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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那天,我的世界下了一場暴雨,陳朗撐著傘,摟著那個叫白雪的富家千金,將一張銀行卡扔在我腳下的水窪裡。他說:林微,這三萬塊是我對你三年青春的補償。彆再糾纏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一刻,我眼中的世界忽然變了。那張冰冷的銀行卡上,飄著一個鮮紅的標簽:【補償價:30000元】。而他送給白雪的那個限量版包包上,則浮著一個截然不同的標簽:【情感投資價:880000元】。我的心,在那一刻,涼得像腳下的積水。原來,我三年的真心,在他眼裡,隻值三萬塊。
1
失魂落魄地回到我工作的奢侈品店,領班莉莉姐的白眼幾乎翻到了天花板上。
林微,哭喪著臉給誰看呢丟了男朋友就跟丟了全世界一樣,冇出息。那邊VIP客戶你再搞不定,這個月的獎金就彆想要了。
我抹了把臉,強撐著精神走向VIP室。客戶是一位氣質溫婉的太太,她在一枚胸針和一條絲巾之間猶豫不決。
王太太,您看這枚‘星之淚’胸針,是我們首席設計師的收山之作,全球限量五十枚,非常襯您的氣質。莉莉姐在一旁巧舌如簧。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枚價值不菲的胸針上,飄著一個標簽:【社交價值:98000元】。
很顯然,王太太買它,更多是為了在她的圈子裡彰顯身份。
而她手中那條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絲巾,標簽卻讓我心頭一震:【情感慰藉價:無法估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王太太歎了口氣:胸針是很好,但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拿起那條絲巾,輕聲說:王太太,您看這條絲巾的花紋,像不像是初春時節,剛剛破土而出的蒲公英
王太太的眼神瞬間凝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腦海裡彷彿有畫麵在閃動:我彷彿能看到,在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有個小女孩在草地上奔跑,追逐著漫天飛舞的蒲公英。她的母親在身後溫柔地笑著,風吹起了她脖子上的絲巾,就是這樣的圖案。
王太太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顫抖著手撫摸那條絲巾,聲音哽咽:你……你怎麼會知道那是我女兒最喜歡的花。她小時候,我總帶她去郊外放風箏,吹蒲公英。她……她已經不在了。
整個VIP室都安靜了。莉莉姐張大了嘴,一臉錯愕。
我將絲巾溫柔地遞到王太太手中:我想,這不止是一條絲巾,更是一份思念。有些東西,價值不在於價格,而在於它能帶給我們的溫暖。
王太太緊緊攥著絲巾,淚水無聲滑落。她冇有再看那枚胸針一眼,對助理說:這條絲巾,還有店裡所有這個花紋的產品,我全要了。
那一單,我拿下了當月最高的提成。
莉莉姐的臉色比調色盤還精彩。
而我,看著自己銀行卡裡多出來的數字,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突然出現的能力,或許是我爬出泥潭的唯一機會。
2
我以為和陳朗的糾葛已經結束了,冇想到第二天,他就帶著白雪,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我們店裡。
喲,這不是林微嗎還在這兒賣東西呢陳朗的語氣充滿了高高在上的炫耀,彷彿我是什麼可憐的生物。
白雪則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挽著他的胳膊,目光輕蔑地在我身上掃了一圈。
阿朗,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女朋友她的聲音甜得發膩,看著是挺樸素的。
莉莉姐一看來人是城西白家的千金,立刻像哈巴狗一樣貼了上去,熱情地介紹著店裡的新品。
陳朗的目光,卻始終帶著挑釁地落在我身上。
他拿起一隻最新款的男士腕錶,對著白雪說:小雪,你看這隻表怎麼樣配不配得上我
我看見那隻表上浮現的標簽:【虛榮滿足價:320000元】。
而他看向白雪的眼神裡,藏著的是對她家世背景的渴望,那渴望的價值,遠超這塊表。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
白雪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還行吧,挺閃的。
她的目光在店裡逡巡,最後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微笑:服務員,把你這裡最貴的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今天心情好,想給阿朗買個禮物。
她特意加重了服務員三個字。
周圍的同事都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櫥窗前,冇有拿那隻腕錶,而是取出了一條設計極其浮誇、鑲滿了碎鑽的金領帶。
這條領帶是總部的配貨,因為太過醜陋,掛在這裡半年都無人問津,是店裡公認的鎮店之恥。
但我看到,當白雪的目光落在這條領帶上時,它上麵浮現的標簽是:【羞辱快感價:500000元】。
她根本不是想買禮物,她隻是想用最貴、最華而不實的東西來砸我的臉,告訴我,我三年的感情有多廉價。
我微笑著將領帶托在絲絨盤上,走到他們麵前。
白小姐,您真有眼光。這條‘王者之鏈’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象征著至高無上的征服與榮耀。隻有像陳先生這樣優秀的男士,才能駕馭它的氣場。
陳朗的臉僵了一下,顯然也被這領帶的醜陋震驚到了。
白雪卻笑得更開心了,她就是要看陳朗出醜,看我難堪。
好,就要這個了!阿朗,你喜不喜歡她嬌滴滴地問。
陳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看向那條領帶,標簽顯示:【屈辱忍受價:500000元】。
為了討好白雪,為了他想要的資源,他必須買下這條他根本不喜歡的醜東西。
我微笑著,拿出POS機:陳先生,一共五十萬。請問是刷卡還是……
在全店同事震驚的目光中,陳朗咬著牙,刷了卡。
我將那條閃瞎眼的領帶打包好,雙手遞給他,笑得職業而疏離: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陳朗的窘迫和白雪的得意儘收眼底。
我冇有感到報複的快感,隻覺得無比可悲。原來,他們之間昂貴的愛情,也不過是一場心知肚明的交易。
而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這位小姐,你的銷售技巧,很特彆。
3
我猛地回頭,看見一個男人。
他站在不遠處的角落,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氣質清冷矜貴,與這家店的奢華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壓住了全場的浮華。
他應該站在這裡有一會兒了,目睹了剛纔發生的一切。
我看不透他。他的身上乾乾淨淨,冇有任何標簽。這種情況我隻遇到過一次——就是我自己。
我的心猛地一跳,生出一絲警惕。
先生,您好,有什麼可以幫您我恢複了職業性的微笑。
他緩步走來,目光深邃,像一口古井,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他冇有看店裡的任何商品,視線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你剛纔,是怎麼知道那位女士會買那條絲巾,又是怎麼知道這位女士會買那條領帶的他開門見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我的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他看出來了不可能!
我強作鎮定:先生說笑了,我隻是儘力揣摩顧客的心理,為他們推薦最合適的產品而已。
揣摩他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瞭然,你管那叫‘合適’
他指的,是那條醜陋的金領帶。
我無法回答。
他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支鋼筆,一支看起來非常普通,甚至有些陳舊的派克鋼筆,筆夾處還有些許磨損的痕跡。
他將鋼筆放在櫃檯的絲絨墊上,推到我麵前。
那麼,你幫我‘揣摩’一下,這支筆,對我來說,價值幾何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試探。
莉莉姐和其他同事也好奇地圍了過來,想看我如何應對這個難題。
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投向那支鋼筆。
下一秒,我的呼吸停滯了。
那支筆上浮現的標簽,不是數字,而是三個字,三個散發著金色光芒、溫暖得讓人想哭的字——
【無價寶】。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數紛亂的畫麵湧入腦海。一個嚴厲卻充滿愛意的父親,在兒子考上大學的那個夏天,將這支自己用了半輩子的鋼筆作為禮物送給他。燈下,父親拍著兒子的肩膀,說:好樣的,以後用它,簽下你的未來。
眼眶一熱,我差點掉下淚來。
我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聲音有些沙啞:這支筆,不值錢。
周圍傳來一陣壓抑的低笑。莉莉姐更是露出了看你這次怎麼死的表情。
我冇有理會,繼續說道:但對您來說,它比這裡所有東西加起來都重要。它是一位長輩的期許,是您奮鬥路上最初的動力。每次您遇到困難,隻要握住它,就好像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聽到他對您說‘好樣的’。
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看穿。
周圍的嘲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我這番話驚呆了。
良久,他收回鋼筆,緊緊握在手心,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黑色的名片,放在我麵前。
明天上午九點,到這個地方來找我。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多了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你被解雇了。從現在起,你為我工作。
4
我捏著那張純黑色的、隻燙金印著一個名字顧衍和一串電話的卡片,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還是辭了職。店長極力挽留,甚至許諾了主管的職位,但都被我拒絕了。
莉莉姐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高薪,去奔赴一個未知的未來。
但我知道,那個小小的奢侈品店,已經容不下我了。顧衍的出現,像一道光,劈開了我灰暗的人生,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來到市中心最頂級的寫字樓。前台小姐在聽到顧衍的名字後,態度立刻變得恭敬無比,親自將我引上了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直到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顧衍的身份,遠比我想象的要尊貴。
辦公室大得驚人,整麵牆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風景。顧衍就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後,見我進來,隻是淡淡地抬了下眼。
坐。
我拘謹地坐在他對麵。
我想,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找你。他十指交叉,目光銳利,我需要你的‘能力’。
我的心一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顧衍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應,他按下一個按鈕,旁邊的牆壁上降下一塊巨大的螢幕。
螢幕上,出現了一件件古董、珠寶、藝術品的圖片。
我經營著一傢俬人拍賣行,專門為頂級客戶蒐羅全世界最稀有的珍品。他緩緩開口,很多東西,真假難辨,價值難估。傳統的鑒定方法有侷限,而我要的,是絕對的精準。
他看向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告訴我,這些東西,在它們真正的主人眼裡,到底值多少。
我瞬間明白了。
他要的,不是市場價,而是無可替代的情感價值。這纔是頂級藏家們真正追逐的東西。
我的能力,對他來說,是一個無法複製的超級外掛。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問。
憑我可以給你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讓你不再被三萬塊錢羞辱的世界。他的話,像一把利刃,精準地刺入我的心臟。
我沉默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個穿著職業套裝,妝容精緻,氣場強大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敵意。
顧總,天宇集團的王總到了,正在會客室等您,商討這次春拍壓軸藏品的事。她的聲音清脆乾練。
知道了,蘇晴。顧衍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這是我的首席助理,蘇晴。蘇晴,這是林微,我們公司新來的首席鑒定顧問。
蘇晴的眉毛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輕蔑。一個從奢侈品店出來的銷售,搖身一變成了首席鑒定顧問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顧衍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對我說:你跟我來。你的入職考覈,現在開始。
他帶著我走進一間巨大的藏寶室。蘇晴跟在後麵,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準備看我的好戲。
顧衍指著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木箱說:王總這次帶來了一批藏品,想讓我們幫忙篩選出最有價值的一件作為壓軸。蘇晴和團隊已經鑒定過了,認為最有價值的是那尊宋代官窯的青瓷瓶。現在,你去那個箱子裡,告訴我你的答案。
那個箱子,裡麵裝的都是鑒定團隊篩選下來的廢品,一堆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雜物。
這不僅是考覈,更是一種羞辱。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木箱前,打開了它。
塵土飛揚間,我的目光,被箱子最底層的一個東西,瞬間吸住了。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佈滿銅鏽的音樂盒。
而在我的眼中,它正散發著比整個藏寶室所有珍品加起來還要璀璨奪目的光芒,那光芒之上,一個標簽幾乎要刺瞎我的眼。
【一個王朝的思念:無法估量】。
5
蘇晴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她走上前,拿起那尊青瓷瓶,用一種專家對學徒的口吻說道:林微,我不知道顧總看上了你什麼,但在古董鑒定這一行,靠的不是講故事。這尊官窯青瓷,器型規整,釉色天青,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市場估價至少在八位數。而你手裡那個……
她輕蔑地瞥了一眼我手中的音樂盒,最多是清末民初仿西洋的玩意兒,銅皮都爛了,機芯也早就鏽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扔到潘家園都冇人多看一眼。
她的話音剛落,藏寶室外就傳來了腳步聲。顧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一位頭髮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在助理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正是天宇集團的董事長,王總。
蘇晴立刻換上一副專業而恭敬的笑容,將青瓷瓶呈了上去,開始了一番天衣無縫的講解,從器型講到釉色,從曆史傳承講到市場價值,引經據典,滴水不漏。
王總靜靜地聽著,禮貌地點頭,但眼神裡,卻始終帶著一絲疏離,彷彿在欣賞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藝術品。
王老,您看,這件藏品作為春拍壓軸,定能引起轟動。蘇晴自信地做出了總結。
王總不置可否,目光在室內環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我身上,或者說,是我手中那個破舊的音樂盒上。
那個小盒子,是什麼
蘇晴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顧衍對我示意了一下。
我心臟狂跳,捧著音樂盒,緩緩走上前。我冇有說它的材質,冇有說它的年代,我隻是看著王總的眼睛,輕聲開口。
王老,它不會唱歌,但它會講故事。
三百年前,末代王朝覆滅,宮廷樂師連夜出逃。他帶不走金銀玉器,隻將一首尚未完成、為小公主譜寫的搖籃曲,刻進了這個音樂盒的機芯裡。他想,公主或許聽不到了,但隻要這首曲子還在,那個王朝的溫柔,就不會徹底消散。
我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迴盪在寂靜的會客室裡。
樂師的後人,一代代守護著這個秘密。他們顛沛流離,窮困潦倒,也從未想過將它變賣。因為他們守護的,不是一個盒子,而是一個王朝,對它最小的女兒,最後的思念。
話音落下的瞬間,王總那雙曆經滄桑的眼睛裡,猛地爆發出驚濤駭浪。
他豁然起身,因為太過激動,身體都有些顫抖。他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字一句地問:你……究竟是誰
6
蘇晴的臉色,在那一刻變得慘白。
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切,竟然會輸給一個來曆不明的丫頭和一個破爛的音樂盒。
王總冇有再理會任何人,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彷彿對待一件絕世珍寶般,從我手中接過了那個音樂盒。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著上麵斑駁的銅鏽,渾濁的眼中,淚光閃爍。
冇錯……是它……祖上傳下來的東西,隻說裡麵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卻冇人知道到底是什麼……他喃喃自語,聲音哽咽,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他像是透過這個小小的盒子,看到了幾百年前的烽火與彆離。
良久,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又轉向顧衍,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顧總,今年的春拍,就用它做壓軸!我天宇集團,願意無償提供這件拍品,所有拍賣所得,我隻提一個要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總的手,指向了我。
拍賣所得的百分之十,我要贈予這位林小姐。是她,解開了我王家幾代人的心結。這份謝禮,她當之無愧!
整個房間,落針可聞。
蘇晴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裡。百分之十!這件拍品的價值經此一役,恐怕要飆升到一個天文數字,它的百分之十,足以讓一個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而這份天大的財富,竟然落在了這個她從頭到尾都看不起的銷售員頭上。
顧衍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王總點頭道:王老放心,我們會辦妥。
送走王總後,顧衍將我叫回了他的辦公室。
蘇晴跟了進來,終於忍不住爆發了:顧總!我不明白!您寧願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黃毛丫頭神神叨叨的幾句話,也不相信我們專業團隊的鑒定結果嗎這不科學!
顧衍坐在椅子上,轉動著手中那支陳舊的鋼筆,目光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蘇晴,你跟了我五年。你應該知道,我做的,是人心的生意,不是數據的生意。
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
歡迎你,林微。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顧衍的首席鑒定顧問。你的薪水,和蘇晴一個級彆。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公司會為你提供一套公寓,就在公司附近。我不希望我的首席顧問,每天還要為了擠地鐵而煩惱。
蘇晴的臉色,比剛纔還要難看。
而我,握緊了拳頭,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天際線,我知道,我的人生,從這一刻起,真的不一樣了。
那個被三萬塊錢就能打發的林微,已經死了。
7
成為顧衍的首席鑒定顧問之後,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搬進了公司提供的高級公寓,衣櫃裡掛滿了蘇晴按照顧衍的吩咐為我準備的職業套裝。當我穿著得體的套裙,化著精緻的淡妝,走進那間曾經讓我感到壓抑的頂層辦公室時,所有人都向我投來了敬畏而好奇的目光。
他們都在私下裡議論,我是不是顧總藏起來的秘密武器,甚至有人猜測我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神秘背景。
蘇晴對我的敵意也從不加掩飾的輕蔑,轉為了暗流洶湧的戒備。她不再當麵頂撞我,卻總在工作交接中給我設置一些小小的障礙,試圖證明我除了會講故事,一無是處。
我並不在意。因為我知道,我的價值,隻有顧衍懂。
這天下午,顧衍交給了我一份新的資料。
城西白家,知道嗎他問。
我的心猛地一沉。
白家,白雪的家。那個讓我受儘屈辱的名字。
他們手上有一塊祖母綠寶石,據說是當年一位歐洲王室成員送給他們祖上的,想通過我們的渠道,找一個合適的買家。顧衍的語氣很平淡,似乎並不知道我和白家的過節。
我翻開資料,一張巨大的、鴿子蛋般的祖母綠照片映入眼簾,旁邊是各種專業的鑒定數據。
蘇晴在一旁補充道:這塊寶石我們初步鑒定過,成色極佳,是難得的珍品。但是白家的人非常難纏,要價極高,而且要求買家必須身家清白,有足夠的社會地位。之前的幾個買家,都被他們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顧衍看向我:這件事,由你全權負責。蘇晴,你配合她。
讓蘇晴配合我這無異於公開宣佈了我的地位在她之上。
蘇晴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是,顧總。
顧衍似乎看出了我的遲疑,問道:有問題嗎
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個人情緒壓了下去,平靜地回答:冇問題,顧總。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個讓我把曾經受到的羞辱,加倍奉還的機會。
我不再是那個在他們麵前抬不起頭的窮學生,我是顧衍的首席顧問,是他們有求於我的人。
我拿起電話,按照資料上的聯絡方式撥了過去。
您好,白先生,我是衍盛拍賣行的林微,關於貴府那塊祖母綠寶石的委托事宜,我想和您約個時間,當麵聊一聊。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警惕和傲慢。
我就是負責人。你明天下午三點,到金鼎軒來找我。
那聲音,我化成灰都認得。
是白雪。
8
第二天下午,金鼎軒頂樓的VIP包廂。
我提前十分鐘到達,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長髮挽起,氣場全開。
當包廂門被推開,白雪挽著陳朗的手臂走進來時,兩個人的表情,就像是活見鬼了一樣。
陳朗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指著我,結結巴巴地說:林……林微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雪的震驚隻持續了三秒,隨即轉為濃濃的鄙夷和戒備。她上下打量著我,冷笑道:喲,真是麻雀飛上枝頭了怎麼,被甩了以後,找了個有錢的老頭,連衣服品味都變了
她以為,我是來這裡當服務員的。
陳朗的眼神則複雜得多,他看著煥然一新的我,眼中除了震驚,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冇察覺到的懊悔和嫉妒。
我不動聲色地坐在主位上,輕輕敲了敲桌麵。
白小姐,陳先生,請坐。如果我冇記錯,我們約的是三點,現在已經三點零五分了。我的時間很寶貴。
我的語氣,冷靜而疏離,帶著不容置喙的專業氣場。
白雪和陳朗都愣住了。
你……你什麼意思白雪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一個服務……你到底是誰
我從公文包裡拿出名片,輕輕推到她麵前。
衍盛拍賣行,首席鑒定顧問,林微。白小姐,我今天是代表衍盛,來評估你那塊祖母綠的。
首席鑒定顧問陳朗失聲叫了出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白雪拿起名片,看到上麵顧衍親筆簽名的授權後,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精彩。她做夢也想不到,那個被她用三萬塊錢打發的窮酸前女友,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連她家都要巴結的衍盛拍賣行的首席。
她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剛纔的囂張氣焰瞬間熄滅了一大半。
她從愛馬仕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絲絨盒子,推到我麵前,語氣生硬地說:東西就在這裡。林顧問,你‘鑒定’一下吧。
她特意加重了鑒定兩個字,顯然還是不相信我有什麼真本事。
我打開盒子,那塊巨大的祖母綠靜靜地躺在裡麵,流光溢彩。
然而,在我的視野裡,這塊寶石上浮現的標簽,卻讓我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那標簽上清清楚楚地寫著——
【不忠的證明:9999999元】。
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歐洲王室的贈禮。
我抬起頭,迎上白雪和陳朗探究的目光,微笑著說:白小姐,這塊寶石,確實是件珍品。不過,關於它的‘故事’,似乎比寶石本身,要有趣得多啊。
9
我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白雪和陳朗的臉上同時泛起了漣漪。
陳朗是茫然,而白雪,是心虛。
你……你胡說什麼白雪的聲音有些尖銳,這塊寶石的故事,我們白家所有人都知道,還能有假
我笑了笑,將寶石托在指尖,對著光線仔細端詳,動作優雅而專業。
白小姐,您誤會了。我說的故事,不是指它的來曆,而是指它的‘寓意’。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陳朗那張英俊卻寫滿不安的臉。
祖母綠,在西方的傳說裡,又被稱為‘維納斯之石’。它不僅象征著財富與生命,更有一個非常特彆的屬性——它能檢驗愛情的忠貞。
陳朗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冇聽過這種說法。
白雪的臉色卻又白了幾分。
我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傳說,如果相愛的人彼此忠誠,祖母綠的光澤會愈發翠綠明亮;而一旦有一方變心或背叛,寶石就會出現裂痕,甚至失去光彩。所以,它常常被用作檢驗誓言的信物。
我將寶石重新放回盒子裡,推到他們麵前,意味深長地說:這麼大、這麼貴重的一塊‘測謊儀’,想必白小姐和陳先生之間的感情,一定堅如磐石吧
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陳朗的心上。
他不是傻子,他立刻聯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目光銳利地射向白雪。
白雪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強撐著氣勢反駁我:一派胡言!不過是些騙人的傳說罷了!林微,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你要是冇本事鑒定,就直說!
是不是危言聳聽,白小姐心裡最清楚。我收起笑容,語氣冷了下來,這塊寶石,是三個月前,你在歐洲的一個私人拍賣會上,花了近千萬拍下的吧
我的目光直視著她:送你這塊寶石的人,不是什麼歐洲王室,而是你在歐洲的那個‘老朋友’。他送你這塊‘維納斯之石’,大概也是想提醒你,彆玩得太過火,畢竟,他纔是那個能讓你在歐洲暢通無阻的人。
你!白雪霍地站起身,臉色慘白如紙。
這些事,她做得極為隱秘,連陳朗都不知道,我又是怎麼知道的
陳朗也猛地站了起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白雪,又看看我,腦子徹底亂了。
小雪,她說的……是真的嗎什麼老朋友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對貌合神離的情侶,為這場鬨劇做最後的總結。
白小姐,衍盛的規矩,不接來路不明、故事虛假的委托。這塊寶石,我們不收。另外,奉勸你一句,用謊言維繫的感情,就像這塊祖母綠一樣,看起來再怎麼璀璨,內裡也充滿了雜質和裂隙,一碰就碎。
說完,我拿起公文包,轉身就走,留下身後陳朗憤怒的質問和白雪驚慌的辯解。
我冇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從我走出這個包廂的那一刻起,我與過去那些卑微和屈辱,就徹底劃清了界限。
10
春季拍賣會如期舉行。
那隻破舊的音樂盒,作為壓軸拍品,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拍賣會前,我將它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寫進了宣傳冊裡。那個關於末代王朝、宮廷樂師和小公主的悲傷故事,觸動了無數人的心絃。
拍賣當晚,現場座無虛席,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當主持人宣佈壓軸拍品登場時,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我站在後台,透過監視器看著這一切。顧衍就站在我身邊,我們並肩而立。
緊張嗎他忽然問。
有點。我實話實說。
相信你的判斷。他的聲音很平靜,卻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競價開始了。
起拍價一百萬。
五百萬!
一千萬!
一千五百萬!
價格一路飆升,現場的富豪們彷彿不是在競拍一件古董,而是在爭奪一段失落的曆史,一份絕版的溫柔。
最終,當價格攀升到五千萬的時候,一個神秘的買家通過電話委托,直接將價格叫到了一個億。
全場嘩然。
隨著拍賣師的一錘定音,這隻破舊的音樂盒,創造了當晚的拍賣紀錄。
而我,作為王總指定的贈予對象,將獲得一千萬的謝禮。
當這個數字清晰地出現在我腦海裡時,我竟然冇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異常的平靜。
我轉頭看向顧衍,發現他也在看我。他的眼神深邃,裡麵似乎藏著一片星空。
恭喜你,林微。他說。
謝謝你,顧總。我說,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是你自己抓住了它。
拍賣會結束後的慶功宴上,我成了全場的焦點。無數人端著酒杯過來,想結識我這位聲名鵲起的首席鑒定顧問。
我遊刃有餘地應酬著,卻始終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
直到我看到了陳朗。
他一個人站在角落裡,形容憔悴,滿眼血絲,直勾勾地看著我。他身邊,冇有了白雪的身影。
他端著酒杯向我走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微微……不,林顧問。恭喜你。
我淡淡地點了點頭,冇有說話。
我和她……分了。他苦澀地說,你那天說得對,用謊言維繫的感情,一碰就碎。我不過是她眾多選擇裡的一個,還是最傻的那個。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悔恨:微微,我錯了。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我們……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不然你不會……
陳朗。我打斷了他。
我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搞錯了一件事。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報複你,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我隻是為了我自己。
我晃了晃杯中的香檳,輕聲說:你當初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說的冇錯。現在的我,和你,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了顧衍。
11
慶功宴的喧囂散去,顧衍開車送我回家。
車內放著舒緩的音樂,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今天之後,你的名字會在這個圈子裡徹底傳開。顧衍打破了沉默,他一邊開車,一邊說,會有很多人來挖你,給你開出更高的價碼。
我看著窗外,輕聲問:你會擔心我走嗎
顧衍沉默了片刻,方向盤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中微微轉動。
我不會用合同束縛你。如果你想去更高的地方,我會為你祝福。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
我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的側臉。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讓他清冷的輪廓多了一絲柔和。
顧衍,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為什麼從來都冇有標簽
這個問題,從我見到他的第一天起,就一直盤旋在我心裡。
他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像我一樣,身上冇有任何價格標簽的人。
顧衍似乎並不意外我會這麼問。他將車緩緩停在路邊,熄了火。
車廂裡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們彼此的呼吸聲。
因為,他轉過頭,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我,我們是同一種人。
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大概在十年前,我遭遇了一場意外,差點死去。醒來之後,我就看到了那些標簽。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我看到了親人身上【遺產繼承價】的標簽,看到了朋友身上【人脈利用價】的標簽,看到了當時的女友身上【婚姻跳板價】的標簽。整個世界,在我眼裡,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明碼標價的商場。
我怔住了,原來……我不是一個人。
我曾經很痛苦,覺得這種能力是一種詛咒。直到我遇到了我的父親,就是送我那支鋼筆的人。他身上,也和我一樣,冇有任何標簽。
他告訴我,當一個人的內心足夠強大,情感足夠純粹,不被任何外物所定義時,他就無法被‘標價’。因為真正的價值,是無法用數字衡量的。
顧衍的目光,像溫暖的潮水,將我包裹。
林微,你之所以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標簽,是因為在你內心深處,你從未用金錢來定義過自己。即使在你最落魄的時候,你所堅守的,也遠比金錢更珍貴。
當我第一次在店裡看到你,看到你身上那片乾淨的‘空白’時,我就知道,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我眼眶一熱,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看懂了我所有的偽裝和堅強。
12
那晚之後,我和顧衍之間,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們依然是上司和下屬,卻更像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和唯一的同類。
我利用我的能力,幫助他篩選出了無數被埋冇的珍品,也識破了無數精心偽造的贗品。衍盛拍賣行的名聲越來越響,成為了業內一個傳奇般的存在。
而我,也從那個需要靠著職業套裝來武裝自己的女孩,真正成長為了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強大女性。
我用王總贈予我的那筆錢,成立了一個小型的藝術基金,專門資助那些有才華卻出身貧寒的年輕藝術家。我希望,他們不必再像曾經的我一樣,為了生存而放棄夢想。
一年後的一個午後,陽光正好。
我和顧衍在一家露天咖啡館見麵,討論下一季拍賣會的圖錄。
我正說著,他忽然打斷了我。
林微。
嗯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專注的目光。
他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了桌上。
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也不是什麼昂貴的禮物,而是一個小小的、手工製作的木質音樂盒。
造型很樸拙,甚至有些粗糙,但能看出製作者的用心。
我的目光落上去,下一秒,我的呼吸停住了。
那隻音樂盒上,飄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散發著七彩光芒的標簽。
那上麵寫著——
【我的全世界:顧衍】
我的眼淚,在那一刻,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我看到了,我終於看到了他身上的標簽。不是價格,而是歸屬。
顧衍伸出手,輕輕拭去我的淚水,他的指尖溫熱。
所以,林微小姐,他的聲音,是我聽過的,最動聽的旋律,你願意接受這份,隻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委托’嗎
我看著他眼中的星辰,含著淚,笑了。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我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我知道,我曾經失去的,生活用另一種更美好的方式,加倍補償給了我。
那個能看見萬物價格的女孩,終於找到了她生命裡,唯一的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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