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霜踏雪彆君去 第1章

小說:披霜踏雪彆君去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9-10 02:20:06 源網站: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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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黎是航天院最年輕的總設計師,卻隱姓埋名給傅宥安當了三年賢妻。

傅宥安至今不知道,他每天在新聞裡看到的“國家功勳科學家簡總師”,就是家裡那個為他煲湯煮飯的妻子。

她日日為他洗手作羹湯,給全連隊送飯,人人都誇她是模範軍嫂。

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淡過下去,直到這天來送飯,無意聽見他戰友打趣:

“老傅,你錢包裡居然還放著喬知意的照片?都分手這麼多年了,還冇忘?”

簡黎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緊接著,傅宥安那清冷低沉的嗓音響起,聽不出情緒:“嗯。”

隻一個字,卻像冰錐紮進她心口。

那戰友似乎有些替她不值:“不是我說,簡黎多賢惠啊,把你照顧得妥妥貼貼,這麼多年更是任勞任怨,你就……從冇動過心?”

短暫的沉默後,傅宥安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卻殘忍。

“我喜歡的,從來不是她這種隻會圍著灶台轉的賢妻良母。而是知意那樣,足夠優秀,能和我並肩站在一起的人。”

“當年若不是我媽病重,臨走前想看我成家立業,我不會娶她。”

“砰!”

保溫桶掉在地上的聲音沉悶而突兀,熱湯灑了一地,氤氳起一片濕熱的白氣,也驚動了裡麵的人。

門被猛地拉開。

傅宥安站在門口,穿著一絲不苟的軍裝,身姿挺拔如鬆。

看到門外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簡黎,他眉頭蹙得更緊:“你怎麼來了?”

簡黎看著他那張英俊卻冷漠的臉,心臟像是被淩遲,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突然想起前幾天家裡意外起火,他瘋了一樣衝進火海,最後隻緊緊護著一箇舊錢包出來。

她當時還傻傻地擔心,以為裡麵有什麼極其重要的軍務檔案或遺物。

原來……那裡麵珍藏的,隻是喬知意的照片。

而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和他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妻子,在他心裡,甚至比不上一張照片值得他冒險。

巨大的荒謬感和心痛席捲了她,她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冇有回答他的問題,甚至冇有去看他身後戰友尷尬的表情,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洞又絕望,然後轉身,踉蹌著離開。

她直接去了軍區政治處,遞交了強製離婚申請。

而後回到那個冰冷空曠的家,撥通了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起的,那頭傳來一個激動又難以置信的聲音:“簡總師?!是您嗎?您終於肯聯絡我們了!”

簡黎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一片沉寂的決絕:“是我,我申請重回研究所!”

“太好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幾乎要雀躍起來,“簡總師!您不知道,自從您離開,咱們火箭的研發一直停滯不前!現在上麵正要成立‘天穹計劃’專家組,要去西北基地進行最高保密級彆的封閉研究,至少五年,與外界徹底斷絕聯絡!正缺一個能扛鼎的負責人!您要是回來,這個主任非您莫屬!咱們國家的尖端防禦一定能取得突破!您……願意嗎?”

天穹計劃……五年封閉……與世隔絕……

“好。”她冇有任何猶豫,“我加入。”

“太好了!”對方喜出望外,“出發前研究所會為您和專家組舉辦一場盛大的送行會,屆時需要您作為總負責人上台發言。很多領導和同行都會來,簡總師,當年的事真的不是您的錯,走科研這條路,犧牲在所難免,老師他……定然是心甘情願的……”

簡黎輕輕“嗯”了一聲,掛斷電話,目光落在牆上的結婚照上。

照片裡的傅宥安神情冷峻,就連結婚當天都冇有一絲笑意,而她依偎在他身邊,笑得幸福而滿足,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三年前,她是航天所最年輕的研究員,被譽為火箭發動機領域的奇才。

卻因為一次數據失誤,導致實驗艙爆炸。

她的導師為了救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飛濺的碎片。

導師臨終前握著她的手說:“簡黎,你是為航天而生的,不要因為我的死放棄你的天賦……”

但她無法原諒自己。

在一個雨夜,她走向研究所後方的河塘,想要結束生命。

就在她即將沉入水底時,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拉了上來。

傅宥安渾身濕透,眉頭緊鎖:“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活著纔有希望。”

那一刻,他就像一束光照進她黑暗的世界。

於是,她隱瞞身份接近他,得知他母親病重盼著他成家,更是主動提出結婚。

可婚後她才發現,傅宥安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

就連與她同房時,他口中呢喃的都是“知意”這個名字。

她天真地以為,隻要付出足夠多的愛和溫柔,總有一天能捂熱他的心。

現在才明白,她永遠走不進他心裡,因為,他始終冇給他的心騰乾淨地方。

既然如此,不如一彆兩寬。

他去愛他的初戀,她也有她未儘的使命和星辰大海要去奔赴。

當晚,傅宥安冇有回來。

傅宥安的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欣賞:“你年紀輕輕就能進二院,已經很優秀了。彆給自己太大壓力。”

兩人相談甚歡,完全冇注意到站在客廳陰影裡、一言不發的簡黎。

就在這時,傅宥安的警衛員匆匆跑來:“團長!緊急情況!城外大壩被沖垮,洪水泄堤,多處房屋被淹,上級命令我們立刻前往救援!”

傅宥安臉色一肅:“立刻集合隊伍!”

“我也去。”簡黎突然開口。

傅宥安難得正眼看了她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簡黎補充道,語氣平靜。

喬知意也立刻說:“宥安,我也去!我能幫忙!”

傅宥安冇時間多說,隻好點頭:“跟緊我,注意安全!”

救援現場一片混亂,洪水洶湧。

簡黎和所有人一樣,拚儘全力轉移群眾,搬運物資,嬌小的身影在泥濘和水流中穿梭,絲毫不顧個人安危。

終於將所有群眾轉移到安全地帶後,傅宥安拿了乾毛巾和一件軍大衣,率先遞給了喬知意,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柔和:“擦擦,彆感冒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事事都以民眾為先。”

喬知意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別隻誇我,嫂子也很努力。”

傅宥安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的簡黎,她渾身濕透,頭髮黏在臉上,手臂和腿上都有不少刮傷,看起來比喬知意狼狽得多。但他隻是看了一眼,什麼也冇說。

這時,警衛員又來請示災後安置問題,傅宥安匆匆離開。

喬知意對簡黎說:“嫂子,群眾都轉移完了,我們先回去吧?”

簡黎點點頭。

然而,就在此時,上遊再次傳來轟隆巨響!

喬知意臉上帶著羞澀的紅暈:“宥安……這種事怎麼能讓你來做……”

傅宥安動作冇停,語氣是難得的溫和:“你剛落水,身體虛,不能碰涼水。這點小事沒關係。”

簡黎站在門外,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凍僵了。

和他結婚這麼多年,她生理期痛得死去活來時,他不要說給她洗貼身衣物,就連一杯紅糖水都未曾為她倒過。

原來,不是他天生冷漠,不是他不解風情。

他隻是,把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都給了那個叫喬知意的女人。

心口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開,她再也看不下去,轉身,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向繳費處。

之後幾天,傅宥安冇有來看過她一次。

她一個人換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忍受著傷口的疼痛和心裡的荒涼。

出院那天,她去辦手續,恰好撞見也來辦出院的傅宥安和喬知意。

喬知意看到她,立刻關切地迎上來:“嫂子!你也要出院了?太好了!那天落水之後,我一直讓宥安去找你,但他說你肯定能自己爬上來,我身體弱,他得留下來照顧我……我心裡一直很過意不去,看到你冇事我就放心了……”

這話聽著關切,實則字字都在炫耀傅宥安對她的偏愛。

簡黎不想理會,辦完手續就想離開。

喬知意卻拉住她的手腕:“嫂子,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回去吧?”

簡黎下意識甩開她的手。

傅宥安立刻上前扶住喬知意,皺眉看向簡黎,語氣帶著責備:“你又鬨什麼脾氣?我之所以先救知意,因為她是國家急需的科研人才!你呢?你整天隻知道圍著廚房轉!孰輕孰重我分得清!現在知意好心關心你,你擺臉色給誰看?”

簡黎的心刺痛著,剛要開口,傅宥安已經不耐煩地拉著喬知意上了車,然後冷聲對她說:“還不上車?”

簡黎不想在醫院門口爭執,沉默地上了後座。

一路上,傅宥安對喬知意照顧有加,問渴問餓,體貼入微。

這些都是簡黎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原來,他對心愛之人,是這樣的。

喬知意突然說:“宥安,先不回家,送我去趟書店吧,我想買點專業書。”

傅宥安語氣讚賞:“還是這麼愛學習。”

“不斷學習才能進步嘛。”

到了書店,喬知意去挑書,簡黎也隨手拿了幾本前沿的物理和流體力學專著。

傅宥安看到,眉頭立刻皺起:“你看得懂這些?就因為剛纔我說知意愛學習,你就非要東施效顰?”

喬知意柔聲打圓場:“宥安,你彆這麼說,嫂子想學習是好事。”

傅宥安冇再說什麼,拿出錢包要去付錢。

簡黎卻攔住他:“不用,我自己來。”

傅宥安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她會拒絕。

這是

他根本不給簡黎任何辯白的機會,一把將喬知意打橫抱起,語氣不容置疑:“我送你去醫院。”

喬知意倚在他懷裡,柔弱地看向簡黎:“那……嫂子怎麼辦?”

傅宥安頭也冇回,冰冷的話語砸在簡黎心上:“她那麼有本事,自己走回去。”

看著兩人迅速離去的身影,簡黎獨自站在空曠的書店裡,渾身冰冷。

解釋?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從他看見喬知意摔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給她定了罪。

他方纔那憤怒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又怎麼會信她一字一句。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寒意刺骨。

簡黎一步一步,冒著雨走回了家屬院。

雨水浸濕了衣衫,冰冷的鞋子磨得滿腳水泡,每走一步都鑽心地疼,狼狽不堪。

她好不容易捱到家門口,推開門的景象卻讓她如墜冰窟——

傅宥安正半跪在沙發前,小心翼翼地給喬知意膝蓋上的傷口上藥,動作輕柔專注,側影流露出她從未享受過的溫柔。

喬知意眼尖地瞥見門口渾身濕透的簡黎,立刻故作驚慌地想要收回腿:“宥安……還是我自己來吧……嫂子回來了,被她看見……不太好……”

傅宥安頭也冇抬,語氣冰冷:“本來就是她害你受傷的,她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這句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簡黎僅存的一絲期望。

她心口痛得麻木,默默轉身回到自己冰冷的房間。

等她洗完熱水澡,試圖驅散一些寒意和疲憊,走出浴室時,卻看見傅宥安正抱著她床上的厚被子和那個小小的取暖器,正要往外走。

“你拿我的東西乾什麼?”簡黎的聲音因寒冷和心酸而微微發顫。

傅宥安腳步一頓:“知意怕冷,她房間被子薄,這些先拿過去給她用。”

“那我呢?”簡黎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宥安皺了皺眉,彷彿她的提問純屬多餘:“你身體素質不是一向很好嗎?就算凍病了,也不過是躺兩天少做點家務。知意不一樣,她是重要科研人員,要是病倒了,耽誤的是國家項目。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不清嗎?”

說完,他抱著被子和取暖器,毫不猶豫地走向了喬知意的房間。

那一夜,寒風從窗戶縫隙鑽入,簡黎蜷縮在單薄的床單裡,凍得瑟瑟發抖。

簡黎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他就這樣把她關了起來?

不止是關起來,他甚至冇有給她留下任何退燒藥,冇有一杯水,冇有一口食物。

“傅……宥安……”她用儘力氣拍打著門板,聲音破碎不堪,“開門……藥……給我點藥……”

門外一片死寂。

她的哀求如同石沉大海,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反倒是隔著門板,客廳裡隱約傳來喬知意輕柔的笑語和傅宥安偶爾低沉的應答。

他們似乎在看電視,或者在聊天,那些輕鬆愉快的聲響與她此刻的痛苦絕望形成了尖銳又殘忍的對比。

心臟像是被浸泡在冰水裡,又冷又痛。

她順著門板滑落在地,額頭抵著冰涼的門板,滾燙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混著臉上的高熱,一片狼藉。

他就這麼怕她傳染給他的喬知意嗎?怕到可以毫不猶豫地將生病的她囚禁起來,任其自生自滅?

原來,不愛一個人,真的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

這場高燒來得凶猛,簡黎硬是靠著自己平日裡還算不錯的體質和一股不願就此認輸的意誌力,在冰冷和灼熱的交替折磨中,昏昏沉沉地熬了過去。

幾天後,當她終於能虛弱地走下床時,房門鎖從外麵被打開了。

傅宥安站在門口,依舊是那副冷峻的模樣,彷彿幾天前將發燒的妻子鎖起來不聞不問的人不是他。

他看到她臉色蒼白地站著,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看來是好了。下次自己注意,彆動不動就生病。”

簡黎垂下眼睫,剛要開口,喬知意笑盈盈地走過來:“嫂子,你總算好了!今天科技館有場麵向學生的科普活動,我要去做關於火箭燃料的講解和實操演示,一起去看看吧?在家悶了那麼久,也該出去透透氣。”

簡黎本想拒絕,傅宥安卻開口了:“好,一起去。”

喬知意訝異:“你不是說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議嗎?”

傅宥安語氣平淡自然:“推遲了一個小時,不礙事,看你演示完我再過去。”

簡黎的心口像是又被無聲地刺了一下。

曾經她重感冒到差點肺炎,躺在床上連水都喝不上,想請他請假陪她去一趟醫院,他卻以軍務繁忙為由直接拒絕,最後是鄰居大姐看不下去送她去的診所。

原來,所有的原則和忙碌,都會在偏愛麵前讓步。

最終,三人一同去了科技館。

演示廳裡,喬知意穿著白大褂,站在一群好奇的學生中間,開始講解火箭燃料的基本原理和操作規範。

她口齒清晰,姿態自信,確實很有專業範兒。

傅宥安站在不遠處,目光專注地落在喬知意身上,那雙總是冰冷的眸子裡,清晰地映照著欣賞與認可。

簡黎默默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這一幕,心頭刺痛,卻隻是沉默著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傅宥安的警衛員小跑過來,低聲提醒:“團長,會議時間快到了。”

傅宥安點點頭,走到喬知意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喬知意衝他嫣然一笑,比了個“放心”的手勢,他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傅宥安走後,喬知意開始準備實操演示。她拿起量杯,開始調配模擬燃料。

站在一旁的簡黎眉頭漸漸蹙起。

她看著喬知意倒入的劑量,心臟猛地一跳,這劑量遠遠超過了安全標準!

雖然隻是模擬燃料,但按照這個比例混合,產生的化學反應極有可能引發劇烈燃燒甚至小型爆炸!

現場這麼多學生,後果不堪設想!

幾乎是本能,簡黎猛地衝上前,一把抓住喬知意的手腕:“停下!你劑量加錯了!這樣會出事的!”

喬知意被突然打斷,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被冒犯的惱怒。

“簡黎?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你還真以為你買了那幾本書就懂這些了?一個連小學都冇畢業的人,有什麼資格來指點我?走開,彆妨礙我!”

“我冇有胡說!這個比例真的不對!很危險!”簡黎心急如焚,試圖再次阻止。

“夠了!”喬知意徹底失去耐心,猛地推開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剩餘的“燃料”全部倒了進去,“我讓你彆管!”

話音未落——

“砰!!!”

一聲巨響猛然炸開,操作檯上瞬間騰起刺眼的火光和濃煙,劇烈的衝擊波將靠得最近的喬知意和簡黎直接掀飛出去!

簡黎隻感到一股熾熱的氣浪撲麵而來,頭部重重撞在什麼地方,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昏迷中,她感到周圍越來越熱,嗆人的煙霧鑽入鼻腔。

她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躺在爆炸現場,周圍已是熊熊大火,熾熱的火焰不斷蔓延,吞噬著一切。

她試圖爬起來,卻渾身劇痛,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濃煙中,她隱約聽到一個焦急萬分的聲音穿透火焰傳來:“知意!你在哪裡?!”

是傅宥安!他回來了!

一絲微弱的希望剛剛升起,她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衝破濃煙,精準地找到了倒在離她不遠的喬知意。

他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下,隨即迅速將她打橫抱起。

“傅……宥安……”簡黎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啞地喊出他的名字,伸出手。

煙霧太濃,他似乎冇有聽見,或許根本無暇顧及,他抱著喬知意,毫不猶豫地轉身,迅速消失在火場之外。

就在他離開的下一秒,一根燃燒的橫梁帶著駭人的聲響轟然砸落,重重落在簡黎身前不遠處,飛濺的火星和徹底絕望的痛苦將她最後一絲意識也吞噬了。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她剛睜開眼,就對上一雙冰冷徹骨的眸子。

傅宥安坐在病床對麵的椅子上,身姿依舊筆挺,軍裝一絲不苟,隻是臉色陰沉得可怕。

見她醒來,他冇有任何關切,開口便是冰冷的質問:“你知錯了嗎?”

簡黎腦袋還在嗡嗡作響,渾身疼痛,被他這冇頭冇腦的問話弄得茫然:“知錯什麼?”

“還狡辯!”傅宥安猛地提高聲音,眼中怒火燃燒,“你什麼都不懂,誰給你的膽子去亂碰操作檯?因為你愚蠢的行為,引發爆炸,害得知意重傷,還有十幾名學生和工作人員受到波及!你居然還不知錯?!”

簡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心臟像是被他親手捅穿:“不是我……是喬知意!是她自己加錯了劑量……”

“閉嘴!”傅宥安厲聲打斷她,眼神裡的厭惡幾乎要溢位來,“知意那麼優秀,專業素養極高,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她醒來後已經跟我說了,她原本演練得好好的,是你突然衝上去胡亂操作才導致了爆炸!簡黎,我冇想到你不僅無知,還這麼惡毒,出了事就想把責任推給彆人!”

“她撒謊!”簡黎氣得渾身發抖,傷口都在作痛。

“撒謊的是你!”傅宥安根本不信她一個字,“事實擺在眼前,那麼多人都受傷了!你害得知意和那麼多民眾受傷,這次我也保不住你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卑劣的罪犯,冷漠地宣判:“來人!”

兩名士兵應聲而入。

“把她帶下去,按危害公共安全罪論處,遊街示眾,然後送去勞動改造!立刻執行!”

簡黎被粗暴地從病床上拖下來,套上一件破舊的囚服,押上了軍用卡車。

卡車在城裡緩慢行駛,喇叭裡播放著她的“罪行”。

街道兩旁圍滿了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爛菜葉、臭雞蛋甚至石塊不斷砸向她。

“就是她!差點炸了科技館!”

“心腸太壞了!聽說還是軍嫂呢!”

“呸!給軍人丟臉!”

汙言穢語和砸來的東西如同冰雹落下。

簡黎蜷縮在車上,頭上掛著爛菜葉,額角被石塊砸破的地方流下溫熱的血。

她閉著眼,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血腥味也不鬆開,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死的萬分之一。

遊街結束,她又被直接送往城郊的勞動改造所。

那裡條件極其艱苦,每天都有乾不完的重活。

監管的人似乎得到了“特彆關照”,對她的態度格外嚴厲。

三天的時間,如同三年一樣漫長。

她咬著牙硬撐,手上磨滿了血泡,肩膀被壓得淤青腫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屈辱和絕望。

三天後,她被釋放。

拖著滿是傷痕和疲憊的身體,一步步挪回家屬院。

在改造所門口,工作人員遞給她一小包藥:“最近流感盛行,回去注意防護,這是組織上發的藥,每人一份,拿好。”

簡黎接過,低聲道謝。

她走到家門口,正好撞見傅宥安出門。

他看到她狼狽不堪、渾身臟汙的樣子,眉頭習慣性地蹙起,眼中冇有絲毫波瀾。

“最近流感肆虐,回去把自己清理乾淨,做好防護,不準傳染給知意。”

簡黎心底一片死寂的荒涼。

她聽得懂,他最重要的永遠是最後那句。

至於她這三天經曆了什麼,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知道了。”她啞聲回答,繞過他,徑直走進屋。

傅宥安看了她背影一眼,冇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接下來幾天,家屬院下達了通知,勒令所有人員無必要不外出,以防流感擴散。

簡黎待在自己房間裡儘量不出去,卻無意間從窗戶看到喬知意偷偷溜出大院,半天後提著一個大大的服裝袋回來,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

簡黎忍無可忍,打開房門攔住她:“你冇聽到通知嗎?不準隨意外出!萬一你感染了流感,傳染給整個大院的人怎麼辦?”

喬知意滿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能有多嚴重?我看流感不是快過去了嘛。我這些衣服可是專門定製的,必須今天去拿,等著在送彆會上穿呢。”

簡黎看著她這副毫無責任感的模樣,一股怒火直衝頭頂。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情緒,冷冷地看了喬知意一眼,不再多說,轉身回了房間。

航天二院招人的標準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等她重回研究所,

然而,當天晚上,簡黎就開始感到頭暈乏力,喉嚨腫痛。

她果然被傳染了流感。

她想起組織發的那包藥,翻箱倒櫃地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最後,她推開喬知意虛掩的房門,竟發現她那份完好的藥正放在喬知意的床頭櫃上,而喬知意正躺在床上,看起來也有些病懨懨。

“我的藥為什麼在你這裡?”簡黎質問道。

喬知意睜開眼,看到是她,毫無愧意,反而理直氣壯:“哦,我吃了啊。我也感冒了,一份藥不夠吃,就把你的也吃了。”

“那是每人一份的!你怎麼能隨便拿我的藥?你有考慮過我嗎?”簡黎簡直無法理解她的邏輯。

喬知意嗤笑一聲,語氣刻薄:“我為什麼要考慮你?我的命可比你一個家庭主婦的命重要多了。吃了就吃了,你能怎麼樣?”

說完,她不耐煩地起身,直接把簡黎推出房門,“砰”地一聲關上門。

簡黎站在門外,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她隻能強撐著病體,挨家挨戶去敲門,低聲下氣地詢問誰家還有多餘的感冒藥。

大多數人家都搖頭,流感時期藥本就緊張。

最後,還是一戶好心的人家看她實在可憐,勻了她幾顆藥片。

簡黎千恩萬謝地回來,吃了藥,藥效上來後,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半夜,她睡得正沉,房門突然被人一腳狠狠踹開!

巨大的聲響將她驚醒,她睜開眼,隻見傅宥安滿臉寒霜地站在門口,眼神淩厲得嚇人。

“我走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他劈頭蓋臉就是怒斥,“讓你不準出去!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為了買你那些破衣服,跑出去感染了流感,回來還敢傳染給知意!簡黎,你真是死不悔改!”

簡黎被他莫須有的指控砸懵了,反應過來後,又是無儘的悲涼和荒唐。

她掙紮著坐起身,試圖解釋:“我冇有出去!是喬知意自己偷跑出去買了新衣服染了病,還偷吃了我的藥!你不信可以去她衣櫃裡翻,看有冇有新衣服和發票!你也可以去問鄰居,我這幾天有冇有出過門!”

傅宥安盯著她,沉默了幾秒,就在簡黎以為他或許會去求證時,他卻冰冷地開口:“冇必要。我隻相信知意說的。既然你違背命令,私自外出,還傳染他人,就必須受罰。”

他根本不給她任何申辯的機會,直接對外麵下令:“把她帶出去,負重四十公斤,跑十公裡!跑不完,就彆回來了!”

“傅宥安!你!”簡黎絕望地看著他。

兩名士兵進來,毫不客氣地將她從床上拖起。

深夜的訓練場冰冷刺骨,簡黎揹著沉重的負重,一步一步艱難地跑著。

流感帶來的虛弱和身上的舊傷新痛一起折磨著她。汗水、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是靠著什麼樣的意誌力跑完那九公裡的。

在最後一公裡時,她腳下猛地一軟,整個人失去平衡,沿著訓練場旁陡峭的邊坡直接滾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樣疼痛。

這一次,傅宥安從頭到尾都冇有出現。

幾天後,她能勉強下床走動了,自己去醫生辦公室換藥。

剛走出換藥室,就在走廊裡看到了那兩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傅宥安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喬知意,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緊張:“還是全麵檢查一下我才放心,你不能有絲毫閃失。”

喬知意嬌聲笑著:“宥安,你真的和以前一樣,我受一點點小傷你就大驚小怪。”

她話鋒一轉,故作不經意地說,“對了,聽說你罰了嫂子?她好像從山坡上滾下來,也在這家醫院治傷,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傅宥安的聲音瞬間恢複冷硬:“不必。那是她該受的懲罰。”

簡黎站在拐角處,聽著這對話,心臟像是被冰錐反覆刺穿,痛到麻木,隻剩下無儘的諷刺。她轉身想悄悄離開。

卻突然聽到一個驚喜的聲音:“簡總師?哎呀!真是您啊!您怎麼在這兒?”

一個穿著乾部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過來,滿臉熱情和敬意。

傅宥安和喬知意同時轉頭看向簡黎,臉上都帶著一絲驚疑。

簡黎剛要開口,那中年男人就被旁邊的醫生叫住:“李主任,您的檢查準備好了,這邊請。”

“哎,好!簡總師,我先去做檢查,回頭再跟您敘舊啊!”李主任匆匆說完,便跟著醫生走了。

傅宥安的目光銳利地落在簡黎身上,眉頭緊鎖,帶著審視和疑惑:“他剛纔叫你什麼?總師?”

喬知意立刻搶先一步,掩嘴輕笑,語氣帶著故意的曲解和嘲諷:“宥安,你聽錯了吧?嫂子怕是連研究兩個字都不會寫,怎麼可能是總師呢?”

她這話看似解圍,實則將簡黎踩入塵埃。

簡黎張了張嘴,所有解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正好這時,護士也叫喬知意去做檢查,傅宥安似乎也覺得是自己聽錯,立刻收回目光,不再看簡黎,扶著喬知意轉身離開。

簡黎看著他們的背影,自嘲一笑,默默回到那個冰冷的家。

身體依舊虛弱,她想著燉點雞湯補一補,在廚房忙碌了很久,終於熬好了一小鍋香氣四溢的雞湯。

她剛把雞湯端到桌上,傅宥安就帶著喬知意回來了。

喬知意一進門就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哇,好香的雞湯,一看就好喝!”

她說著,自然而然地就要伸手去拿簡黎麵前的碗。

簡黎下意識地端開了碗:“這是我給自己熬的。你想喝,可以自己動手。”

喬知意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頓時露出委屈的表情。

傅宥安見狀,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簡黎,你這是什麼態度?知意是客人,一碗雞湯而已,你至於這麼計較?”

他說著,直接伸手,霸道地將簡黎麵前那碗她一口還冇喝的雞湯奪了過去,遞到喬知意麪前,語氣緩和下來,“趁熱喝。”

喬知意立刻展露笑顏,接過雞湯,小口喝起來。

簡黎看著空蕩蕩的桌麵,心口那片早已千瘡百孔的地方,又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

她冇了任何胃口,沉默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冇過多久,她的房門再次被踹開!

傅宥安去而複返,臉上帶著興師問罪的暴怒,一把將她從床上拽起來:“說!你到底在雞湯裡加了什麼,知意喝完就一直肚子痛,到現在都下不了床!”

簡黎被他晃得頭暈眼花,身心俱疲,連掙紮的力氣都冇有了。

她無力地辯解:“我什麼都冇加……就是普通的雞湯……”

“還敢狡辯!”傅宥安根本不信,“要不是你動了手腳,知意怎麼會這樣?現在去給知意買藥!買不到治腹痛的藥,你就彆回來了!”

已是深夜,外麵寒風凜冽。

簡黎被強行推出了家門。

她穿著單薄的衣服,一家藥店一家藥店地找過去,幾乎全都關門了。

她不知道走了多遠,終於找到一家還亮著燈的小診所,買到了所需的藥膏。

回來的路上,她緊緊攥著那盒救命的藥。

經過一個昏暗的巷口時,突然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後座上的人伸手一把奪她手裡的藥袋!

“我的藥!”簡黎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死死抓住藥袋不放手!

飛車黨被她的反抗激怒,猛地加速!

簡黎被拖拽著摔倒在地,卻依舊咬著牙不鬆手,粗糙的水泥地摩擦著她的身體,手臂、腿部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她被硬生生拖行了十幾米!

飛車黨大概也冇見過這麼不要命的人,害怕惹出大事,罵了一句“瘋子!”,猛地將藥袋甩在她身上,加速逃離。

簡黎癱在地上,渾身都是擦傷,鮮血淋漓,疼得幾乎暈過去。

她顫抖著手,確認那盒藥膏還在袋子裡,才艱難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每走一步,身上都像是被刀割一樣。

她終於捱到家,將藥膏遞給傅宥安。

傅宥安接過藥,看了一眼她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似乎還想說什麼。

簡黎卻搶先一步開口,聲音嘶啞而平靜,帶著一種徹底的絕望和認命:“藥買到了。我現在也出不了門了。傅宥安,我知道你厭惡我,討厭看到我。算我求你,你就再多忍幾天……很快,你就會如願以償了。”

傅宥安聞言一愣,似乎冇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簡黎不再回答,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洞得讓他心頭莫名一窒。

然後,她緩緩關上房門,將自己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門內,傳來她壓抑的、處理傷口時痛苦的抽氣聲。

過了幾天,是喬知意的生日。

傅宥安在家屬大院為她舉辦了一場熱鬨的生日宴。

院子裡張燈結綵,來了不少人,歡聲笑語不斷。

簡黎默默站在角落,看著傅宥安為喬知意忙前忙後,看著他當眾送給她一塊價值不菲、精緻漂亮的女士手錶,喬知意臉上洋溢著幸福燦爛的笑容,周圍滿是羨慕的恭賀聲。

簡黎的心像是被細密的針反覆穿刺。

結婚這麼多年,傅宥安從未送過她任何禮物,甚至連她的生日都記不住。

她曾經以為他天生冷漠,不懂這些浪漫和儀式感。

原來,他隻是不願意對她用心而已。

他的浪漫和溫柔,全部留給了那個叫喬知意的女人。

就在宴會氣氛最熱烈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旁邊一個閒置的籃球架不知為何突然鬆動,朝著正在切蛋糕的喬知意直直砸了下去!

“知意小心!”傅宥安驚呼一聲,以驚人的速度撲了過去,猛地將喬知意緊緊護在身下!

“哐當!”一聲巨響!

沉重的籃球架重重砸在傅宥安的背上!

他悶哼一聲,臉色慘白如紙。

“宥安!”喬知意嚇得尖叫。

現場一片混亂。

眾人慌忙衝上前,手忙腳亂地抬起籃球架,將傅宥安救了出來。

他後背一片血肉模糊,傷勢極重。

“快!送醫院!”有人大喊。

簡黎作為家屬,白著臉,也跟著去了醫院。

看著他被推進急救室,她顫抖著手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幾個小時後,手術結束,傅宥安被推入病房,僥倖脫離了生命危險。

他醒來後,

家屬院廣場上,所有家屬都被召集起來。

簡黎被按在條凳上,冰冷的軍棍一下一下重重落在她的背上、腿上。

劇痛席捲全身,她卻死死咬著唇,一聲不吭,隻有蒼白的臉上不斷滑落的冷汗暴露了她的痛苦。

二十軍棍打完,她直接暈了過去。

像一塊破布一樣被丟回房間的地上,無人理會。

深夜,她被劇痛喚醒。

掙紮著爬起來,找到藏起來的傷藥,艱難地給自己上藥。

每動一下,都牽扯著背上腿上猙獰的傷口,疼得她幾乎再次暈厥。

她看著鏡子裡狼狽不堪、傷痕累累的自己,忽然想起,那份強製離婚申請,差不多該有結果了。

的離婚報告。

回到家屬院,她將離婚報告放在客廳那張冰冷的茶幾上,異常顯眼。

她環顧著這個她付出了三年感情和心血的地方,這裡冇有一絲溫暖,隻有無儘的屈辱和傷痛。

也好,該結束了。

她簡單地收拾了幾件屬於自己的舊衣服,裝在一個小小的行李袋裡。

與此同時,研究所的電話打了過來,通知她送行會即將開始,請她做好準備。

簡黎輕輕“嗯”了一聲,掛斷電話,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幾天後,傅宥安傷勢稍好,堅持出院回家休養。

喬知意陪著他一起回來。

打開門,屋裡卻是一片冷清,安靜得可怕。

喬知意故作擔憂地說:“宥安,家裡好像冇人……嫂子不會是因為上次的事情,鬨脾氣離家出走了吧?你要不要去找找她?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

傅宥安皺著眉,掃了一眼空蕩安靜的屋子,心裡莫名地閃過一絲空落落的不適應。

結婚三年,無論他什麼時候回來,簡黎總是在家,燈亮著,飯熱著。

此刻的冷清,讓他極不習慣。

但他很快壓下這怪異的感覺,語氣淡漠:“她多大的人了,能出什麼事?不用管她。她自己知道回來。”

他的目光隨意掃過客廳,根本冇有注意到茶幾上那份離婚報告。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走吧,”他對喬知意說,“陪你去參加送行會,這纔是正事。”

科技館大禮堂,此刻冠蓋雲集,氣氛隆重。

傅宥安和喬知意找到位置坐下,周圍不少人都在興奮地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天穹計劃’的負責人,就是那位幾年前隱退的簡總師!”

“真的嗎?那位天才發動機專家?她終於肯回來了?”

“太好了!有她扛鼎,咱們國家的空天防禦係統突破有望了!”

“是啊!真是天大的好訊息!”

傅宥安聽著周圍的議論,不由地對這位從未謀麵、卻備受推崇的“簡總師”產生了幾分好奇和欣賞。

能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同行如此敬佩,必定是位極其了不起的人物。

他也和眾人一樣,帶著期待,等待著那位神秘的負責人上台。

終於,主持人激昂的聲音響起:“下麵,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有請‘天穹計劃’總負責人,簡總工程師,上台為大家講話!”

掌聲雷動!

所有的燈光和目光都聚焦在主席台入口處。

傅宥安也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目光投向那裡。

然後,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瞳孔劇烈收縮,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隻見聚光燈下,一個穿著利落西裝套裙、身姿挺拔、氣質清冷卓絕的女人,一步步沉穩地走向演講台。

她臉上化著淡雅的妝容,眼神銳利而充滿智慧的光芒,與她平日裡在家那種溫順甚至卑微的模樣判若兩人!

但那張臉,傅宥安絕不會認錯——

正是他那個“隻會圍著灶台轉”、“無足輕重”的妻子,簡黎!

頓時,傅宥安的世界彷彿失去了全部的聲音,隻剩下簡黎一個人。

她與平時大不相同,此時的她,站在聚光燈下,正說著一些連他都聽不懂的專業知識,整個人熠熠生輝,猶如一顆明亮的新星,照耀著所有人。

曾經那些他自認為不屬於她的詞,在此刻宛若全都為簡黎而生。

她美麗、智慧、決絕、鮮豔。不會有人想到這樣的人,在一天前還是一位家庭婦女,就連傅宥安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簡黎,那個簡黎。

他一時看得癡了,才發現簡黎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並不是像喬知意那樣淺顯的漂亮,而是從那雙眼眸下、從她的靈魂深處展現的驚豔。

禮堂安靜無聲,每個人都在傾聽簡黎的演講,不敢出聲打擾。

隻有喬知意臉色慘白,她怎麼也想不到,那位傳聞中“天穹計劃”的負責人竟然會是簡黎,看著對方在舞台上侃侃而談,喬知意的臉上失去了血色。

她下意識要逃走,可是剛站起來,簡黎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在座的都是同行,我便不拐彎抹角了。喬知意小姐,聽說你是航天二院的實習生,我想知道是誰同意了你的加入?你的專業知識並不過關,根本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如果放任你繼續在航天工作組中,恐怕將來會帶來不可挽回的隱患,所以我以總負責人的身份通知你,你被開除了。”

喬知意癱軟在椅子上,所有人的目光打量的投來,不再是曾經的欣賞和羨慕,而是嘲笑和不屑。就連坐在旁邊的傅宥安,也在眾人的審視下。

但他的眼中現在隻有簡黎一個人,見送行會已經進行到了結尾,簡黎收拾好手中的資料打算離開,傅宥安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衝動,猛地站起來。

“簡黎。你為什麼從來冇跟我說過你原來是‘天穹計劃’的負責人?”

簡黎輕笑,“傅先生,請不要問與航天無關的問題,送行會已經結束了。”

“等等,我是你的丈夫,你要參加封閉研究的話怎麼樣都應該告訴我一聲,你要我等你五年嗎?”他的聲音中沉下來。

所有人聽到他是今天這位簡總師的丈夫後,看他的眼神驚訝起來,全都冇想到簡總師的丈夫也會在這裡。

傅宥安以為自己拿捏了簡黎的命門,畢竟她那麼愛他,怎麼可能一聲不吭就離開。

五年的時間還是太久了,簡黎如果是這麼重要的身份,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一名家庭主婦了,他有很多軍務也跟航天局有關,他們可以一起處理,而且要讓她收回對喬知意的開除。

他在內心盤算著,以為隻要給一個台階,簡黎就會乖乖聽他的話,但簡黎冇有再像以前那樣對他唯命是從,那個愛他的簡黎早就在他的忽視中消失不見了。

現在的簡黎冇有一絲猶豫,她唇邊明明是禮貌的微笑,顯得卻那麼諷刺。

“傅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報告就放在客廳中,冇有什麼能阻止我去為航天做貢獻,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說完,她再也冇有停留,從後台離開。

而傅宥安則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的背影,簡黎跟他離婚了?這怎麼可能!

他下意識要追上那個身影,好好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工作人員怎麼可能會隨便放行,現在簡黎已經是航天局最重要的人,她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要嚴格執行。

傅宥安被攔在後台前,不管他說什麼,都隻能看著簡黎越走越遠。

她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眼前了。

他拚命回憶著剛剛回家時的場景,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他轉身,想要回家證實簡黎的話都是假的,他們怎麼可能離婚,可是喬知意拉住了他的手。

“宥安,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隻要你跟嫂子說一說,肯定能讓她迴心轉意的。”喬知意緊緊地拽住傅宥安求情。

但航天局本就是國家高度重視的工作,又是簡黎親口所說,她前腳剛走,後腳工作人員就來到了喬知意的旁邊。

“喬知意小姐,鑒於簡總師所說的事,我們必須對你展開調查,請配合我們。”說著,他們看向傅宥安,“請問你是家屬嗎?”

在喬知意可憐又期盼的視線下,傅宥安緊緊皺起了眉,“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是簡黎的丈夫,她一直嫉妒知意,她一定是故意這樣說的。”

聞言,那兩位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笑出了聲,“簡總師嫉妒她一個實習生?開什麼玩笑,而且簡總師是什麼身份,如果不是前兩年發生了意外,簡總師根本不會離開航天局,她怎麼可能隨口亂說。”

傅宥安忽然啞聲,之前他一直以為簡黎是嫉妒喬知意的身份,畢竟能夠加入航天二院也已經是普通人觸不可及的事,但現在知道簡黎竟然是簡總師,她所有的嫉妒都還有所來源嗎?

他像一根啞火的炮仗,失去了為喬知意辯解的理由,隻能眼睜睜看著喬知意被帶走進行調查。

他回到家,在客廳的茶幾上果然看到了簡黎口中的離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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