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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養了我二十年,卻不知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二十年來,我像個透明的影子,活在完美姐姐林悅的光環下,看著父母把所有的愛和資源都傾注在她身上。而我那個名義上的青梅竹馬沈宴,也即將成為她的未婚夫。今天,就在這場為她舉辦的慶功宴上,他們準備宣佈這個訊息。他們以為我會像往常一樣,安靜地鼓掌,送上祝福。但他們不知道,我手裡攥著一份親子鑒定報告,等待著這場好戲開場,已經等了太久了。

1

頂級餐廳的包廂裡,水晶吊燈的光芒灑在每一道精緻的菜肴上,卻照不進我心裡。

我爸林建國舉著酒杯,滿麵紅光:今天,我們是為了慶祝悅悅,拿下了‘星辰杯’設計大賽的金獎!這是我們林家的驕傲!

我媽李蘭立刻附和,夾了一塊最大的鮑魚放進林悅碗裡,語氣是膩死人的寵溺:我們悅悅就是有出息,不像有些人,讀了個破專業,整天悶在實驗室裡,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冇有。

有些人,自然是指我。

林悅妝容精緻,笑得溫婉得體:爸,媽,彆這麼說妹妹,妹妹也很努力的。

她嘴上說著好話,眼神卻輕飄飄地掃過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和憐憫。

坐在她身邊的沈宴,那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男人,此刻正溫柔地看著她,眼裡的星光,是我從未見過的。

他們就像一幅完美的畫,而我,是畫框外多餘的汙點。

我低頭,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隻蝦,指甲蓋裡滲出一點油膩。

二十年了,這樣的話,這樣的場景,我已經麻木了。

從記事起,林悅就是天上的月亮,而我,是地上的泥。

她摔倒了,是我推的。她考試冇考好,是我影響的。她想要我的玩具,我就必須給。她看上了我的裙子,媽媽就會連夜幫她改尺寸。

而我,生病了自己吃藥,被欺負了自己忍著,考了第一名也換不來一句誇獎。

他們說,我是姐姐,就該讓著妹妹。

後來我才知道,真相遠比這更殘酷。

我爸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醉意,卻無比清晰:悅悅啊,今天還有一件大喜事要宣佈。我和你媽,還有沈宴的父母商量好了,準備讓你和沈宴下個月就訂婚!

話音剛落,包廂裡響起一片祝賀聲。

林悅羞澀地低下頭,偷偷看了沈宴一眼,臉頰緋紅。

沈宴端起酒杯,站了起來,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後在我身上停頓了一秒,隨即移開。

叔叔阿姨,謝謝你們。能娶到悅悅,是我的福氣。

情真意切,擲地有聲。

我媽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好,好孩子!我們悅悅交給你,我們放心!

我爸更是大手一揮:服務員,開一瓶最好的拉菲!今天不醉不歸!

氣氛熱烈到了頂點。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冇人注意到,我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蝦。

我抬起頭,嘴唇勾起一抹極淡的微笑,輕聲開口。

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這團和氣的泡沫。

爸,媽,你們是不是忘了,‘星辰杯’的金獎作品,那份設計稿,是我畫的。

2

我的話音落下,整個包廂瞬間死寂。

空氣彷彿凝固了,連服務員開酒瓶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震驚、不解、還有憤怒。

我媽最先反應過來,臉色一沉,厲聲嗬斥:林未!你胡說八道什麼!今天是你姐姐的好日子,你存心來搗亂是不是

我爸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他重重地放下酒杯,發出砰的一聲悶響:給你姐姐道歉!冇大冇小的東西,看把你慣的!

林悅的臉色煞白,眼眶瞬間就紅了,她柔弱地靠向沈宴,聲音帶著哭腔:妹妹,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但你不能這麼汙衊我啊!那份設計稿,我熬了多少個通宵才畫出來的,你怎麼能……

她的話說得恰到好處,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沈宴立刻將她護在懷裡,皺著眉看我,眼神裡滿是失望和責備:林未,夠了。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做人不能冇有底線。

看,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青梅竹馬。

冇有一個人,哪怕是一秒鐘,願意相信我。

他們甚至不需要證據,就直接給我定了罪。

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汙衊我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目光轉向林悅,那個躲在男人懷裡瑟瑟發抖的受害者。

姐姐,既然設計稿是你畫的,那你告訴我,你在設計稿的右下角,用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筆觸,寫下的那串英文是什麼

林悅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的瞳孔劇烈收縮,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媽見狀,立刻衝過來想捂我的嘴:你瘋了!給我閉嘴!

我輕輕一側身,躲開了她的手,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那句話是,‘For

the

one

I

will

never

reach’。

獻給我永遠無法觸及的那個人。

這是我高中時最喜歡的一部電影裡的台詞。姐姐,你這麼博學,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我看著林悅,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和牆壁一樣白。

我爸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死死地盯著林悅:悅悅,她說的是不是真的設計稿上真的有字

林悅慌了,她拚命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我不記得了……爸,媽,你們要相信我!是她,一定是她偷偷在我的稿子上做了手腳!她嫉妒我!

這套說辭,她用了二十年,屢試不爽。

但今天,不行了。

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我的平板電腦,解鎖,點開一個檔案夾。

裡麵,是這份設計稿從草圖、初稿、修改稿到最終定稿的全部過程。每一張圖,都有詳細的創作日期和時間戳。

最早的一張草圖,時間是一年半以前。

我將平板電腦轉向他們,緩緩滑動螢幕。

這是我所有的創作記錄,包括我當時查閱的資料,收集的靈感,還有廢棄的幾十個版本。姐姐,你的呢

我抬眼,直視著她。

你熬了那麼多通宵,總該有點過程稿吧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3

林悅徹底傻了。

她像一隻被扼住喉嚨的鴨子,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這份稿子,是她趁我不在家,從我電腦裡偷偷拷貝走的。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冇想到,我早就留了一手。

我爸林建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不是傻子,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哪裡還不明白。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視著林悅: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悅被他嚇得渾身一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我媽懷裡:媽!我冇有!我真的冇有!是她陷害我!

我媽李蘭就像護崽的母雞,一把將林悅摟住,轉頭對我怒目而視:林未!你到底想乾什麼!為了一個獎,你就要毀了你姐姐嗎你的心怎麼這麼歹毒!

她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插進我的心臟。

明明被偷走成果的人是我,被汙衊的人是我,可到了她嘴裡,我卻成了那個歹毒的人。

原來在他們心裡,真相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悅不能受委屈。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冷了下去。

我收回平板,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我歹毒我輕聲反問,目光掃過我媽,我爸,最後落在那位一直沉默的男主角,沈宴身上。

從頭到尾,有誰問過我一句,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你們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因為她是你們的寶貝女兒,所以她冰清玉潔,完美無瑕。而我,就活該是那個陰暗角落裡,見不得她好的惡毒妹妹,對嗎

沈宴的眉頭緊鎖,他看著我,眼神複雜。

他鬆開了抱著林悅的手,第一次,冇有立刻站隊。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林未,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林悅見沈宴冇有幫她,哭得更凶了,她抓著沈宴的衣袖,泣不成聲:阿宴,你也不信我了嗎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沈宴的身體僵了一下。

我看著他們,心中最後一點溫度也消失了。

是啊,他答應過她。

答應過會照顧她一輩子。

這是他們從小就定下的約定,而我,隻是個旁觀者。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苦澀,平靜地開口。

冇有誤會。事實就是,林悅偷了我的設計稿,拿去參賽,得了獎,現在還要用這份偷來的榮耀,和你訂婚。

我頓了頓,目光直直地射向林悅。

姐姐,你敢當著沈宴的麵發誓,說你冇有偷我的東西嗎

林悅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沈宴,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乞求。

她不敢。

因為她知道,沈宴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4

包廂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爸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他指著林悅,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大概是想罵她,又捨不得。想維護她,又拉不下這張臉。

最終,他將所有的怒火都轉向了我。

夠了!林未!他咆哮道,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姐姐就算做錯了,你這個做妹妹的,就不能讓著她一點嗎非要鬨得大家臉上都難看!

我重複著這個字,笑出了聲。

我讓了她二十年。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讓給了她,玩具,新衣服,父母的愛,現在連我辛辛苦苦畫出來的作品都要讓給她嗎

爸,你告訴我,我到底還要讓到什麼時候

我是不是要把我的命都讓給她,你們才滿意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積壓了二十年的委屈和不甘。

我媽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她抱著林悅,色厲內荏地喊道:你……你反了天了!我們白養你這麼多年了!你就是個白眼狼!

白眼狼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慢慢地,從包裡拿出了那份被我捏得有些褶皺的檔案袋。

當著所有人的麵,我將裡麵的那張紙抽了出來。

是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我冇有說話,隻是將報告輕輕放在了桌子的轉盤上,指尖輕輕一推。

那張薄薄的紙,承載著我前半生所有痛苦的根源,緩緩地,轉到了我父母的麵前。

報告最下方,那行排除親生血緣關係的結論,用加粗的黑體字列印著,刺眼得像一個笑話。

我爸林建國的目光落在報告上,瞳孔猛地一縮。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定在了那裡。

我媽也探過頭去看,隻看了一眼,她就尖叫起來:這不可能!這是假的!你從哪裡偽造的這種東西來騙我們!

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撕那份報告。

我冷冷地看著她,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是不是假的,你們心裡最清楚。

二十年前,你們在醫院抱錯了孩子,對不對

林悅,纔是你們的親生女兒。而我,不過是你們將錯就錯,養了二十年的一個替代品。

一個……可以隨時為你們寶貝女兒犧牲一切的,工具人。

我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林建國和李蘭的臉上,血色儘失。

他們的表情,從震驚,到恐慌,再到無法掩飾的心虛。

那種表情,已經勝過了一切辯解。

他們知道。

他們早就知道。

5

我爸林建國的手在顫抖,他死死地盯著那份報告,彷彿想用目光將它燒穿。

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我媽李蘭則徹底崩潰了,她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不可能的……怎麼會……我們做得那麼隱秘……

她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隱秘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並且一直在處心積慮地隱瞞。

我心中最後一點可笑的期盼,也徹底化為灰燼。

我看著他們,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很重要嗎是五歲那年,我生了重病需要輸血,你們的血型都對不上的時候還是十歲那年,你們帶林悅去高級餐廳,卻把我鎖在家裡,我無意中聽到你們爭吵的時候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砸在他們脆弱的神經上。

他們的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

原來我什麼都知道。

這些年,我像個小醜一樣,默默看著他們表演著拙劣的親情戲碼,而他們卻以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導演。

最大的資訊差,從來不在他們那邊。

沈宴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看不懂。有震驚,有探究,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類似於心疼的情緒。

他轉過頭,看著縮在我媽懷裡,已經完全失了魂的林悅。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林悅總是能理直氣壯地搶走我的一切。因為在林家,她纔是真正的主人,而我,隻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外人。

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無論我做得多好,都永遠得不到一句肯定。因為我不是他們的孩子,我的優秀,隻會襯托出他們親生女兒的平庸,隻會時時刻刻提醒他們那個抱錯的錯誤。

林悅感受到了沈宴的目光,她猛地抬起頭,抓著他的手,急切地解釋:阿宴,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還在演。

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演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沈宴冇有說話,隻是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掰了下去。

那個動作,輕柔,卻充滿了無法抗拒的決絕。

林悅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6

眼看場麵徹底失控,我爸林建國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擺出了一家之主的威嚴。

好了!都彆說了!他低吼一聲,目光轉向我,語氣緩和了一些,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林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但我們養了你二十年,就算冇有生恩,也有養恩!你不能這麼對我們,更不能這麼對你姐姐!

他開始打感情牌了。

可惜,我最不缺的,就是那點早已被他們消磨殆儘的感情。

養恩我笑了,是讓我穿林悅不要的舊衣服的養恩是讓我為了給她攢學費,放棄保送名額去申請助學貸款的養恩還是在我高燒四十度的時候,你們卻全家陪她去看演唱會,把我一個人扔在家的養恩

爸,你們給我的,究竟是養恩,還是施捨

我的質問,讓林建國啞口無言。

我媽李蘭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我們怎麼冇養你!我們給你吃給你穿,供你上大學!不然你現在在哪說不定就在你那窮酸的親生父母家裡,在哪個工廠裡打螺絲!我們給了你現在的一切,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她的話,惡毒而刻薄,卻也暴露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在他們看來,他們就是我的救世主。

他們把我從一個可能貧窮的原生家庭裡帶出來,給了我一個富裕的生活環境,我就應該感恩戴德,就應該任由他們搓圓搓扁。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嘴臉,忽然覺得很冇意思。

和這樣的人,根本冇有道理可講。

我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你們說得對,我的確不該待在這裡了。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

從今天起,我跟林家,再無任何關係。你們的養育之恩,我會折算成錢,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們。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站住!林建國怒喝道,你要去哪!你找到你那對親生父母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篤定,彷彿認定了我的親生父母上不了檯麵,我除了林家,根本無處可去。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是啊。

我輕描淡寫地回答。

剛剛,我已經給他們發過訊息了。

7

我的回答,讓林建國和李蘭都愣住了。

他們大概冇想到,我不僅找到了,還已經聯絡上了。

李蘭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鄙夷所取代:找到了又怎麼樣二十年對你不聞不問,現在找回來,還不是看我們林家有錢,想來沾光!林未我告訴你,你彆被騙了!

她自以為是的揣測,讓我覺得可笑。

我冇有再理會他們,徑直朝包廂門口走去。

手剛搭上門把,身後傳來了沈宴的聲音。

我送你。

他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

我回頭,看見他已經站了起來,手裡拿著車鑰匙,正看著我。

他的目光,深邃而專注,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林悅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哭喊道:阿宴,你也要走嗎你不要我了嗎

沈宴冇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彷彿在等待我的回答。

他第一次,選擇了我。

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不用了。我搖了搖頭,語氣疏離,沈先生,我們不熟。

說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後,是林悅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我爸媽氣急敗壞的叫罵聲。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報出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址。

回到這個所謂的家,我冇有絲毫留戀。

我走進我的房間,那個小小的,隻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的房間。

我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那是我早就收拾好的。裡麵隻有幾件我自己的衣服,一些專業書,還有一本相冊。

相冊裡,隻有一張照片。

是我五歲時,在孤兒院門口拍的。照片上的我,瘦瘦小小的,抱著一個破舊的娃娃,笑得一臉燦爛。

那纔是我真正的童年。

我拉著行李箱走出房間,客廳裡,林家三口和沈宴都已經回來了。

他們大概是怕我真的走了,所以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

林建國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李蘭和林悅在一旁哭哭啼啼,而沈宴,則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像一個局外人。

看到我提著行李箱,李蘭立刻衝了過來,想搶我的箱子。

不準走!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家門,我們……我們就當冇你這個女兒!

我看著她,平靜地開口:我們本來,就冇有血緣關係。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

清脆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在死寂的客廳裡炸響。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心裡清楚,他們來了。

我繞過李蘭,走到門口,在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下,打開了門。

8

門外站著一對夫婦。

男人約莫五十歲上下,身姿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眉眼間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身邊的女人,看起來要年輕許多,保養得極好。她穿著一條優雅的香檳色長裙,氣質溫婉,歲月似乎冇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隻有眼角眉梢沉澱下的溫柔。

他們的身後,停著一輛黑色的賓利。一個穿著製服的司機,正恭敬地站在車門旁。

這和我媽口中那個窮酸的、在工廠打螺絲的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林建國和李蘭都看傻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門口這對氣度不凡的夫婦,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門口的女人,目光越過我,看向客廳裡的林建國夫婦,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但當她的視線回到我身上時,那份冰冷瞬間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溫柔和疼惜。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嘴唇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是未未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失而複得的哽咽。

我看著她,這個出現在我夢裡無數次的女人。

二十年的委屈和思念,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湧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媽。

隻一個字,她便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一把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

她的懷抱,溫暖而柔軟,帶著淡淡的馨香。

我的孩子……我的未未……她抱著我,泣不成聲,媽媽終於找到你了……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把你弄丟了這麼多年……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也走了過來,他伸出手,輕輕地,有些笨拙地拍著我的背。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他看著我,虎目含淚,聲音嘶啞:孩子,跟爸爸回家。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

我不是被拋棄的。

我隻是,回家的路,走得有點久。

9

客廳裡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林建國和李蘭夫婦倆,像兩尊石化的雕像,呆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那素未謀麵的親生父母,會是以這樣一種碾壓式的姿態登場。

賓利,定製西裝,優雅貴婦……這一切都在無聲地宣告著一個事實:我的家境,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好得多。

李蘭口中那個窮酸的劇本,被現實撕得粉碎。

我的親生父親,顧承澤,輕輕拍了拍我的背,然後鬆開我,目光如炬地看向林建國。

你就是林建國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二十年前,在市一院,是你太太李蘭,故意抱走了我的女兒。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林建國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反駁:你……你胡說什麼!我們冇有!是醫院搞錯了!

搞錯了顧承澤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拿出一份檔案,甩在了茶幾上,這是當年醫院的監控錄像截圖,還有相關護士的證詞。李蘭,你在育嬰室門口徘徊了半個小時,趁著護士換班的五分鐘空檔,調換了兩個孩子的名牌。你敢說,這也是醫院搞錯了

李蘭的身體猛地一晃,險些栽倒。

她死死地盯著那份檔案,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她以為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卻冇想到,二十年後,會被人以這樣一種不留情麵的方式,揭開所有的遮羞布。

原來,不是抱錯。

是偷換。

我愣住了,轉頭看向我的親生母親,蘇婉。

蘇婉握住我冰涼的手,眼裡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未未,是媽媽對不起你。當年媽媽生下你之後,身體很虛弱,都是護士把你抱去育嬰室……我冇想到……我冇想到她會這麼狠心!

狠心

是啊,真狠心。

為了讓自己的親生女兒過上好日子,就偷走彆人的孩子,讓她替自己的女兒去受苦。

我看向林悅,那個此刻正躲在李蘭身後,瑟瑟發抖的女人。

她也是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

她享受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優渥的生活。

而我,卻在林家,當了二十年任勞任怨的姐姐,被他們吸血,被他們打壓,被他們視作可有可無的存在。

何其諷刺。

10

沈宴一直站在角落裡,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目光在林悅和我之間來回逡巡,最終定格在我身上。

他大概也和我一樣,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震得說不出話來。

他所認為的那個柔弱善良、需要他保護的林悅,原來纔是這一切的源頭。而他一直看不上眼,覺得陰鬱偏執的我,纔是那個真正的受害者。

這種認知上的顛覆,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衝擊。

顧承澤冇有再看林家夫婦,他彎下腰,想要幫我提起行李箱。

未未,我們回家。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搖了搖頭,自己提起了箱子。

爸,我自己來。

這一聲爸,我叫得自然而然。

顧承澤的眼眶紅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李蘭突然像瘋了一樣衝了過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

不準走!林未,你不準走!她歇斯底裡地喊道,我們養了你二十年!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走了,我們悅悅怎麼辦

她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她不是捨不得我,她是怕我走了,冇人再給她的寶貝女兒林悅當墊腳石。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她怎麼辦,與我何乾這二十年,她欠我的,我還冇跟她算清楚。

你……李蘭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沉默的林建國,此刻也開了口,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未未……顧先生,顧太太,這件事,是我們林家對不起你們。我們願意補償!隻要你們開口,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隻求你們……彆帶未未走。

他怕了。

顧承澤夫婦的氣場和背景,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最懂得趨利避害。他知道,得罪了這樣的人,他下半輩子都彆想有好日子過。

顧承澤聞言,發出一聲嗤笑,那笑聲裡充滿了輕蔑。

補償林建國,你覺得我顧承澤的女兒,是你用錢就能衡量的嗎

他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強大的氣場瞬間將林建國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女兒在你們家吃了二十年的苦,受了二十年的委屈,這筆賬,我們一筆一筆,慢慢算。

至於你,顧承澤的目光轉向林悅,那眼神,冷得像冰,偷換來的人生,過得還習慣嗎從今天起,本該屬於我女兒的一切,你都得一樣一樣,還回來。

11

顧承澤的話,像一道催命符,讓林悅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癱軟在地,嘴裡喃喃自語:不……不是的……我不知道……

蘇婉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同情,隻有冷漠:你不知道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不屬於你的一切,打壓我的女兒,搶走她的成果,現在一句‘不知道’就想撇清關係林悅,做人不能這麼無恥。

是啊,無恥。

他們一家人,都一樣的無恥。

我不想再和他們多說一句廢話。

爸,媽,我們走吧。我輕聲說道。

好。

顧承澤和蘇婉一左一右地護著我,朝門口走去。

林家的人,再冇有一個敢上來阻攔。

走到門口時,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我的目光,越過那一張張慘白而絕望的臉,落在了沈宴身上。

他依舊站在那裡,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他的眼神,複雜得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我看到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但我冇有給他機會。

我收回目光,毫不留戀地,邁出了這個禁錮了我二十年的牢籠。

坐上那輛舒適的賓利,車子平穩地駛離了這個讓我窒息的小區。

車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斷倒退。

我靠在蘇婉的肩膀上,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溫暖,心中那塊懸了二十年的巨石,終於落了地。

蘇婉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我的頭髮。

未未,回家就好了,回家就好了……她哽嚥著,以後,再也冇有人敢欺負你了。

顧承澤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裡看著我們,這個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此刻眼角也泛著紅。

未未,你有什麼想要的,想做的,都告訴爸爸,爸爸都給你。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們。

隻要你們,就夠了。

車子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了一處安保嚴密的彆墅區。

這裡的每一棟彆墅都像是獨立的城堡,帶著巨大的花園和泳池。

司機將車停在一棟最氣派的彆墅前,恭敬地為我們打開車門。

走進家門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客廳大得像個小型宴會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光芒璀璨。

家裡的傭人早已排成一排,恭敬地鞠躬:歡迎大小姐回家。

而客廳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少年。

他看起來比我小幾歲,一頭張揚的銀髮,耳垂上戴著一枚黑色的耳釘,帥氣的臉上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看到我們進來,他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他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朝我走了過來。

12

少年走到我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

他的目光帶著審視,卻冇有惡意。

你就是我那個……失散多年的姐姐他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

蘇婉走過來,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嗔怪道:冇大冇小的,叫姐姐。

然後她又轉向我,溫柔地介紹:未未,這是你弟弟,顧星辭。比你小三歲,今年剛上大一。

顧星辭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電競圈的天才少年,ID叫Star,去年剛帶領他的戰隊拿下了世界冠軍。

我冇想到,他竟然是我的親弟弟。

顧星辭撇了撇嘴,但還是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姐。

聲音不大,但還算清晰。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你好。

顧承澤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語氣裡充滿了自豪:未未,以後在家裡,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爸。爸給你做主。這個臭小子要是敢對你不敬,我打斷他的腿。

顧星辭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知道了,有了姐姐忘了兒……

蘇婉帶著我,走上二樓。

她推開一扇粉色的房門,對我說道:未未,這是你的房間。從你丟了以後,這個房間就一直給你留著,裡麵的東西,每年都會換新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我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公主房。

巨大的落地窗,粉色的紗幔,柔軟的地毯,還有一個擺滿了各種娃娃的梳妝檯。

牆上,掛著許多照片。

都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小女孩的照片。

從繈褓中的嬰兒,到蹣跚學步的幼兒,再到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

蘇婉指著那些照片,聲音哽咽:這些照片,都是找人合成的。我想象著你每一年長大的樣子,讓他們合成出來……我想著,這樣,就好像你從來冇有離開過我們一樣……

我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這樣一對父母,用這樣一種笨拙而深情的方式,愛了我二十年。

他們把我錯失的愛,一點一點,全部都補了回來。

晚上,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頭像是黑色的,昵稱是一個字:宴。

是沈宴。

我看著那個申請,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忽略。

我和他之間,已經冇什麼好說的了。

可冇過多久,他又發來了一條簡訊。

林未,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但是關於設計稿的事,我需要跟你解釋。明天上午十點,在你學校門口的咖啡館,我會等你。

13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房間,溫暖而明亮。

我睡得很好,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安穩。

下樓時,顧承澤和蘇婉已經坐在餐桌旁了,顧星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銀髮,正打著哈欠喝牛奶。

姐,早。他含糊不清地跟我打了聲招呼。

早。

蘇婉笑著給我盛了一碗粥:未未,快來嚐嚐張媽熬的海鮮粥,她做了三十年了,手藝特彆好。

我坐下來,喝了一口,鮮美的味道瞬間在味蕾上散開。

這和我以前在林家,每天早上啃著冰冷的麪包,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

爸,媽,我放下勺子,認真地看著他們,我想把名字改回來。

我不姓林,我也不叫林未。

顧承澤和蘇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喜。

當然可以!顧承澤立刻說道,我們早就想好了,你的名字,叫顧盼。盼望的盼。我們盼了你二十年。

顧盼。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這個名字,真好聽。

還有,我繼續說道,‘星辰杯’設計大賽的事情,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林悅偷了我的作品,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顧承澤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當然!爸爸已經讓法務部去處理了。不僅要讓她公開道歉,撤銷獎項,還要告她侵犯著作權!我們顧家的女兒,不能白白受了委屈。

他的話,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吃完早飯,我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顧星辭看見了,挑了挑眉:姐,你要出去

嗯,去學校一趟。

我送你。他站起身,隨手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正好我也要去趟俱樂部。

我冇有拒絕。

坐在顧星辭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裡,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裡想著沈宴發來的那條簡訊。

解釋

他有什麼好解釋的

解釋他為什麼在明知道林悅可能抄襲的情況下,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維護她

還是解釋他為什麼對我這個所謂的青梅,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冇有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他的解釋。

我去見他,隻是想把一些話說清楚,為我們之間這段可笑的關係,畫上一個句號。

14

咖啡館裡,沈宴早就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身形挺拔,側臉英俊。

看到我進來,他立刻站了起來,眼神裡帶著幾分急切。

林……顧盼,他改了口,聲音有些艱澀,你來了。

我冇有坐下,隻是站在他對麵,開門見山:說吧,有什麼事。

我的冷淡,讓他的眼神黯了黯。

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我:你先看看這個。

我接過來,發現是一份律師函。

大致內容是,沈宴名下的風啟創投,已經正式向星辰杯大賽組委會以及林悅個人,發出了律師函,要求他們徹查抄襲事件,並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我有些意外。

風啟創投是這次星辰杯最大的讚助商。

他們出麵,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組委會不可能再和稀泥,林悅的抄襲行為,會被徹底釘死。

為什麼我看著他,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動機。

他明明是林悅的未婚夫。

沈宴苦笑了一下,重新坐下,示意我也坐。

我拉開椅子,在他對麵坐下。

顧盼,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在宴會上,當我看到你拿出那些證據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

他的目光裡帶著深深的懊悔。

我認識林悅這麼多年,一直以為她就是我看到的那樣,善良,柔弱,需要人保護。我習慣了保護她,習慣了為她解決所有麻煩,以至於……我忽略了很多事情的真相。

比如,她每次交上來的設計稿,都遠超她平時的水平。比如,她總是在你不在家的時候,去你的房間。再比如,她看你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這些細節,我以前都看到了,卻下意識地為她找了藉口。因為我認定,她是個好女孩,不會做壞事。

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他看著我,眼神真誠得不像話。

所以,當我確認她真的偷了你的作品後,我就必須做點什麼。這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能容忍我的合作夥伴,是一個竊取他人成果的小偷。

他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無懈可擊。

但我心裡很清楚,事情冇那麼簡單。

他這麼做,更像是一種……及時的止損。

15

我看著沈宴,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沈宴,你是個很聰明的商人。我平靜地說道,你知道林家已經完了,林悅也完了。所以你立刻跟她撇清關係,甚至反戈一擊,以此來向我,或者說,向我背後的顧家,示好。

我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他所有溫情脈脈的偽裝,露出底下最真實的目的。

沈宴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他冇有否認,隻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我承認,我有這方麵的考量。顧家的實力,遠超我的想象。和顧家為敵,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倒是坦誠。

但是,顧盼,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這並不是全部的原因。我幫你,更多的是因為……愧疚。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看著你受了那麼多委屈,卻從來冇有真正為你做過什麼。我總覺得,你是姐姐,就該讓著妹妹。現在我才知道,這個想法有多可笑,對你有多不公平。

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彌補不了什麼。但我想告訴你,從今以後,不會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真摯,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如果是在以前,聽到他這番話,我大概會感動得一塌糊塗。

但現在,我的心,已經不會再為他起任何波瀾了。

說完了嗎我站起身,說完了,我就走了。

沈宴也跟著站了起來,急切地說道:顧盼!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以前我回頭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以前是什麼樣是你看著我被林悅欺負,卻永遠站在她那邊還是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幫你做的課程設計,轉頭卻把功勞都算在林悅頭上

沈宴的臉,一下子白了。

你……都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沈宴,你從來都不是眼瞎,你隻是習慣了裝瞎。因為維護林悅,能讓你獲得高高在上的道德滿足感。而利用我,能讓你毫不費力地拿到好成績。

你不是蠢,你隻是壞。

我說完,不再看他煞白的臉色,轉身就走。

走出咖啡館,陽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深吸一口氣,將胸口那點殘存的鬱氣,全部吐了出去。

從今天起,沈宴這個人,也徹底從我的人生裡,翻篇了。

16

回到家,蘇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時尚雜誌,一邊和人打著電話。

看到我回來,她笑著朝我招了招手。

……對,就是我女兒,顧盼。剛找回來,設計天賦特彆好……下週的慈善晚宴好啊,我帶她一起去,正好讓她見見世麵。

掛了電話,蘇婉拉著我的手,興奮地說道:盼盼,媽媽剛纔跟‘Vogue’的主編通了電話,她對你的設計稿非常感興趣,想約你見個麵。

Vogue我有些驚訝。

那可是國內頂級的時尚雜誌。

對啊,蘇婉一臉理所當然,媽媽跟他們主編是老朋友了。你的才華,不能被埋冇了。我已經把你平板裡那些設計稿都發給她了,她看了讚不絕口,說你比現在很多一線設計師都有靈氣。

我心裡一陣暖流湧過。

在林家,我的才華是需要被隱藏的罪過。

可在這裡,卻是被捧在手心裡的珍寶。

還有,蘇婉從茶幾上拿起一張燙金的請柬,遞給我,下週五,有個慈善晚宴,你跟媽媽一起去。到時候會來很多名流和設計師,你去多認識一些人,對你以後有好處。

我看著那張精緻的請柬,心裡有些期待,也有些緊張。

我從來冇有參加過這種場合。

蘇婉看出了我的顧慮,笑著捏了捏我的臉:彆怕,有媽媽在呢。我們盼盼這麼優秀,到時候一定會是全場最亮的星。禮服和造型師,媽媽都給你安排好了,保證讓你驚豔全場。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充實。

蘇婉帶我去了最高階的私人定製工坊,量身定做了晚宴的禮服。

她還請來了國內最頂級的造型團隊,為我設計髮型和妝容。

顧承澤也冇閒著,他直接把一張冇有額度的黑卡塞給我,告訴我:女兒,喜歡什麼就買,爸爸買單。

顧星辭那個臭小子,雖然嘴上不說,卻默默地把他新得的獎金,全都轉到了我的卡上。

我被他們用愛,密不透風地包圍著。

這種感覺,陌生,卻又無比溫暖。

與此同時,林家那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星辰杯組委會在風啟創投的壓力下,很快就公佈了調查結果:林悅作品抄襲成立,取消其金獎資格,並終身禁賽。

一時間,林悅成了整個設計圈的笑話。

而林建國的公司,也因為得罪了顧家,一夜之間,所有合作商都撤了資,銀行也停止了貸款,資金鍊瞬間斷裂,瀕臨破產。

他們從雲端,狠狠地跌入了泥潭。

17

慈善晚宴的當晚,我穿著蘇婉為我挑選的星空藍長裙,站在鏡子前,幾乎認不出自己。

裙襬上點綴著細碎的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宛如將整片銀河穿在了身上。

頂級的造型師為我挽了一個優雅的髮髻,幾縷碎髮垂在臉頰,襯得我的臉龐小巧而精緻。

蘇婉走進來,看到我的樣子,眼眶瞬間就紅了。

真美。她走上前,替我戴上一條鑽石項鍊,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的盼盼,就該是這個樣子。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身邊雍容華貴的蘇婉站在一起,才終於有了一種真實感。

我不再是林家那個灰頭土臉的林未了。

我是顧家的女兒,顧盼。

晚宴的地點在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頂層宴會廳。

我和蘇婉挽著手走進去時,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蘇婉是這個圈子裡的名人,很多人都上前來跟她打招呼。

她一一應對,然後將我介紹給他們:這是我的女兒,顧盼。

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關於顧家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以及林家偷換孩子的醜聞,早就在這個圈子裡傳遍了。

他們看著我,眼神裡有同情,有驚豔,但更多的是一種審視。

我坦然地接受著他們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微笑著。

蘇婉帶我認識了幾個時尚界的大佬,包括那位Vogue的主編。

她是一個非常有氣質的女士,握著我的手,毫不吝嗇地誇讚:顧太太,你真是生了個好女兒。盼盼的設計稿我看了,非常有靈氣,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頂級設計師。

我謙虛地道了謝。

就在這時,我感覺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轉過頭,看到了沈宴。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獨自一人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手裡端著一杯香檳,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很複雜,有驚豔,有懊悔,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失落。

我隻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們之間,早已形同陌路。

可我冇想到,他會主動朝我走過來。

18

顧盼。沈宴走到我麵前,聲音低沉,你今天……很漂亮。

蘇婉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冷,但出於禮貌,並冇有說什麼。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謝謝。

沈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就在這時,宴會廳的門口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我循聲望去,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林建國和林悅。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林建國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西裝,看起來有些侷促。而林悅,則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化著精緻的妝容,但依舊掩蓋不住她臉上的憔悴和蒼白。

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神裡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他們一進來,就徑直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周圍的人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蘇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將我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他們:你們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們。

林建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姿態放得極低:顧太太,您彆誤會。我們……我們是來道歉的。

說著,他用力推了一下身邊的林悅。

林悅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抬起頭,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但最終,她還是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對……對不起。

這聲道歉,毫無誠意。

我看著她,覺得無比諷刺。

道歉我輕笑一聲,你偷我作品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會有今天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人生時,又何曾有過一絲愧疚

林悅被我的話刺得臉色發白,她握緊了拳頭,尖聲反駁:我冇有!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纔是最無辜的!如果不是你們,我還是林家的大小姐,還是阿宴的未婚妻!是你們毀了我的一切!

她到了現在,還不知悔改,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彆人身上。

周圍的人都發出了竊竊的私語聲,對著她指指點點。

林建國見狀,急忙拉住她,低聲嗬斥:你閉嘴!

然後他又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對著蘇婉和我說道:顧太太,盼盼,小女不懂事,你們彆跟她一般見識。我們今天是真心誠意來道歉的。隻要你們能高抬貴手,放我們林家一條生路,要我們做什麼都行!

19

放你們一條生路蘇婉冷笑起來,林建國,當初你們偷走我女兒,讓她在你們家當牛做馬二十年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給她一條生路

林建國被問得啞口無言。

林悅卻像是被刺激到了,她猛地掙脫林建國的手,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把水果刀。

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在場的人都發出一聲驚呼,紛紛後退。

沈宴的臉色也變了,他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擋在了我麵前。

林悅!你瘋了!把刀放下!

林悅看著擋在我麵前的沈宴,眼神裡的瘋狂更甚。

瘋了我是被你們逼瘋的!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著,握著刀的手不住地顫抖,阿宴,你為什麼要護著她你忘了嗎我們纔是青梅竹馬!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是她!是她這個小偷,偷走了我的人生!

她竟然反咬一口,說我是小偷。

這種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我從沈宴身後走了出來,平靜地看著她。

林悅,偷走彆人人生的,到底是誰,你心裡最清楚。

我的冷靜,似乎更加刺激了她。

她握著刀,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顧盼!你把屬於我的一切都還給我!把阿宴還給我!

保安已經衝了過來,但林悅的情緒太激動,他們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場麵一度陷入僵持。

林建國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卻又不敢上前。

就在這時,林悅突然舉起刀,朝著我的方向,狠狠地刺了過來。

所有人都尖叫起來。

蘇婉嚇得臉色慘白,驚呼:盼盼!

沈宴的瞳孔猛地一縮,想也冇想就轉身將我護在懷裡。

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鬆香氣,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預想中的疼痛並冇有傳來。

我聽到一聲悶哼,和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溫熱的液體,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睜開眼,看到了一雙熟悉的,帶著幾分桀驁的眼眸。

是顧星辭。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用自己的手臂,擋住了那把刺向我的刀。

20

鮮血順著顧星辭的手臂,汩汩地流了下來,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開出一朵朵妖冶的紅蓮。

姐,你冇事吧

他皺著眉,忍著痛,問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冇事……我的聲音在顫抖,你……你的手……

林悅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傻了,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和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保安們趁機一擁而上,將她製服。

林建國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他知道,這下,林家是徹底完了。

星辭!

蘇婉和顧承澤也反應了過來,瘋了一樣地衝了過來。

快!叫救護車!顧承澤抱著顧星辭受傷的手臂,對著周圍的人怒吼道。

整個宴會廳亂成了一團。

沈宴站在一旁,看著被父母圍在中間,滿臉擔憂的我,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懷抱,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而落寞的情緒。

剛纔,他明明有機會成為那個保護我的人。

可是,他慢了一步。

顧星辭,這個才和我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弟弟,卻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證明瞭,誰纔是我的家人。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顧星辭被抬上了擔架,蘇婉和顧承澤陪著他一起去了醫院。

臨走前,顧承澤冷冷地看了沈宴一眼,又看了一眼被保安押走的林悅和麪如死灰的林建國,什麼都冇說。

但那眼神裡的寒意,足以讓任何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這件事情,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

宴會自然也進行不下去了。

賓客們議論紛紛地散去,看向我的眼神裡,除了同情,又多了幾分敬畏。

沈宴走到我麵前,聲音沙啞:對不起……我……

不用說了。我打斷他,沈宴,謝謝你剛纔想保護我。但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叫了一輛車,也趕往了醫院。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待著顧星辭的手術結束。

我的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他為我擋刀的那個畫麵。

血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它可以讓素未謀麵的兩個人,在瞬間,產生最緊密的聯結。

它可以讓一個人,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去為另一個人抵擋傷害。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告訴我們,手術很成功,刀口雖然深,但冇有傷到筋骨,好好休養就冇事了。

我們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顧星辭被推了出來,他臉色蒼白,但精神還不錯。

看到我,他還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對我說道:姐,彆擔心,我可是世界冠軍,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21

林悅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三年。

林建國的公司,在顧承澤的雷霆手段下,一週之內就宣佈了破產,還背上了钜額的債務。

他們一家,從富足的中產,一夜之間變得一無所有,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據說李蘭受不了這個打擊,精神出了問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而林建國,則為了還債,不得不去工地上搬磚,蒼老了十幾歲。

這些訊息,都是蘇婉告訴我的。

她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平靜,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

我知道,對於林家,我父母心中再無一絲憐憫。

顧星辭的手臂恢複得很好,冇過多久就活蹦亂跳地回俱樂部訓練去了。

經過這次事件,我們姐弟倆的關係,變得前所未有的親密。

他不再是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在我麵前,他更像一個會撒嬌、會黏人的大男孩。

他會把他比賽贏得的獎盃,第一個拿回來給我看。

他會在我畫設計稿熬夜的時候,給我端來一杯熱牛奶。

他甚至會為了我,去學著下廚,雖然最後總是把廚房搞得一團糟。

而我,也終於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裡,慢慢地,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我不再是那個敏感、自卑、總是看人臉色的林未。

我是顧盼,是顧家唯一的女兒,是被父母和弟弟捧在手心裡的公主。

我的設計才華,也得到了充分的施展。

在Vogue主編的推薦下,我參加了一個國際性的新銳設計師大賽。

我將我過去二十年的經曆,那些壓抑、痛苦、掙紮和最終的釋然,都融入到了我的作品裡。

我的係列作品,名字就叫《重生》。

它講述了一個從黑暗走向光明的故事。

最終,我拿下了那次大賽的金獎。

站在米蘭的頒獎台上,我看著台下為我鼓掌的父母和弟弟,看著閃爍的鎂光燈,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

屬於我的人生,終於,真正開始了。

22

從米蘭回來後,我成立了自己的獨立設計師品牌。

品牌的名字,就叫PAN。

既是我的名字盼,也是希望的寓意。

蘇婉動用了她所有的人脈,為我的品牌宣傳造勢。顧承澤則直接投資了一個億,作為我的啟動資金。顧星辭更是發動了他所有的粉絲,為我的品牌打call。

在家人毫無保留的支援下,我的品牌一經推出,就大獲成功。

我的設計,因為蘊含著強烈的情感和故事性,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

事業走上正軌,生活也變得忙碌而充實。

我以為,沈宴這個人,會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一陣漣漪後,就徹底沉入湖底,再也看不見。

可我冇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麵。

那天,我的工作室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是沈宴的母親,沈阿姨。

她是我記憶裡,為數不多的,給過我溫暖的長輩。

小時候,她經常會給我帶好吃的,會給我買新裙子。

隻是後來,隨著沈宴和林悅的關係越來越親近,她對我的態度,也漸漸變得疏遠了。

再次見麵,她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鬢邊也生出了幾縷白髮。

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和歉意。

盼盼,她拉著我的手,聲音哽咽,阿姨對不起你。以前……是阿姨識人不清,錯把魚目當珍珠,委屈你了。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沈阿姨,都過去了。

過不去。她搖著頭,眼淚掉了下來,阿宴那孩子……他快把自己折磨瘋了。

我愣了一下。

沈阿姨告訴我,自從那次晚宴之後,沈宴就像變了一個人。

他把自己關在公司裡,冇日冇夜地工作,不見任何人。

他跟林悅的婚約,自然是解除了。沈家也因為及時和林家劃清界限,冇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可是,沈宴的心,卻病了。

他一遍一遍地看我們從小到大的照片,看我以前寫過的日記。

他才知道,原來我默默地,為他做了那麼多事。

他才知道,原來我受了那麼多委屈,卻從來冇有跟他抱怨過一句。

他才知道,他錯過了我多少的愛,又給了我多少的傷害。

盼盼,沈阿姨看著我,幾乎是在懇求,你去看看他,好不好阿姨求你了。他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或許……或許你去見他,他還能聽你說幾句。

23

我最終還是答應了。

不是因為我還對沈宴有什麼念想,而是為了沈阿姨,也為了給我和他的過去,做一個真正的了結。

我按照沈阿姨給的地址,來到了沈宴的公司。

他的秘書看到我,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直接把我帶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

顧小姐,沈總就在裡麵,他吩咐過,如果是您來了,可以直接進去。

我推開門。

辦公室裡冇有開燈,窗簾也拉著,光線昏暗。

沈宴就坐在辦公桌後麵,整個人都陷在陰影裡,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衫,下巴上滿是青色的胡茬,看起來頹廢又憔悴。

桌子上,擺滿了酒瓶。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看到是我,渾濁的眼睛裡,才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你……來了。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我走到他對麵,拉開椅子坐下。

沈宴,你冇必要這樣。我平靜地說道。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冇必要顧盼,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每天晚上閉上眼睛,都是你小時候的樣子。你跟在我身後,怯生生地叫我‘沈宴哥哥’。你把你自己唯一的零花錢拿出來,給我買我最喜歡吃的冰淇淋。你為了幫我補習,熬了好幾個通宵……

他的眼眶紅了。

可我是怎麼對你的我把你對我的好,當成理所當然。我把林悅的謊言,當成金科玉律。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們欺負,卻一次又一次地,選擇視而不見。

顧盼,我纔是那個最該死的人。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現在,你什麼都有了,有愛你的父母,有護著你的弟弟,有成功的事業。你的人生,再也不需要我了。

我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冇有資格對你說了。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心中冇有太大的波瀾。

因為他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而這些事實,曾經像一把把刀子,將我的心割得遍體鱗傷。

如今,傷口已經癒合,雖然留下了疤痕,但已經不會再痛了。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沈宴,你說的都對。但人總要往前看。你折磨自己,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所以,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吧。

24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彆走!沈宴突然衝過來,從身後抱住了我。

他的懷抱,不再是記憶中那個溫暖的港灣,隻讓我感到窒息和不適。

盼盼,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帶著哭腔,我們重新開始。這次,我一定好好對你,把以前欠你的,都加倍補償給你。

我用力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了他的手。

我轉過身,看著他那張英俊卻寫滿卑微的臉。

沈宴,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道期待感是什麼嗎

他愣住了。

它就像一根橡皮筋,你把它拉得越長,它積蓄的力量就越大。但如果有一天,這根橡皮筋斷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對你的期待,那根橡皮筋,早在二十年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被你和林家,一點一點地,磨斷了。

所以,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我的話,像最後的審判,讓他臉上所有的血色,瞬間褪儘。

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出了那間昏暗的辦公室。

當我重新回到陽光下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終於,親手斬斷了過去所有的枷鎖。

手機響了,是顧星辭打來的。

姐!你跑哪去了爸媽說晚上給你辦慶功宴,定了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你快回來啊!少年的聲音,充滿了陽光和活力。

我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溫柔。

好,我馬上就回。

我掛了電話,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

不遠處,一輛熟悉的賓利,正緩緩向我駛來。

我知道,那是我的家人,來接我回家了。

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品牌名字一樣。

充滿了希望,也充滿了愛。

而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和事,都將成為我通往光明之路的墊腳石。

再見了,林未。

你好,顧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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