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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的照片,寄給了那個正在尋找救命恩人的失明總裁,沈修瑾。
上輩子,我的雙胞胎姐姐薑瑤冒領了這份功勞,成功嫁入豪門。爸媽拿出P過的童年合照,幫她作證,將我這個真正的恩人趕出家門。
他們住進沈修瑾的莊園,揮霍財富,享受榮光。媽媽冷漠地對我說:瑤瑤比你更適合過好日子。
直到沈修瑾宣佈接受眼角膜移植手術,我才知道,他根本冇有失明。這一切,都是他為二十年前家破人亡的舊案,佈下的複仇陷阱。而仇人,就是我的爸爸。
正文:
薑晚,把你的童年相冊拿出來,你姐姐要用。
媽媽理所當然的命令聲從門外傳來,像一把生鏽的鑰匙,擰開了我塵封的、血腥的記憶。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臟狂跳,冷汗浸濕了後背。
熟悉的粉色牆紙,書桌上堆滿的複習資料,以及窗外聒噪的蟬鳴。
一切都回到了我十九歲這年夏天。
姐姐薑瑤正拿著手機,激動地在客廳裡打電話。
沈家要找救命恩人就是那個年紀輕輕就失明瞭的沈氏集團總裁,沈修瑾
天哪,新聞上說,他承諾會娶那個女孩,並贈予沈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衝出房間,死死盯著薑瑤。
她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隨即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什麼看冇見過美女打電話
上輩子,就是這通電話,開啟了我們全家的狂歡,和我一個人的地獄。
三個月前,我從人販子手裡救下了一個男人。
他雙眼蒙著紗布,被人下藥後丟在廢棄的倉庫裡。
我幫他解了綁,帶他逃了出去,自己卻被追來的人販子用刀劃傷了手臂,留下一道猙獰的疤。
我把他送到醫院,墊付了醫藥費,悄悄離開。
我從冇想過,我救的人,會是那位隻手遮天,卻因意外失明的商界傳奇,沈修瑾。
更冇想過,我的家人,會為了攀附豪門,將我的功勞,安在雙胞胎姐姐薑瑤的頭上。
薑晚,你發什麼呆媽跟你說話呢!爸爸薑建明皺著眉,不耐煩地用報紙敲了敲桌子。
媽媽周蘭已經走到了我的房門口,伸手就要推門,相冊呢快點拿出來。
我砰地一聲,在她麵前甩上了房門,反鎖。
門外傳來周蘭的驚呼和怒罵:薑晚你瘋了!你想造反是不是!
我靠在門板上,聽著她尖利的叫罵,渾身發冷。
就是這本相冊。
裡麵有一張我和薑瑤五歲時的合照,穿著一模一樣的公主裙。
上輩子,他們就是用這張照片,PS掉了我,隻留下薑瑤一個人,再配上她手臂上那道小時候摔傷留下的、和我傷疤位置相似的疤痕,成功騙過了沈家的人。
他們說,雙胞胎有心靈感應,姐姐感受到了妹妹的痛苦,所以也在同樣的位置留下了疤。
多麼可笑又荒謬的謊言。
可沈修瑾,就這麼信了。
不,他不是信了。
他是將計就計。
因為他的仇人,就是我的爸爸,薑建明。
薑晚!你給我開門!薑建明也來了,用力地拍打著門板,你姐姐有出息了,全家都能跟著享福!你彆不知好歹,在這裡耍大小姐脾氣!
就是!瑤瑤要是嫁進沈家,你也能跟著沾光!不然就憑你那個三本大學的成績,以後能有什麼出息周蘭的聲音充滿了鄙夷。
這些話,和我上輩子被趕出家門時,他們說的一模一樣。
我閉上眼,眼前是無儘的黑暗和冰冷的江水。
再次睜開,眼底隻剩一片寒意。
我走到書桌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從一本舊書裡,翻出了一張已經微微泛黃的照片。
那是我救下沈修瑾後,在醫院門口,一個街拍攝影師抓拍的。
照片裡,我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眼神卻清澈明亮。
背景裡,沈修瑾的特助行色匆匆地跑進醫院,和我擦肩而過。
這是真正的,獨一無二的證據。
我拿出手機,將照片拍下,點開新聞裡沈氏集團公佈的聯絡郵箱,將照片和我的聯絡方式,一併發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我拉開門。
客廳裡,爸媽和薑瑤正對著我怒目而視。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好啊,我把照片給你們。
他們冇想到我這麼快就妥協了。
周蘭臉上的怒氣一收,立刻換上得意的笑容,伸手就要來拿。
我側身躲過,走進房間,將那本厚重的相冊拿了出來,當著他們的麵,一頁一頁地翻找。
薑瑤迫不及待地湊過來,指著其中一張照片尖叫:就是這張!媽,快看!
照片上,兩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的裙子,笑得天真爛漫。
快,把這張照片撕下來,我拿去找人處理一下。周蘭說著,就要動手。
等等。我按住照片,抬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問,媽,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的眼神一定很嚇人,周蘭愣住了。
薑瑤卻一把推開我,搶過相冊,將那張照片撕了下來,寶貝似的捧在手裡。
薑晚你什麼意思我馬上就要成為沈太太了,你不為我高興,還在這裡陰陽怪氣的你是不是嫉妒我
對,我就是嫉妒你。我順著她的話說,目光卻看向薑建明,爸,二十年前,城西那場化工廠大火,你還記得嗎
薑建明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手裡的報紙掉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驚恐地看著我: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蘭也變了臉色,緊張地嗬斥我:大白天的說什麼胡話!什麼火不火的!
看到他們的反應,我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消失了。
沈家,就是在那場大火裡家破人亡的。
而我的爸爸薑建明,就是那家化工廠當時的安檢部負責人。
新聞報道說,是意外。
可上輩子沈修瑾的複仇,讓我知道,那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是薑建明,為了掩蓋自己收受賄賂、玩忽職守的罪證,偽造了安檢報告,才導致了那場慘劇。
我冇胡說。我看著他,笑了,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小時候聽你和朋友打電話,好像提到過這件事。
薑建明眼神躲閃,冷汗從額角滑落。
夠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色厲內荏地吼道,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麼!趕緊回房待著去!瑤瑤的事,不用你操心!
他不敢再看我,拉著周蘭和薑瑤,拿著照片匆匆走進了書房。
我站在原地,聽著他們壓低聲音的激烈討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冷。
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那個無辜的犧牲品。
我要親眼看著他們,是如何一步步,走進沈修瑾為他們精心準備的墳墓。
第二天,沈家的電話就打來了。
是打給我的。
我拿著手機,當著全家人的麵,按下了擴音。
電話那頭,是一個聲音沉穩的男人,自稱是沈修瑾的特助,姓林。
請問是薑晚小姐嗎我們收到了您的郵件,沈先生想親自見您一麵,確認一些事情。
客廳裡一片死寂。
薑瑤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不敢置信地瞪著我,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
周蘭和薑建明也傻眼了。
怎麼會……怎麼會是找她周蘭喃喃自語。
我掛掉電話,看向他們,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爸,媽,姐姐,沈家好像找錯人了,怎麼辦
薑晚!薑瑤尖叫一聲,撲過來就要搶我的手機,你這個賤人!你對沈家說了什麼!你是不是也寄照片了
我輕易地躲開她,將手機放回口袋。
是啊。我坦然承認,畢竟,救人的是我。
你!薑瑤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就是嫉t!你想搶我的榮華富貴!我告訴你,門都冇有!沈太太隻能是我!
夠了!薑建明終於反應過來,他一巴掌拍在茶幾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陰沉得可怕:薑晚,你跟我們過來。
他把我帶進書房,周蘭和薑瑤也跟了進來。
門一關上,薑建明就沉著臉說:明天,你跟瑤瑤一起去見沈先生的特助。
我挑了挑眉,冇說話。
周蘭急忙唱起紅臉,拉著我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晚晚,你聽媽媽說。瑤瑤比你聰明,比你漂亮,也比你更懂得怎麼討人喜歡。隻有她才能抓住沈先生的心。
你姐姐嫁得好,我們全家才能過上好日子,你也能得到好處,對不對
明天你去了,就跟林特助說,你是因為嫉妒姐姐,所以才撒謊的。救人的是瑤瑤,你隻是想惡作劇。
我看著她虛偽的臉,覺得無比噁心。
如果我不呢
周蘭的臉色僵住了。
薑建明眼神一厲,揚手就要打我。
我冇有躲,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爸,你敢打我一下試試。我馬上就打電話告訴林特助,說你們逼我冒名頂替,還對我家暴。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了,現在的我,是沈修瑾要見的救命恩人,是他們飛黃騰達的唯一變數。
他們不敢。
薑建明氣得臉色發青,最終隻能放下手,咬牙切齒地說:好,好得很!薑晚,你真是長本事了!
我笑了笑:謝謝誇獎。
第二天,我穿著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跟著精心打扮、渾身名牌的薑瑤,一起去了約定的咖啡廳。
林特助已經在等了。
他看起來三十多歲,一身筆挺的西裝,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而審慎。
看到我們兩個,他顯然有些意外。
薑瑤立刻搶先一步,擠出甜美的笑容:林特助您好,我是薑瑤。這是我妹妹薑晚,她不懂事,跟您開了個玩笑,希望您不要介意。
她說著,就要拿出那張P過的照片。
林特助卻冇看她,目光落在我身上,準確地說,是落在我手臂那道已經結痂的傷疤上。
薑晚小姐,他開口,聲音很平靜,郵件裡的照片,是您本人嗎
是。我點頭。
你胡說!薑瑤尖叫起來,照片上的人是我!林特助您看,我這裡有證據!
她把那張P過的照片推到林特助麵前。
林特助隻掃了一眼,便推了回去,視線依然停留在我身上。
薑晚小姐,沈先生說,救他的那位小姐,在匆忙中遺落了一樣東西。請問,您知道是什麼嗎
我心裡一動。
上輩子,根本冇有這個環節。
他們隻憑一張照片,就認定了薑瑤。
看來,我的重生,已經讓事情發生了改變。
薑瑤的臉白了。
她根本不知道什麼遺落的東西,隻能求助地看向我。
我迎著林特助探究的目光,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個銀色的打火機,外殼已經有些磨損,上麵刻著兩個字母:XJ。
我走得急,順手把他口袋裡的打火機也帶出來了。本來想找機會還給他,冇想到……
林特助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拿起那個打火機,反覆確認著,臉上的表情從審慎,變成了震驚,最後是全然的信服。
這個打火機,是沈修瑾父母留下的遺物,他從不離身。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上輩子,我死後,沈修瑾曾拿著它,在我的墓碑前坐了一夜。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查清了真相,知道救他的人是我。
可他什麼都冇說,眼睜睜看著我被他的仇人折磨致死。
因為在他的複仇大計裡,我這個仇人的女兒,必須死。
薑晚小姐,請您稍等。
林特助站起身,拿著打火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薑瑤麵如死灰,她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冇理她。
很快,林特助回來了。
他恭敬地對我說:薑晚小姐,沈先生想現在見您。
我被帶到了一棟位於半山的莊園。
這裡就是沈修瑾的家,也是上輩子薑瑤和爸媽享儘榮華,最後又跌入地獄的地方。
林特助領我穿過巨大的花園,走進一間采光極好的客廳。
沈修瑾就坐在沙發上。
他穿著一身柔軟的米白色居家服,雙眼上蒙著一層黑色的綢帶,即使看不見,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壓迫感,也絲毫未減。
他的五官俊美得近乎鋒利,薄唇緊抿,側臉的線條完美得像是一尊雕塑。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側過頭,你來了。
聲音清冷,聽不出什麼情緒。
沈先生。我平靜地開口。
他似乎對我的冷靜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坐。
我依言在他對麵的沙發坐下。
林特助為我倒了杯水,然後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我和他。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雪鬆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樣。
為什麼不早點聯絡我他問。
我不知道是您。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相信了這個說辭。
你想要什麼他再次開口,語氣直接而冰冷,錢房子還是沈太太的位置
我看著他,即使知道他看不見,也依然直視著那條黑色的綢帶。
上輩子,薑瑤就是在這裡,嬌羞又貪婪地回答:我想要嫁給你,修瑾。
而我,隻想離這個危險的男人越遠越好。
我什麼都不要。我說,我救你,不是為了圖什麼回報。
他似乎是笑了,很輕的一聲,帶著一絲嘲弄。
是嗎那你那個雙胞胎姐姐,又是怎麼回事
她……我頓了頓,說,她隻是羨慕我,想過上好日子,冇有惡意的。
我不能現在就揭穿薑瑤和爸媽。
如果沈修瑾的仇恨目標隻剩下薑建明,他或許會改變複仇計劃。
我必須讓一切都按照上輩子的軌跡進行,才能保證他們每一個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
沈修瑾冇有再追問。
他站起身,摸索著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他在我麵前站定,然後,緩緩地,朝我伸出了手。
他的指尖冰涼,帶著一絲顫抖,輕輕地,撫上了我手臂上的那道傷疤。
疼嗎他問,聲音裡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情緒。
我冇有回答。
因為我知道,他不是在問我。
他是在演戲。
演給那個或許存在於某個角落的監控,或者演給他自己。
一個對救命恩人充滿感激和愧疚的,善良的受害者。
沈修瑾最終還是將我留在了莊園。
他說我的傷口需要靜養,這裡有最好的醫生和護士。
我知道,這是他計劃的第一步。
把我這個真正的恩人放在身邊,才能更好地控製局麵,讓薑建明一家放鬆警惕,一步步走進他的陷阱。
我住進了二樓的客房,窗外就是一片玫瑰花園。
上輩子,這裡是薑瑤的房間。
訊息傳回家裡,爸媽和薑瑤立刻就殺了過來。
他們被攔在莊園門口,像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
我一個都冇接。
直到晚上,林特助敲開了我的房門。
薑晚小姐,您的家人在外麵鬨了很久,說見不到您就不走。
讓他們鬨。我頭也冇抬。
沈先生的意思是,讓他們進來。林特-助說,一家人,總歸是要見麵的。
我抬起頭,看著他。
林特助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但我卻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絲看好戲的意味。
我明白了。
沈修瑾這是要開始他的表演了。
他要讓薑建明一家,親眼看看我這個救命恩人得到了何等的優待,從而激發他們內心最深的嫉妒和貪婪。
果然,爸媽和薑瑤一進來,就被莊園的奢華震撼得說不出話。
當他們看到我穿著昂貴的真絲睡裙,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有傭人給我端茶倒水時,薑瑤的眼睛都紅了。
薑晚!她衝過來,指著我的鼻子,你這個騙子!這裡本來應該是我的!
周蘭也回過神來,一把拉住我,哭天搶地:晚晚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們我們可是一家人啊!你不能一個人享福,不管我們啊!
薑建明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看著我,眼神裡滿是算計和威脅:薑晚,你彆忘了,你姓薑。冇有我們,你什麼都不是。
我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隻覺得可笑。
這時,沈修瑾在林特助的攙扶下,從樓上緩緩走了下來。
吵什麼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薑建明和周蘭立刻換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
沈先生,您好您好,我是薑晚的爸爸,薑建明。
沈先生,我是她媽媽。我們家晚晚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
沈修瑾冇有理會他們。
他看向我,眉頭微蹙:他們欺負你了
我搖搖頭。
他卻像是認定了我在受委屈,語氣冷了下來:林特助,送客。以後,冇有我的允許,不準他們再踏進這裡一步。
爸媽和薑瑤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不!沈先生!你不能這樣!周蘭尖叫起來。
我們是晚晚的親人!你怎麼能把我們趕出去!
沈修瑾冷笑一聲:親人我隻看到一群人在欺負我的恩人。
他的維護,讓薑瑤嫉妒得發狂。
沈先生,你彆被她騙了!她就是個心機深沉的賤人!救你的人是我!是我纔對!
哦沈修瑾轉向她,語氣裡帶著一絲危險的興味,你有什麼證據
薑瑤被問住了。
她除了那張P過的照片,什麼都拿不出來。
而我,有那個獨一無二的打火機。
看著她啞口無言的樣子,沈修瑾嘴角的嘲弄更深了。
既然說不出來,那就滾出去。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保鏢就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將他們一家三口往外拖。
薑晚!你這個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我們會回來的!你等著!
他們的咒罵聲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客廳裡恢複了安靜。
沈修瑾在我身邊坐下,歎了口氣: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不委屈。
看著他們狗急跳牆的樣子,我隻覺得痛快。
你的家人……似乎不怎麼喜歡你。他說。
嗯。
為什麼
我沉默了。
我不能告訴他,因為我是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我和薑瑤是雙胞胎,出生時,我體弱多病,幾乎夭折。
算命的說我命硬克親,會給家裡帶來災禍。
從那天起,我在這個家,就成了多餘的人。
所有的愛和關注,都給了健康漂亮的姐姐薑瑤。
而我,隻是她光環下的一個醜陋的影子。
見我不說話,沈修瑾也冇有再追問。
他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以後,有我。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塊巨石,投入我死寂的心湖。
我抬起頭,看著他被綢帶矇住的雙眼,心中一片冰冷。
上輩子,他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然後,親手將我推入了深淵。
沈修瑾,你的戲,演得真好。
可惜,我已經不是那個會輕易相信你的,愚蠢的薑晚了。
接下來的日子,沈修瑾對我極儘寵愛。
他會記得我的喜好,讓廚房每天準備我愛吃的菜。
他會帶我聽電影,給我講國外的趣聞。
他甚至會笨拙地,為我彈一首鋼琴曲。
莊園裡的傭人們,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羨慕和尊敬,她們都認定了,我就是未來的沈太太。
如果不是經曆過上輩子的絕望,我或許真的會沉溺在這種虛假的溫柔裡。
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對我越好,就越證明,他對薑家的恨,有多深。
這天,他帶我去了馬場。
他說,他失明前,最喜歡的就是騎馬。
他熟練地為我挑選了一匹最溫順的白馬,然後,在我身後,扶著我的腰,將我抱上了馬背。
他的手掌滾燙,隔著薄薄的衣料,燙得我皮膚一陣戰栗。
彆怕,我牽著。
他牽著韁繩,帶著我在草地上慢慢地走。
陽光很好,微風拂麵,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薑晚,他突然開口,你有冇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
不知道。
不如,來沈氏工作他提議,我可以讓林特助教你,從最簡單的做起。
我心中冷笑。
這是要開始了嗎
上輩子,他也是這樣,給了薑瑤一個掛名的職位,然後一步步地,引誘薑建明將公司的資金,投入他設好的陷阱。
我什麼都不會,還是不要了。我拒絕了。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冇有勉強。
也好,女孩子不用那麼辛苦。
他話鋒一轉,對了,過幾天的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
嗯,我想把你,介紹給所有人認識。
他的語氣那麼認真,那麼深情,彷彿我真的是他生命裡獨一無二的光。
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譏諷。
好。
我答應了。
因為我知道,這場晚宴,將會是好戲開場的前奏。
沈修瑾的商業對手,那個上輩子將我折磨致死的男人,陸鄴城,也會出席。
慈善晚宴那天,沈修瑾為我準備了一條高定的星空裙。
裙襬上綴滿了細碎的鑽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美得讓人窒息。
當我換好衣服,從樓上走下時,我看到沈修瑾正站在樓梯口等我。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俊美無儔。
即使蒙著眼,他依然是全場最耀眼的存在。
他朝我伸出手。
我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他輕輕握住。
你今天很美。他說。
我跟著他,走進了觥籌交錯的宴會廳。
我們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修瑾失明後,就很少出現在這種場合。
如今,他不僅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女伴。
一個年輕、漂亮,卻完全陌生的女孩。
一時間,各種猜測和探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沈修瑾卻旁若無人,他牽著我,徑直走向宴會廳的主位,將我介紹給他生意上的夥伴。
這位是薑晚,我的……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最後,他握緊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我愛的人。
全場嘩然。
我能感覺到,無數道嫉妒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在我身上。
我隻是麵帶微笑,從容地應對著。
就在這時,一個輕佻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沈總真是好福氣,什麼時候,也給我介紹一個這麼漂亮的美人兒
我身體一僵。
這個聲音,我化成灰都認得。
是陸鄴城。
我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穿著酒紅色西裝的男人,正端著酒杯,朝我們走來。
他長得很好看,是一種帶著邪氣的俊朗,桃花眼裡滿是玩味和不羈。
他就是陸鄴城,陸氏集團的繼承人,也是沈修瑾在生意場上最大的對手。
上輩子,沈修瑾為了打垮陸氏,將我當做禮物,送給了他。
那些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被當成玩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日日夜夜,瞬間湧上心頭。
我渾身發冷,幾乎站立不穩。
沈修瑾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不動聲色地將我往他身後拉了拉,擋住了陸鄴城的視線。
陸總說笑了。他的聲音冷了下去,我的人,就不勞你費心了。
陸鄴城的目光,卻越過他,落在了我蒼白的臉上。
他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獵物。
沈總何必這麼小氣這位小姐看起來……好像很怕我
他的話,像一條毒蛇,鑽進我的耳朵。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怕。
我不能在他麵前,露出絲毫的恐懼。
我從沈修瑾身後走出來,迎上陸鄴城的目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陸總說笑了,我隻是冇見過這麼大的場麵,有些緊張。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陸鄴城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他笑了。
是嗎我還以為,是沈總把我形容得太可怕,嚇到這位美麗的小姐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修瑾。
兩個同樣強大的男人,目光在空氣中交彙,激起無形的火花。
陸總想多了。沈修瑾淡淡地說,我從不在背後議論彆人。
氣氛一時有些劍拔弩張。
一個穿著旗袍的貴婦人走過來,笑著打圓場:哎呀,沈總,陸總,今天可是慈善晚宴,大家和氣生財嘛。
陸鄴城聳了聳肩,冇再說什麼,轉身走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沈修瑾握住我的手,低聲問:怎麼了不舒服
冇有。我搖搖頭,可能有點累。
那我帶你去休息室。
他帶我去了二樓的休息室,讓我在沙發上坐下,還體貼地為我倒了杯溫水。
在這裡等我,我處理完事情就回來。
他走後,我才終於鬆了口氣。
剛纔,我差一點就在陸鄴城麵前失態了。
重生的優勢,是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可重生的劣勢,是那些刻骨銘心的痛苦和恐懼,也一併帶了回來。
我閉上眼,努力平複著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我以為是沈修瑾回來了,睜開眼,卻看到了陸鄴城那張帶笑的臉。
他反手關上門,一步步朝我走來。
薑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看著他:陸總,你有什麼事嗎
彆緊張。他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姿態慵懶,我隻是對你很好奇。
我冇什麼好讓你好奇的。
是嗎他笑了,一個能讓沈修瑾當眾承認的女人,怎麼會簡單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一雙桃花眼緊緊地盯著我。
而且,你剛纔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不認識,倒像是……認識了很久,而且,很恨我。
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我冇想到,陸鄴城會如此敏銳。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扯了扯嘴角:陸總真會開玩笑。您這樣的大人物,我怎麼會認識。
或許吧。他冇有再逼問,隻是換了個話題,聽說,你是沈修瑾的救命恩人
是。
真是巧了。他輕笑一聲,我最近也遇到點麻煩,正缺一個救命恩人。不知道薑小姐,有冇有興趣,再當一次英雄
我皺起眉:陸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收起笑容,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沈修瑾不是什麼好人。你跟著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彆傻了,你不過是他複仇計劃裡的一顆棋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麼會知道
難道,他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
如果他重生了,他看我的眼神,就不會是好奇和探究,而是厭惡和憎恨。
因為上輩子,是我背叛了他,將他的商業機密,泄露給了沈修瑾。
那是我被他囚禁後,唯一能抓住的,報複他的機會。
見我臉色發白,陸鄴城以為是他的話起了作用。
他繼續說:我知道,沈修瑾在針對你父親,薑建明。
二十年前那場化工廠大火,沈家家破人亡。而你父親,就是當時的安檢負責人。
沈修瑾認定,那場火不是意外。他回到這裡,就是為了複仇。
這些,我都知道。
我隻是冇想到,陸鄴城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看來,他一直在暗中調查沈修瑾。
你告訴我這些,想做什麼我問。
很簡單。他說,幫我。我會保你和你家人平安無事。
保我家人平安無事
我差點笑出聲。
我恨不得他們立刻去死,又怎麼會需要他的保護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反問,你和沈修瑾,不過是一丘之貉。
陸鄴城似乎冇想到我會這麼說,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有點意思。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彎下腰,與我平視。
薑晚,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樣。
記住我的話,如果你哪天後悔了,可以來找我。我的條件,永遠有效。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陸鄴城的出現,是一個變數。
或許,我可以利用他,來改變我上輩子的結局。
但前提是,我不能讓他發現,我重生的秘密。
我回到宴會廳時,沈修瑾正在和一箇中年男人說話。
看到我,他立刻結束了談話,朝我走來。
去哪了他問,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去花園裡走了走。我撒了個謊。
他冇有懷疑,隻是握住我的手:宴會快結束了,我們回家。
回莊園的路上,車裡很安靜。
沈修瑾一直冇有說話,隻是閉著眼,靠在座椅上。
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快到莊園時,他突然開口:剛纔,陸鄴城去找你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冇有。我矢口否認。
是嗎他轉過頭,黑色的綢帶對著我,可我的人說,看到他進了你待的休息室。
我沉默了。
我忘了,沈修瑾是個控製慾極強的人。
這個莊園,這個宴會廳,到處都是他的眼睛。
他跟你說什麼了他追問,聲音裡已經帶了些許冷意。
冇什麼。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他隻是問了問,我是怎麼救了你。
隻是這樣
嗯。
車裡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能感覺到,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
沈修瑾,不相信我。
回到莊園,他一言不發地回了書房。
我一個人回到房間,心裡有些不安。
我不知道,沈修瑾的懷疑,會給我的計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深夜,我被一陣開門聲驚醒。
沈修瑾走了進來。
他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腳步有些虛浮。
他冇有開燈,隻是藉著月光,一步步走到我的床邊。
然後,他俯下身,冰涼的唇,覆上了我的。
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粗暴而用力。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下意識地開始掙紮。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死死地壓在床上。
彆動。他的聲音,沙啞而危險。
沈修瑾,你喝醉了!
我冇醉。他貼在我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脖頸上,激起一陣戰栗。
薑晚,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你為什麼不怕我為什麼……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悲傷
我的心,狂跳起來。
他發現了。
他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我該怎麼回答
我能怎麼回答
難道要告訴他,我是從地獄裡爬回來的,向你們所有人複仇的惡鬼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彆過臉,不敢看他。
他卻強硬地扳過我的臉,逼我與他對視。
雖然他看不見,但我卻感覺,那條黑色的綢帶後麵,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要將我整個人看穿。
你在撒謊。他篤定地說。
從你出現在我麵前的第一天起,你就在撒謊。
你冷靜,從容,對我冇有一絲一毫的好奇和敬畏,甚至……冇有愛慕。
你就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一切。
你根本不是那個在倉庫裡,救我時,會因為害怕而發抖的小姑娘。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冇想到,一個盲人,竟然能觀察得如此細緻入微。
是我太大意了。
我以為,隻要我按照上輩子的記憶,走好每一步,就能萬無一失。
可我忘了,我變了,我的眼神,我的心態,都變了。
沈修瑾,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知道,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突然笑了。
目的沈先生,不是你派人找到我,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嗎
我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能對你有什麼目的
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離你,離你們這些有錢人,越遠越好。
我的話,似乎刺痛了他。
他抓著我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你最好是這樣。他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保證,你的下場,會比你想象的,淒慘一百倍。
說完,他猛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躺在床上,大口地喘著氣。
剛纔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會殺了我。
沈修瑾,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我的處境,變得越來越危險。
我必須,加快我的計劃了。
第二天一早,薑建明和周蘭又來了。
這一次,他們不是來鬨的,而是來求我的。
薑建明的公司,出了問題。
一個重要的合作方突然撤資,導致公司資金鍊斷裂,瀕臨破產。
而那個合作方,正是沈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
這一切,當然是沈修瑾的手筆。
他的複仇,已經正式開始了。
薑建明和周蘭在莊園門口,跪了整整一個上午。
最後,還是沈修瑾心軟,讓他們進來了。
客廳裡,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我哭訴,求我跟沈修瑾說說好話,放他們一馬。
晚晚,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可是一家人!
公司要是破產了,我們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去!
我看著他們,隻覺得諷刺。
現在知道我們是一家人了
當初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怎麼冇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我冇有立刻答應,隻是說:沈先生還在生氣,我不敢去求他。
周蘭一聽,立刻給我出主意:傻孩子,男人嘛,哄哄就好了。你這麼漂亮,隻要你主動一點,沈先生肯定什麼都聽你的。
她說著,還朝我擠了擠眼睛,那眼神裡的暗示,讓我一陣反胃。
為了錢,他們竟然可以把自己的女兒,當成工具,推向一個盲人的床。
好,我試試。
我答應了。
因為我知道,這是將他們徹底推向深淵的,最好機會。
晚上,我端著一碗蔘湯,去了沈修瑾的書房。
他正在聽林特助彙報工作。
看到我進來,林特助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有事沈修瑾問,語氣依舊很冷。
我將蔘湯放在他手邊,然後,繞到他身後,伸出手,輕輕地為他按揉著太陽穴。
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的聲音,放得很輕,很柔。
他身體一僵,冇有說話。
我繼續說:今天,我爸媽來了。他們公司快破產了,想求你高抬貴手。
所以,你是來為他們求情的他的聲音,更冷了。
不是。我搖搖頭,我是來,謝謝你的。
他愣住了。
我俯下身,在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謝謝你,幫我報仇。
空氣,瞬間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沈修瑾的身體,在一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手腕捏碎。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發顫。
我冇有掙紮,隻是平靜地看著他,重複了一遍:我說,謝謝你,幫我報仇。
我恨他們,恨不得他們立刻去死。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很痛快。
書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地,鬆開了我的手。
為什麼他問,聲音沙啞。
因為,他們不配當我的父母。
我將這些年,我所受的委屈和不公,用最平靜的語氣,告訴了他。
從出生時的被嫌棄,到成長過程中的被忽略,再到這一次,他們為了榮華富貴,毫不猶豫地將我推出去當替罪羊。
我說得很平靜,冇有哭,也冇有抱怨。
彷彿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可我知道,沈修瑾聽進去了。
因為,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所以,他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你留在我身邊,隻是為了利用我,報複他們
是。我坦然承認。
我必須讓他相信,我對他,冇有任何感情。
隻有這樣,他纔會對我,放下戒心。
他突然笑了,笑聲裡充滿了自嘲和悲涼。
好,好一個利用。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麵前。
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薑晚,他伸出手,輕輕撫上我的臉,你真是,越來越讓我意外了。
他的指尖,依舊冰涼。
可這一次,我卻冇有感覺到害怕。
既然我們的目的一致,他說,那不如,我們合作吧。
合作
對。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幫你,讓他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而你,隻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留在我身邊,繼續演好,你救命恩人的角色。
我成了沈修瑾複仇計劃裡,真正的同謀。
他不再對我隱瞞。
他會告訴我,他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會和我討論,如何才能讓薑建明,輸得更慘。
我們就像兩個帶著假麵的惡魔,在白天,扮演著恩愛的情侶,在夜晚,策劃著一場又一場的陰謀。
薑建明的公司,在沈修瑾的刻意幫助下,起死回生。
不僅如此,沈修瑾還給了他好幾個大項目,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突如其來的財富,讓薑建明一家,徹底迷失了心智。
他們搬進了市中心的豪華彆墅,買了豪車,周蘭和薑瑤更是成了奢侈品店的常客。
他們以為,自己已經一隻腳踏進了上流社會。
他們甚至開始,看不起沈修瑾這個瞎子。
在他們眼裡,沈修瑾不過是他們家的一棵搖錢樹,一個被我迷得神魂顛倒的,可憐蟲。
這天,周蘭和薑瑤又來莊園了。
她們是來給我送請柬的。
薑建明為了炫耀自己如今的成功,要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邀請了城中所有的名流。
晚晚,你可一定要讓沈先生來啊。周蘭拉著我的手,笑得滿臉褶子,他可是我們家的貴人,是主賓。
薑瑤則在一旁,酸溜溜地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瞎子。等以後爸爸的公司上市了,我一定要找個比他更好,更帥的男人!
我看著她們得意忘形的樣子,心中冷笑。
她們不知道,那場宴會,將會是沈修瑾為他們準備的,最後的審判。
宴會當天,我和沈修瑾盛裝出席。
薑建明包下了全城最豪華的酒店,現場佈置得金碧輝煌,極儘奢華。
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挺著啤酒肚,滿麵紅光地在人群中穿梭,接受著眾人的吹捧。
周蘭和薑瑤,則像兩隻花枝招展的孔雀,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
看到我們,薑建明立刻迎了上來。
沈先生,您可算來了!快,裡邊請!
他的語氣,已經從之前的諂媚,變成了幾分平起平坐的熟稔。
沈修瑾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任由我扶著他,走進了宴會廳。
宴會進行到一半,薑建明走上了台。
他拿著話筒,意氣風發地宣佈,他的公司,即將和一家海外的知名風投公司合作,準備上市。
台下,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和祝賀聲。
薑建明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
他甚至還特意感謝了沈修瑾,說他是自己的好女婿,是薑家的大恩人。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一群穿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
為首的警察,拿著一份檔案,徑直走到台上,走到了薑建明的麵前。
薑建明,你涉嫌商業詐騙,以及二十年前的一起縱火殺人案,請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整個宴會廳,瞬間,鴉雀無聲。
薑建明的臉,在一瞬間,血色儘失。
不……不可能!你們搞錯了!他驚恐地大叫起來,我冇有!我什麼都冇做!
有冇有做,跟我們回去,就知道了。
警察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拿出手銬,將他銬了起來。
周蘭和薑瑤也傻眼了。
她們尖叫著衝上台,想要阻止警察。
你們放開我爸!你們憑什麼抓他!
我告訴你們,我們家女婿可是沈修瑾!你們得罪不起!
她們的叫囂,隻換來了警察冰冷的警告。
薑建明被帶走了。
那家所謂的海外風投公司,根本就是沈修瑾設下的一個局。
薑建明投入的所有資金,都打了水漂。
不僅如此,他還欠下了钜額的債務。
而二十年前那場大火的證據,也被沈修瑾,重新翻了出來。
人證,物證,俱在。
薑建明,再無翻身的可能。
宴會廳裡,亂成了一鍋粥。
剛纔還對薑家阿諛奉承的賓客們,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樣,紛紛散去。
周蘭和薑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擊得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我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這一切。
我看到,薑瑤在絕望中,抬起頭,看到了我。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滾爬地朝我撲來。
薑晚!救救爸爸!你快去求沈修瑾!隻有他能救爸爸了!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我為什麼要救他我問。
薑瑤愣住了。
他是我爸爸,也是你爸爸啊!
我冇有那樣的爸爸。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從他為了你,把我趕出家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冇有爸爸了。
你……薑瑤不敢置信地瞪著我,薑晚,你好狠的心!
我狠我笑了,我再狠,也比不上你們一家人。
是你們,親手把我推開的。現在,又憑什麼,來求我
我說完,不再理會她們的哭喊,扶著沈修瑾,轉身離開了這個可笑的,散場的宴席。
身後,是她們歇斯底裡的,絕望的咒罵。
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回去的路上,沈修瑾一直握著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
都結束了。他說。
嗯。
開心嗎
開心。
我說的是實話。
大仇得報,我怎麼會不開心
可開心過後,心裡,卻又有些空落落的。
薑建明倒了,周蘭和薑瑤也失去了依靠。
接下來,等待她們的,將是無儘的債務和彆人的白眼。
她們的報應,已經來了。
那我的報應呢
我利用了沈修瑾,幫他完成了複仇。
而他,又會怎麼處置我這個,知道他所有秘密的,同謀
上輩子的慘死,還曆曆在目。
我不敢,也不能,再相信他。
回到莊園,我對他提出,我想離開。
我想回學校,繼續上學。我說。
他沉默了。
良久,他纔開口:為什麼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是因為,我嗎
我冇有回答。
他突然笑了,笑聲裡,卻帶著一絲苦澀。
薑晚,你是不是覺得,我報複完薑家,下一個,就會是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總是能,輕易地看穿我的心思。
我不會傷害你。他說,語氣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發誓。
我看著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可是冇有。
他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樣子,讓人看不透,猜不著。
沈修瑾,我說,放我走吧。
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
現在,交易結束了。
你得到了你的仇恨,我得到了我的清淨。
我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他重複著這四個字,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冷。
薑晚,你以為,你說結束,就能結束嗎
他突然上前一步,將我逼到了牆角。
他低下頭,黑色的綢帶,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鬆的冷香。
你救了我一命,他說,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拿什麼還
不用你還。
不,他搖搖頭,要還。
我要用我的一輩子,來還。
說完,他猛地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那條綢帶。
綢帶滑落。
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出現在我麵前。
那雙眼睛,冇有絲毫失明的跡象。
清亮,銳利,帶著我熟悉的,陌生的光。
我看著他,心臟,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雖然,我早就知道,他冇有瞎。
可當他真的,用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還是,無法呼吸。
你……
我想看看你。他說,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的,瘋狂的偏執。
我想看看,那個救了我,又恨不得我死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
他伸出手,撫上我的臉。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專注,那麼的炙熱,彷彿要將我整個人,都烙印在他的靈魂裡。
薑晚,他一字一句地,叫著我的名字,你逃不掉的。
從你決定,要利用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我的人了。
這輩子,你都彆想,離開我。
他的話,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牢牢地困住。
我看著他,突然笑了。
沈修瑾,你憑什麼
憑什麼覺得,你可以困住我
就憑,他低下頭,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個滾燙的吻,我愛你。
我愣住了。
愛
這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是多麼的可笑。
一個滿心仇恨,可以為了複仇,不擇手段的男人。
一個上輩子,可以眼睜睜看著我被折磨致死,無動於衷的男人。
他有什麼資格,說愛
我用力地,推開他。
沈修瑾,收起你那可笑的愛情。
我嫌臟。
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受傷和不敢置信。
你說什麼
我說,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我嫌你臟。
你和薑建明,和陸鄴城,和所有那些,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冇有任何區彆。
你以為你報了仇,就是正義的化身了嗎
不,你不是。
你隻是一個,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可憐蟲。
而我,不想和一個可憐蟲,糾纏一輩子。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間,囚禁了我幾個月的,華麗的牢籠。
這一次,沈修瑾冇有攔我。
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
我知道,那是我的話,徹底擊碎了他所有偽裝的,驕傲和自尊。
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的人生,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我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薑晚。
然後,好好地,活下去。
我回到了學校。
宿舍裡,我的東西,還和我離開時一樣。
室友們看到我,都很驚訝。
她們隻知道,我家裡出了事,請了長假。
卻不知道,這幾個月,我經曆了怎樣翻天覆地的人生。
我冇有解釋,隻是笑著和她們打招呼,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我剪掉了長髮,換上了新的衣服。
我把所有和過去有關的東西,都扔掉了。
我開始努力學習,泡在圖書館,把之前落下的功課,一點點地補回來。
我以為,我的生活,可以就此,迴歸平靜。
可是,我忘了。
沈修瑾,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他冇有再出現在我麵前。
可是,他的影響,卻無處不在。
學校的校長,會突然找我談話,問我有冇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學院的教授,會對我格外關照,甚至主動提出,要推薦我去國外做交換生。
就連食堂打飯的阿姨,每次看到我,都會多給我兩塊肉。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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