氣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特彆是盯著我的脖子。
廢話,誰的脖子上是平的啊。
我儘量讓自己的肚臍眼,發出和藹可親的聲音。
這位天兵大哥,你好。我……我是來辦事的。
辦事辦什麼事有預約嗎有通行玉牒嗎他一連串問題砸過來。
我愣住了。
什麼玩意兒上天庭還得預約
一萬年冇來,變化這麼大嗎
我趕緊從腰裡掏出那張違建通知書,遞了過去。
大哥你看,我是這個……這個通知書上說的人。天庭建設司,讓我來的。我開始胡說八道。
那四臂天兵接過通知書,他那四隻手,兩隻拿通知書,兩隻拿長矛,一點不耽誤。
他看了半天。
然後抬起頭,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這上麵說,是讓你自行拆除,冇讓你來天庭。
不是,我趕緊解釋,它最後不是寫著‘後果自負’嗎我就是來問問,這個後果,到底是個啥我得弄明白啊,不然我心裡不踏實。
四臂天兵被我繞進去了。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好像覺得我說的有點道理。
那你也不能從這兒進。這裡是神仙通道。你這種……呃,冇有仙籍的,得走旁邊的信訪通道。他指了指最邊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門。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好傢夥。
那小門前,排著長長的隊。
隊伍裡,有山精,有水怪,有成了精的石頭,還有些死了幾百年的冤魂。
一個個愁眉苦臉,手裡都拿著各種各樣的狀紙。
門上掛著個牌子,寫著天庭信訪接待辦公室。
我當時就覺得,這趟可能冇那麼順利。
冇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是保安,我是訪民。
我隻好陪著笑臉,跟四臂天兵道了謝,乖乖跑到那個小門去排隊。
這一排,就是三個時辰。
太陽都快下山了。
前麵的冤魂,哭訴自己被凡人貪官害死,求天庭做主。
接待的那個小仙吏,打著哈欠說:這事歸地府管,我們天庭不管凡間訴訟。下一個。
前麵的石頭精,說自己修煉的地方,被一個路過的真仙給占了,當了洞府。
小仙吏眼皮都冇抬:有地契嗎冇地契就是無主之地,誰占了算誰的。下一個。
我排在後麵,聽得是心驚肉跳。
這天庭,怎麼變成這樣了
跟我一萬年前認識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天帝老兒雖然不是個東西,但至少還講點規矩。
現在,這幫底下辦事的小鬼,一個個跟閻王爺似的。
輪到我了。
我把那張通知書,畢恭畢敬地遞了進去。
那個小仙吏,大概是個剛上崗的實習生,臉上的毛都還冇褪乾淨。
他接過通知書,看了一眼,然後猛地抬起頭。
他盯著我的脖子,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冇說出個所以然。
我清了清嗓子,用肚眼說:我就是這通知書上說的人。我來反映一下情況。
那小仙吏終於反應過來了。
他嚇得嗷一嗓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連滾帶爬地跑進了裡屋。
一邊跑還一邊喊:頭兒!頭兒!不好了!刑天……刑天來上訪了!
我:……
至於嗎
我長得很嚇人嗎
我就是冇腦袋而已啊。
門口排隊的那些山精水怪,一聽刑天這兩個字,瞬間作鳥獸散。
剛纔還擠得跟菜市場似的信訪辦門口,一下子就剩我一個人了。
風吹過,捲起幾片落葉。
那場麵,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過了一會兒,裡屋走出來一個稍微年長點的仙官。
他臉色煞白,兩腿直哆嗦,扶著門框纔沒倒下。
他看著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原來是……是戰神大人……您……您怎麼來了
我歎了口氣。
看來,這道理是講不成了。
我把包著乾鏚的破布,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斧子的輪廓。
我來,是想跟你們領導,談談心。我用肚臍眼,一字一頓地說。
3
那個年長的仙官,腿肚子轉筋,當場就給我跪下了。
戰神大人,您可千萬彆衝動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他這一跪,把我也給整不會了。
我本來是想嚇唬嚇唬他,讓他趕緊給我找個管事的出來。
冇想把他嚇成這樣。
我趕緊說:你起來,你這是乾什麼我說了,我是來講道理的。
是是是,他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您說的都對,您就是道理。您有什麼事,您吩咐,小仙一定給您辦得妥妥帖帖的。
我看著他那慫樣,心裡一陣無語。
這就是現在天庭的乾部
一萬年不見,天兵的盔甲是硬了,仙官的骨頭怎麼軟成這樣了
我要找你們‘建設與規劃司’的領導。我直接說了我的目的。
建設司那仙官愣了一下,隨即哭喪著臉說,大人,您就彆為難小的了。建設司那幫大爺,咱們哪兒惹得起啊。他們發的通知,那就是天帝陛下的意思,咱們就是個傳話的。
我一聽,火氣又上來了。
你的意思是,這事,我隻能找天帝了
不不不!仙官嚇得連連擺手,小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事兒吧,它有個流程。您這個情況特殊,得走特殊通道。您先在我們這兒登記一下,我們給您報上去,上麵批下來,才能見領導。
我盯著他,胸口上那倆眼珠子一眨不眨。
他被我看得渾身發毛。
大人,您彆這麼看我,我害怕……要不,您先進來喝杯茶他試探著問。
我想了想,也行。
來都來了,總不能在門口站著。
我跟著他進了那個信訪辦公室的裡屋。
裡屋很小,就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那個之前嚇跑的年輕仙吏,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年長仙官踹了一腳桌子腿。
滾出來!冇出息的東西!還不快給戰神大人上茶!
那年輕仙吏連滾帶爬地鑽了出來,哆哆嗦嗦地給我倒了杯茶。
我接過來,冇地方喝。
肚臍眼不行,功能不全。
我隻好把茶杯放在桌上。
說吧,什麼流程我問那個年長仙官。
仙官搓著手,一臉為難地說:大人,按照規矩,您得先填個表。
說著,他從桌子底下,抽出了一遝厚厚的表格。
這是《天庭信訪登記表》,您得把您的姓名、籍貫、仙齡、訴求……都寫清楚。特彆是這個訴求,您得詳細說明。前因後果,時間地點,涉及人物,都得寫上。寫得越詳細,上麵越重視。
我看著那遝比我臉還厚的表格,肚臍眼都氣歪了。
寫這個,要多久
這個……因人而異。寫得快的,三五天。寫得慢的,十天半個月也正常。仙官小心翼翼地回答。
寫完了呢
寫完了,我們交上去。上麵會審閱,大概需要一個月吧。如果材料冇問題,就會給您一個回執。您拿著回執,再去建設司門口排隊,等著他們傳喚您。
我聽明白了。
這他孃的就是在耍我。
一套流程走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我笑了。
肚臍眼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那兩個仙官看著我的肚...嘴,嚇得臉都白了。
我冇說話。
我把背後的乾鏚斧子,解了下來。
當著他們的麵,一層一層地,把那塊破布解開。
斧子上的寒光,映得兩個仙官臉上忽明忽暗。
噹啷。
我把斧子,輕輕地,放在了那張辦公桌上。
桌子是萬年玄鐵做的,很結實。
但斧子放上去的時候,還是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桌麵上,被斧刃壓出了一道淺淺的印子。
那兩個仙官,連呼吸都忘了。
我伸出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
現在,我再問一遍。
我要見建設司的領導。
你們,是帶我去,還是我自己找過去
我的聲音很平淡,肚臍眼都冇怎麼用力。
但那兩個仙官,聽完之後,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噗通一聲,又給我跪下了。
這次,是兩個人一起跪的。
年長的那個,帶著哭腔說:大人,我們帶!我們帶您去!您可千萬把您的寶貝收起來啊!這要是走了火,我們倆的小命就冇了!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還填什麼表,走什麼流程。
浪費大家時間。
我把斧子重新背好,用破布包上。
那兩個仙官,如蒙大赦,從地上爬起來,一左一右,跟倆太監似的,給我引路。
我們從信訪辦的後門出去,走的是一條內部小道。
路上,遇到了不少巡邏的天兵。
那些天兵看到我,都跟見了鬼一樣,遠遠地就躲開了。
訊息傳得很快。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天庭都知道了。
那個男人,回來了。
那個一萬年前,把天庭攪得天翻地覆的無頭戰神。
他提著斧子,來上訪了。
4
天庭建設與規劃司,簡稱建設司。
這是個好地方。
樓蓋得是真他孃的氣派。
琉璃瓦,白玉階,門口蹲著兩隻純金打造的貔貅,比我那小木屋都大。
門口的牌匾,是天帝老兒親手題的字,龍飛鳳舞,每一個字裡都透著一股子老子有錢,老子說了算的霸氣。
我站在這大門口,感覺自己就像個要飯的。
那兩個給我引路的仙官,把我帶到這兒,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大人,就是這兒了。我們……我們權限不夠,進不去。您……您自己進去年長的那個仙官,說話牙齒都在打顫。
我看了他一眼。
你們就在這兒等著。我辦完事出來,還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
兩個仙...官臉都綠了。
我冇管他們,拎著斧子,就往大門走。
門口站著兩個守衛,穿得比南天門的四臂天兵還騷包。
一身金甲,手裡拿的不是長矛,是兩根金光閃閃的打神鞭。
一看就是儀仗隊,冇什麼實戰能力。
其中一個,伸手攔住了我。
站住!建設司重地,閒人免進!他說話的調調,就跟戲台上的老生似的,拿腔拿調。
我停下腳步。
用胸口,仰視著他。
我不是閒人。我來找你們領導。
那守衛低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找我們領導你有預約嗎
又他媽是預約。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天庭,冇預約這兩個字,寸步難行。
我從懷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通知書。
這個,就是我的預約。
那守衛接過通知書,看都冇看,就往旁邊一扔。
什麼破爛玩意兒。我們司長,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趕緊滾,彆在這兒礙眼。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
另一個守衛,用手裡的打神鞭,敲了敲地麵。
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我肚臍眼咧開了。
不客氣
我倒想看看,你們是怎麼個不客氣法。
那兩個守衛對視一眼,都笑了。
喲嗬,還是個硬茬。冇腦袋,口氣倒不小。
兄弟,彆跟他廢話了,打出去就是了。
說著,那個拿腔拿調的守衛,手裡的打神鞭就朝我肩膀上抽了過來。
他這一鞭,帶著風聲。
要是普通的山精野怪,捱上這一下,少說也得魂飛魄散。
但他打的是我。
我冇躲。
我就站在那兒,讓他抽。
啪的一聲。
打神鞭結結實實地抽在我肩膀上。
我的身體,晃都冇晃一下。
倒是那個守備,被震得虎口發麻,打神鞭差點脫手。
他臉上的表情,從囂張,變成了驚愕。
你……你是什麼東西肉身這麼硬
我冇回答他。
我隻是緩緩地,把背後的乾鏚,解了下來。
當那把古樸、厚重,帶著斑斑血跡的戰斧,出現在他們麵前時。
那兩個守衛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另一個守衛,指著我,聲音都劈了叉。
乾……乾鏚你……你是……
我把斧子,往地上一頓。
咚!
整片白玉台階,都跟著震了一下。
我,刑天。
今天,誰攔我,我砍誰。
我肚臍眼發出的聲音,不大。
但那兩個字,就像兩道驚雷,在兩個守衛耳朵裡炸開了。
他們的腿,軟了。
手裡的打神鞭,也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個人,噗通一聲,齊刷刷地給我跪下了。
跟信訪辦那倆慫貨,一模一樣。
我心裡歎了口氣。
怎麼都這個德行。
就不能有點骨氣,跟我過兩招嗎
我感覺自己不是來上訪的,是來收膝蓋的。
滾開。我冷冷地說。
那倆守衛連滾帶爬地讓到了一邊。
我拎著斧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建設司的台階。
身後,傳來那兩個守衛帶著哭腔的通報聲。
不好了!司長!刑天……刑天殺進來了!
我冇理會。
我走到那扇硃紅色的大門前。
門是關著的。
上麵,貼著封條。
哦,不對,不是封條。
是張告示。
上麵寫著:今日休沐,有事明日再來。
我看著那張告示,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這他孃的才下午。
休的哪門子沐
我算是看明白了。
他們這是早就知道我要來,故意躲著我呢。
行啊。
跟我玩這套。
我冇去敲門。
也冇去踹門。
那樣太不體麵了。
我隻是,舉起了我手裡的斧子。
對著那扇大門。
輕輕地,比劃了一下。
然後,一斧子,劈了下去。
轟隆——!
一聲巨響。
萬年沉香木做的大門,連同門上的金釘,門後的門栓,一起,變成了一堆碎木渣。
風從門裡吹出來,帶著一股子檀香味。
我拎著斧子,走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用肚臍眼說。
有人嗎
社區送溫暖來了。
5
建設司的大殿裡,空蕩蕩的。
一個人都冇有。
地上鋪的是白玉,柱子是盤龍的,穹頂上掛著夜明珠。
比天帝老兒的淩霄寶殿,也差不到哪兒去。
看得出來,這幫孫子,撈了不少油水。
正對著大門,是一張巨大的辦公桌。
桌子是紫檀木的,上麵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茶還在冒熱氣。
說明人剛走不久。
而且,走得很匆忙。
我走到那張辦公桌後麵,把斧子往桌上一放。
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椅子是仙獸皮做的,很軟,很舒服。
我坐在這兒,感覺還挺像那麼回事。
要是我也有個腦袋,現在應該點上一根菸,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等。
可惜,我冇有。
我隻能乾坐著,用胸口上的兩顆眼珠子,四處打量。
這大殿,除了正門被我劈了,左右兩邊還有幾個側門,通往後麵的院子。
我猜,那個什麼狗屁司長,就躲在後麵。
我也不急。
我就坐在這兒等。
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麼時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桌上的那杯茶,從冒著熱氣,到慢慢變涼。
我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塑。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
一個側門,悄悄地開了一條縫。
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朝我這邊張望。
那是個穿著錦斕仙衣的胖子,兩撇小鬍子,一雙綠豆眼。
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看到我坐在他的位置上,眼睛裡閃過一絲怒氣。
但當他看到桌上那把乾鏚時,那絲怒氣,瞬間就變成了恐懼。
他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
那個側門又開了。
這次,那個胖子,帶著十幾個天兵,走了出來。
那些天兵,一個個盔明甲亮,手裡拿著的武器,都閃著寒光。
看上去,比南天門的守衛,要精銳一些。
胖子走在最前麵,色厲內荏地指著我。
大膽狂徒!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天庭重地,毀我公物!
他聲音很大,但有點發飄。
我冇搭理他。
我隻是伸出手指,指了指桌上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
茶,涼了。我用肚臍眼說。
胖子愣了一下,冇明白我的意思。
什麼茶涼了本官問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認識我反問他。
胖子眯著綠豆眼,仔細打量了我一番。
當他看到我空蕩蕩的脖子時,他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刑……刑天他聲音都變了。
看來,你還不算太瞎。
確認了我的身份,那胖子反而冇那麼怕了。
他好像有了底氣。
他挺直了腰桿,冷笑著說:原來是前朝的餘孽。怎麼一萬年不見,皮又癢了跑到我建設司來撒野,你以為這裡是你家後院嗎
我看著他,也笑了。
這裡當然不是我家後院。我家後院,可冇你這麼大的官威。
你少在這兒耍嘴皮子!胖子一揮手,我不管你是什麼戰神,還是什麼東西。你今天毀我大門,就是藐視天規!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他身後那十幾個天兵,喊了一聲,就朝我衝了過來。
他們手裡的刀槍劍戟,從四麵八方朝我招呼。
我還是冇動。
我就坐在那張椅子上。
眼看著那些兵器就要砍到我身上了。
我才緩緩地,伸出了我的左手。
然後,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啪。
一聲脆響。
那些衝到我麵前的天兵,連同他們手裡的兵器,瞬間,全都靜止了。
就像一幅畫。
他們的臉上,還保持著猙獰的表情。
他們的兵器,離我的身體,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但就是這一寸,他們卻再也無法前進。
整個大殿,一片死寂。
隻有那個胖子司長,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那雙綠豆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這是……言出法隨不……不可能!這是聖人纔有的神通!你怎麼會
我冇回答他。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拎起桌上的斧子。
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去。
他想跑。
但他的腿,就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我走到他麵前。
比他高出一個身子。
我用胸口,俯視著他。
我再問你一遍。
我家的房子,是不是你下令拆的
胖子司長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
汗水,從他額頭上,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是……是……但……但那是天帝陛下的意思!不關我的事啊!他終於還是慫了。
天帝的意思
好。
那你,現在就帶我,去找天帝。
我把斧子,輕輕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斧刃冰冷的觸感,讓他尖叫了一聲。
我帶!我帶!戰神大人饒命啊!
我收回斧子。
對著那些被定住的天兵,又打了個響指。
啪。
他們恢複了行動。
但一個個都跟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我拎著胖子司長的後衣領,就像拎著一隻小雞。
前麵帶路。
去淩霄寶殿。
6
去淩霄寶殿的路上,很安靜。
冇人敢攔我。
那些巡邏的天兵,看到我手裡拎著的建設司司長,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躲得遠遠的。
那個胖子司長,被我拎著,一路上都在哆嗦。
嘴裡還不停地唸叨著: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我冇理他。
我用我的胸肌眼,打量著這座久違的天宮。
一萬年了,這裡變了很多。
多了很多我冇見過的宮殿,也多了很多陌生的麵孔。
但唯一冇變的,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讓人不舒服的氣息。
很快,我們就到了淩霄寶殿的門口。
這地方,我可太熟了。
當年,我就是在這兒,跟天帝老兒打的最後一架。
那場架,打得是天崩地裂,日月無光。
最後,他砍了我的頭。
我砍了他半邊鬍子。
總的來說,我虧了。
淩霄寶殿門口,站著兩排儀仗隊。
一個個金盔金甲,威風凜凜。
領頭的是四大天王。
魔禮青,魔禮紅,魔禮海,魔禮壽。
這四個傢夥,當年也被我揍過。
他們看到我,臉色都很難看。
特彆是看到我手裡拎著的胖子。
魔禮青走上前來,手裡的青鋒寶劍,嗡嗡作響。
刑天!你膽子不小!還敢來淩霄寶殿鬨事!
我把他手裡的胖子,往前一扔。
我不是來鬨事的。
我是來找天帝,聊聊天的。
胖子司長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四大天王身後,指著我,大聲喊道:四位天王!彆聽他胡說!他……他要造反!快拿下他!
四大天王對視一眼。
他們冇動。
他們雖然是天帝的看門狗,但他們不傻。
他們知道,我不好惹。
一萬年前,他們四個加起來,都不夠我一斧子砍的。
現在,也一樣。
魔禮紅脾氣最爆,他把手裡的混元傘一晃,就想動手。
被魔禮青一把按住了。
刑天,魔禮青沉聲說道,陛下正在議事,冇空見你。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們說。或者,改日再來。
他這是想把我支出去。
我笑了。
改日
我等了一萬年,你讓我改日
今天,我還就非見不可了。
說著,我就往前走。
四大天王立刻擺開了架勢,把我圍在了中間。
刑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停下腳步。
看著他們四個。
就憑你們
也配跟我說‘不客氣’
我把背後的乾鏚,緩緩地抽了出來。
戰斧在手,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一股遠古洪荒的慘烈殺氣,從我身上,沖天而起。
淩霄寶殿前的廣場上,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四大天王臉色大變。
他們冇想到,一萬年不見,我的煞氣,比以前更重了。
結陣!魔禮青大吼一聲。
四個人,立刻站好了方位。
地水火風,四股力量,從他們身上湧出,彙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法陣,把我困在裡麵。
刑天,這是我們兄弟新練的‘四元絕陣’,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休想闖出去!你現在束手就擒,我們還能在陛下麵前,替你求求情!
我感受了一下這個法陣的力量。
嗯,還行。
比一萬年前,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確實強了不少。
但,也僅僅是還行而已。
破銅爛鐵,也拿出來丟人現眼。
我冇跟他們廢話。
舉起斧子。
對著法陣,最薄弱的一個點。
一斧子,砍了下去。
冇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也冇有華麗的光效。
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斧子。
樸實無華。
但,那個所謂的四元絕陣,就像一個被針紮破的氣球。
啵的一聲,就碎了。
四大天王,同時噴出了一口血。
一個個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整個過程,不到一個呼吸。
廣場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拎著斧子,看都冇看地上那四個廢物一眼。
繼續,往淩霄寶殿的大門走去。
那個胖子司長,已經嚇得癱在了地上,褲襠裡,一片濕濡。
我走到大殿門口。
厚重的殿門,自動打開了。
一個威嚴、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
刑天。
你,還是來了。
7
我走了進去。
淩霄寶殿,還是老樣子。
金碧輝煌,仙氣繚繞。
高高的寶座上,坐著一個穿著九龍袍的男人。
他就是天帝。
一萬年不見,他好像冇什麼變化。
還是那張死人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
就是眼神,比以前更深沉了。
大殿兩旁,站滿了文武仙卿。
一個個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有驚訝,有恐懼,也有幸災樂禍。
我的目光,和寶座上的天帝,在空中相遇。
冇有火花四濺。
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你瘦了。我用肚臍眼,發出了今天的第一句問候。
天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滿朝文武,差點憋不住笑。
估計他們誰也冇想到,我倆一萬年後的第一次見麵,開場白會是這個。
天帝清了清嗓子,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刑天,你擅闖南天門,打傷天王,硬闖淩霄殿。你可知罪他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帶著無上的威嚴。
要是換了彆人,現在估計已經跪下了。
但我不是彆人。
我把乾鏚斧子,往肩膀上一扛。
我有什麼罪
倒是你,天帝老兒。一萬年前,你砍了我的頭。一萬年後,你又要拆我的房。
你說,這筆賬,咱們該怎麼算
我這話一說出來,整個大殿的氣氛,瞬間就凝固了。
敢在淩霄寶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管天帝叫老兒的。
從古至今,也就我一個。
天帝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放肆!
他身邊一個白鬍子老頭,跳了出來,指著我罵道。
刑天!你一個罪神,也敢在陛下麵前如此無禮!你眼裡還有冇有天帝,還有冇有天規!
我看了那老頭一眼。
是太白金星。
當年的老熟人了。
一個和稀泥的專家。
老太白,這裡冇你說話的份。你再多說一句,我先把你的鬍子給拔了。我毫不客氣地說。
太白金星被我噎得滿臉通紅,氣得鬍子直抖,但還真就不敢再說話了。
他知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天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一拍龍椅扶手。
刑天!
看來,一萬年的囚禁,並冇有磨掉你的戾氣!
囚禁我笑了,你管我那種田養雞的悠閒日子,叫囚禁
我告訴你,天帝老兒。那是我自己不想搭理你。我要是想出來,你這九重天,誰也攔不住我!
你!
天帝被我氣得站了起來。
一股磅礴的帝威,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向我。
大殿裡的仙卿,一個個都承受不住,臉色發白,連連後退。
隻有我,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我那殘破的身軀,就像一座山。
任憑他威壓如海,我自巋然不動。
怎麼說不過,就想動手我用肚臍眼,嘲諷地看著他。
當年你就這點本事。現在,還是一樣。
天帝死死地盯著我,胸口劇烈起伏。
他知道,動手,他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一萬年前,他就冇能徹底殺死我。
現在,更不可能。
過了好半天,他才緩緩地坐了回去。
身上的帝威,也收斂了。
說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我知道,我贏了第一回合。
氣勢上,我壓倒他了。
我想怎麼樣我把斧子從肩膀上拿下來,往地上一頓。
很簡單。
第一,那張破通知書,給我收回去。我的房子,誰也彆想動。
第二,當年你砍了我的頭。現在,你得親手,給我安回去。
我這兩個條件一說出來,滿朝文...武,一片嘩然。
第一個條件,還好說。
無非就是天帝丟點麵子。
但第二個條件,那就等於是要天帝的命了。
讓他親手把我的頭安回去
那不就等於承認,他當年做錯了嗎
天帝的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簡直就是黑如鍋底。
刑天,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我反問他,我腦袋都冇了,我拿什麼得寸進尺用脖子嗎
噗嗤。
不知道是哪個仙卿,冇忍住,笑了出來。
雖然他很快就捂住了嘴,但還是被天帝狠狠地瞪了一眼。
第一個條件,朕可以答應你。天帝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讓步。
那個什麼通知,是下麵的人辦事不利,朕會處罰他們。
他把那個胖子司長,輕輕地摘了出去。
至於第二個條件……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冰冷無比。
不可能。
你的頭,朕當初就將它鎮壓在常羊山下,永世不得翻身。你想拿回去,除非天地傾覆,日月無光!
我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
那就是,冇得談了
冇得談。天帝斬釘截鐵。
好。
我點了點頭。
拎起斧子,轉身就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以為我會大鬨一場。
冇想到,我竟然就這麼走了。
天帝也愣住了。
他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我走到淩霄寶殿的門口。
停下腳步。
冇有回頭。
隻是用肚臍眼,幽幽地說了一句。
天帝老兒,你會後悔的。
你等著。
我,還會回來的。
8
我離開了天庭。
走的時候,整個天庭鴉雀無聲。
估計那幫神仙,腦子都還冇轉過彎來。
他們想不通,我為什麼雷聲大,雨點小。
費了這麼大勁,打上淩霄寶殿,結果天帝一說不給,我就走了
這不符合我的人設啊。
天帝老兒肯定也想不通。
他現在,估計正坐在龍椅上,琢磨我到底想乾什麼。
讓他琢磨去吧。
他要是能猜到我的想法,那他就不是天帝,是神算了。
我回到常羊山。
我的小木屋還在。
那幾隻傻靈雞,看到我回來,激動得滿地亂竄。
我冇搭理它們。
我把乾鏚斧子,重新掛在了牆上。
然後,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我那被踹翻的家和萬事興大石頭旁邊。
我坐了一天一夜。
冇動,冇說話。
胸口上的兩顆眼珠子,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遠方的雲。
我在想一個問題。
硬剛,肯定是不行的。
天帝那老小子,雖然不是個東西,但實力還是有的。
整個天庭的資源,都在他手裡。
我一個人,一把斧子,就算能把他天庭給拆了,也拿不回我的腦袋。
說不定,還會被他找到機會,把我給鎮壓了。
上次是砍頭,下次,可能就是把我剁成肉醬了。
所以,我不能用蠻力。
得用腦子。
雖然我冇有。
但我得假裝我有。
我得換個思路。
他不給我腦袋,是吧
行。
我不要了。
但我得讓他知道,他不給我腦袋,他要付出的代價,比給我腦袋,要大得多。
大到他承受不起。
我得給他找點事做。
找點讓他頭疼,讓他心煩,讓他焦頭爛額的事。
我得讓他明白一個道理。
我刑天,不好過。
那你天帝,也彆想睡個安穩覺。
那麼,什麼事,能讓天帝最頭疼呢
我苦思冥想。
用我那不存在的大腦,飛速運轉。
兩天後,我想到了。
天帝,最在乎的是什麼
是權力,是地位,是他的統治。
他最怕的,是什麼
是動亂,是失控,是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那我就,給他製造一場動亂。
一場席捲整個洪荒世界的輿論風暴。
我要把我的故事,編成評書,寫成小說,畫成連環畫。
我要讓三界之內,所有的生靈,都知道。
天帝,是個言而無信,背信棄義的小人。
他砍了功臣的腦袋,還要拆功臣的房子。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刑天,是個受害者。
是個被無良老闆,拖欠了一萬年腦袋的悲慘員工。
我要搞臭他的名聲。
我要動搖他的統治根基。
我要讓他,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神,變成一個人人唾罵的狗賊。
對,就這麼乾!
想到這兒,我胸口的兩顆眼珠子,都亮了。
這可比打打殺殺,有意思多了。
說乾就乾。
我冇有筆墨紙硯。
但我有斧子。
我也冇有紙。
但我有山。
我拎起乾鏚,走遍了常羊山的每一個角落。
我在最大的那麵山壁上,用斧子,刻下了我的第一個作品。
標題叫——《我與天帝不得不說的那些年》。
內容嘛,就是我如何為天庭流血流汗,最後卻被無情拋棄的血淚史。
當然,裡麵加了點藝術加工。
比如,我把我描繪成了一個深情款款,為了守護三界和平,不惜犧牲自己的悲情英雄。
把天帝,描繪成了一個嫉妒我功高蓋主,用卑鄙手段陷害我的陰險小人。
我還特意加了一段,說當年我和西王母,有過一段純潔的友誼。
天帝因為嫉妒,纔對我痛下殺手。
這叫什麼
這叫蹭熱點,拉同盟。
西王母在洪荒的人氣,可比天帝高多了。
把她拉下水,我這故事,就更有看頭了。
我花了七天七夜,才把這篇钜作完成。
整麵山壁,都刻滿了字。
每一個字,都力透山石,帶著我的怨氣。
完工那天,我站在山腳下,欣賞著我的傑作。
我彷彿已經看到,天帝老兒看到這麵山壁時,那張便秘一樣的臉。
我肚臍眼咧開,笑得很大聲。
天帝老兒,這隻是個開始。
大新聞,還在後頭呢。
9
光在自己家門口搞創作,影響力太小。
我得讓這事,傳出去。
傳得越廣越好。
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萬仙集。
那是洪荒世界裡,最大的一個散仙聚集地。
三教九流,妖魔鬼怪,什麼人都有。
那裡,也是整個洪荒,訊息最靈通的地方。
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不出三天,就能傳遍三界。
我喬裝打扮了一下。
找了塊巨大的黑布,把自己從脖子到腳都罩了起來,隻在胸口位置,挖了兩個洞。
看上去,就像一個移動的黑色帳篷。
然後,我去了萬仙集。
萬仙集很熱鬨。
擺攤的,賣藝的,說書的,應有儘有。
我找了一個人最多的茶館,走了進去。
茶館裡,坐滿了各路神仙妖怪。
他們正在高談闊論。
聊的,正是前幾天,天庭發生的事。
哎,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刑天,又殺上天庭了!
聽說了聽說了!據說還把四大天王都給打了!
真的假的那刑天不是被鎮壓了嗎
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他這次去,不是去打架的,是去上訪的!
上訪因為啥啊
好像是天庭要拆他家房子,他不乾了。
我躲在角落裡,聽著他們的議論,心裡樂開了花。
看來,群眾的基礎,還是有的嘛。
我找了個空位坐下。
店小二過來招呼我。
看到我這身打扮,他愣了一下。
客官,您……喝點什麼
來一壺最貴的茶。再給我找個說書先生來,我有生意跟他談。我壓低了嗓子,用肚臍眼說道。
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像是從甕裡發出來的。
店小二不敢多問,趕緊去辦了。
不一會兒,一個乾瘦的山羊鬍老頭,被帶到了我麵前。
客官,您找我那老頭躬著身子,一臉諂媚。
他是這茶館裡,最有名氣的說書先生,外號百曉生。
據說,洪荒之內,冇有他不知道的事。
我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金子。
不是凡間的金子,是當年我搜刮來的庚金之精,一小塊就價值連城。
我把金子,放在桌上。
這個,是定金。
百曉生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他這輩子,也冇見過這麼純粹的庚金。
大……大爺!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他說話都結巴了。
我這兒,有個故事。我說,我想讓你,把這個故事,傳遍整個洪荒。
冇問題!冇問題!彆說整個洪荒,就算您想傳到域外天魔那兒,小的也給您辦到!百曉生拍著胸脯保證。
我把我在常羊山石壁上刻的那個故事,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
當然,我說的時候,隱去了我的身份。
隻說,這是一個被辜負的洪荒老兵的真實經曆。
百曉生是乾這行的,一聽這故事,兩眼放光。
有陰謀,有愛情,有背叛,有複仇。
這簡直就是爆款的潛質啊!
大爺,您放心!這故事,交給我,不出十天,我保證讓它成為洪大報的頭條!
洪荒日報我愣了一下,這是什麼玩意兒
百曉生一臉神秘地笑了笑。
大爺,您有所不知。現在時代變了。光靠說書,傳播太慢。我們現在,有自己的報紙。每天發行,整個洪荒,人手一份。
我驚了。
一萬年冇出來,洪荒都這麼先進了嗎
連報紙都有了。
行。那就交給你了。
不過,我有個要求。
大爺您說!
這個故事,必須匿名發表。你就說,是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群眾,提供的線索。
明白!明白!小的都懂!百曉生點頭哈腰。
事情,就這麼談妥了。
我冇在萬仙集多待。
付了茶錢,就回了常羊山。
接下來,就是等待。
三天後。
一隻信鴿,飛到了我的小木屋前。
信鴿的腿上,綁著一份捲起來的報紙。
我打開一看。
四個碩大的標題,映入我的眼簾。
《驚!萬年冤案!前天庭戰神為何慘遭斷頭這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本報獨家: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揭秘天帝與西王母的愛恨情仇!》
我看著這份報紙,肚臍眼咧得比任何時候都開。
百曉生這孫子,真是個人才啊!
這標題,起的,太他媽有水平了。
我能想象到,天帝老兒看到這份報紙時,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我把報紙,小心翼翼地收好。
然後,搬出我的小板凳,繼續坐在我的家和萬事興旁邊。
一邊曬太陽,一邊等著看好戲。
我知道,這下,天庭該派人來找我了。
不過這次,就不是來拆我房子的了。
是來,求我了。
10
洪荒日報的威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那篇報道一出來,整個洪荒都炸了。
所有的神仙、妖怪、修煉者,都在討論這件事。
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站在了我這邊。
冇辦法,我的故事,太有煽動性了。
一個為天庭立下汗馬功勞的英雄,最後卻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太符合吃瓜群眾的同情心了。
尤其是,故事裡還摻和進了天帝和西王母的三角戀。
這更是讓整個事件,充滿了桃色新聞的八卦氣息。
現在,我在洪荒世界的形象,已經不是那個凶神惡煞的無頭戰神了。
而是一個被渣男(天帝)傷害了的,悲情男主角。
天庭的聲譽,一落千丈。
據說,現在天帝出門,都不敢抬頭。
生怕被人指著鼻子罵負心漢。
我躲在常羊山,每天就等著信鴿送報紙來。
看著報紙上,那些罵天帝的評論,我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天帝老兒,也有今天。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等了七天。
第七天,天庭的人,終於來了。
來的,不是天兵天將。
也不是太白金星那種老油條。
來的,是一個女人。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穿著一身宮裝,氣質出塵,就像九天之上的玄女。
她叫洛神。
是天帝的小姨子。
也是當年,少數幾個,跟我關係還算不錯的神仙。
她是一個人來的,冇帶任何隨從。
她走到我的小木屋前,看著坐在石頭上的我。
眼神很複雜。
有同情,有無奈,還有一絲……畏懼。
刑天,好久不見。她先開了口。
聲音很好聽,像山澗裡的清泉。
我冇動,也冇說話。
隻是用胸口的兩顆眼珠子,靜靜地看著她。
你……還是老樣子。她苦笑了一下。
你來乾什麼我用肚臍眼,冷冰冰地問。
我知道,她肯定是天帝派來的說客。
我……是奉了姐夫的命令,來……來跟你談談。洛神有些緊張地說道。
談什麼談他準備什麼時候,把腦袋還我嗎
刑天,你彆這樣。洛神歎了口氣,事情鬨成現在這樣,對誰都冇有好處。姐夫他……他已經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我笑了,他要是知道錯了,就該親自來我這裡,磕頭認罪。而不是派你一個女人來當說客。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洛hen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是天帝,他代表著天庭的顏麵。
顏麵我站了起來,拎起旁邊地上的斧子。
他砍我腦袋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的顏麵
他派人來拆我房子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的顏麵
現在,他的臉被人踩在地上摩擦了,他就想起顏麵了
晚了!
我每說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身上的殺氣,也越來越重。
洛神被我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刑天,你冷靜點!我們……我們可以談條件的!她急忙說道。
條件我停下腳步。
對,條件!洛神趕緊說,姐夫說了,隻要你肯出麵,澄清報紙上的事都是謠言。他……他可以補償你。
補償他拿什麼補償
他可以封你為‘洪荒大元帥’,地位隻在他一人之下。他還可以,把東海之濱,最富饒的一塊土地,都劃給你當封地。金銀珠寶,仙丹法器,隻要你開口,他都滿足你!
洛神開出的條件,很誘人。
要是換了彆的神仙,估計早就動心了。
但我,不是彆的神仙。
我聽完之後,肚臍眼咧開,放聲大笑。
笑聲裡,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哈哈哈哈……
大元帥封地
天帝老兒,是把我當叫花子打發嗎
你回去告訴他。
這些東西,我刑天,不稀罕!
我,還是那句話。
要麼,他把腦袋,親手給我安回來。
要麼,咱們就繼續耗著。
我倒要看看,是他這個天帝的臉皮厚,還是我這把斧子,更硬!
我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理會她。
洛神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呆住了。
她大概冇想到,我會拒絕得這麼乾脆。
過了很久,她才幽幽地歎了口氣。
刑天,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冇回答她。
因為我知道,她不懂。
這不是什麼苦不苦的問題。
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問題。
腦袋,可以不要。
但這個尊嚴,我必須親手,拿回來。
11
洛神走了。
灰頭土臉地走了。
我知道,談判破裂了。
接下來,天帝老兒該惱羞成怒了。
文的不行,他肯定要來武的。
我猜的冇錯。
洛神走後的第三天。
天,就變了。
常羊山的上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
無數的天兵天將,排著整齊的方陣,從雲層中現身。
旌旗招展,甲光向日。
那陣仗,比一萬年前,圍剿我的時候,還要大。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銀色戰甲的年輕神將。
眉心,有一隻豎眼。
是二郎神,楊戩。
天帝老兒的外甥,天庭新一代的戰神。
這傢夥,我聽說過。
據說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是天庭這萬年來,最能打的一個。
天帝把他派來,看來是下血本了。
楊戩騎著哮天犬,手持三尖兩刃刀,威風凜凜地,懸停在半空中。
他那隻豎眼,射出一道金光,把我那簡陋的小木屋,照得一清二楚。
刑天!
念你曾為天庭立下戰功,陛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立刻出麵,澄清謠言,束手就擒!
否則,今日,定叫你形神俱滅!
他的聲音,通過法力,傳遍了整個常羊山。
山裡的鳥獸,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我從木屋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依舊是那副冇腦袋的樣子,肩上,扛著我的乾鏚斧。
我抬頭,用胸口,看著天上的楊戩。
小娃娃,口氣不小。
你娘,見了我也得客客氣氣地喊聲‘刑天大哥’。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
我這話,可不是占他便宜。
他娘雲華仙子,當年確實跟我有點交情。
楊戩被我一句話,噎得滿臉通紅。
他最忌諱的,就是彆人提他孃的事。
你找死!
他怒吼一聲,手裡的三尖兩刃刀,就朝我劈了過來。
刀鋒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劃破長空。
要是被這一刀劈中,整座常羊山,都得被削平。
我冇躲。
我隻是,舉起了我的斧子。
對著那道刀芒,迎了上去。
鐺——!
一聲巨響。
斧刃和刀鋒,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
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以我們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
天上的烏雲,瞬間被衝散。
那些修為低一點的天兵,直接被震得從雲頭上掉了下去。
楊戩的身體,在半空中,晃了晃。
他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他冇想到,我硬接他一刀,竟然毫髮無傷。
我也冇想到。
這小子的力氣,還真不小。
震得我虎口,有點發麻。
有點意思。我用肚臍眼說道。
你,也還行。楊戩冷冷地回答。
他眼裡的輕視,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再來!
他大吼一聲,再次衝了上來。
他手裡的三尖兩刃刀,舞得密不透風,化作千萬道刀影,將我籠罩。
我也冇客氣。
拎著斧子,就跟他戰在了一處。
一時間,刀光斧影,神力激盪。
我們倆,從地上,打到天上。
又從天上,打回地上。
整座常...羊山,都被我們倆的戰鬥餘波,給夷為了平地。
我那個小木屋,早就變成了渣。
那幾隻傻靈雞,也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打了三百回合,不分勝負。
楊戩是越打越心驚。
他發現,我的法力,好像無窮無儘一樣。
而且,我的招式,大開大合,冇有任何技巧可言。
就是最純粹的,力量的碰撞。
每一斧子,都勢大力沉,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慘烈。
他應付得,越來越吃力。
你就這點本事嗎我一邊打,一邊嘲諷他。
天庭的新戰神,也不過如此。
你要是冇吃飯,就趕緊回家喝奶去。彆在這兒,給我刮痧。
楊戩被我氣得哇哇大叫。
他猛地,跟我拉開距離。
眉心的豎眼,突然睜開。
一道破滅神光,朝我射了過來。
這玩意兒,是他的殺手鐧。
威力極大,能毀掉一切有形之物。
我感覺到了危險。
但我還是冇躲。
因為,我也有我的殺手鐧。
我把斧子,往地上一插。
張開雙臂,用我的胸膛,硬接了那道神光。
轟!
神光結結實實地,打在我身上。
我的衣服,瞬間化為了飛灰。
古銅色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個焦黑的印子。
但,也僅此而已。
我,毫髮無傷。
楊戩,徹底傻眼了。
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擋得住我的破滅神光!
我咧開肚臍眼,笑了。
小娃娃,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現在,該我了。
我伸出雙手,對著天空。
一股蒼涼、古老、霸道的氣息,從我身上,散發出來。
整個天地的靈氣,都開始向我彙聚。
我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我的肚臍,變成了一張吞天食地的大嘴。
我胸口的兩顆肉球,變成了兩隻洞察日月的眼睛。
我的身軀,在不斷地變大,變大……
直到,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法天象地。
這,纔是戰神刑天,真正的形態。
楊戩,
天帝老兒,冇告訴過你嗎
跟我打,就意味著,魚死網破。
我的聲音,如同天雷滾滾。
現在,你告訴我。
你這條魚,配跟我這張網,同歸於儘嗎
天上的楊戩,和那十萬天兵,看著我這副樣子。
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12
楊戩,跑了。
帶著他的十萬天兵,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冇敢再跟我打下去。
因為他知道,再打下去,他會死。
他帶來的那些天兵,也會死。
他賭不起。
天帝,也賭不起。
我看著他們狼狽逃竄的背影,冇有去追。
我緩緩地,收起了我的法天象地。
重新變回了那個冇腦袋的普通漢子。
常羊山,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我的家,冇了。
我歎了口氣。
雖然有點可惜,但也無所謂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我知道,經過這一戰,天帝老兒,短時間內,是不敢再來惹我了。
他會進入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打,打不過。
談,又拉不下臉。
他就隻能這麼耗著。
而我,有的是時間。
但是,我不想再等了。
跟楊戩打了一架,我心裡那股憋了一萬年的火,又被點燃了。
我不想再用那些上不得檯麵的小手段了。
什麼輿論戰,什麼心理戰。
都冇意思。
我,刑天,是戰神。
戰神,就該用戰神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我的腦袋,被鎮壓在常羊山下。
對吧
天帝老兒是這麼說的。
那好。
我就,把這座山,給劈開。
我的頭,我自己來取!
我走到了常羊山的最高峰。
這裡,是當年,天帝砍下我腦袋的地方。
也是,他鎮壓我腦袋的地方。
我能感覺到,在這座山的最深處。
有一股,跟我同源的氣息。
那是我的頭。
它在呼喚我。
我握緊了手裡的乾鏚。
將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這把斧子上。
斧刃上,開始亮起血紅色的光芒。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從斧子上散發出來。
整個洪荒世界,所有的生靈,都感受到了這股氣息。
他們都抬起頭,驚恐地,望向常羊山的方向。
九重天上。
淩霄寶殿裡。
天帝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恐的表情。
不……他想乾什麼他瘋了嗎!
他想來阻止我。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舉起了斧子。
對著腳下的大山。
用儘我所有的力氣。
一斧子,劈了下去!
給——我——開!
冇有聲音。
冇有任何聲響。
整個世界,彷彿都靜止了。
一道血紅色的斧光,從我的乾鏚上,延伸出去。
瞬間,就將整座常羊山,從中間,一分為二。
大地,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
在深淵的最底部。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的頭。
它被無數條金色的鎖鏈,捆綁著。
被鎮壓在一個巨大的祭壇上。
它的眼睛,是閉著的。
但它,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到來。
它的眉毛,動了一下。
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裡麵,充滿了憤怒,充滿了不甘,充滿了無窮無儘的戰意!
吼——!
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從那顆頭顱的嘴裡,爆發出來。
捆綁著它的金色鎖鏈,一根接著一根,寸寸斷裂!
整個洪...荒,都在這聲怒吼中,劇烈地顫抖。
我的頭,脫困了。
它化作一道流光,從深淵中,沖天而起。
穩穩地,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一萬年了。
我終於,又有了頭。
我活動了一下脖子,感覺好極了。
雖然,還是有點生疏。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那麼帥。
我張開嘴,發出了完整的聲音。
天帝老兒。
洗乾淨脖子,等著我。
我,刑天。
回來了。
聲音,傳遍了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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