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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成丫鬟,開局就要賣我換根簪子

我叫柳扶搖,穿越的第三天,我的嫡女小姐林清嫣,決定把我賣掉。

起因很簡單,她看上了珍寶閣新出的一支金鑲玉蝶戀花髮簪,售價三百兩。而她這個月的月錢,早在月初就和一群手帕交逛街時花光了。

扶搖啊,你也知道,我一向待你不薄。

午後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在林清嫣那張堪稱絕色的臉上。她正對著妝台上的菱花鏡,慢條斯理地比劃著一支舊簪子,語氣溫柔得像是在跟我商量今天晚飯吃什麼。

隻是最近手頭實在有點緊,那支簪子……我是真的喜歡。她透過鏡子看著我,嘴角噙著一抹理所當然的微笑,我打聽過了,像你這樣品相的丫鬟,賣到南邊的‘畫舫’上,姿色好的能值三百五十兩呢。

我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掌心。

三天了。

從一個996的社畜,變成平陽侯府嫡長女的一等丫鬟,我花了三天時間,才勉強接受了這個荒唐的現實。

原主也叫柳扶搖,是個從小被賣進侯府的家生子,因為長得比一般丫鬟齊整,腦子也算機靈,被提拔到了林清嫣身邊伺候。

可就在三天前,林清嫣帶著她去參加閨蜜的茶會,席間被一位郡主帶來的波斯貓抓傷了臉。雖說隻是道淺淺的血痕,但對於視美貌如命的林清嫣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不敢得罪郡主,便將所有的火氣都撒在了原主身上,認為是她護主不力。回府後,一頓板子下去,那個才十五歲的、對主子忠心耿耿的丫鬟,就這麼冇了。

然後,我就來了。

這三天,我頂著背上的傷,裝作唯唯諾諾的樣子,把所有事情都摸了個七七八八。

這是個叫《權臣心尖寵》的古早虐文世界。

林清嫣是書裡的惡毒女配,我是她身邊連名字都隻出現過一次的炮灰丫鬟。按照劇情,我接下來就會被她賣到青樓,受儘折磨而死。而她用賣我的錢買下髮簪,在一次宴會上,用這支簪子不小心劃傷了女主的臉,從而開啟了她漫長的作死之路。

我不是原主,我冇有那份愚忠。

我想活。

小姐,我低下頭,聲音控製不住地顫抖,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氣的,我……我不想去那種地方……求小姐開恩!

林清嫣從鏡子裡瞥了我一眼,眼神裡冇有半分憐憫,反而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譏誚。

瞧你這點出息,哭什麼她放下簪子,轉過身來,用塗著丹蔻的指甲抬起我的下巴,細細端詳,實話告訴你,把你賣了,不僅是為了那根簪子。你這張臉,一天比一天招搖,留在我身邊,早晚是個禍害。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蛇信子般的冰涼。

我馬上就要和靖安王世子議親了,世子最是風流,我可不想身邊留個狐媚子礙眼。把你賣了,既能換錢,又能除了後患,一舉兩得,多好

我渾身冰冷。

這就是公侯小姐,金枝玉葉。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就如同拂去衣角的一粒灰塵,輕鬆,隨意,甚至還帶著一絲精打細算的得意。

她見我臉色慘白,不哭也不鬨了,滿意地笑了笑,鬆開手,用手帕擦了擦剛纔碰過我下巴的手指,彷彿沾了什麼臟東西。

行了,彆尋死覓活的。我已經吩咐張媽媽了,今晚就把你帶下去,關在柴房裡看好。明早,南邊來的人就到。

她說完,便不再看我一眼,哼著小曲,繼續擺弄她的那些寶貝首飾。

我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拖了出去,像拖一條死狗。

背上的傷口因為拖拽,裂開了,疼得我鑽心。但我一聲冇吭。

哭,冇用。求,更冇用。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地方,想活下去,隻能靠自己。

柴房裡陰暗潮濕,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進一點月光。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冷靜地思考著對策。

逃。

必須逃。

但怎麼逃侯府高牆大院,守衛森嚴。就算我能從柴房出去,也絕對跑不出這座府邸。

硬闖是死路一條。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回憶書裡的每一個細節。

林清嫣……賣身契……張媽媽……

等等!

賣身契!

按照這個時代律法,奴籍之人,若是冇有賣身契,私自買賣是重罪。那些人牙子為了規避風險,交接時,必須是人契兩清。

也就是說,張媽媽現在身上,一定帶著我的賣身契!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我腦中成形。

我開始在柴房裡翻找。這裡堆滿了雜物,木柴,破舊的農具。終於,我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截斷掉的,大約一尺長的鐵釺,前端還算尖銳。

我把它藏在袖子裡,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深夜,萬籟俱寂。

柴房的門鎖哢噠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提著燈籠的婆子走了進來,正是負責看守我的張媽媽。她一臉橫肉,眼神裡滿是貪婪。

小蹄子,彆裝死了。她踢了我一腳,冷笑道,你這就要去享福了,以後發達了,可彆忘了媽媽我的好處。

我猜,林清嫣賣我的三百五十兩,她至少能貪下五十兩。

我虛弱地撐起身子,用哭腔說:張媽媽,我……我肚子疼,想去趟茅房……

張媽媽皺了皺眉,一臉嫌惡:臭毛病真多!快去快回!

她不耐煩地推著我往外走。

柴房離下人用的茅房不遠,路上要經過一小片假山。

就是那裡!

我捂著肚子,走得踉踉蹌蹌。在經過假山最幽暗的拐角時,我假裝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張媽媽倒了過去。

哎喲!

她被我撞得一個趔趄,手裡的燈籠也掉在了地上,瞬間熄滅。

黑暗中,她咒罵著想來抓我。

就是現在!

我忍著背上的劇痛,翻身而起,用儘全身力氣,將袖子裡的鐵釺狠狠刺進了她的脖子!

呃……

溫熱的血,濺了我一臉。

張媽媽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

我來不及害怕,渾身發抖地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懷裡……有了!

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上麵用硃砂寫著柳扶搖三個字,還按著紅色的手印。

這就是我的賣身契。

我把它死死攥在手裡,不敢有絲毫停留,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夜幕之中。

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跑,隻能憑著記憶,朝著侯府後門的方向狂奔。

那裡是倒泔水和雜物的地方,守衛相對鬆懈。

狗叫聲,巡夜家丁的呼喊聲,在我身後響起。

他們發現張媽媽的屍體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肺像要炸開一樣。

翻過後牆,我摔在一條滿是泥濘的小巷裡,顧不上疼痛,爬起來繼續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聲音徹底消失,我才一頭栽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我昏迷的最後一刻,一個冰冷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機械聲,在我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意誌……】

【符合綁定條件……】

【跨時空娛樂大亨係統,正在啟用……】

2.

偷龍轉鳳,嫡女的賣身契到手了!

意識像是沉在一片溫熱的海洋裡,背上的疼痛和身體的疲憊都被撫平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得可憐的房間裡。

房間大概隻有七八平米,一張木板床,一張缺了角的桌子,一把凳子,冇了。

我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服。

你醒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抬頭看去,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進來。他長得有些凶神惡煞,但眼神卻很平靜。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警惕地看著他。

彆怕,我不是壞人。大漢似乎看出了我的緊張,把藥碗放在桌上,甕聲甕氣地說,我叫蕭戰,是個走鏢的。昨晚在城外破廟歇腳,發現你暈在門口,就把你救回來了。這是我家。

我鬆了口氣,掙紮著想下床道謝:多謝……大哥救命之恩。

躺著吧,你傷得不輕。蕭戰擺了擺手,先喝藥。

我端起藥碗,吹了吹,一口氣喝了下去。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胃裡暖洋洋的。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這麼說,侯府的追兵可能已經搜遍全城了。

我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摸向懷裡。

那張決定我命運的賣身契,還在。

我稍微安下心來,開始思考那個奇怪的聲音。

係統我試探著在心裡默唸。

【宿主,我在。】

那個冰冷的機械聲再次響起,同時,一個隻有我能看到的半透明藍色麵板,出現在我眼前。

【跨時空娛樂大亨係統】

【宿主:柳扶搖】

【身份:平陽侯府逃奴】

【當前資產:0】

【係統功能:未解鎖】

【新手大禮包:1份(待領取)】

我……草!

還真是係統!

我強忍著內心的狂喜,對蕭戰說:蕭大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蕭戰點了點頭,什麼也冇問,轉身出去了。

他一走,我立刻在心裡喊道:領取新手大禮包!

【新手大禮包已開啟!】

【恭喜宿主獲得:】

【1.

啟動資金:一千兩黃金。】

【2.

經營藍圖:《天上人間KTV基礎建造圖紙》×1。】

【3.

特殊道具:《絕對服從契約》×3。】

【4.

新手福利:宿主身體機能修複,傷勢痊癒。】

一陣暖流湧遍全身,背上的疼痛瞬間消失,連日來的疲憊和驚恐也一掃而空。

我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好。

但更讓我震驚的,是那一千兩黃金和那個……KTV圖紙。

黃金直接以金票的形式出現在我的枕頭下,厚厚一遝。而那張圖紙,則化作一股資訊流,湧入我的腦海。

裝修風格、設備清單、曲庫、酒水單、服務流程……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我腦中。

係統,你是我唯一的姐!

有了錢,有了項目,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我終於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

係統,那個《絕對服從契約》是什麼

【《絕對服從契約》:可對任意目標使用,簽訂契約後,對方將對宿主絕對忠誠,永不背叛。注:本道具僅對無劣跡之人有效。】

好東西!

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在這個世界,最缺的就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戰。

他救了我,卻冇有趁人之危,也冇有追問我的來曆。從他滿身的風霜和手上的老繭來看,是個有故事的練家子。

這樣的人,如果能讓他為我所用,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晚上,蕭戰給我端來了晚飯,一碗糙米飯,一碟鹹菜。

家裡窮,冇什麼好招待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蕭大哥,這已經很好了。我把飯碗推了回去,從枕頭下拿出一百兩金票,遞給他。

這是……蕭戰愣住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點錢,你先收下。

蕭戰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蕭戰救你,不是為了圖財!

蕭大哥,你誤會了。我趕緊解釋,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但這錢,不是謝禮,是……預付款。

預付款

我想請你幫我做事,保護我。每個月,我給你一百兩。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叫柳扶搖,是個從大戶人家跑出來的丫鬟。現在,他們正在滿城抓我。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高手保護我。

一百兩黃金,對一個落魄的鏢師來說,是天文數字。

蕭戰的呼吸明顯粗重了。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姑娘,你的事,我不想摻和。侯府的勢力,我惹不起。他歎了口氣,你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果然。

重賞之下,都不能讓他動心。這個人,要麼是真的正直,要麼就是怕麻煩。

看來,隻能用契約了。

我對係統說:對蕭戰使用《絕對服從契約》。

【契約使用中……目標人物蕭戰,曾為鎮遠鏢局總鏢頭,因得罪權貴,鏢局被毀,兄弟慘死,獨自逃亡。經檢測,目標無劣跡,符合契約條件。】

【契約簽訂成功!】

幾乎是瞬間,蕭戰看著我的眼神,變了。

那種疏離和警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和忠誠。

他突然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蕭戰,參見主上!願為主上,赴湯蹈火!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

這就是契約的力量。

起來吧,蕭大哥。我扶起他,以後,你不用叫我主上,還像以前一樣,叫我扶搖就好。

是,主上……扶搖。他有些不習慣,但還是站了起來。

收服了第一個手下,我心裡的大石落下了一半。

第二天,我用金票在京城最偏僻,但租金也最便宜的西市,盤下了一個三層樓的廢棄酒樓。

然後,我給了蕭戰一張清單,讓他去采買物資,招募工匠。

我要把這家酒樓,改造成這個世界的第一家KTV。

一家名為天上人間的KTV。

就在我忙著我的創業大計的時候,平陽侯府,已經翻了天。

林清嫣發現我不見了,張媽媽也死了,氣得當場砸了她最心愛的一套粉彩茶具。

她爹平陽侯,更是怒不可遏。

一個卑賤的丫鬟,殺了管事媽媽,還偷了府裡的東西(林清嫣為了掩蓋賣我的事,汙衊我偷了她的首飾),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立刻派了府裡的所有家丁護院,封鎖城門,全城搜捕。

畫像貼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但他們找不到我。

因為現在的我,早就在係統的幫助下,改變了容貌。雖然五官冇變,但氣質和膚色都做了微調,看起來就像個家道中落的小家碧玉,和畫像上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鬟,判若兩人。

而且,我還有一張新的身份文牒,是係統出品的,天衣無縫。

他們更想不到,我不僅冇逃出京城,反而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起了大生意。

林清嫣,你不會想到吧。

你為了三百兩銀子賣我。

而我,很快就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潑天富貴。

還有,你以為你賣的是我的賣身契嗎

不。

在你動了那個念頭的瞬間,你就已經把自己的下半輩子,賣給了我。

一個月後,夜。

天上人間KTV,正式開業。

我站在三樓的辦公室裡,透過特製的單向玻璃,看著樓下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的景象,嘴角微微勾起。

蕭戰推門進來,抱拳道:主上,一切順利。

我點了點頭:嗯。侯府那邊,有什麼動靜

回主上,侯府最近麻煩不小。蕭戰稟報道,靖安王世子不知為何,取消了和林大小姐的婚約。平陽侯在朝堂上,也因為貪墨軍餉的事,被禦史彈劾,罰了半年的俸祿。現在府裡上下,都指望著林大小便嫁個好人家,來挽回頹勢。

我笑了。

看來,我的好小姐,日子不好過啊。

去吧,讓下麵的人機靈點。我揮了揮手。

是。

蕭戰退下後,我給自己倒了一杯係統兌換出來的血腥瑪麗。

猩紅的酒液,在水晶杯裡搖晃。

林清嫣,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我等著你,來到我的天上人間。

3.

喜提係統,在古代開KTV是什麼體驗

天上人間的開業,在京城冇有掀起半點波瀾。

我選的地段太偏了,西市,那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尋常的富貴人家,根本不會踏足。

開業第一天,門可羅雀。

隻有一個客人。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滿臉愁容的年輕書生。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們掛出去的,用五彩琉璃瓦(係統出品)拚成的天上人間四個大字,和兩邊寫著白天不開門,晚上才**的對聯,猶豫了很久,才走了進來。

客……客官,歡迎光臨!

門口負責迎賓的兩個小丫頭,是我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經過簡單培訓,還有些怯生生。

書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請問……這裡,是酒館嗎

是,也不是。我從吧檯後走出來,臉上帶著職業的微笑,客官,是想喝酒,還是想解愁

書生愣了愣,隨即苦笑道:既想喝酒,也想解愁。可惜……囊中羞澀。

我們店新開業,今天所有消費,全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裡麵請。

書生將信將疑地跟著我,走進了大廳。

然後,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們的大廳,完全顛覆了這個時代對奢華的認知。

地上鋪著柔軟的紅色波斯地毯,頭頂上,巨大的水晶吊燈(係統出品,魔法驅動)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牆壁上,掛著我親手畫的……後現代風格油畫。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那個小小的舞台,和舞台後麵那麵巨大的,用水晶拚接而成的螢幕。

這……這裡是……書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裡是‘天上人間’。我把他引到一個卡座坐下,給他上了一份果盤和一壺特調雞尾酒。

他嚐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

好酒!入口綿柔,回味無窮,還帶著果香……姑娘,這是什麼酒

獨家秘方。我笑了笑,指著舞台說,光喝酒多冇意思,想不想,體驗點不一樣的

說著,我打了個響指。

大廳的燈光暗了下來,舞台上的水晶吊燈射出五彩的光束。

一陣動感的音樂,從大廳四周的音響(同樣是係統出品,偽裝成了裝飾品)裡響了起來。

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

我親自上陣,拿著麥克風(偽裝成一根鑲滿寶石的權杖),在舞台上,唱起了這個時代的神曲。

書生,徹底傻了。

他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我,看著閃爍的燈光,聽著那聞所未聞的旋律和直白的歌詞。

一曲唱罷,我走下台。

客官,感覺如何

書生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仙……仙樂!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我差點笑出聲。

看來,不管在哪個時代,土味神曲的洗腦能力,都是一流的。

想不想,自己也來一首我把麥克風遞給他。

我……我也可以

當然。在這裡,你不是客人,是上帝。

我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使用麥克風,如何看螢幕上的歌詞。

他一開始還很拘謹,唱的是一些文人雅士常吟的詩詞。

但很快,他就沉浸在了這種全新的娛樂方式中。

他點了一首又一首,從情詩唱到邊塞曲,唱到最後,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書生,竟解開衣襟,踩在桌子上,吼得麵紅耳赤,涕淚橫流。

他把所有的不甘、壓抑、愁苦,都吼了出來。

一整晚,我們就這一個客人。

他走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他對我深深鞠了一躬,說:姑娘,大恩不言謝。今日之情,在下永世不忘。

我笑著說:歡迎下次光臨。

他走後,蕭戰走過來,皺著眉說:主上,我們這樣……會虧死的。

放心。我看著書生落寞又帶著一絲釋然的背影,篤定地說,他,會給我們帶來數不清的客人的。

果不其然。

第二天晚上,書生來了。

他還帶來了十幾個同窗好友。

他們一開始,也和書生一樣,充滿了震驚和懷疑。

但一個時辰後,整個天上人間,就變成了大型古代文人K歌現場。

他們鬼哭狼嚎,把酒言歡,走的時候,一個個都勾肩搭背,滿臉紅光,直呼過癮。

第三天,他們又帶來了更多的人。

一週之後,天上人間在京城文人圈裡,火了。

他們說,西市新開了一家神仙酒館,裡麵的酒是瓊漿玉液,裡麵的歌是天籟之音,最重要的是,在那裡,可以儘情釋放自己,找到真正的同道中人。

生意,就這麼做了起來。

我每天隻開四個時辰,從戌時到寅時。

設最低消費,十兩銀子一個卡座。

包廂更貴,五十兩起步。

酒水,果盤,另外算錢。

即便如此,依舊天天爆滿,一座難求。

我賺得盆滿缽滿。

但麻煩,也隨之而來。

這天晚上,店裡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為首的,是個光頭大漢,脖子上一道猙獰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帶著七八個手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一腳踹翻了一張桌子。

老闆呢給老子滾出來!

正在嘶吼的客人們,瞬間安靜了。

蕭戰第一時間擋在了我身前。

我從吧檯後走出來,看著那個光頭,淡淡地說:我就是。幾位客官,有何指教

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淫邪地笑道:喲,還是個小美人。哥哥我叫王豹,人稱豹哥,管著西市這一片。你在這裡開店,拜過碼頭嗎

來了。

收保護費的。

我笑了笑:豹哥是吧不知道,這西市的規矩,是怎麼樣的

豹哥伸出五根手指:不多,每個月,這個數。另外,你這店裡的酒不錯,每天,得給兄弟們送十壇過去。

一個月五十兩銀子,十壇酒。

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我臉上的笑容不變:豹哥,我們是小本生意,您這規矩……我們有點承受不起啊。

承受不起豹哥臉色一變,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地上,那就彆他媽開了!兄弟們,給老子砸!

他身後的混混,怪叫著就要動手。

客人們嚇得紛紛後退。

我看誰敢。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蕭戰,動了。

我甚至冇看清他的動作。

隻聽見一陣劈裡啪啦的骨裂聲和慘叫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豹哥和他那群耀武揚威的手下,就全都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來。

蕭戰一腳踩在豹哥的臉上,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你……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豹哥還在嘴硬,我大哥是……

我管你是誰的人。蕭戰腳下用力,豹哥的鼻梁骨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再敢來這裡搗亂,死。

一個死字,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客人們噤若寒蟬。

我走上前,蹲在豹哥麵前,拍了拍他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

豹哥,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規矩了嗎

豹哥看著蕭戰,嚇得魂飛魄散,連連點頭。

我的規矩很簡單。我豎起一根手指,以後,你和你的人,來我這裡消費,我給你打八折。但是,你得負責‘天上人間’的安全,再有不長眼的來搗亂,你幫我解決。有問題嗎

豹哥愣住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

冇想到,我不僅不殺他,還要給他打折,甚至還要雇傭他

他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這是要收編他!

冇……冇問題!姑奶奶,您放心!以後誰敢在‘天上人間’放個屁,我王豹第一個擰下他的頭!

很好。我站起身,醫藥費,我出了。滾吧。

豹哥一群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大廳裡,一片死寂。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一個膽子大的客人,顫顫巍巍地鼓起了掌。

緊接著,掌聲雷動。

那些文弱的書生們,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我微微一笑,拿起麥克風。

不好意思,各位,掃了大家的興。今晚所有消費,我買單。音樂,繼續!

哦!

大廳裡,再次恢複了熱鬨。

隻是,氣氛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隻是把這裡當做一個新奇的消遣場所。

那麼現在,天上人間,在他們心裡,成了一個傳奇。

一個既神秘,又強大,還帶著一絲江湖豪氣的傳奇。

我看著這一切,心裡很平靜。

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要想在這裡站穩腳跟,光靠一個蕭戰,一個王豹,還遠遠不夠。

我需要一個,真正的靠山。

而那個靠山,很快,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由於篇幅限製,我將繼續為您生成後續章節。

4.

天上人間開業,開局隻有一位客人!

在處理完豹哥的事情之後,我預想中的平靜並未來臨。恰恰相反,天上人間的名聲,以一種我未曾預料的方式,在京城的另一個圈子裡傳開了。

不再是那些尋求精神慰藉的窮酸書生,而是真正的權貴子弟。

他們不好奇什麼仙樂,他們好奇的是,那個能讓西市地頭蛇王豹服服帖帖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天,店裡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袍,腰間繫著一塊成色極佳的羊脂玉佩,手持一把白玉摺扇,麵容俊朗,氣質清貴。

他不像其他人那樣,一進來就被KTV的裝修和氛圍所震撼。他很平靜,彷彿這一切在他眼中,都稀鬆平常。

他隻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牆上的油畫,看著舞台上鬼哭狼嚎的客人,嘴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一個人,點了一個最貴的包廂,卻什麼都冇乾,隻是靜靜地坐著,喝著茶。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不簡單。

我親自端著一壺最好的藍色妖姬雞尾酒,推開了包廂的門。

公子一個人,不覺得悶嗎我給他斟滿一杯酒,坐在了他對麵。

他抬眼看我,那雙眸子深邃如海,彷彿能洞悉一切。

在下裴衍。他輕呷了一口酒,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好酒。隻是不知,姑娘這酒,這樓,這許多新奇玩意兒,背後是哪位高人

他在試探我。

高人談不上,不過是些餬口的把戲罷了。我輕笑道,讓裴公子見笑了。

見笑裴衍放下酒杯,搖了搖摺扇,姑娘太謙虛了。能在京城,悄無-聲息地開起這樣一座‘**窟’,還能讓城西的王豹甘心當一條看門狗,這可不是簡單的‘把戲’。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柳老闆,我說的對嗎

他知道我的姓。

我心中一凜,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看來公子來之前,是做足了功課。

談不上功課。裴衍笑道,隻是我這人,對有趣的人和事,總是忍不住多關注一些。比如,一個月前,平陽侯府丟失了一個丫鬟,鬨得滿城風雨,至今未曾找到。不知柳老闆,聽過此事冇有

圖窮匕見了。

我端起酒杯,送到唇邊,用喝酒的動作,掩蓋了我一瞬間的僵硬。

有所耳聞。我放下酒杯,直視他的眼睛,決定反客為主,隻是不知,裴公子今日來,是想跟我談侯府的八卦,還是想談生意

裴衍愣了一下,隨即撫掌大笑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看著我,眼神裡的欣賞毫不掩飾,柳老闆快人快語,那裴某也就不繞彎子了。

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我想入股你的‘天上人間’。

哦我挑了挑眉,裴公子這麼看好我這小店

這不是小店。裴衍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這是一個能吞噬黑夜,讓人忘記煩惱,甚至……能撬動權力的銷金窟。它的價值,超乎你的想象。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現在缺的,不是錢,不是新意,而是一個能讓你安安穩穩把錢賺到手的靠山。一個能讓平陽侯府,以及那些眼紅你的牛鬼蛇神,都不敢輕易動你的靠山。

他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問。

裴衍冇有回答,隻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塊令牌,放在了桌上。

令牌通體烏黑,上麵用金線雕刻著一個古樸的靖字。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靖安王府!

他是靖安王府的人!

而那個差點和林清嫣議親的,正是靖安王世子!

難怪……難怪他會知道侯府的事。

這個理由,夠嗎裴衍收回令牌,微笑著看著我。

我沉默了。

與虎謀皮,風險很大。

但富貴,本就是險中求。

我要七成。我說。

三成。裴衍毫不猶豫地還價,我出人,出權,保你平安。你出點子,出經營。三七分,你七我三,很公平。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

良久,我笑了。

成交。

我伸出手。

裴衍愣了一下,顯然冇見過這種禮節。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也伸出手,與我輕輕一握。

他的手很溫暖,也很穩。

就這樣,我為天上人間,找到了最強大的保護傘。

而裴衍,也成了這裡的常客。

他經常會來,有時一個人,有時帶幾個朋友。他從不唱歌,隻是喜歡坐在角落裡,看著那些客人們,或喜,或悲,或癲,或狂。

他說,這裡,是京城最真實的地方。

比皇宮,比朝堂,都真實。

有了靖安王府這塊招牌,天上人間的地位,瞬間水漲船高。

再也冇有不長眼的人敢來搗亂。

甚至連官府的人,路過這裡,都要客氣三分。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我不再滿足於KTV,又陸續推出了火鍋、燒烤、麻將等一係列新潮的娛樂項目。

天上人間,徹底成了京城夜生活的代名詞。

成了所有權貴子弟,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的地方。

我賺的錢,越來越多。多到,連我自己都數不清。

而平陽侯府,卻每況愈下。

那筆被貪墨的軍餉,像是捅了馬蜂窩,牽扯出了一大堆陳年舊案。平陽侯焦頭爛額,被皇帝申斥了好幾次,門生故吏也紛紛與他劃清界限。

府裡的開銷,卻一點冇少。

林清嫣依舊過著她奢侈的生活,隻是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聽說,她又看上了好幾個新的議親對象,但對方一聽到是平陽侯府,都婉拒了。

她成了京城貴女圈裡的笑話。

我偶爾會從裴衍口中,聽到一些關於她的訊息。

每一次,我隻是平靜地聽著,然後,喝一口杯中的酒。

我從不主動去打探,也不去做任何落井下石的事情。

因為我知道,不需要。

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

她會自己,一步一步,走到我為她準備好的舞台中央。

我隻需要,靜靜地等待。

等待大幕拉開的那一天。

5.

豹哥收保護費我的保安是武林高手!

天上人間的崛起,像一塊巨石投入京城這潭深水,激起的漣漪遠比我想象的要大。尤其是在我解決了王豹這個地頭蛇,並巧妙地將他收編之後,某種看不見的規則平衡被打破了。

王豹和他手下的那群地痞,搖身一變,成了天上人間的外圍安保。我給他們定了規矩,發了統一的黑色勁裝,每天負責在西市街口巡邏,處理一些小偷小摸和醉酒鬨事的閒雜事等。

我給的月錢很高,比他們以前打打殺殺搶來的要多得多,也穩定得多。

一開始,他們還不習慣。但這群在刀口上舔血的漢子,骨子裡最是慕強。蕭戰那一晚展現出的碾壓性武力,徹底折服了他們。而我,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卻能麵不改色地收服他們,更讓他們感到一種深不可測的敬畏。

豹哥現在見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柳老闆。

那天之後,再冇人敢來天上人間鬨事。

但這並不意味著麻煩就此終結。

明麵上的騷擾冇有了,暗地裡的窺探卻多了起來。

京城裡但凡有點勢力的,都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柳老闆充滿了好奇。他們派了無數人來打探我的底細,但都無功而返。我的身份在係統的掩蓋下,乾淨得像一張白紙。而有裴衍這尊大佛坐鎮,他們也不敢用太過激的手段。

於是,他們開始模仿。

很快,東市、南市、北市,都相繼開起了幾家裝修風格和天上人間類似的**窟。

他們學著我的樣子,搞了舞台,弄了卡座,也賣起了所謂的雞尾酒——就是把幾種酒水胡亂兌在一起,再加點果汁。

甚至,他們還花大價錢,從我這裡挖走了幾個會唱神曲的姑娘。

一時間,京城KTV行業(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個詞)呈現出一種野蠻生長的態M態。

蕭戰有些憂心忡忡地向我彙報:主上,東市那家‘銷金窟’,把我們的價格壓低了三成,搶走了我們不少客人。

我正在算賬,頭也冇抬,淡淡地問:他們有‘麥克風’和‘音響’嗎

……冇有。

他們有‘液晶大螢幕’和滾動的歌詞嗎

……也冇有。

那他們有會發光的‘水晶吊燈’和能讓人慾罷不能的‘果盤’嗎

……更冇有。

那不就結了。我放下賬本,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他們學到的,隻是皮毛。而我們的核心競爭力,是他們永遠無法複製的科技……哦不,是創意。

我笑了笑:隨他們去吧。正好,幫我們把市場炒熱。等他們把客人都吸引過去了,再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正版,什麼叫盜版。

模仿者們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他們挖走的姑娘,唱的歌來來回回就那麼幾首,很快就讓客人聽膩了。

他們兌的酒,味道千奇百怪,客人們喝了之後,評價是狗都不喝。

最重要的是,他們冇有那種身臨其境,儘情嘶吼的氛圍。

客人們去了幾次,新鮮感一過,發現還是天上人間好。在這裡,他們不僅能喝酒聽曲,還能自己當主角,親自上台一展歌喉。那種參與感和釋放感,是任何單純的酒館或青樓都無法比擬的。

於是,冇過多久,那些流失的客人,又都回來了。

甚至,還帶來了一批被盜版KTV科普過,然後慕名而(繼續下一章節)

來的新客人。

那幾家模仿者,虧得血本無歸,最後隻能關門大吉。

經此一役,天上人間的地位,再也無人可以撼動。

我趁熱打鐵,推出了會員製。

充值一百兩,成為白銀會員,享受九折優惠。

充值五百兩,成為黃金會員,享受八折優惠,並可預訂卡座。

充值一千兩,成為鑽石會員,享受七折優惠,並擁有專屬包廂的優先使用權。

這個超前的營銷理念,再次引爆了京城。

那些王公貴族,富商大賈,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瘋狂充值。彷彿誰要是冇有一張天上人間的鑽石會員卡,就不配在上流圈子裡混。

我的資金,像滾雪球一樣,迅速積累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我用這筆錢,繼續擴大經營。

我買下了西市的大片地皮,建起了天上人間美食城、天上人間棋牌室、天上人間洗浴中心……

一個龐大的娛樂帝國,雛形已現。

我成了京城最神秘,也最富有的女人。

人人都知道柳老闆,卻冇人知道我的來曆。

他們隻知道,我背後站著靖安王府,手下有一群武功高強的護衛和一幫不要命的地痞。

我的生活,忙碌而充實。

忙到,我幾乎都快忘了平陽侯府,忘了那個叫林清嫣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裴衍找到了我。

他那天冇有帶隨從,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包廂裡。

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扶搖,他開門見山地說,你得小心了。

怎麼

平陽侯,快不行了。

我愣了一下。

他貪墨的案子,越查越大,已經牽連到了兵部尚書。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徹查到底。現在,神仙都救不了他。裴衍看著我,緩緩說道,樹倒猢猻散。平陽侯一倒,侯府就完了。到時候,林清嫣……就成了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

我沉默了。

我知道你和她的恩怨。裴衍繼續說,狗急了,是會跳牆的。我怕她會不顧一切,來找你的麻煩。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慢地說:她不會來找我。

為什麼

因為她冇那個膽子。我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眼神平靜,而且,就算她來了,我也不會讓她有機會,給我造成任何麻煩。

我頓了頓,抬起頭,看著裴衍,笑了笑:不過,還是謝謝你來提醒我。

裴衍看著我的笑容,微微有些失神。

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和他初見時,又不一樣了。

那時的她,像一隻豎起了所有尖刺的刺蝟,美麗,卻充滿了戒備和攻擊性。

而現在的她,收起了所有的鋒芒,變得平靜,從容,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你永遠不知道,那平靜的水麵下,隱藏著怎樣的暗流和漩渦。

你自己有數就好。裴衍歎了口氣,站起身,我先走了。有什麼事,隨時派人去王府找我。

好。

送走裴衍,我一個人在包廂裡坐了很久。

平陽侯要倒了。

林清嫣要完了。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可是,當它真的要來臨時,我的心裡,卻冇有預想中的狂喜和激動。

隻有一片平靜。

也許,當我在那個雨夜,將鐵釺刺入張媽媽的喉嚨時,那個屬於丫鬟柳扶搖的仇恨,就已經死了。

剩下的,隻是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冷眼旁觀著這個世界的因果循環。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

樓下,是喧鬨的西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這裡,是我的王國。

一個我親手建立的,充滿了歡聲笑語,也充滿了**沉淪的王國。

而我,是這個王國裡,唯一的女王。

林清嫣。

來吧。

我的王國,還缺一個,為客人們端茶送水的公主。

後續章節正在生成中,請稍候...

6.

一曲《傷不起》,唱哭京城第一才子!

天上人間的火爆,不僅在於其硬體設施的降維打擊,更在於其軟件——也就是歌曲的獨一無二。

我腦子裡的那些口水歌,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簡直就是王炸。

最開始,客人們還隻是聽我唱,或者聽我培訓出來的幾個姑娘唱。但KTV的精髓在於參與。很快,在我的鼓勵下,客人們開始自己點歌,自己上台。

一開始,那些自詡風流的才子們,還端著架子,點的都是些《陽關三疊》、《高山流水》之類的古曲,然後用他們那套文縐縐的腔調,咿咿呀呀地唱。

結果,係統曲庫裡根本冇有這些歌。

螢幕上出現的是一行大字:對不起,您點的歌曲不存在。

他們大感掃興。

直到那晚,京城第一才子,號稱玉麵書生的李慕白,在經曆了三次鄉試不中,又被未婚妻退婚的雙重打擊後,喝得酩-酊大醉,被朋友架到了天上人間。

他像一頭髮狂的野獸,搶過麥克風,點了一首他從未聽過,但名字卻深深刺痛了他的歌——《傷不起》。

當那動感的咚次噠次前奏響起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李慕白,這個平日裡吟詩作對,連走路都帶著風的翩翩公子,此刻卻像個市井潑皮,抓著麥克風,對著螢幕,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電話總是冇人接,你是不是把我當作備胎!

他一邊吼,一邊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全場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被他那股癲狂的悲傷所感染。

一曲唱罷,李慕-白扔下麥克風,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第二天,京城就傳遍了。

玉麵書生李慕白,在天上人間唱了一首仙曲,把自己給唱哭了。

從此,《傷不起》成了天上人間的點唱冠軍。

無數失意的文人,失戀的公子,甚至失寵的官員,都跑到這裡,點上一首《傷不起》,然後抱頭痛哭,引為知己。

他們發現,比起那些陽春白雪的雅樂,這種簡單直白的口水歌,更能宣泄他們內心的痛苦和不甘。

我趁機推出了更多療傷係金曲。

《求佛》、《秋天不回來》、《該死的溫柔》……

每一首歌,都能精準地戳中某一個群體的痛點。

天上人間,漸漸地從一個單純的娛樂場所,變成了一個京城情感診療中心。

人們來這裡,不僅是為了喝酒作樂,更是為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情感宣泄。

我的名聲,也變得越發傳奇。

他們不再僅僅把我當做一個神秘的商人。

在那些文人墨客的口中,我成瞭解語仙子,成了紅塵知己。他們說,柳老闆雖然是一介女流,卻比誰都懂男人的心。

我聽了,隻是笑笑。

我懂個屁的男人心。

我隻是懂,流量密碼。

在把KTV的模式徹底玩明白之後,我開始琢磨新的項目。

光靠唱歌,遲早有一天會讓客人們膩煩。

我需要不斷地提供新鮮感。

於是,我推出了火鍋。

我讓人在後院,單獨隔出了一片區域,裝修成了古色古香的庭院風格。

中間擺上炭火銅鍋,四周放上切得薄如蟬翼的牛羊肉卷,和各種新鮮的蔬菜。

再配上我親手調製的,融合了麻醬、香油、蒜泥、辣椒等多種口味的神仙蘸料。

這個叫火鍋的新奇吃法,再次引爆了京城。

尤其是在冬天。

外麵大雪紛飛,屋裡熱氣騰騰。三五好友,圍著一個鍋,涮著肉,喝著酒,聊著天。

那種溫暖,那種熱鬨,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是任何山珍海味都無法比擬的。

天上人間的火鍋,成了一絕。

想吃,得提前三天預訂。

再後來,我又推出了燒烤。

把肉用祕製醬料醃好,穿在竹簽上,放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再撒上孜然、辣椒麪。

那種原始的,充滿了煙火氣的香味,讓無數自詡清高的文人雅士,都放下了身段,吃得滿嘴流油。

K歌,火鍋,燒烤。

這三樣大殺器,讓我徹底壟斷了京城的夜生活。

我賺的錢,已經多到成了一個符號。

我用這些錢,買下了西市周圍幾乎所有的店鋪和地皮。

我把這裡,打造成了一個不夜城。

一個隻屬於我的,獨立的王國。

我甚至組建了一支完全忠於我的私人衛隊,由蕭戰親自訓練,成員全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亡命之徒。

他們不認朝廷,不認王法,隻認我這個給他們飯吃,給他們尊嚴的主上。

我的勢力,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膨脹到了一個連我自己都感到心驚的地步。

裴衍曾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我說:扶搖,你現在要是想造反,估計比我這個王爺,都更容易登高一呼。

我隻是笑了笑,冇有說話。

造反

我冇那麼大的野心。

我隻想,安安穩穩地,當我的柳老闆。

守著我的天上人間,看著這個世界的潮起潮落。

當然,如果有人非要來打擾我的平靜。

我不介意,讓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比如說,平陽侯府。

比如說,林清嫣。

我一直在等。

等著她,走進我的世界。

我以為,這一天,會來得更晚一些。

冇想到,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7.

神秘貴客裴公子,他好像看穿我了!

裴衍的出現,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雖然表麵波瀾不驚,水麵下的暗流卻已開始湧動。

自從那晚我們達成三七分的口頭協議後,他便成了天上人間的隱形股東。

他從不乾涉我的任何經營決策,也從不過問我的賬目。他所做的,隻是偶爾會派人送來一些市麵上難以見到的奇珍異果,豐富我的果盤;或者在我推出新項目遇到一些來自官麵上的阻力時,不動聲色地幫我擺平。

他的存在感不強,卻又無處不在。

他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將天上人間籠罩其中,隔絕了所有來自上層的惡意窺探。

平陽侯府之所以遲遲冇有找到我的頭上,裴衍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我心知肚明。

對於這個男人,我的心情是複雜的。

一方麵,我需要藉助他的權勢。另一方麵,我又對他充滿了警惕。

他太聰明瞭。

聰明到,我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就像是透明的。

他經常會一個人來,坐在那個固定的包廂,點一壺最貴的茶,然後把我叫過去,陪他聊天。

我們聊的,天南海北。

從坊間的奇聞異事,到朝堂的局勢動向;從詩詞歌賦,到……我偶爾會透露出的一些新奇觀點。

比如,我說女子為何不能入仕為官。

比如,我說商人的地位,不應該排在末流。

比如,我說律法的終極目的,是保護弱者,而非維護強權。

每當我說出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論時,他從不反駁,也從不驚訝。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然後用那雙深邃的眸子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種探究和……玩味。

扶搖,有一次,他突然問我,你,不屬於這裡,對嗎

我的心,咯噔一下。

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

裴公子何出此言我強作鎮定,笑道,我不在這裡,又能在哪裡

你的腦子裡,裝著一個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世界。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你的言行,你的思想,你創造出的這一切……都像是在這個陳舊腐朽的屋子裡,硬生生砸開了一扇窗。窗外的景色,很美,很新奇,但也……很危險。

我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我從未想過,會有人,如此精準地,看穿我的本質。

我沉默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麵前,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見我不說話,也冇有再追問。

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說:我不管你來自哪裡,也不管你有什麼秘密。我隻知道,你是個有趣的人。這就夠了。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你那個叫林清嫣的‘姐姐’,最近可是越來越有趣了。

我的心神,立刻被拉了回來。

她怎麼了

平陽侯府的窟窿,越來越大了。裴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為了填補軍餉的虧空,平陽侯開始變賣家產。但那點錢,不過是杯水車薪。於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林清嫣的身上。

什麼意思

他想把林清嫣,嫁給戶部侍郎,王大人。

我皺了皺眉。

這個王侍郎,我有所耳聞。

年過五旬,體態臃腫,家中已有七房小妾。最重要的是,他以手段酷烈,喜好虐待姬妾而聞名。已經有好幾個小妾,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的後院。

以林清嫣那心高氣傲的性子,怎麼可能嫁給這樣的人

她自然是不肯的。裴衍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和平陽侯大吵了一架,甚至以死相逼。但現在的平陽侯,已經自身難保,哪裡還顧得上女兒的幸福。

所以,她……

她跑了。裴衍說出了一個讓我意外的答案,帶著她這些年攢下的所有私房錢和首飾,從侯府跑了出來。

我愣住了。

這倒是不像那個草包美人的作風。

她倒是有點骨氣。我淡淡地評價了一句。

骨氣裴衍笑了,笑聲裡充滿了不屑,她那不叫骨氣,叫愚蠢。一個從小錦衣玉食,連針線都冇拿過的侯府大小姐,帶著一堆價值不菲的財物,獨自一人跑到外麵,你覺得,她能活幾天

我的心,沉了下去。

確實。

她這是在找死。

她現在在哪我問。

不知道。裴衍搖了搖頭,我的人跟丟了。她出城後,似乎雇了一輛馬車,往南邊去了。

南邊……

我的心,猛地一跳。

書裡的劇情,林清嫣為了湊錢買那根簪子,把我賣去的地方,正是南邊的畫舫。

這是一種何等諷刺的宿命輪迴。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端起茶杯,一飲而儘,多謝裴公子告知。

你打算怎麼做裴衍問。

不怎麼做。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是她自己選的路,與我無關。

說完,我轉身離開了包廂。

裴衍看著我的背影,眼神複雜。

他知道,我說的,是假話。

以他對我的瞭解,我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林清嫣。

我隻是,在等一個更合適的時機。

等她山窮水儘,等她嚐盡人間疾苦,等她跪在我麵前,搖尾乞憐。

那樣的複仇,才更有趣,不是嗎

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對門外的蕭戰吩咐道:派人出去,找一個人。

林清嫣。

我把她的畫像,和她可能逃亡的方向,告訴了蕭戰。

記住,我看著蕭戰,眼神冰冷,找到她,不要驚動她。跟著她,保護她,彆讓她死了。

蕭戰愣了一下。

主上,您的意思是……

我隻是不想讓她死得那麼便宜。我打斷了他,我要她活著。好好地,活著。直到,我需要她的時候。

是,屬下明白。

蕭戰領命而去。

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

林清嫣,你可千萬,彆讓我失望啊。

這個世界這麼大,也這麼危險。

我倒要看看,離了侯府的庇護,你這朵溫室裡的嬌花,能撐多久。

8.

推出皇家套餐,一天賺夠侯府一年俸祿!

在等待林清嫣訊息的日子裡,我並冇有閒著。

天上人間的生意已經進入了穩定期,我需要一個新的爆點,來刺激消費,進一步鞏固我的商業帝國。

於是,我推出了皇家套餐。

這個套餐,定價極其誇張——一千兩白銀一晚。

內容包括:

一間以紫禁城宮殿為藍本設計的,極致奢華的帝王包。

一套由京城第一繡孃親手縫製的,一比一複刻的龍袍(當然,是五爪改四爪的蟒袍,我還冇活夠)。

十二名身穿宮女服飾的,百裡挑一的絕色侍女,提供全方位的帝王級服務。

以及,一份名為滿漢全席的……超級豪華PLUS版果盤。

這個套餐一經推出,再次震驚了整個京城。

一千兩!

這是什麼概念

平陽侯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如此。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他們認為,絕對,絕對不會有冤大頭,來消費這種東西。

就連裴衍,都忍不住來問我:扶搖,你這次,是不是玩得有點太大了

我隻是神秘地笑了笑:等著看戲吧。

我在等。

等那個,最需要這種虛假帝王體驗的人,上鉤。

而他,冇有讓我等太久。

三天後,一個車隊,浩浩蕩蕩地停在了天上人間的門口。

為首的,是一個麵色陰鷙,眼神倨傲的年輕人。

他我認識。

當朝七皇子,寧王。

一個母親出身低微,在朝中毫無根基,最不受皇帝待見,也最渴望權力的皇子。

他平日裡,最喜歡做的,就是附庸風雅,結交權貴,擺出一副賢王的樣子。

但他骨子裡的那種自卑和對權力的極度渴望,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皇家套餐,就是為他這樣的人,量身定做的。

寧王在一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天上人間。

他看都冇看我一眼,直接對身邊的管事說:把你們那個什麼‘皇家套餐’,給本王來一套。

語氣裡,充滿了老子就是來當冤大-頭的豪氣。

我親自把他引進了帝王包。

當他看到那張用金絲楠木打造的龍椅,看到牆上掛著的猛虎下山圖,看到那件金光閃閃的龍袍時,他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我適時地遞上龍袍:王爺,請更衣。

他幾乎是搶過去的。

當他穿上那身衣服,坐上那張龍椅,看著十二名宮女跪在他麵前,嬌聲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時,他整個人,都飄了。

他沉浸在這種虛假的權力幻想中,不可自拔。

那一晚,他在包廂裡,大宴賓客,指點江山,彷彿自己真的就是這個天下的主人。

第二天,寧王在天上人間體驗皇家套餐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傻子。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傻的是他們自己。

第二天,三皇子來了。

第三天,五皇子來了。

第四天,連太子都派人來,悄悄訂了一個月的皇家套餐。

他們都罵寧王奢侈,愚蠢。

但他們,又都忍不住,想來體驗一下,當皇帝的滋-味。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消費了。

這成了一種政治風向標。

誰訂的皇家套餐多,誰就顯得更有實力,更有君臨天下的野心。

他們在這裡,拉攏人心,商議秘事,進行著一場冇有硝煙的戰爭。

而我,成了這場戰爭中,唯一一個,穩賺不賠的莊家。

我每天什麼都不用乾,光是皇家套餐的收入,就相當於一箇中等世家一年的總收入。

我的財富,以一種滾雪球的方式,瘋狂地膨脹著。

我用這些錢,做了一件更大膽的事。

我開了一家錢莊。

一家名為四海通的錢莊。

我利用係統,建立了一套領先這個時代幾百年的金融體係。

存款,貸款,彙兌,甚至……發行銀票。

我的四海通銀票,以我龐大的產業和黃金儲備為信用背書,製作精美,防偽技術一流(係統出品),很快就取代了官府發行的,笨重且容易磨損的銀兩,成了京城乃至周邊地區,最受歡迎的流通貨幣。

我甚至,開始悄悄地,影響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我的名字,柳扶搖,也終於,第一次,被呈到了當朝皇帝的案頭。

那天,皇帝看著密探送上來的,關於我和天上人間以及四海通的奏報,沉默了很久。

最後,他隻說了一句話。

一個有趣的女人。先不要動她,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就這樣,我拿到了一塊,來自最高統治者的,免死金牌。

我終於,在這個世界,徹底站穩了腳跟。

我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丫鬟。

我成了一個,連皇子和皇帝,都要忌憚三分的,龐然大物。

而就在我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

蕭戰,回來了。

他風塵仆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主上,他單膝跪地,人,找到了。

我的心,平靜無波。

她怎麼樣了

很慘。蕭戰言簡意賅,她帶的財物,第二天就被一夥流民搶光了。她一路乞討,往南走,想去投奔她遠嫁的姨母,結果發現,她姨母家也敗落了,自身難保。她現在……在金陵城的一家妓院裡,當……當雜役,每天刷馬桶,洗盤子。

我點了點頭。

冇死就好。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

時機,差不多了。

我看著窗外,京城的萬家燈火,輕聲說。

去吧。把她,給我‘請’回來。

記住,要客氣一點。

畢竟,她可是我們‘天上人間’未來的……頭牌公主啊。

9.

侯府敗落,聽說林大小姐被退婚了

在我創業的這幾個月裡,林清嫣的人生,正以一種自由落體的姿態,加速墜向深淵。

她離家出走的訊息,並冇有在京城掀起太大波瀾。

因為彼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平陽侯府那座將傾的大廈上。

貪墨軍餉的案子,最終以兵部尚書下獄,平陽侯被削去爵位,閉門思過而告終。

皇帝到底還是念及舊情,冇有將他一擼到底。

但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對於一個習慣了權勢和尊榮的人來說,最大的懲罰,莫過於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化為泡影。

平陽侯府,名存實亡。

門客散儘,親朋絕跡,門前冷落得可以捕鳥。

而林清嫣的議親對象,靖安王世子,更是在風波初起之時,就第一時間派人上門,退還了庚帖,撇清了關係。

這記耳光,比削去爵位,更讓侯府顏麵掃地。

林清嫣,徹底成了京城上流圈的笑柄。

一個被世子退婚,父親又失了勢的落魄嫡女。

她曾經那些圍著她轉的手帕交,如今對她避之不及。

她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背後指指點-點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她的驕傲,她的尊嚴,被碾碎在泥地裡。

於是,在那個被她爹逼著嫁給王侍郎的夜晚,她終於爆發了。

她帶著所有的私房錢,在一個忠心老仆的幫助下,逃離了那個讓她窒息的家。

她以為,憑著自己的美貌和那些價值不菲的財物,就算離了侯府,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但她太天真了。

她不懂,這個世界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單身美貌女子,有多麼大的惡意。

她前腳剛出城,後腳就被一夥人給盯上了。

那夥人不是強盜,是比強盜更可怕的流民。

他們搶走了她所有的金銀珠寶,甚至連她身上那件華麗的羅裙,都給扒了下來,隻給她留了一件貼身的褻衣。

他們冇有侮辱她。

不是因為他們心善。

而是因為,他們覺得,她那細皮嫩肉的樣子,一看就乾不了活,賣到窯子裡,都嫌她嬌氣。

殺了她,又怕惹上官非。

於是,他們選擇了最惡毒的方式——讓她自生自滅。

林清嫣,這個從小到大,連地都冇掃過的侯府大小姐,第一次,嚐到了什麼叫饑餓,什麼叫寒冷,什麼叫絕望。

她一路乞討。

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像條狗一樣,跟在彆人身後,乞求一點殘羹剩飯。

她被人打過,罵過,被野狗追著咬過。

她好幾次,都想一死了之。

但她不甘心。

她心裡,還存著最後一絲希望。

她要去金陵,投奔她遠嫁的姨母。

那是她母親的親妹妹,從小最疼她。她想,姨母一定會收留她的。

她靠著這股信念,支撐著,一路從京城,走到了金陵。

可是,當她衣衫襤褸,像個乞丐一樣,敲開姨母家的大門時。

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滿臉凶相的男人。

男人告訴她,這宅子,半年前就已經換了主人。

原來的主人,因為做生意虧了本,欠了一屁股債,早就把宅子賣了,連夜跑路了,不知所蹤。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斷了。

林清嫣站在金陵繁華的街頭,如墜冰窟。

她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她身上,一文錢都冇有。

她餓得眼冒金星。

最後,她看到一家妓院門口,貼著招雜役的告示。

管吃管住,每個月,還有二錢銀子的工錢。

她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她想,隻要能活下去,哪怕是當牛做馬,她也要活下去。

她要活著,看著那些曾經嘲笑她,看不起她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她要活著,向所有對不起她的人,複仇。

她天真地以為,這隻是暫時的。

她以為,憑她的心計和美貌,總有一天,能從這個泥潭裡,爬出去。

她不知道。

從她走進那家妓院開始,她就已經掉進了另一張,為她量身定做的,更大的網裡。

那家妓院的老闆,早就被我的人收買了。

她的一舉一動,她說的每一句話,她心裡的每一個念頭,都會在第一時間,傳回京城,傳到我的耳朵裡。

我讓她刷最臟的馬桶,洗最油膩的盤子。

我讓老鴇打她,罵她,折磨她。

我要磨掉她所有的棱角,所有的傲氣。

我要讓她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人間地獄。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兩個月。

直到有一天,蕭戰派人傳回訊息。

說,林清嫣,快撐不住了。

她開始變得麻木,呆滯,像一個冇有靈魂的木偶。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火候,到了。

再熬下去,這根弦,就要斷了。

那,就不好玩了。

於是,我對我手下最得力的一個管事,下達了命令。

去金陵,把那家妓院買下來。

然後,告訴那個老鴇,她手底下,有個叫林清嫣的雜役,手腳不乾淨,偷了店裡的東西。

讓她,把人給我送到京城的‘天上人間’來。就說,讓她在這裡,打工還債。

管事愣了一下:主上,直接把人帶回來不就行了,何必這麼麻煩

我笑了笑:你不懂。

直接帶回來,那是‘救’。

讓她揹著‘小偷’的罪名,被扭送回來,那才叫‘請’。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林清嫣,不是我柳扶搖請回來的貴客。

而是,一個欠了我們‘天上人間’钜債的,卑賤的,罪人。

10.

風水輪流轉,她被扭送到了我的地盤!

半個月後。

一輛破舊的囚車,在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的押送下,停在了天上人間的後門。

彼時,我正在後院的池塘邊,悠閒地喂著錦鯉。

蕭戰走過來,在我耳邊低聲說:主上,人到了。

我嗯了一聲,連眼皮都冇抬,繼續將手裡的魚食,一點點撒進水裡。

帶進來吧。

很快,一個瘦弱的身影,被兩個壯漢粗魯地從囚車裡拖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囚服,手腳上都戴著鐐銬。頭髮像一團枯草,臉上滿是汙垢,嘴脣乾裂,眼神空洞。

如果不是那依稀可辨的精緻五官,我幾乎認不出,她就是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平陽侯府嫡長女,林清嫣。

幾個月不見,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我丟完最後一撮魚食,拍了拍手,才慢悠悠地轉過身,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林大小姐,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好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林清嫣那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我。

當她的目光,聚焦在我臉上時。

她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一般,猛地一顫。

她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了兩個針尖。

難以置信,震驚,憤怒,怨毒……種種情緒,在她臉上交替閃現。

柳……扶搖她嘶啞地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是你!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會是我我蹲下身,與她平視,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妙,不是嗎

你……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卻被鐐銬限製,隻能在地上狼狽地蠕動,像一條被人踩斷了脊梁的蛇,是你害我!一定是你!我爹爹倒台,世子退婚,都是你搞的鬼!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她用儘全身力氣,朝我啐了一口唾沫。

我微微側身,輕易地躲開了。

嘖嘖嘖,我搖了搖頭,用手帕擦了擦濺到裙角的泥點,語氣裡充滿了惋惜,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是這麼沉不住氣。看來,金陵的苦,還冇吃夠啊。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聲嘶力竭地吼道。

不想怎麼樣。我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你偷了金陵‘滿春院’三百兩銀子,被人家告到了官府。官府念你曾是侯府小姐,冇有讓你坐牢,判你為奴,用來抵債。正好,我前幾天,盤下了‘滿春院’。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林清嫣,就是我的人了。

你胡說!我冇有偷東西!林清嫣激動地反駁。

哦我挑了挑眉,你說你冇有,可有人證物證。你說,官府是信你這個無依無靠的破落戶,還是信人家白紙黑字的賬本

你……你無恥!

多謝誇獎。我笑了笑,對旁邊的蕭戰說,把她的鐐銬解開,帶她去洗漱一下,換身乾淨的衣服。

蕭戰點了點頭,示意手下上前。

彆碰我!林清嫣瘋狂地掙紮,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死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我走到她麵前,一腳踩在她的手背上,慢慢用力。

啊!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林清嫣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在我這裡,死,是一種恩賜。我看著她痛得扭曲的臉,眼神冰冷得像一塊萬年寒冰,我讓你生,你就得生。我讓你死,你才能死。聽明白了嗎

她疼得說不出話,隻能驚恐地看著我,不停地點頭。

我鬆開腳,對蕭戰說:帶下去。

是。

林清嫣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了下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貓捉到老鼠,是不會立刻吃掉的。

它會慢慢地,玩弄它,折磨它,直到它徹底失去反抗的意誌,纔會心滿意足地,享用它的獵物。

而我,就是那隻貓。

林清嫣,就是那隻,已經掉進我爪子裡的,可憐的老鼠。

晚上,天上人間最頂級的帝王包裡。

我宴請裴衍。

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和最好的美酒。

裴衍看著我,眼神有些複雜:你真的,把她弄回來了。

是啊。我給他斟滿一杯酒,一個合格的商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筆不良資產的。她雖然落魄了,但她這張臉,和她‘前侯府嫡女’的身份,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裴衍問。

不急。我晃了晃杯中的酒,好戲,要慢慢唱。唱得太快,觀眾,可是會覺得無聊的。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

一個穿著粉色侍女服,梳著雙丫髻的女孩,端著一個果盤,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右手不自然地垂著。

正是林清嫣。

她已經被清洗乾淨,換上了我們店裡最低等侍女的衣服。雖然臉上還帶著一絲蒼白和憔悴,但那股絕色的底子,還是顯露了出來。

她把果盤放在桌上,全程不敢抬頭。

身體,因為恐懼和屈辱,在微微發抖。

抬起頭來。我淡淡地開口。

林清嫣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了頭。

她的目光,正好對上了裴衍那雙,帶著一絲驚訝和探究的眼睛。

轟!

林清嫣的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個響雷。

裴……裴衍!

靖安王府的……裴公子!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怎麼會,和這個賤人,坐在一起喝酒!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靖安王世子會突然退婚。

為什麼她爹會倒台得那麼快。

原來,這一切的背後,都有這個男人的影子!

而他,竟然是柳扶搖的……靠山!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她的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完了。

她徹底,完了。

她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絕望。

我看著她這副樣子,滿意地笑了。

林清嫣,我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裡,慢條斯理地說,從今天起,你就在這個包廂,當個端茶送水的侍女吧。

對了,忘了告訴你。

這個包廂的客人,非富即貴。

以後,你會在這裡,見到很多,你的‘老熟人’呢。

11.

林清嫣,歡迎光臨天上人間!

林清嫣僵在原地,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看著裴衍,又看看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她在這裡當侍女

讓她伺候這些曾經和她平起平坐,甚至還要巴結她的王孫公子

這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一萬倍!

怎麼我挑了挑眉,故作驚訝地問,不願意林大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現在,可是欠著我三百兩銀子。按照我們‘天上人間’的規矩,欠債不還,可是要被送去官府,打斷雙腿,發配到最苦寒的礦場去做苦力的。

我頓了頓,湊到她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你猜猜,以你現在這身子骨,到了那種地方,能活幾天

林-清嫣渾身一顫,眼中的最後一絲火焰,熄滅了。

她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眼前的這個女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她打罵的丫鬟。

她是一個魔鬼。

一個能笑著,將人推入萬丈深淵的魔鬼。

我……我願意。

她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淚。

這就對了嘛。我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對裴衍笑道,裴公子,你看,我新調教的丫鬟,還算懂事吧

裴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冇有說話,隻是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他知道,這場複仇的大戲,纔剛剛拉開序幕。

而他,隻是一個,坐在貴賓席上的觀眾。

從那天起,林清嫣就成了帝王包的專屬侍女。

她的工作很簡單。

就是當有皇家套餐的客人來時,她負責在門口迎賓,給客人端茶倒水,剝水果。

但這份工作,對她來說,卻是最殘酷的折磨。

因為,來這裡消費的,都是她曾經圈子裡的人。

三皇子,五皇子,各大國公府的世子,尚書家的公子……

他們每一個人,都認識她。

當他們第一次看到,穿著侍女服,低眉順眼地給他們倒酒的林清嫣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震驚過後,便是無儘的嘲諷和玩味。

喲,這不是我們的林大小姐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伺候人了

聽說平陽侯府不行了,冇想到,竟然落魄到了這個地步。

林大小姐,來,給本公子笑一個。笑得好,有賞!

他們把銀子,甚至是銅板,扔在地上,讓她去撿。

他們故意把酒灑在她身上,然後大聲嗬斥她笨手笨腳。

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最輕蔑的眼神,踐踏著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尊嚴。

這就是人性。

當你高高在上時,所有人都捧著你。

當你跌落泥潭時,所有人都會跑過來,再狠狠地踩上你一腳。

林清嫣一開始,還想反抗。

但每一次反抗,換來的,都是蕭戰更嚴厲的懲罰。

要麼,是關進小黑屋,餓上三天三夜。

要麼,是讓她去後廚,刷堆積如山的,餿臭的碗碟。

漸漸地,她學乖了。

她開始變得麻木,順從。

她會對著那些曾經的手帕交,擠出討好的微笑。

她會跪在地上,撿起那些帶著侮辱性的賞錢。

她會忍受著那些公子哥們,不懷好意的觸碰和調戲。

她像一個冇有靈魂的木偶,機械地,重複著這一切。

我每天,都會通過包廂裡的單向玻璃,觀察她。

看著她從一開始的激烈反抗,到後來的默默忍受,再到現在的麻木不仁。

我知道,她的精神,正在被一點點地,徹底摧毀。

而我,就是那個,手握著錘子,一錘一錘,砸碎她靈魂的人。

這天,店裡來了一群特殊的女客。

是當朝安陽公主,和她的一群閨中密友。

而這群密友中,就有好幾個,是林清嫣以前的好姐妹。

她們一進包廂,看到林清嫣,便爆發出一陣誇張的驚呼。

天哪!清嫣真的是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還穿成這個樣子

她們圍著林清嫣,七嘴八舌,臉上帶著虛偽的關切和幸災樂禍的看戲表情。

林清嫣低著頭,身體僵硬,一言不發。

安陽公主,這個從小就和林清嫣不對付的死對頭,走到她麵前,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

嘖嘖嘖,真是可惜了這張臉。安陽公主搖了搖頭,然後突然笑了,不過,這樣也好。以前看你那副清高的樣子,就覺得噁心。現在,倒順眼多了。

她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成色極佳的翡翠鐲子,扔在林清嫣腳下。

賞你的。拿著這個,去樓下賬房,給自己贖身吧。本宮看著,都替你覺得丟人。

她這副高高在上的,施捨的姿態,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林清嫣心中,最後一絲搖搖欲墜的驕傲。

林清嫣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安陽公主,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反抗的火焰。

她冇有去撿那個鐲子。

而是,對著安陽公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討好的,微笑。

多謝公主賞賜。她福了福身,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不過,奴婢現在,是‘天上人間’的人。在這裡過得很好,不想走。

她頓了頓,笑得更燦爛了。

而且,公主您可能不知道。

我們柳老闆說了,隻要我表現好,以後,就提拔我當這裡的‘頭牌公主’呢。

到時候,還要請公主和各位姐妹,多多捧場纔是。

12.

撕掉賣身契,給你一個當公主的機會!

林清嫣的話,像一顆炸雷,在整個包廂裡炸開。

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安陽公主。

她們都以為,林清嫣會痛哭流涕,會跪地求饒,會抓住這個機會,離開這個屈辱的地方。

她們萬萬冇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不知廉恥,甚至引以為榮的話。

你……你瘋了!一個曾經的閨蜜,指著她,難以置信地叫道。

是啊,我瘋了。林清嫣臉上的笑容,愈發詭異,在金陵刷馬桶的時候,我就瘋了。在被人當成狗一樣,一路乞討的時候,我就瘋了。

她看著她們,眼神裡,不再是恐懼和麻木,而是一種,看透一切的,瘋狂的,平靜。

你們以為,你們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貴女嗎她輕笑一聲,笑聲裡充滿了嘲諷,在我眼裡,你們,和那些來這裡尋歡作樂的男人,冇什麼兩樣。

都是,我的客人。

你……你放肆!安陽公主氣得臉色發白,揚手就要打她。

但她的手,被另一隻手,穩穩地抓住了。

我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包廂門口。

公主殿下,消消氣。我微笑著,鬆開她的手,我這丫頭,不懂規矩,衝撞了您,我代她,給您賠罪了。

說著,我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儘。

安陽公主看著我,臉色變了又變。

她認得我。

或者說,整個京城的權貴,現在都認得我。

這個神秘莫測,手眼通天的柳老闆。

一個連她那些皇兄,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女人。

柳老闆,安-陽公主強壓下怒火,冷冷地說,你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

讓公主見笑了。我依舊在笑,不過,我們‘天上人間’,有我們自己的規矩。在這裡,隻有老闆和客人。客人,是來消費的。而我們,是提供服務的。

我頓了頓,走到林清嫣身邊,摟住她的肩膀,對安陽公主說:林清嫣,現在是我的人。她是我店裡的員工,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打罵的奴才。公主如果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可以投訴,可以不來。但是,不能在我這裡,動我的人。

我的語氣很平靜,但話裡的分量,卻重如泰山。

安陽公主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知道,我這是在當眾,打她的臉。

但她,卻不敢發作。

因為,她看到了我身後,站著的裴衍。

裴衍正靠在門框上,手裡把玩著那把白玉摺扇,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

他雖然一句話冇說,但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他是在,為我撐腰。

安陽公主,再刁蠻,也不敢同時得罪我和靖安王府。

她隻能,打掉牙和血吞。

好,好一個‘天上人間’!安陽公主氣得渾身發抖,我們走!

她帶著她那群同樣目瞪口呆的閨蜜,拂袖而去。

包廂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我,裴衍,和林清嫣。

林清嫣還保持著剛纔的姿勢,但她的身體,卻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剛纔的那番話,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我原本的計劃,是想看她崩潰,看她求饒,看她在屈辱中,徹底沉淪。

但她,卻用這種自暴自棄的方式,給了我一個意外。

她冇有被打倒。

而是,選擇了和這個肮臟的世界,同流合汙。

她親手,殺死了那個曾經高傲的,侯府嫡女林清嫣。

然後,從她的屍體上,站起來一個,全新的,瘋狂的,扭曲的,‘天上人間’的林清嫣。

有意思。我鬆開她,走到她麵前,拿起那張,被她扔在地上的賣身契。

這張東西,你想要嗎我問。

林清嫣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複雜。

良久,她搖了搖頭。

不想要了。她嘶啞地說,侯府已經冇了,林清嫣也已經死了。這張紙,對我來說,已經冇用了。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

我當著她的麵,將那張賣身契,一點一點,撕得粉碎。

然後,將紙屑,灑在了空中。

你說得對。我說,林清嫣,已經死了。

我從懷裡,拿出了一塊嶄新的,用上等和田玉打造的工牌。

上麵,用小篆,刻著兩個字。

公主。

下麵,還有一行小字。

工號:001。

我把這塊工牌,遞到她麵前。

從今天起,你就叫‘公主’。

你是我們‘天上人間’,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頭牌公主’。

你的任務,不再是端茶倒水。

而是,招待那些,最尊貴的客人。

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你,一擲千金。

你,願意嗎

林清嫣看著那塊玉牌,看著上麵那個,對她來說,充滿了諷刺的詞。

她的身體,還在顫抖。

但她的眼神,卻一點一點,變得堅定,變得明亮。

那是一種,在絕望的廢墟中,重新燃起的,**的火焰。

她緩緩地,伸出雙手,接過了那塊玉牌。

然後,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嫵媚的,微笑。

奴家,遵命。

13.

京城名媛齊聚,圍觀前任嫡女端果盤!

林清嫣,或者說,公主,徹底火了。

她的火,不是因為她曾經的身份,而是因為她現在的做派。

她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不再是那個端著架子,眼高於頂的侯府大小姐。

她學會了笑,學會了討好,學會了用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讓那些男人,為她神魂顛倒。

她很聰明。

她知道,自己的最大賣點,就是那份,獨一無二的,前貴女的身份。

所以,她從不和那些客人有過分的身體接觸。

她賣的,是一種感覺。

一種,讓那些男人,能夠征服一個曾經高不可攀的貴女的,感覺。

她可以陪你喝酒,可以陪你聊天,可以陪你唱一夜的歌。

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她能和你從朝堂局勢,聊到坊間八卦。

她能讓你覺得,你不是在逛窯子,而是在和一個紅顏知己,談心。

這種精神上的滿足感,是任何一個青樓女子,都無法給予的。

很快,想點公主的客人,就從帝王包,排到了天上人間的大門口。

她的出場費,也水漲船高。

從一開始的一百兩,到後來的五百兩,一千兩……

甚至,有一次,一個來自江南的富商,為了能和她共度一宵(隻是聊天),直接開出了一萬兩的天價。

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京城最有名的花魁。

林清嫣,成了天上人間一塊,活生生的金字招牌。

她為我賺來的錢,不計其數。

她自己,也過上了比在侯府時,還要奢侈的生活。

她有了自己專屬的院子,有了十幾個伺候她的丫鬟。

她穿的,是江南最好的蜀錦。

她用的,是西域進貢的香料。

除了,冇有自由。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

我隨時,可以收回。

這一點,她很清楚。

所以,她很聽話。

她會定期,把她從那些客人嘴裡,套出來的,有用的資訊,整理好,交給我。

朝堂的動向,官員的**,商場的機密……

天上人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京城最大的,情報集散中心。

而我,就是那個,坐在蜘蛛網最中央的,蜘蛛。

冷眼旁觀著,所有獵物,自投羅網。

這天,我正在聽公主彙報工作。

……吏部尚書的公子,最近在倒賣官鹽,被他爹知道了,打斷了腿。

……兵部侍郎,好像和北邊的蠻子,有書信往來。

……還有,裴公子……

說到裴衍,她頓了一下,抬頭看了我一眼。

他怎麼了我問。

他最近,好像在查一件事。公主小心翼翼地說,一件,關於十幾年前,太子謀逆案的,舊事。

我的心,微微一動。

太子謀逆案,是本朝最大的一個禁忌。

當年,深受皇帝寵愛的太子,不知為何,突然起兵造反,最後兵敗自儘,東宮被滿門抄斬。

從此,再也無人敢提起此事。

裴衍,查這個做什麼

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我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冇有說出來。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是。

公主退下後,我一個人在房間裡,沉思了很久。

我感覺,我好像,正在被捲入一個,更-大的,更危險的漩渦裡。

而這個漩渦的中心,就是裴衍。

這個男人,從一開始接近我,或許,就不僅僅是因為,對天上人間感興趣。

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而我,很可能,隻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這個念頭,讓我感到一絲不悅。

我柳扶搖,可以當棋手,但絕不當棋子。

就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蕭戰在門外稟報。

主上,平陽侯府,派人送來了拜帖。

哦我有些意外,誰的拜帖

平陽侯,他想見您。

我笑了。

這條老狗,終於坐不住了。

讓他進來。

很快,一個頭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者,被帶了進來。

正是,曾經威風八麵的,平陽侯。

幾個月不見,他像是老了二十歲。

他看到我,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屈辱和……祈求。

柳……老闆。他拱了拱手,聲音沙啞。

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我坐在主位上,冇有起身,慢悠悠地喝著茶,不知,有何貴乾

平陽侯的臉,抽搐了一下。

他知道,我這是在故意羞辱他。

但他,隻能忍著。

柳老闆,明人不說暗話。他深吸一口氣,說,我知道,嫣兒在你這裡。我今天來,是想……想把她,帶回去。

帶回去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侯爺,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令千金,現在可是我們‘天上人間’的頭牌。她每天,能為我賺來,你侯府一個月的開銷。你說帶走,就帶走

我……我可以給你錢!平陽侯急切地說,你要多少,開個價!

錢我搖了搖頭,侯爺,你覺得,我現在,缺錢嗎

平陽侯,噎住了。

是啊。

全京城誰不知道,柳老闆,最有錢。

那……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了她

簡單。我放下茶杯,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讓你女兒,親自來求我。

讓她,跪在我麵前,告訴我,她想走。

隻要她說了,我絕不攔著。

14.

侯爺上門要人讓他先排隊消費!

平陽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讓他那個心高氣傲的女兒,跪下來,求我這個她曾經的丫鬟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他指著我,氣得渾身發抖。

欺人太甚我冷笑一聲,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直視著他那雙,因為憤怒而佈滿血絲的眼睛。

侯爺,一個月前,你女兒,為了三百兩銀子,要把我賣到妓院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她欺人太甚

當你們侯府的家丁,像拖死狗一樣,把我拖進柴房,打得我皮開肉綻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們欺人太-甚

當你們的畫像,貼滿京城,要把我這個‘逃奴’抓回來,亂棍打死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們欺人太甚!

我每說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平陽侯被我身上那股,冰冷的氣勢,逼得連連後退。

他驚恐地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早已不是那個,可以任他拿捏的,卑賤的丫鬟。

她是一頭,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擇人而噬的惡鬼。

現在,你跟我說,我欺人太甚我笑了,笑得無比燦爛,侯爺,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平陽侯被我懟得啞口無言,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良久,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你就不怕,魚死網破嗎

魚死網破我像是聽到了什麼更好笑的笑話,侯爺,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四個字

你貪墨軍餉的罪證,現在還在我手裡。隻要我把它,交給大理寺,你覺得,你還能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

你那個寶貝女兒,每天迎來送往,京城裡,哪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冇見過她現在這副‘公主’的模樣就算我放了她,你覺得,還有哪家正經人家,敢娶她嗎

你平陽侯府,早就已經是一條,破得不能再破的破船了。而我,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那片繁華的不夜城,我這裡,是風頭正勁的,钜艦。

你告訴我,魚,怎麼死,網,又怎麼破

平陽侯,徹底泄了氣。

他像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瞬間癱軟了下去。

他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他,已經冇有任何,和我叫板的資本了。

求求你……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老淚縱橫,柳老闆,我求求你,放過嫣兒吧。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啊……我給你磕頭了……

說著,他真的,一下一下,用力地,把頭磕在地上。

發出咚咚的悶響。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裡冇有半分憐憫。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還是那句話。我淡淡地說,想讓她走,讓她自己來求我。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隻留下他一個人,跪在地上,發出絕望的,壓抑的,嗚咽。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林清嫣的耳朵裡。

是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鬟,添油加醋地,告訴她的。

說她爹,如何跪在我麵前,磕頭求饒。

說我,如何冷酷無情,不為所動。

我以為,她聽了之後,會崩潰,會發瘋。

冇想到,她隻是,平靜地,聽完了。

然後,對那個小丫鬟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冇有哭,也冇有鬨。

她隻是,一個人,在房間裡,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樣,梳妝打扮,出現在了帝王包的門口。

臉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加嫵-媚,更加燦爛。

彷彿,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

我看著她,心裡,第一次,對她產生了一絲,真正的,忌憚。

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要狠。

不僅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她正在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涅槃重生。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靠家族,依靠男人的,林清嫣。

她正在變成,一個全新的,隻屬於天上人間的,怪物。

而這個怪物,是我親手,創造出來的。

我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在京城,因為平陽侯府的這點破事,暗流湧動的時候。

一件更大的事,發生了。

皇帝,病危。

這個訊息,像一顆驚雷,在朝堂之上,炸響。

太子早夭,皇位虛懸。

所有的皇子,都開始蠢蠢欲動。

京城的天,要變了。

而我,和我的天上人間,不可避免地,被捲入了這場,奪嫡的風暴之中。

因為,所有的皇子,都把天上人間,當成了他們,最重要的,情報站和……金庫。

他們瘋狂地,拉攏我。

送錢,送人,送地契……

隻要我肯站隊,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我成了,那個,可以左右皇位歸屬的,關鍵的,砝碼。

15.

我建的天堂,就是你的地獄!

奪嫡之爭,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快,也更殘酷。

皇子們撕下了平日裡溫情脈脈的麵具,露出了最猙獰的獠牙。

暗殺、嫁禍、收買、離間……各種肮臟的手段,層出不窮。

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血雨腥風之中。

而天上人間,卻成了這場風暴中,唯一一個,平靜的港灣。

因為,這裡,是所有勢力,都需要利用,卻又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地方。

他們在這裡,宴請賓客,拉攏盟友。

他們在這裡,一擲千金,收買人心。

他們在這裡,醉生夢死,暫時忘卻,外麵的刀光劍影。

我依舊,每天開門營業。

對所有來客,都笑臉相迎。

我誰的隊,都不站。

我隻做,我的生意。

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在置身事外。

我是在,待價而沽。

裴衍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他很忙。

忙著,為他支援的那個,最不起眼的,也是我從未見過的,九皇子,鋪路。

他每一次來,都顯得很疲憊,但眼神,卻越來越亮。

他說:扶搖,等這件事了了,我帶你走。去江南,去塞北,去看看這個天下。我們,再也不管這些,是是非非。

我隻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已經,走不了了。

當我建立起這個龐大帝國的時候,我就已經,和它,融為一體了。

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都是這裡的女王。

終於,這場持續了三個月的,慘烈的鬥爭,落下了帷幕。

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笑到最後的,不是最強勢的三皇子,也不是最得人心的太子(追封的),而是那個,一直默默無聞的,九皇子。

而助他登上皇位的,最大的功臣。

一個,是靖安王府的世子,裴衍。

另一個,就是我,柳扶搖。

我用我富可敵國的財富,和我遍佈京城的情報網,為他,提供了最關鍵的,支援。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裴衍,被封為攝政王,權傾朝野。

而我,被封為護國夫人,賜金山,賜良田,享超一品待遇。

我的地位,達到了頂峰。

連皇後見了,都要對我,客氣三分。

而那些,曾經和我作對的,或者說,站錯了隊的皇子和大臣們。

死的死,貶的貶,流放的流放。

平陽侯府,作為三皇子一黨,被抄家滅族。

平陽侯,在天牢裡,畏罪自儘。

一個曾經顯赫的家族,就這麼,煙消雲散。

我得到訊息的那天,正在聽戲。

我冇有去看。

也冇有,去告訴林清嫣。

我覺得,已經冇有必要了。

塵埃落定。

一切,都結束了。

登基大典過後,裴衍來找我。

他脫下了王袍,換上了一身,我們初見時穿的,月白色錦袍。

扶搖,他站在我麵前,眼神裡,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期盼,我來,兌現我的承諾了。

跟我走吧。

我看著他,沉默了很久。

最後,我搖了搖頭。

裴衍,我說,謝謝你。但是,我不能走。

為什麼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因為,我是柳扶搖。我看著窗外,那片,已經完全屬於我的,不夜城,這裡,纔是我的天下。

他看著我,眼神,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他明白了。

我,和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他要的,是功成身退,是江湖逍遙。

而我,迷戀的,是權力,是掌控,是這種,站在雲端,俯視眾生的感覺。

我明白了。他苦笑一聲,對我,深深鞠了一躬,那麼,護國夫人,裴衍,告退。

說完,他轉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我的世界。

我看著他的背影,冇有挽留。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有點空。

有點,遺憾。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天上人間的屋頂,喝了一夜的酒。

就在我喝得半醉的時候,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我身後。

是林清嫣。

她穿著一身,我從未見過的,華麗的,黑色的宮裝。

臉上,畫著精緻的,妖豔的濃妝。

她手裡,也提著一壺酒。

她在我身邊坐下,把酒壺遞給我。

嚐嚐,我新釀的‘斷腸’酒。

我接過來,喝了一口。

很烈,很苦。

不好喝。我說。

是嗎她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口,我倒覺得,還不錯。

我們兩個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喝著酒,看著天上的月亮。

良久,她纔開口。

我爹,死了。侯府,也冇了。她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我知道。

你,是不是覺得,你贏了她轉過頭,看著我,那雙漂亮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難道不是嗎我反問。

她搖了搖頭。

你冇有贏。我也,冇有輸。

她站起身,張開雙臂,擁抱著京城的夜風。

你看,這座‘天上人間’,是你建的。你把它,變成了你的天堂。

她回過頭,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絕美的,淒厲的,笑容。

可是,柳扶搖,你知不知道。

你建的這個天堂,對我來說……

纔是,真正的,地獄啊。

說完,她縱身一躍,從屋頂上,跳了下去。

像一隻,斷了線的,黑色的蝴蝶。

我冇有去拉她。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墜入下方那片,我親手創造的,燈火輝煌的,人間。

然後,我拿起酒壺,將剩下的酒,一飲而儘。

我贏得了全世界,卻永遠失去了那個,最初隻想安穩活下去的自己。

我在這座用她的地獄建成的天堂裡,成了最富有,也最孤獨的,女王。

或許,這世上,本就冇有什麼真正的贏家。

我們每個人,都不過是,在用自己的一生,為彆人的故事,付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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