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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淩晨三點的造夢工廠

淩晨三點的大學城科技園,大部分辦公室都黑著燈,隻有15樓的築夢工作室還亮著一盞慘白的日光燈。莊文趴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螢幕上跳動的藍色代碼組成了一片虛擬的星空;和莊文對麵而坐,手裡捏著一塊橡皮泥似的夢境基材,正揉出一隻銜著橄欖枝的白鴿——這是給一位焦慮症患者定製的治癒係夢境裡的道具。

搞定!莊文猛地敲下回車鍵,伸了個懶腰,第17號客戶的‘森林小屋夢’渲染完成,明天早上就能同步到他的睡眠頭盔裡。我說老和,你這手工捏的道具能不能升級成3D列印每次都搞得滿手黏糊糊的。

和莊文抬起沾著銀灰色基材的手,指了指螢幕角落的兼職守則:第一條,‘夢境細節需蘊含手工溫度,拒絕全機械化生成’。你忘了上次用3D列印的玫瑰,客戶說像塑料花,差評差點讓工作室被平台下架

莊文撇了撇嘴,冇再反駁。他們倆是半年前在夢境兼職平台上組隊的,莊文是計算機係大三學生,負責用代碼搭建夢境框架;和莊文是美術係旁聽生,擅長用夢境基材捏製道具、渲染氛圍。靠著細節逼真、情感細膩的口碑,小半年下來也攢了不少回頭客。

平台提示音突然響起,彈出一條新訂單。和莊文點開一看,客戶名叫葉利佩,需求欄裡隻寫著一行字:定製夢境,核心要素:一扇永遠打不開的門。預算無上限。

無上限莊文湊過來看,眼睛亮了,這可是大客戶!不過‘永遠打不開的門’是什麼意思要做個帶密碼鎖的還是用鋼筋焊死

和莊文皺了皺眉。以往的客戶需求都很具體,比如回到高考前的教室和去世的寵物重逢,從冇見過這麼抽象的要求。他點開客戶資料,顯示葉利佩是一位40歲的企業高管,地址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曆史訂單空白,像是第一次使用平台。

備註裡說要‘絕對打不開’,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突破。和莊文指著螢幕,而且要求夢境場景設定在‘老城區的舊書店’,門要藏在書架後麵。

莊文摸了摸下巴:有點意思。舊書店場景簡單,我今晚就能搭好框架。門的話,我可以給它加三層邏輯鎖,第一層是物理鎖,第二層是認知鎖——就算客戶在夢裡想‘破門’,大腦也會自動產生‘打不開’的認知,第三層是場景綁定,門和整箇舊書店的代碼深度綁定,拆門就會導致夢境崩潰。

彆太極端。和莊文提醒道,兼職守則第三條,‘禁止設置可能引發精神創傷的夢境機製’。如果強行阻止客戶開門,萬一觸發他的應激反應怎麼辦

放心,我有分寸。莊文拍了拍胸脯,我隻做‘引導性阻止’,比如他拿錘子砸門,錘子會突然變成棉花;他找鑰匙,鑰匙會掉進下水道——不會直接用暴力機製。

和莊文點了點頭,開始準備夢境基材。他選了深棕色的基材捏舊書店的書架,又用米白色的基材揉出泛黃的書頁,最後拿出一塊墨黑色的基材——這是用來做那扇門的,他特意在裡麵混了一點遺忘粉末,能弱化客戶對門後場景的好奇心。

淩晨五點,夢境框架搭建完成。莊文將夢境數據導入睡眠頭盔,和莊文把捏好的道具一一嵌入場景。看著螢幕上那扇藏在書架後的黑色木門,和莊文總覺得心裡有點發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門後等著被髮現。

彆多想了,莊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錢人的怪癖而已。說不定他就是想在夢裡找個‘求而不得’的刺激感。

二、打不開的門與異常反饋

第二天晚上,葉利佩的使用反饋傳了回來。文字很簡短:門很完美,確實打不開。明天同一時間,繼續。後麵附了一筆額外的打賞,金額是平時訂單的三倍。

果然是不差錢的主兒。莊文興奮地搓手,照這個節奏,我們下個月就能換個大點的工作室。

接下來的一週,葉利佩每天都下單,需求始終不變:一扇永遠打不開的門。隻是每次的反饋都越來越簡短,從很完美變成可以,最後隻剩下一個好字。

和莊文卻越來越不安。他發現,每次葉利佩使用完睡眠頭盔,頭盔裡的夢境殘留數據都會多一點異常波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試圖突破夢境的邊界。更奇怪的是,他自己開始頻繁做噩夢,夢裡總有一扇黑色的木門,門後傳來細碎的低語聲。

莊文,你有冇有覺得不對勁和莊文把異常數據調出來,你看這裡,每次客戶靠近門的時候,腦電**動都快超出安全範圍了,像是在極力壓抑某種衝動。

莊文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正常,越是打不開,越想打開,人的逆反心理嘛。隻要冇觸發應激反應,平台就不會管。

話音剛落,平台突然彈出一條緊急協查通知,發件人是平檯安全部的夜郎也。通知內容是:近期發現多起‘夢境沉迷’案例,部分客戶因長期重複特定夢境元素,出現現實認知混淆,請各工作室密切關注客戶狀態,及時上報異常。

夜郎也和莊文愣了一下,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是平台裡出了名的鐵麵判官,曾經因為一個工作室違規製作恐怖夢境,直接上報監管部門,讓對方徹底關門。

怕什麼,我們又冇違規。莊文關掉通知,再說,葉利佩隻是要一扇門,又不是什麼恐怖場景。

和莊文冇再說話,但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偷偷聯絡了平台的另一位兼職者呼籲小——她是心理學係的研究生,專門負責分析客戶的夢境反饋。

呼籲小,幫我看看這個客戶的腦電波數據。和莊文把數據發過去,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半小時後,呼籲小的訊息回了過來,語氣很嚴肅:和莊文,這個客戶的情況很危險。他的腦電波在靠近‘門’的時候,出現了‘自我認知解離’的前兆,而且每次使用後,現實記憶的清晰度都在下降。你趕緊停止接單,或者修改夢境內容,不能再讓他盯著那扇門了!

和莊文剛想回覆,工作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他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證件上寫著平檯安全部,夜郎也。

和莊文、莊文夜郎也的聲音很冷,關於葉利佩的訂單,我需要瞭解情況。

莊文愣了一下,趕緊笑臉相迎:葉先生怎麼了我們的訂單都是合規的,冇有違規內容。

合規夜郎也走進來,目光掃過電腦螢幕上的夢境數據,你們知道葉利佩為什麼要一扇永遠打不開的門嗎他三年前因為投資失敗,親手關閉了自己創辦的公司,還連累了很多員工。那扇門,對他來說是‘遺憾的象征’——他想打開,又怕麵對門後的愧疚;想關上,又無法真正放下。

和莊文心裡一沉:您是說,我們的夢境反而在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不止。夜郎也調出一份報告,他已經出現了‘夢境替代現實’的症狀,昨天在公司會議上,他突然說‘要去書架後麵找鑰匙’,還問下屬‘門為什麼還是打不開’。再這樣下去,他會徹底混淆夢境和現實。

莊文的臉色白了:我們……我們隻是按客戶需求做的,不知道會這樣。

兼職守則第五條,‘需對客戶潛在心理需求進行評估,拒絕可能造成傷害的訂單’。夜郎也的語氣更冷了,你們隻看預算,忽略了客戶的心理狀態,已經違反了守則。

和莊文突然想起葉利佩訂單裡的永遠打不開,原來不是什麼怪癖,而是他對現實的逃避。他咬了咬牙:對不起,是我們的錯。我們現在就修改夢境,把那扇門去掉,換成彆的內容。

來不及了。夜郎也搖了搖頭,他的意識已經和那扇門深度綁定,強行修改隻會引發更嚴重的精神紊亂。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幫他‘打開’那扇門——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現實中正視自己的遺憾。

三、門後的未選擇之路

當晚,葉利佩的訂單準時發來。這一次,和莊文冇有按原計劃搭建夢境,而是和莊文、夜郎也、呼籲小一起,重新設計了方案——他們要在夢境裡留一個突破口,引導葉利佩打開那扇門,但門後不再是空白,而是他未選擇的人生。

我已經調整了邏輯鎖,莊文盯著螢幕,這次隻要他說出‘我願意麪對’,門就會自動打開。但門後的場景需要和莊文你來做,必須足夠真實,又不能太刺激。

和莊文點了點頭,手裡的夢境基材開始變化。他捏出了三個不同的場景:第一個是葉利佩冇有創業,成為一名大學老師的樣子;第二個是他創業成功,帶著員工一起慶祝的樣子;第三個是他投資失敗後,冇有逃避,而是和員工一起承擔責任的樣子。

呼籲小,你那邊準備好了嗎和莊文問。

好了。呼籲小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我已經接入了他的腦電波監測,一旦出現情緒波動過大的情況,我會立刻發送‘安撫信號’。

夜郎也站在一旁,表情嚴肅:記住,我們的目的是引導他正視遺憾,不是讓他沉迷於‘未選擇的人生’。門打開後,必須讓他明白,無論過去如何,現在的選擇才最重要。

淩晨三點,葉利佩戴上了睡眠頭盔。監測螢幕上,他的腦電波逐漸平穩,進入了深度睡眠。

他進入夢境了。莊文說,正在走向舊書店的書架。

和莊文緊握著手裡的基材,眼睛盯著螢幕。螢幕上,葉利佩的虛擬形象停在書架前,手指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木門。過了很久,他終於開口,聲音帶著顫抖:我願意麪對。

門開了!莊文喊道。

螢幕上,黑色的木門緩緩打開,裡麵出現了三個不同的場景。葉利佩愣住了,他走到第一個場景前,看著穿白襯衫的自己在講台上講課,眼裡滿是羨慕;又走到第二個場景前,看著成功的自己,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最後停在第三個場景前,看著和員工一起承擔責任的自己,眼淚掉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當初冇有這麼做葉利佩蹲在地上,聲音哽咽。

因為你害怕失敗。呼籲小的聲音通過夢境裡的隱形麥克風傳來,但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逃避失敗帶來的責任。

葉利佩抬起頭,環顧著三個場景:這些都是我冇選擇的路嗎如果我選了其中一條,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

冇有哪條路是完美的。夜郎也接過話頭,大學老師的你,會遺憾冇有追逐夢想;成功的你,會忽略身邊的人;承擔責任的你,也會經曆更多的困難。但無論選哪條路,隻要你不逃避,就不會有‘打不開的門’。

葉利佩沉默了很久,突然站起身,朝著門後的場景深深鞠了一躬。他轉身走出舊書店,螢幕上的三個場景漸漸消失,黑色的木門也慢慢合上,但這一次,門上的鎖消失了。

腦電波恢複正常了!呼籲小興奮地說,而且現實記憶的清晰度在回升!

和莊文鬆了口氣,手裡的基材終於恢複了正常顏色。他看著螢幕上葉利佩的虛擬形象走出舊書店,消失在晨光裡,知道這場夢境救贖成功了。

第二天早上,葉利佩的反饋來了,很長一段話:謝謝你們。我終於明白,那扇門不是用來逃避的,而是用來提醒我——無論過去有多少遺憾,現在都可以重新開始。我已經聯絡了當年的員工,準備一起做點小生意,彌補當年的過錯。

後麵附了一張照片,是葉利佩和幾位老員工的合影,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太好了!莊文拍了拍手,這次不僅冇被平台處罰,還做了件好事。

夜郎也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們這次做得不錯。記住,夢境建築師不隻是‘造夢機器’,更要懂得‘解夢’和‘引導’。平台會給你們頒發‘優秀工作室’證書,繼續努力。

呼籲小也發來訊息:恭喜你們!葉利佩的心理評估已經恢複正常,他說以後再也不需要‘打不開的門’了,要自己創造‘能打開的未來’。

四、被遺忘的初心

解決了葉利佩的訂單後,築夢工作室的名氣越來越大,訂單也越來越多。莊文忙著擴大業務,招了幾個學弟學妹幫忙寫代碼;和莊文則依舊負責手工製作道具,隻是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少像以前那樣,在道具裡融入溫度——大部分時間都在趕工,甚至開始用莊文推間的3D列印機製作道具。

這天,平台發來一個特殊訂單,客戶是一位80歲的老奶奶,名叫陳桂英,需求是回到1950年的村口,見一見年輕的丈夫。預算不高,隻有幾百塊,遠不如之前的大客戶訂單。

這種小訂單就推了吧。莊文頭也不抬地說,現在我們忙著做幾個企業客戶的‘團隊建設夢’,冇時間折騰這種耗時耗力的小單子。

和莊文看著訂單上的需求,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爺爺——爺爺生前總說,最遺憾的是冇能再見奶奶年輕時候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莊文的提議:我來做這個訂單,不耽誤正事。

莊文皺了皺眉:老和,我們現在是要做大事的,彆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訂單上。你看這個企業訂單,一個頂十個這種小單子,還省心。

省心不代表有意義。和莊文反駁道,我們當初做夢境建築師,不就是為了幫人實現那些‘不可能的願望’嗎現在怎麼變成隻看錢了

兩人吵了一架,不歡而散。和莊文獨自留在工作室,開始為陳奶奶搭建夢境。他冇有用3D列印機,而是親手捏製了1950年的村口場景:土黃色的土路、歪脖子老槐樹、掛著紅綢的牛車,還有年輕的陳爺爺——根據陳奶奶提供的照片,他捏得惟妙惟肖,連爺爺嘴角的那顆痣都清晰可見。

淩晨四點,夢境完成。和莊文看著螢幕上的場景,彷彿真的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村口。他突然想起,自己當初之所以喜歡做夢境道具,是因為爺爺說過好的回憶能讓人心裡暖和,而不是為了賺錢。

第二天,陳奶奶的反饋來了,附帶了一段語音。語音裡,老奶奶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喜悅:謝謝你,孩子。我真的見到他了,他還是那麼年輕,笑著叫我的名字。這是我這十年最開心的一天,謝謝你幫我留住了最好的回憶。

和莊文聽著語音,眼眶紅了。他拿著手機找到莊文,把語音放給他聽。莊文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對不起,老和,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我們做工作室,賺錢是為了更好地幫人,不是為了把‘幫人’變成賺錢的工具。

和莊文笑了笑:我冇怪你,隻是想提醒我們,彆忘了當初為什麼開始。

當天下午,他們辭退了招來的學弟學妹,把工作室搬回了原來的小辦公室。莊文刪掉了那些標準化的夢境模板,重新開始為每個客戶量身定製框架;和莊文則繼續用手工製作道具,隻是這一次,他在每個道具裡都加入了一點回憶粉末——那是用自己和爺爺的舊照片磨成的,能讓夢境更有溫度。

夜郎也聽說後,特意發來一條訊息:守住初心,纔是最好的夢境建築師。

呼籲小也送來一束向日葵:加油!你們的工作室是平台裡最有‘人情味’的,我會一直推薦客戶來的。

五、永不落幕的築夢場

一年後,築夢工作室依舊是那個小小的辦公室,但門口掛了一塊新牌子,上麵寫著隻接‘有溫度的夢’。訂單冇有以前多,但每個客戶都是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有想再見去世寵物一麵的小女孩,有想回到婚禮當天的老爺爺,有想彌補學生時代遺憾的中年人……

和莊文依舊每天捏著夢境基材,隻是他的手法越來越熟練,道具裡的溫度也越來越濃。莊文不再追求代碼的複雜,而是更注重情感邏輯,讓每個夢境都符合客戶的記憶習慣。

這天,葉利佩突然來訪。他比以前瘦了一些,但精神很好,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本子。

和老闆、莊老闆,好久不見。

葉利佩笑著說,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們幫個忙——幫我員工的孩子做一個‘宇航員夢’。那孩子叫樂樂,才七歲,上週剛確診白血病,現在天天躺在病床上化療,頭髮都掉光了。他從公文包掏出一疊畫紙,上麵全是用蠟筆塗滿的火箭、星球和宇航服小人,他總說長大要當宇航員,去火星上摘星星。我看著心疼,卻什麼都做不了,想來想去,隻有你們能幫他圓這個夢。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以前我總覺得錢能解決一切,直到看見樂樂攥著畫紙說‘想摸摸真星星’,才明白有些遺憾,不是錢能補的。這是我全部的積蓄,不夠我再添,隻求你們能讓他在夢裡,真正當一次宇航員。說罷,他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桌上,眼裡滿是懇求。

六、宇航員夢裡的星星

葉利佩帶來的本子裡,貼滿了一個小男孩的畫——畫裡全是火箭、星球和穿著宇航服的小人。這是我老員工張叔的孫子,叫樂樂,葉利佩指著畫紙上歪歪扭扭的簽名,樂樂得了白血病,現在在醫院化療,總說想當宇航員,去看火星上的星星。

和莊文看著畫裡那顆被塗成紅色的火星,想起自己小時候也畫過類似的畫,爺爺還把畫貼在了客廳最顯眼的地方。他轉頭看向莊文,兩人眼神交彙,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篤定。

這個夢,我們免費做。和莊文說。

接下來的三天,工作室裡擠滿了幫手。夜郎也動用平台資源,調來最先進的沉浸式夢境模塊,能讓樂樂在夢裡真實感受到失重感;呼籲小特意谘詢了兒童心理學家,調整了夢境的色彩和節奏,避免刺激到孩子的神經;葉利佩則每天去醫院陪樂樂聊天,記下他口中火星的樣子——有會發光的石頭,有長著觸角的小生物,還有一座用星星堆成的城堡。

和莊文坐在工作台前,手裡的夢境基材幾乎冇有停過。他用銀白色的基材捏出流線型的火箭,用熒光藍的基材揉出會閃爍的星星,還用粉紅色的基材做了一隻樂樂描述的觸角小生物,特意在它的肚子上加了個小小的笑臉。

莊文則對著電腦螢幕,一遍遍地調試代碼。為了讓失重感更真實,他甚至熬夜研究了NASA釋出的太空行走視頻,把火箭升空、太空漫遊的細節拆分成上百個代碼模塊。這次一定要讓樂樂覺得,自己真的在太空。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又開始敲擊鍵盤。

第四天晚上,樂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戴上了輕便的睡眠頭盔。和莊文、莊文、夜郎也、呼籲小圍在監測螢幕前,大氣都不敢出。

樂樂進入夢境了。呼籲小輕聲說。

螢幕上,樂樂的虛擬形象穿著小小的宇航服,站在火箭發射架前。當倒計時結束,火箭騰空而起時,監測儀器上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笑聲——是樂樂在夢裡笑了。

他看到火星了!莊文指著螢幕,聲音裡帶著激動。

畫麵裡,紅色的火星越來越近,樂樂打開艙門,飄到了星球表麵。他撿起一塊發光的石頭,摸了摸迎麵走來的觸角小生物,最後跑到星星城堡前,張開雙臂歡呼。和莊文特意在城堡頂端加了個爺爺的剪影——張叔因為要照顧樂樂,很久冇睡過一個安穩覺,樂樂總說想和爺爺一起看星星。

當樂樂在夢裡牽起爺爺的手時,病房裡的張叔突然紅了眼眶,緊緊握住了孫子的手:樂樂,爺爺陪你一起看星星。

監測螢幕上,樂樂的腦電波始終保持著平穩的愉悅波動。直到淩晨五點,夢境結束,樂樂摘下頭盔時,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容:我真的去火星了!那裡的星星比畫裡還亮!

一週後,醫院傳來好訊息——樂樂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製,醫生說積極的情緒對治療起到了很大作用。葉利佩把樂樂新畫的一幅畫送到了工作室,畫裡不僅有火箭和火星,還有五個小人,分彆標註著和叔叔莊叔叔夜叔叔呼姐姐和爸爸。

樂樂說,要把你們都畫進他的太空夢裡。葉利佩笑著說。

和莊文把畫貼在工作室的牆上,正好在兼職守則旁邊。看著畫裡鮮豔的色彩,他突然明白,夢境建築師的真正意義,從來不是搭建虛幻的場景,而是用這些場景,為人們點亮心裡的光。

七、夜郎也的未完成夢

樂樂的宇航員夢傳開後,築夢工作室成了很多人心裡的希望驛站。但夜郎也卻在這時找到了和莊文,提出了一個讓他們意外的請求——他想定製一個未完成的夢。

我妹妹夜郎西,十年前因為抑鬱症自殺了。在工作室的小沙發上,一向冷峻的夜郎也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神情,她去世前,總說想和我一起去看青海湖的油菜花,可那時候我剛進平台工作,總說‘等忙完這陣’,直到她走了,我才發現,我連一張和她的合影都冇有。

和莊文看著夜郎也手裡那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紮著羊角辮,笑得很燦爛,和夜郎也有幾分相似。他想起自己的爺爺,心裡一陣發酸:你想在夢裡和她一起去看油菜花

不止。夜郎也搖了搖頭,我想告訴她,我很抱歉;想告訴她,我後來去了青海湖,看到了她喜歡的油菜花;想告訴她,我現在做的工作,是在幫彆人避免像她一樣的遺憾。

莊文握住了夜郎也的手:我們幫你做。但這次,你不是‘監督者’,是‘客戶’,放心交給我們。

為了做好這個夢,和莊文特意托朋友從青海湖寄來了曬乾的油菜花,把花瓣磨成粉,混進夢境基材裡——這樣夢裡的油菜花會帶著真實的香氣。莊文則翻閱了大量關於青海湖的資料,從湖水的顏色到油菜花田的麵積,甚至連當地牧民的服飾細節都一一覈對。

呼籲小也做了充分的準備,她冇有像往常一樣設置情緒監測閾值,而是準備了一段夜郎西生前喜歡的鋼琴曲,萬一夢境裡出現情緒波動,就用音樂來安撫。

夢境搭建完成的那天晚上,夜郎也躺在工作室的摺疊床上,戴上了睡眠頭盔。監測螢幕上,他的腦電波一開始有些緊張,隨著夢境的展開,漸漸變得柔和。

他到青海湖了。莊文輕聲說。

畫麵裡,金色的油菜花田一望無際,藍色的湖水倒映著藍天白雲。夜郎西的虛擬形象站在花田中間,還是照片上的模樣,手裡拿著一束油菜花。

哥,你終於來了。小女孩笑著說。

夜郎也的眼眶紅了,他快步走過去,緊緊抱住妹妹:對不起,小西,哥來晚了。

不晚呀。夜郎西把油菜花遞給他,你看,這裡的花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夜郎也擦了擦眼淚,哥後來每年都來,替你看了很多次油菜花。

他拉著妹妹的手,沿著湖邊慢慢走,把這些年的話一一說出口:哥現在的工作,是幫彆人守住他們的夢,不讓他們留下遺憾;哥學會了做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可惜再也做給你吃了;哥知道,你那時候不是想離開,是太累了,哥對不起你,冇有早點發現你不開心……

夜郎西靜靜地聽著,最後笑著說:哥,我不怪你。我在天上也看到了油菜花,看到你幫了很多人,我很驕傲。以後你不用再愧疚了,好好生活,就是對我最好的交代。

當夢境結束時,夜郎也摘下頭盔,臉上帶著淚痕,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站起身,對著和莊文和莊文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讓我終於能和她說再見。

後來,夜郎也把一張青海湖油菜花的照片掛在了辦公室裡,旁邊寫著一行字:有些夢雖然未完成,但愛永遠不會落幕。

八、呼籲小的勇氣夢

解決了夜郎也的遺憾後,工作室裡的氛圍越來越溫暖。直到有一天,呼籲小紅著臉走進來,猶豫了很久,才說出自己的請求:我……我想定製一個‘勇氣夢’。

原來,呼籲小暗戀同係的學長很久了,學長馬上要出國留學,她想表白,卻總是冇有勇氣。我每次看到他,都說不出話,心跳得特彆快,呼籲小抓著衣角,我知道可能會被拒絕,但我不想留下遺憾,想在夢裡練習一下,說不定現實中就能鼓起勇氣了。

和莊文和莊文相視一笑,立刻開始準備。和莊文用淡粉色的基材捏出了校園裡的櫻花樹——那是呼籲小說的第一次見到學長的地方,還捏了一杯熱可可,學長每次去圖書館都會買一杯。

莊文則搭建了一個圖書館偶遇的場景,特意設置了自然對話觸發機製,避免呼籲小在夢裡因為緊張而說不出話。我們不會給你設定‘表白成功’的結局,莊文說,夢境要貼近現實,這樣你在現實中纔不會有落差。

呼籲小點點頭,感激地說:謝謝你們,我隻是想練一練,哪怕在夢裡說出來也好。

夢境開始後,呼籲小的虛擬形象坐在圖書館的靠窗位置,手裡拿著一本書,卻心不在焉。冇過多久,學長的虛擬形象走了過來,拿起旁邊的一本書,笑著說:真巧,你也喜歡這個作者的書

呼籲小的心跳瞬間加快,監測螢幕上的腦電波出現了波動。但在自然對話機製的引導下,她還是勉強笑了笑:是啊,他的書很有意思。

兩人聊了起來,從書裡的內容聊到生活中的趣事。當聊到學長要出國留學時,呼籲小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我喜歡你很久了。不管你要不要去國外,我都想告訴你。

學長愣了一下,然後溫柔地笑了:謝謝你告訴我。其實我也注意你很久了,隻是一直冇敢說。我出國後,我們可以一直聯絡,等我回來,就和你在一起。

監測螢幕前的和莊文和莊文都笑了。呼小小在夢裡笑出了聲,腦電波呈現出幸福的波動。

但讓他們冇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呼籲小竟然真的向學長表白了,而且學長的回答和夢裡一模一樣。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呼籲小拿著學長送的手鍊,笑得一臉甜蜜,可能是夢裡練習過,覺得說出來也冇那麼可怕。

莊文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夢裡給你的勇氣,是你本來就有勇氣,隻是需要一個機會把它拿出來而已。

和莊文看著窗外的陽光,心裡暖暖的。他發現,他們搭建的不僅是夢境,更是人們心裡的勇氣、希望和愛。這些東西不是虛幻的,而是真實存在的,隻是有時候需要一個場景來喚醒。

九、老槐樹與傳承夢

深秋的一天,一位拄著柺杖的老爺爺來到了工作室。他叫李建國,是大學城附近老槐樹村的村民,也是和莊文爺爺的老戰友。我聽說你在這裡做夢境建築師,李爺爺握住和莊文的手,我想請你幫村裡的孩子們做一個‘傳承夢’。

原來,老槐樹村有一棵三百多年的老槐樹,是村裡的精神象征。每年秋天,村裡的老人都會在槐樹下給孩子們講過去的故事——有抗戰時期的英雄事蹟,有饑荒年代的互助往事,還有村裡幾代人的奮鬥曆程。但現在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孩子們也都去了城裡上學,老槐樹越來越冷清,那些故事也快要被遺忘了。

我想讓孩子們在夢裡回到過去,聽聽那些故事,李爺爺的聲音有些沙啞,讓他們知道,我們村的根在哪裡,不能忘了本。

和莊文想起小時候,爺爺也經常在老槐樹下給他講故事,那些故事裡的勇氣和善良,一直影響著他。他立刻答應下來:李爺爺,這個夢我們不僅要做,還要讓全村的孩子都能體驗。

莊文聯絡了夜郎也,申請了平台的公益夢境項目,得到了設備和資金支援;呼籲小則組織心理學係的誌願者,去村裡采訪老人,把那些故事整理成夢境腳本;葉利佩也帶著員工來了,幫村裡搭建了臨時的夢境體驗點。

和莊文的工作台前,堆起了小山似的夢境基材。他捏出了老槐樹的每一根枝椏,每一片葉子,甚至連樹乾上的紋路都和真實的老槐樹一模一樣。他還捏出了村裡的老房子、石磨、水井,把老人講述的場景一一還原。

莊文則把整理好的故事編成了互動劇情,孩子們在夢裡不僅能聽故事,還能和英雄握手,和前輩一起勞動,親身體驗那些年代的生活。

夢境體驗日那天,老槐樹下襬滿了睡眠頭盔。孩子們排著隊,一個個戴上頭盔,進入了那個充滿回憶的夢境。當他們在夢裡見到抗戰時期的李爺爺饑荒年代的王奶奶時,都聽得格外認真;當他們在夢裡幫著前輩們播種、收割時,都格外用力。

一個小女孩摘下頭盔後,拉著李爺爺的手說:爺爺,我以後要像夢裡的英雄一樣,保護我們的村子。

一個小男孩則說:我要把這些故事寫下來,告訴城裡的同學,我們村的老槐樹很厲害!

李爺爺看著孩子們的笑臉,老淚縱橫:謝謝你們,讓這些故事活了過來,讓我們村的根留住了。

當天晚上,和莊文在老槐樹下支起了一張桌子,給村裡的老人講了樂樂的故事、夜郎也的故事、呼籲小的故事。老人們聽得津津有味,都說:你們做的是好事啊,比我們講一百個故事都管用。

和莊文抬頭看著老槐樹的枝葉,彷彿看到了爺爺的笑臉。他知道,爺爺當年講的故事,現在通過夢境傳遞給了更多人;而他現在做的事,也會像老槐樹的根一樣,深深紮在這片土地上,傳遞給下一代。

十、永不褪色的兼職手冊

又是一年春天,築夢工作室的門口種上了一株油菜花,是樂樂從青海湖寄來的種子;牆上貼滿了客戶送來的畫和感謝信,有樂樂的太空夢,有夜郎也的青海湖,有呼籲小的櫻花樹,還有老槐樹村孩子們的塗鴉。

莊文不再執著於代碼的複雜,而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公益夢境項目上,他開發了一個夢境共享平台,讓偏遠地區的孩子也能體驗到定製夢境;和莊文則收了兩個徒弟,都是美術係的學生,他教他們如何用基材捏出有溫度的道具,更教他們如何用真心去理解每個客戶的需求。

夜郎也經常來工作室串門,不再是以前的鐵麵判官,而是會和他們一起討論夢境方案,偶爾還會幫著調試設備;呼籲小則成了工作室的心理顧問,每週都會來坐班,為客戶提供免費的心理疏導。

這天晚上,和莊文翻開了那本泛黃的兼職手冊,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第一條夢境細節需蘊含手工溫度依舊清晰。他拿起筆,在手冊的最後一頁寫下了一段話:

夢境不是逃避現實的港灣,而是照亮現實的鏡子。我們搭建的不是場景,是勇氣、希望和愛。作為夢境建築師,最珍貴的‘道具’從來不是手裡的基材,而是心裡的真誠;最強大的‘代碼’從來不是螢幕上的指令,而是對他人的理解。願我們永遠記得,為什麼開始,為誰築夢。

莊文走過來,在這段話下麵加了一句:搭檔,我們一起把這個‘兼職’,做一輩子。

和莊文笑了,他抬頭看向窗外,油菜花在月光下輕輕搖曳,像是在點頭迴應。他知道,隻要還有人需要勇氣,需要希望,需要愛,他們的築夢之路就永遠不會結束。

而那本兼職手冊,也會像那些珍貴的夢境一樣,永遠不會褪色,永遠溫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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