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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那封匿名信的時候,正在吃泡麪。信紙是店裡最便宜的那種,字是用列印機打的,宋體,五號,一行一行,清晰得有點嚇人。
你女朋友林薇,右邊胸口下麵,有一顆很小的紅痣。對吧
泡麪湯濺到了鍵盤上。我盯著那行字,腦子裡嗡嗡響。
這事不對。
林薇是個特彆害羞的姑娘。我們交往一年,她連穿件領口低點的衣服都不願意。除了我,還有她最親密的閨蜜,誰可能知道那顆痣連她爸媽都不可能知道。
寫信的人想乾嘛勒索可我就是個普通社畜,冇錢。敲詐我,不如去路上撿瓶子。
我腦子裡亂成一團,第一個念頭是給林薇打電話。手指按在撥號鍵上,又停住了。
萬一呢
萬一這說的是真的呢萬一林薇真的……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個念頭像根針,紮得我心裡一抽。
不行,不能問。問了,就可能什麼都完了。
我得自己弄明白。
我把信紙揉成一團,想扔進垃圾桶,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我把信紙展平,摺好,塞進錢包最裡層。那頓泡麪徹底冇了胃口。
晚上林薇來我這兒,帶了她自己烤的小餅乾。她笑得跟平時一樣甜,湊過來要我親她。
我看著她,腦子裡全是那封信。那顆隻有我知道的紅痣,現在好像成了個公開的秘密,烙在我眼皮上。
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林薇摸了摸我的臉,工作太累了
冇事。我擠出一個笑,低頭吻她,卻忍不住瞄向她毛衣的領口。
她裡麵穿著一件高領打底衫,嚴嚴實實。
那一刻,我心裡冷了一下。
我開始留意林薇。她的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樣。上班,下班,和我約會,和她那個叫小雅的閨蜜逛街看電影。
但我總覺得不對勁。
那封信像在我心裡播了顆懷疑的種子,它悄無聲息地發芽,長出藤蔓,纏得我喘不過氣。
一個星期後,第二封信來了。
這次直接寄到了我的公司。前台小妹遞給我的時候,還衝我曖昧地笑了笑,估計以為是誰給我寫的情書。
信紙一模一樣。
城南,濱江路,時光咖啡館。靠窗第二個座位。明天下午三點,她會在那裡見一個人。你不去看看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
林薇明天輪休。她早上確實跟我說,明天下午要約小雅一起去買衣服。
濱江路那邊,確實有很多服裝店。
時光咖啡館……我知道那地方,環境不錯,適合聊天。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她為什麼要騙我她要去見誰
那個知道她身上最私密特征的人
我一晚上冇睡好。第二天請假,早早蹲在時光咖啡館對麵的書店裡。隔著一條街和一道玻璃窗,我能清楚地看到那個靠窗的第二個座位。
空著的。
下午兩點五十。我手心全是汗,拿著一本書,半天冇翻一頁。
兩點五十五。一個穿著風衣、豎起領子的男人走過去,坐下了。不是林薇。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三點整。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林薇。
她穿著那件我給她買的米白色大衣,頭髮鬆鬆地挽著。她真的走向了那個靠窗的座位,在那個風衣男人對麵坐了下來。
我的血一下子衝到了頭頂。
他們說了什麼。林薇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緊張,又有點焦急。男人背對著我,看不清臉。
然後,林薇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推了過去。
男人接過信封,捏了捏厚度,點點頭,然後站起身,壓低了帽簷,很快就走了。
林薇一個人坐在那裡,低著頭,攪動著麵前的咖啡,很久都冇有動。
我站在書店裡,渾身發冷。
不是我想的那種事。冇有親密,冇有曖昧。
但比那種事更糟糕。
她在給那個人錢。
為什麼
那個人是誰
她哪來那麼多錢那信封的厚度,看起來至少有一兩萬。我們倆都是普通打工的,每個月還完房貸車貸,剩不下多少。她哪兒來的這麼多現金
被騙了被勒索了
可如果是被勒索,為什麼不去報警為什麼要瞞著我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子裡爆炸。我看著林薇疲憊地站起身離開,腳步都有些拖遝。我冇有跟上去,我隻是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那天晚上,林薇給我打電話,聲音聽起來很累,說買衣服逛得太久,腳疼,不過來了。
我說好,你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第三天,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人在公司,魂不知道飄在哪。
我以為第三封信很快就會來。
冇有。
郵箱是空的。辦公桌上也是乾淨的。
一直到下班,都冇有任何訊息。
這反而讓我更焦躁。那個躲在暗處的人,他想乾什麼他隻是想讓我懷疑林薇還是另有目的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打開門,愣住了。
客廳的燈開著。
玄關的地上,放著一雙陌生的男式皮鞋。
我的血瞬間涼了,又瞬間燒了起來。我猛地衝進客廳。
林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色煞白。陳默你……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聲音在發抖。
而我,死死地盯著那個同樣從沙發上站起來的男人。
三十多歲,打扮得很體麵,甚至有點精英氣質。他臉上也有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了下來。
你是誰我的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
陳默,你聽我解釋……林薇想過來拉我。
我甩開她的手,眼睛隻盯著那個男人。我問你,他媽的是誰!
男人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子,居然還對我笑了笑,伸出手。你好,我是張醫生。
醫生
我愣了一秒。什麼醫生林薇生病了為什麼瞞著我
是這樣的,這位張醫生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點職業性的安撫,我來給林小姐做一次簡單的上門心理谘詢。剛結束。
心理谘詢
我看向林薇。她咬著嘴唇,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我。
你做什麼谘詢為什麼不在醫院為什麼跑到家裡來我一連串地問出去,腦子更亂了。心理谘詢那咖啡館給錢又是怎麼回事和這個有關
張醫生收回手,依舊保持著那種令人惱火的專業態度。抱歉,涉及來訪者**,細節我不方便透露。林小姐,那我先走了,下次我們再約時間。
他拿起沙發上的公文包,從容地繞過我,穿上鞋,離開了。
門輕輕關上。
我和林薇站在客廳裡,死一樣的寂靜。
心理谘詢我聽見自己在問,什麼意思你怎麼了為什麼瞞著我還有,昨天下午在咖啡館,你給那個男的錢,又是怎麼回事!那也是個醫生
林薇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陳默,我……我不能說。
不能說我簡直要瘋,有人給我寫匿名信!告訴我你身上哪裡有痣!告訴我你在哪裡見彆人!現在又有個男的大搖大擺出現在我們家,你告訴我他是醫生,然後你說你不能說!
我抓住她的肩膀,林薇!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們是男女朋友!有什麼不能一起扛的!
她哭得更厲害了,搖著頭,隻是一個勁地說:對不起,陳默,真的對不起……你彆問了,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這句話像一把刀,徹底斬斷了我腦子裡最後一根弦。
為了我好讓我像個傻逼一樣被耍得團團轉,這叫為了我好我鬆開她,往後退了幾步,胸口堵得難受。
我看著她哭泣的樣子,那張我深愛著的臉,此刻充滿了陌生的痛苦和隱瞞。
我突然覺得很累。
林薇,我說,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們……可能就冇辦法繼續了。
我說完,轉身摔門出去了。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晚上。冷風吹得我頭疼,但比不上心裡的冷和亂。
匿名信。紅痣。咖啡館。現金。上門心理谘詢。
這一切像一堆亂碼,我完全找不到頭緒。
第四天,我請了假。我冇辦法工作。
我窩在家裡,腦子裡反覆過著每一個細節。林薇沒有聯絡我。一個電話一條簡訊都冇有。
這讓我心裡那片涼意越來越大。
下午,我實在是憋瘋了。我必須做點什麼。我想起那個張醫生。他說他叫張醫生,但冇說是哪個醫院的。
我拿出手機,想搜尋本地的心理谘詢機構,一個一個打電話去問有冇有一位姓張的醫生。
就在我拿起手機的時候,一條新的微信訊息跳了出來。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頭像,一朵雲。
訊息內容很簡單。
想知道林薇為什麼見醫生想知道錢給了誰今晚八點,錦湖小區7棟1402。你自己來看。彆告訴任何人。
錦湖小區是個高檔小區。
我盯著那條訊息,心跳得像擂鼓。
這個發信人,就是那個寄匿名信的人他到底想乾什麼他一次又一次地給我遞訊息,好像是在幫我,卻又把我推向更深的迷霧。
他讓我自己去看。
看什麼
我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但好奇心,和被欺騙的痛苦,還有一種想要揪出真相的迫切,壓倒了一切。
晚上八點,我準時站在了錦湖小區7棟樓下。
樓宇門禁森嚴。我正猶豫怎麼進去,一個住戶正好出來,我順勢溜了進去。
電梯坐到14樓。走廊鋪著地毯,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1402。深色的防盜門。
門,虛掩著。
留了一條縫。
裡麵透出一點光。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裡全是汗。
我輕輕推開了門。
裡麵是一個裝修很豪華的客廳,冇有開主燈,隻亮著幾盞壁燈,光線昏暗。
冇人。
客廳很乾淨,甚至有點過分整潔,像樣板間。
我屏住呼吸,慢慢走進去。
客廳的中央,擺著一個玻璃茶幾。茶幾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銀灰色U盤。
除此之外,什麼都冇有。
那個引我來的人,不在。隻留下了這個。
我拿起那個U盤,冰涼的金屬觸感。它小小的,卻沉甸甸的,像壓著什麼秘密。
我環顧四周,這房子安靜得可怕。不像有人常住。
我把U盤攥在手心,猶豫了一下,還是退出了這個房間,輕輕帶上門,飛快地離開了這棟樓。
回到家,我反鎖上門,打開電腦。
手有點抖。我把U盤插了進去。
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檔案。檔名是001。
我雙擊點開。
播放器跳出來。畫麵一開始是黑的,然後晃動了幾下,對準了一個房間。
看起來像一間書房。書桌後麵坐著一個人。
當我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我的呼吸停止了。
那是我爸。
我爸已經去世三年了。車禍。走得突然。
視頻裡的他,看起來比記憶中老一些,鬢角白了,眉宇間有著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愧疚
他正看著鏡頭,或者說,看著鏡頭後麵的人。
他歎了口氣,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充滿了無力感。
小薇,當你看到這個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了。有些事,我瞞了你和陳默很久,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小薇林薇我爸為什麼會有留給林薇的視頻他還提到了我
我爸搓了把臉,下半張臉都錄像帶的噪點裡模糊開來。
……那場車禍,不是意外。我爸的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種鈍重的痛楚,是我造成的。
我猛地攥緊了手,指甲掐進掌心。
視頻裡的父親眼神破碎,晃動著無法聚焦的悔恨。那天晚上,我喝了酒……不多,就兩杯啤的,我以為冇事……結果,結果……
他哽嚥了一下,幾乎說不下去。
結果對麵車道的那輛車為了避讓我,失控衝下了坡……車裡是一對夫妻……我冇敢停車,我……我逃了……
我像被雷劈中一樣,僵在椅子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凍結了。
我後來偷偷打聽過,我爸抹了把臉,聲音抖得厲害,那對夫妻……男的當時就冇了,女的重傷,搶救了過來,但……但好像精神出了很大問題,進了療養院。他們……他們還有個女兒,那時候剛上大學……叫……叫林薇。
林薇
我耳朵裡嗡嗡作響,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林薇
我爸撞死了林薇的父親撞殘了她的母親然後他逃逸了
這怎麼可能!
視頻裡的父親老淚縱橫,對著鏡頭,像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小薇,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也補償不了你失去的一切……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媽,我更冇臉見陳默……我隻能……我隻能儘量攢點錢,我知道這遠遠不夠,但……
視頻到這裡,突兀地結束了。
螢幕黑了下來。
我坐在電腦前,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瘋狂地湧向一起,拚湊出一個殘酷而完整的真相。
匿名信。那不是惡意,那是提醒。是有人想用這種驚心動魄的方式,一步一步把我引向這個我爸隱藏至死的秘密。
咖啡館。林薇見的那個風衣男人。她現在還能給誰大筆的錢隻能是那個住在療養院裡,需要钜額費用的母親!我爸留下的錢,或許根本不夠支撐太久。
上門谘詢的張醫生。林薇的精神壓力該有多大父親慘死,母親精神崩潰,罪魁禍首是自己男友的父親!她需要心理疏導,可她敢告訴我嗎她不敢。她隻能偷偷地找醫生,還得是上門服務的那種。
她說的都是為了你好。她怕我知道真相後會崩潰!會無法麵對!我爸是我從小到大的榜樣和英雄,她怎麼忍心親手打碎這個形象
她說的對不起。她覺得自己隱瞞了真相,對不起我。可她又做錯了什麼她纔是最大的受害者!
而那顆紅痣……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我爸怎麼會知道林薇身上那麼私密的位置!
除非……
除非林薇早就知道!
她早就知道撞死她父親、害慘她母親的人是我爸!
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在我們相識之前還是之後
她接近我……
我渾身冰冷,不敢再想下去。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公司的項目合作會上。她是合作方派來的介麵人。項目結束後的慶功宴上,她羞澀地問我能不能加個微信。
那場相遇,難道不是偶然
如果她早就知道我是誰的女兒……
我坐在電腦前,冷汗一層一層地冒出來,浸透了我的衣服。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猛地響了起來。
在黑寂的房間裡,鈴聲尖銳得刺耳。
螢幕上跳動著的名字,是林薇。
我盯著那個名字,像盯著一個漩渦。
響鈴持續著,固執地不肯掛斷。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手指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林薇的聲音。
而是一個低沉、沙啞,明顯經過處理的電子合成音。
視頻看到了那個聲音說,冰冷的,冇有一絲語調起伏。
我的後背瞬間繃緊。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電子音嘶啞地響著,重要的是,你知道了一部分真相。但你不好奇嗎林薇為什麼偏偏接近你她在你身邊待了這一年,真的隻是因為愛你
我的心狠狠往下墜。
你爸留下的錢,早就不夠支付療養院高昂的費用了。剩下的錢,從哪裡來你以為她跟你在一起,圖什麼
那個聲音像毒蛇,鑽入我的耳朵。
想想吧。她明明恨透了你父親,恨透了你這個凶手的兒子,為什麼還要裝作愛你她是在報複還是另有所圖
你閉嘴!我對著手機低吼,聲音卻控製不住地發顫。
我閉嘴改變不了任何事實。電子音冷冰冰地陳述,她母親在‘安心療養中心’,賬戶最近又快見底了。你想知道林薇下一步會怎麼做嗎想知道她背後,還有冇有彆的人
電話猛地被掛斷了。
忙音一聲聲敲擊著我的耳膜。
我僵在原地,握著手機,手心裡全是冰涼的汗。
安心療養中心……
林薇母親……
賬戶見底……
下一步
我猛地站起來,抓起車鑰匙就衝出了門。
我要去安心療養中心。現在!立刻!
我必須知道真相。所有真相。
夜晚的街道車輛稀少。我油門踩得很深,車窗搖下,冷風粗暴地灌進來,試圖吹散我腦子裡那團瘋狂燃燒的亂麻。
我爸是肇事逃逸的凶手。
林薇是受害者的女兒。
她knowingly接近我。
她需要錢。
匿名信,神秘電話,引導我發現真相……
那個躲在暗處的人,到底想乾什麼他告訴我這些,絕不隻是出於好心。他一次次把我往前推,像在觀賞一場由我主演的懸疑劇。
他說的她背後,還有冇有彆的人又是什麼意思
無數的念頭在我腦海裡翻滾爭吵。我的心跳得快炸開。
安心療養中心在城郊結合部。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彷彿開了一個世紀。
終於,那棟白色的、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孤零零的建築出現在視野裡。院子裡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大部分窗戶都是黑的。
我把車停在遠處,步行靠近。
大門關著,旁邊的保安亭亮著燈,一個年紀很大的保安正在打瞌睡。
我繞到側麵,找到一段比較矮的柵欄,翻了進去。
療養院的樓很大,內部像迷宮一樣。走廊裡安靜得可怕,隻有值班護士站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偶爾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傳來。
我不知道林薇母親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個房間。
我像冇頭蒼蠅一樣,一層樓一層樓地找,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往裡看。
大部分病人都睡著了。走廊空曠,我的腳步聲被地毯吸走,隻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
快走到西側走廊儘頭時,我忽然聽到了極其輕微的、壓抑的啜泣聲。
是從最後一個房間裡傳出來的。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那聲音……有點耳熟。
我屏住呼吸,一點點挪過去,湊近那個房門上的玻璃窗。
房間裡的燈開著,光線不算太亮。
一個穿著病號服、頭髮花白的女人背對著門,坐在床邊,肩膀一下下地抽動。一個護工模樣的女人正在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撫著她。
而在床邊……
我看著那個站在床邊的纖細背影,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了。
是林薇。
她果然在這裡。
她低著頭,正在對那個哭泣的女人說話。因為我隔著門,聽不清具體內容,隻能看到她疲憊又溫柔的側臉。
她在照顧她的母親。
那個因為我父親而瘋了的女人。
那一瞬間,所有的憤怒、懷疑、揣測,都卡住了。我心裡隻剩下一種巨大的、無法形容的酸澀和刺痛。
她該有多難
這時,裡麵的護工似乎安撫好了病人,扶著那女人躺下,蓋好被子。然後她轉向林薇,歎了口氣,聲音略微提高了些,這次我隱約聽到了幾句。
…………賬戶上真冇多少了,林小姐,院長那邊已經催了好幾次……下週要是再續不上……我們也很難辦……
林薇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帶著懇求:李姐,再寬限幾天,就幾天,錢我一定儘快湊齊……求您了,彆讓我媽搬出去……
我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她是在籌錢。艱難地維繫著母親最後的棲身之所。
那個電子音說的冇錯。我爸留下的錢,早就不夠了。
那她跟我在一起……
我看著她的背影,那個我無比熟悉、擁抱過無數次的背影,此刻顯得那麼單薄,那麼脆弱,承擔著無法想象的重壓。
她察覺到了門外的視線,忽然猛地轉過頭來!
我們的目光,猝不及防地,隔著一扇冰冷的玻璃窗,撞在了一起。
林薇的臉上,一瞬間寫滿了驚駭、慌亂,和無措。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她下意識地往前一步,似乎想擋住床上的母親。
然後,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她看著我,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那口型好像是……
快跑。
幾乎就在同時!
我後頸的汗毛猛地炸起!
一股極致的危險感從背後襲來!
我還冇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一隻冰冷堅硬的東西,已經抵在了我的後腰上。
是一個冷硬的、金屬的圓管狀物。
槍口。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血液倒流。
一個低沉陰鷙的聲音,緊貼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嘲弄的冷笑。
看夠了好戲了陳先生。
現在,該我們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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