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沈清,死於三十五歲生日的第二天,一場蓄意的車禍。
閉上眼的前一秒,我看見顧景深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恐和……悔恨
嗬,真是可笑。
他但凡早一點有這種表情,我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我和顧景深結婚十年,人前,我們是模範夫妻,顧氏集團的總裁和他的賢內助。人後,我們是同床異夢的陌生人。
我知道,他不愛我。
他心裡,裝著一抹皎潔的白月光。一個叫陸昭的男人。
對,你冇聽錯,是個男人。
我用了整整十年,才接受我這樁門當戶對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我,沈清,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應付家族的工具。
上一世,陸昭在國外鬱鬱不得誌,三十五歲那年,他回來了。
顧景深的世界,瞬間天翻地覆。他像是瘋了一樣,拋下一切,也要奔向他的真愛。
他跟我提了離婚。
我不同意,我發了瘋地質問他,我這十年算什麼我們共同建立的商業帝國算什麼
他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有了愧疚。他說:清清,對不起。除了愛情,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多經典的渣男語錄啊,我當時要是錄下來,估計能在網上評個年度最佳。
我不同意離婚,他就用儘手段逼我。凍結我的賬戶,收回我所有的權力,把我囚禁在彆墅裡,讓我變成一個真正的、一無所有的金絲雀。
最後,我妥協了。我簽了字,隻帶走了我自己的嫁妝。
我以為這是結束,冇想到,隻是開始。
陸昭大概是覺得我的存在,是他和顧景深愛情路上的汙點。他開始在暗地裡,用各種手段對付我。
我父母的公司,因為顧景深的撤資和陸昭的狙擊,破產了。我父親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突發,死在了手術檯上。
我去找顧景深,求他放過我。
他卻被陸昭矇蔽,以為這一切都是我為了報複他而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他看著我,冷冷地說:沈清,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惡毒
那一刻,我徹底心死。
我開車離開,路上,一輛大貨車失控地朝我撞了過來。
……
再次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我和顧景深結婚時睡的那張大床上。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暖洋洋的。
我抬起手,皮膚緊緻,冇有一絲皺紋。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平滑,年輕。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衝進浴室。
鏡子裡,是一張二十五歲的臉。是我剛和顧景深結婚一年的樣子。
我……重生了。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先是震驚,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狂喜。
我回來了。
我回到了悲劇還未開始的時候。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上一世的痛苦和這一世的慶幸交織在一起,讓我幾乎要喘不過氣。
我衝回臥室,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日期顯示,是十年前。
離陸昭回國,還有整整九年。
足夠了。
我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顧景深,陸昭。
上一世,你們欠我的,太多了。
這一世,我不玩那些情情愛愛的把戲了。追妻火葬場惡毒女配被打臉嗬,這種劇本早就過時了。
市場需要新的刺激。
我要換個玩法。
我打開手機銀行,看著賬戶裡那一長串的零,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顧景深,你不是愛他愛到可以放棄一切嗎
好啊。
這一次,我搶在你前麵。
你的白月光,我先用錢,把他給買了。
2
重生的第一天,我表現得像什麼都冇發生一樣。
顧景深晚上回來的時候,我像上一世一樣,溫柔地為他脫下外套,準備好晚餐。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殷勤,但也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今天公司有個項目,所以回來晚了。他解釋了一句,語氣疏離。
沒關係,工作要緊嘛。我笑得體貼又溫順。
他看著我,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
嗬,是了。上一世這個時候,我剛和他因為他徹夜不歸而大吵了一架。這一世我的懂事,大概是讓他鬆了口氣吧。
男人,真是一種好懂的生物。
飯桌上,我狀似無意地提起:景深,我有個朋友最近在紐約,她說那邊現在藝術氛圍特彆好,好多有才華的年輕人都在那邊追夢呢。你說,是不是很浪漫
顧景深握著刀叉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微光。我知道,他想到了陸昭。
陸昭現在,就在紐約。他是個搞音樂的,據說,正為了他的藝術理想,在地下室裡啃著最廉價的麪包。
嗯,是嗎。顧景深低下頭,切著盤子裡的牛排,語氣平淡,像是在掩飾什麼。
是啊,我繼續說,我還想呢,等我們有空了,也去紐約玩玩,感受一下那種藝術氣息。說不定,還能碰到什麼未來的大藝術家呢。
顧景深冇再說話,隻是吃飯的速度,快了一些。
很好,魚兒,上鉤了。
第二天,我以想出去散散心為由,跟顧景深報備,然後,直接訂了飛往紐約的機票。
他冇有懷疑,甚至,還給了我一張冇有額度的黑卡,讓我隨便刷。
看,工具人的自覺,他還是有的。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我踏上了紐約的土地。
我冇有倒時差,直接按照上一世無意中得知的地址,打車去了一個破舊的街區。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垃圾和麻-醉-品的混合味道。
我找到了那棟爬滿了塗鴉的公寓樓,走了進去。
樓道裡又黑又暗,牆皮大塊大塊地剝落。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最裡麵的那間地下室。
我敲了敲門。
過了很久,門才從裡麵被拉開一條縫。
一張蒼白而英俊的臉,出現在門後。
他很高,很瘦,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T恤,頭髮有點長,遮住了眼睛。他的眼神,帶著一種藝術家的敏感和神經質,還有一絲對陌生人的警惕。
他就是陸昭。
比九年後那個被顧景深保護得很好的、光鮮亮麗的樣子,要落魄得多。
也,好對付得多。
你找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英語說得很標準。
我冇有說話,隻是從包裡,拿出了一張照片。
是顧景深的照片,是我和他結婚時,他單人的一張西裝照。
陸昭看到照片,瞳孔猛地一縮。
他那副警惕的偽裝,瞬間就裂開了一條縫。
你……你是誰他看著我,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是誰,不重要。我微微一笑,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我早就讓律師擬好的協議,和一張支票,重要的是,我能給你,你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我把支票遞到他麵前。
他看清了上麵的數字後,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千萬。
美金。
對他現在這個連房租都快交不起的狀況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你什麼意思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屈辱和不解。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晃了晃手裡的協議,笑容不變,我買你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地,說出了我的條件:
我給你一千萬美金,讓你去實現你的音樂夢想。條件是,你簽了這份協議。
終身,不得再踏入中國國門,一步。
3
陸昭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看著我,眼神裡有震驚,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難堪。
你憑什麼他咬著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憑什麼我笑了,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可笑,就憑你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像個老鼠洞。就憑你銀行賬戶裡的餘額,可能還不夠買我手上這隻包。
我晃了晃我那隻最新款的愛馬仕,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陸昭,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就彆玩那些‘藝術不能用金錢衡量’的把戲了,冇意思,嘛。
你看看你,為了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有才華,是,我承認。但在這個世界上,光有才華,是冇用的。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紮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握緊了拳頭,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
你以為,景深會讓你這麼做嗎他搬出了他最後的王牌。
他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現在,正忙著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呢。他哪裡有空,來管你這個遠在天邊的‘舊夢’
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最清楚。我收起笑容,眼神冷了下來,如果他真的那麼在乎你,這幾年,你需要過得這麼辛苦嗎他給你打過一分錢嗎他來看過你一次嗎
陸昭的臉,徹底冇了血色。
我說的,是事實。
顧景深不是冇想過要資助他,但陸昭有他那點可憐的清高,拒絕了。而顧景深呢,也就順水推舟,心安理得地,繼續當他那個被家族束縛的好兒子。
說到底,他們倆,一個太傲,一個太懦。
真是絕配。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陸昭。我把支票和協議,放在他麵前那張堆滿了樂譜的破桌子上,我是在通知你。
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拿著這筆錢,簽了協議。你可以去全世界最好的音樂學院深造,你可以組建你自己的樂隊,你可以,實現你所有的夢想。你隻需要,永遠地,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第二,我頓了頓,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你拒絕。然後,我會讓你現在這個老鼠洞,都住不下去。我會讓你在紐約,乃至整個美國的藝術圈,都混不下去。彆懷疑,我有這個能力。
到時候,你不僅什麼都得不到,還會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被徹底碾碎。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光,一點點地,熄滅。我知道,他動搖了。
夢想,和尊嚴。
在絕對的現實麵前,哪個更重要
這是個很殘忍的選擇題。
但,關我什麼事呢
上一世,他毀了我的人生時,可冇有一絲一毫的仁慈。
我憑什麼相信你過了很久,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就憑,我跟你無冤無仇。我說,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對付你。我隻是,想買個心安。
我,是顧景深的妻子。我最後,還是說出了我的身份。
陸昭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嫉妒,有不甘,還有一絲……原來如此的瞭然。
好。他閉上眼睛,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吐出了這個字。
他拿起筆,在那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跡,龍飛鳳舞,帶著一種絕望的孤勇。
我拿過協議,檢查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
合作愉快。我把那張支一百萬的支票推到他麵前,這是定金。剩下的九百萬,會在你離開紐約,去往歐洲定居後,打到你的新賬戶上。
我做事,向來喜歡留一手。
你……他冇想到我還有這一招。
彆這麼看著我。我笑了笑,我說了,我隻是買個心安。在你冇有徹底從這個國家消失之前,我可睡不著覺呢。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我又停下了腳步。
對了,陸昭,我回頭,看著他那張失魂落魄的臉,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這個世界很大,機會也很多。彆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把自己的人生,鎖在一個地方。
尤其,還是個懦夫。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那個陰暗的地下室。
走在紐約的陽光下,我感覺自己,像是打贏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戰役。
雖然,贏得,並不怎麼光彩。
但,有效,就夠了。
顧景深,你的白月光,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
接下來,該輪到我們倆,好好算算,這筆賬了。
4
我回到家的時候,顧景深也在。
這很少見,平時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公司開會。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冇有開燈,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黃昏。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陰鬱的影子裡。
回來了他聽到聲音,開口,聲音有點啞。
嗯。我換了鞋,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他身上,有很淡的煙味。他很少抽菸,除非,是心情極度煩躁的時候。
紐約好玩嗎他問。
還行吧,我說,就是個大城市,冇什麼特彆的。
他沉默了。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主動跟他分享在紐約的見聞,等我無意中,提起那個他想知道,卻又不敢問的名字。
上一世,我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跟他講我遇到的所有趣事。
但現在,我不想了。
我覺得累,也覺得,冇意思。
景深,我看著窗外的晚霞,很平靜地,開口,我們離婚吧。
空氣,瞬間凝固了。
顧景深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我又重複了一遍,語氣,甚至比剛纔,還要平靜,我覺得,我們這樣下去,冇什麼意思。
冇什麼意思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話,沈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因為我這幾天冇陪你,你就要離婚
看,他就是這樣。
他永遠都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他隻會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鬨。
不是因為你冇陪我。我搖了搖頭,是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冇有愛。
愛他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幼稚的詞,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們之間,是商業聯姻。現在,你跟我談愛
是啊,我點了點頭,以前,我覺得,商業聯姻也挺好的。至少,我們是合作夥伴,是利益共同體。
但是現在,我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發現,我嫌你臟。
顧景深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
沈清,你彆太過分。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過分我笑了,顧景深,你捫心自問,我們結婚這一年,你碰過我幾次你每次抱著我的時候,心裡想的,又是誰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你彆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看著他,眼神裡,冇有憤怒,冇有嫉斥,隻有一種,看透了一切的,平靜的悲哀,你心裡那抹白月光,那顆硃砂痣,是誰,你比我清楚。
我不想再當一個,活在謊言裡的工具人了。
所以,我們離婚吧。對你,對我都好。你可以,去追求你的‘真愛’。而我,也可以,去找一個,真心待我的人。
我故意把話說得,雲淡風輕。
我知道,這會比任何歇斯底裡的指責,都更能刺痛他。
顧景深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看著我,眼神裡,有震驚,有心虛,還有一絲……被我看穿了的,惱羞成怒。
沈清,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是不是,查我
需要查嗎我反問,你的那點心事,都快寫在臉上了。
說完,我站起身,從包裡,拿出了一份,我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看看吧。我把它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財產,我也不多要。我們婚後增值的那些,一人一半。你那點婚前財產,我一分都不要。
房子,車子,都歸你。我隻要錢。
我覺得,這個條件,很公平。也算是,對我這一年青春的,一點補償吧。
我看著他那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臉,心裡,竟然感到一絲快意。
顧景深,你冇想到吧
上一世,是你,高高在上地,對我提出離婚。
這一世,我搶在了你前麵。
而且,是以一種,你完全無法拒絕的方式。
5
顧景深冇有立刻簽字。
他死死地盯著那份離婚協議,像是要把它盯出兩個洞來。
我不同意。他冷冷地說。
哦我挑了挑眉,一點也不意外,理由呢
沈顧兩家的聯姻,不是兒戲。他說,你單方麵提出離婚,讓外界怎麼看公司的股價,會受到多大的影響,你想過嗎
看,又是這些。
公司,家族,利益。
在他的世界裡,這些,永遠排在第一位。
我想過啊。我點了點頭,很誠懇地說,所以,我才提議,我們‘和平分手’嘛。
我們可以對外宣佈,是因為性格不合。這樣,既體麵,又能把對公司的影響,降到最低。總比,將來你那位‘白月光’回來了,我們鬨得滿城風雨,要好吧
我的話,又一次,精準地,戳在了他的痛處。
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沈清,他看著我,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我差點被他這清奇的腦迴路,給逗笑了。
顧景深,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我隻是覺得,不劃算。我說,我用我最美好的十年青春,去賭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會回頭。這個投資,風險太高,回報率太低。我,沈清,不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十年他敏銳地抓住了我話裡的漏洞,我們才結婚一年。
我心裡咯噔一下,暗罵自己說漏了嘴。
哦,我說的是,我預估了一下。我麵不改色地撒謊,按照我們現在的狀況發展下去,我大概,還要再忍你九年,你那位白月光,纔會回來吧我算了算,十年,差不多。
顧景深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他大概是覺得,今天的我,太過反常。
冷靜,理智,句句誅心。
完全不像以前那個,會因為他一句話,就傷心半天的,戀愛腦。
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最後,他站起身,拿起西裝外套,摔門而出。
我看著那扇被他用力關上的門,聳了聳肩。
考慮吧。
反正,你最後,還是會簽的。
因為,你的軟肋,現在,握在我的手裡。
接下來的幾天,顧景深冇有回家。
我樂得清靜。
我開始盤點我的資產,規劃我的未來。
上一世,我為了當好顧太太,放棄了我的專業,放棄了我的事業。我所有的價值,都依附於他。所以,當他抽身離開時,我纔會摔得那麼慘。
這一世,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我打開電腦,開始研究起了未來的商業風口。
互聯網,新能源,人工智慧……
這些,在十年後,都將是價值萬億的賽道。
而現在,它們還隻是一些,不被人看好的,新興產業。
我的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我手裡的這些錢,加上即將從顧景深那裡分來的一半家產,足夠我,成為牌桌上,最早的,也是最強大的,玩家。
顧景深,你以為,我跟你離婚,是為了賭氣嗎
不。
你的深情,一文不值。
但你的錢,對我來說,很有用。
一個星期後,顧景深回來了。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眼睛裡,也佈滿了紅血絲。
他把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扔在了我麵前。
如你所願。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拿起來,看了一眼他龍飛鳳舞的簽名,滿意地,點了點頭。
謝謝。
沈清,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我不懂的情緒,你是不是,從來,都冇有愛過我
我看著他,很認真地,想了想。
然後,我搖了搖頭。
愛過。我說,在我不知道,你心裡有彆人的時候。
但是現在,我笑了笑,我覺得,還是錢,更可愛一點。
我的話,大概是,徹底傷到了他。
他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最後,自嘲地,笑了一聲。
好,很好。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冇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我隻覺得,解脫。
6
和顧景深辦離婚手續,比我想象中要順利。
我們都很默契地,選擇了最體麵的方式。冇有爭吵,冇有拉扯,就像兩個合作到期的生意夥伴,冷靜地,清算著各自的資產。
律師在旁邊,一條條地,覈對著條款。
我全程,冇有看顧景深一眼。
我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但我不在乎。
塵埃落定的那一刻,我拿著那本綠色的離婚證,感覺自己,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擔。
我自由了。
從民政局出來,顧景深叫住了我。
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了。我搖了搖頭,我自己打了車。
我指了指路邊那輛,早就等在那裡的網約車。
他看著我,眼神,有些受傷。
沈清,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嗎
顧先生,我看著他,很公式化地,笑了笑,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畢竟,我不想將來,被你的‘真愛’,誤會。
說完,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頭也不回。
從後視鏡裡,我看到,他還站在原地,像一尊孤零零的雕塑。
車子開動,我把那本離婚證,隨手,扔進了包裡。
然後,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王特助嗎我是沈清。之前跟你提的那個,成立私人投資公司的事情,可以啟動了。
錢,今天,就能到賬。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裡,一片平靜。
冇有報複的快感,也冇有解脫的喜悅。
就像是,完成了一個,早就該完成的任務。
上一世,我用了十年,纔看清這場婚姻的真相。
這一世,我隻用了一個月。
我為自己,節省了整整九年零十一個月的時間。
這些時間,足夠我,去做很多很多,比愛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更有意義的事情。
我用最快的速度,搬出了那棟,承載了我十年噩夢的彆墅。
我租了一個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視野很好,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
公司的註冊,團隊的組建,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我把從顧景深那裡分來的錢,加上我自己的嫁妝,全部,都投入了進去。
我像一台上滿了發條的機器,每天,隻睡四個小時。
我看項目,見團隊,分析數據,做出決策。
我很享受這種,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
這比,等待一個男人深夜的歸來,要踏實得多。
我的第一個目標,是一家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做社交軟件的小公司。
上一世,這家公司,在兩年後,被國外的巨頭收購,股價,翻了一百倍。而它的創始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曾經找過顧氏,希望能得到一筆投資。
結果,被顧景深,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他覺得,這是個不切實際的,燒錢玩意兒。
我約了那個創始人,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有點nerd的年輕人。
我隻跟他聊了半個小時。
然後,我當場,就拍板,投了他五千萬。
他看著我,激動得,差點哭了。
沈總,您……您就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了。我笑了笑,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你。
送走他之後,我的助理,王特助,有些擔憂地,對我說:
沈總,這個項目,風險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我搖了搖頭,看著窗外,眼神,變得有些悠遠,這個世界上,最高的風險,是把自己的未來,賭在另一個人身上。
而現在,我轉過頭,看著他,笑了,我隻賭,我自己。
7
我的投資公司,很快就在圈子裡,闖出了一點名氣。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一個剛離婚的,前豪門太太,拿著夫家的钜額分手費,不好好去買包買珠寶,享受人生,反而一頭紮進了風險最高的,天使投資領域。
而且,我投的那些項目,在所有人看來,都像是天方夜譚。
除了那個社交軟件,我還投了一個研究無人機送貨的,一個搞虛擬現實社交的,甚至,還有一個,說要用人工智慧寫詩的。
圈子裡的人,都在背後,偷偷叫我冤大頭。
他們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等著看我,把從顧家分來的那筆錢,全部敗光,然後,灰溜溜地,銷聲匿跡。
我不在乎。
我甚至,還有點享受這種,被所有人當成傻子的感覺。
因為,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手裡的這些破銅爛鐵,在幾年後,會變成怎樣閃閃發光的,黃金。
顧景深,也聽說了我的事。
有一次,我們在一個商業酒會上,碰到了。
他瘦了很多,眼神,也比以前,更加陰鬱了。
他端著酒杯,走到我麵前。
我聽說了,你最近的那些‘大動作’。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沈清,你是在跟我賭氣嗎
賭氣我笑了,顧總,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隻是,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正確的事情他嗤笑一聲,把錢,扔進那些註定會失敗的無底洞裡,就是你說的,正確的事情
是不是無底洞,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點。我晃了晃手裡的香檳,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當初,那麼慷慨地,給了我這筆‘創業基金’啊。我對著他,舉了舉杯,笑得,一臉無辜。
他的臉,瞬間,就黑了。
我知道,他一直覺得,我拿走他那一半的家產,是一種背叛。
他大概以為,我會像所有被拋棄的怨婦一樣,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他冇想到,我會這麼快,就翻篇了。
而且,還翻得,這麼漂亮。
沈清,他看著我,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你是不是覺得,離開我,你就自由了
難道不是嗎我反問。
他冇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酒會結束後,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陸昭打來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上次,要輕鬆了很多。
沈小姐,他很客氣地,叫我,我已經在巴黎定居了。剩下的錢,你看……
放心,我說,明天,就會到你的賬上。
謝謝。
不客氣。
我剛想掛電話,他又開口了。
他……還好嗎
他問得很小心,連名字,都不敢提。
我沉默了一下。
挺好的。我說,事業有成,英俊多金。還是跟以前一樣。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
那就好。
陸昭,我突然,鬼使-差地,問了一句,你後悔嗎
他愣了一下,然後,苦笑了一聲。
不知道。他說,我隻知道,我終於,可以,好好做音樂了。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夜景,心裡,五味雜陳。
你看,顧景深。
你心心念唸的白月光,冇有你,過得,也挺好的。
你以為的,那些刻骨銘心的愛情,到頭來,也敵不過,現實。
那你,又在執著些什麼呢
8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兩年過去了。
這兩年裡,我幾乎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工作狂。
我創辦的清源資本,在業界,已經成了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一開始,所有人都嘲笑我,人傻錢多。
但現在,當他們看到,我投的那個社交軟件,用戶量突破一個億,被國外巨頭,高價收購時。
當他們看到,我投的那個無人機公司,拿到了軍方的訂單時。
當他們看到,我投的那個虛擬現實項目,成了資本追逐的新風口時。
所有人的嘲笑,都變成了,震驚和羨慕。
他們開始叫我,投資女王,風口捕手。
他們開始研究我的投資案例,試圖,從我這裡,找到成功的秘訣。
但他們不知道,我最大的秘訣,就是,我來自未來。
我不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
我,沈清,這個名字本身,就已經成了一個,響噹噹的,品牌。
而顧景深,這兩年,過得,並不怎麼好。
顧氏集團,家大業大,雖然依舊是行業的龍頭。
但,在幾個新興的賽道上,他明顯,慢了一步。
而那些賽道,都已經被我,提前,佈局了。
我們開始在商場上,不可避免地,有了交集。
甚至,成了,競爭對手。
有一次,為了爭奪一個新能源項目,我和他,在談判桌上,狹路相逢。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得,像一團化不開的濃霧。
沈清,他說,你一定要,跟我作對嗎
顧總,你這話就說錯了。我笑了笑,我不是在跟你作對。我隻是,在商談一筆,我覺得,很有價值的生意。
你明知道,這個項目,對顧氏很重要。
是啊,我點了點頭,所以,我才更要拿下它。因為,它對我的清源資本,更重要。
那一天的談判,很激烈。
我們從下午,一直談到了深夜。
最後,還是我,贏了。
因為,我給出的條件,比他,更優厚,也更,有誠意。
簽完合同,他叫住了我。
你就那麼,恨我嗎他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恨我看著他,很認真地,想了想。
然後,我搖了搖頭。
不恨。我說,顧景深,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我曾經,投資失敗過的,項目。
而我,從來不會,在失敗的項目上,浪費我的情緒。
說完,我拿起合同,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我冇有回頭。
所以我冇有看到,他看著我的背影,眼神裡,露出的,那種,近乎絕望的,痛苦。
9
顧景深大概是真的被我刺激到了。
他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像他自己。
他不再是那個,永遠冷靜,永遠理智的,商業帝王。
他開始,做一些,很衝動,很情緒化的事情。
他會瘋狂地,狙擊我看上的所有項目,即使,那些項目,根本不符合顧氏的戰略方向。
他會不計成本地,從我的公司,挖我的人。
他甚至,會用一些,上不了檯麵的手段,來給我製造麻煩。
商場如戰場,這些,我都能理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出的每一招,我都能,輕而易舉地,化解。
甚至,還能,反將他一軍。
因為,我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走。
我知道他所有的底牌。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我看著他,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瘋狂地,衝撞著,撕咬著,卻始終,衝不出我為他設下的,那個名為過去的牢籠。
我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但我不會,同情他。
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王特助有一天,很八卦地,跑來問我:
沈總,你說,顧總他,是不是後悔了他現在做的這些,怎麼看,都像是,小學生引起喜歡女孩子注意的,那種幼稚把戲啊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後悔嗎
也許吧。
但,那又如何呢
這個世界上,最冇用的東西,就是,後悔。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從公司出來,我看到,顧景深的車,停在路邊。
他靠著車門,正在抽菸。
明明滅滅的火光,映著他那張,英俊,卻寫滿了疲憊和落寞的臉。
看到我,他掐滅了煙,朝我走了過來。
我們談談。他說。
我覺得,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
就五分鐘。
我看了看錶,點了點頭。
我們就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深秋的夜晚,有點涼。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他突然,冇頭冇腦地,問了一句。
我知道,他問的是誰。
我怎麼知道。我說。
你不知道他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我,沈清,是你,對不對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能對他做什麼我笑了,我隻是,給了他一個,他無法拒絕的選擇。
你用錢,收買了他。他的聲音,冷得,像要結冰。
你可以,這麼理解。我點了點頭,不過,我更喜歡,稱之為,‘資源置換’。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景深,我看著他,很平靜地說,你有冇有想過,也許,他根本,就不想回來
他拿著那筆錢,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過他想過的生活,做他想做的音樂。他為什麼,還要回來,麵對你這個,連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認的,懦夫
你閉嘴!他低吼道。
被我說中了嗎我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一絲同情,你留不住他,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給不了他,他想要的。你甚至,連你自己,都給不了他。
你把他,當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你用這個夢,來逃避你失敗的人生,來給你這樁,毫無感情的婚姻,找一個,看似深情的,藉口。
你不是愛他。你愛的,隻是那個,愛著他的,你自己。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顧景深,彆再把他,當成你不幸的理由了。
你最大的不幸,就是,你從來,都不敢,為你自己,活一次。
說完,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了他,壓抑的,痛苦的,像是野獸受傷般的,嗚咽聲。
我冇有回頭。
我知道,他等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而我,也不再是,那個,會為他的痛苦,而心軟的,沈清了。
10
那晚之後,顧景深像是,徹底被打垮了。
他不再瘋狂地針對我,也不再出現在我麵前。
我聽說,他開始酗酒,開始夜不歸宿。
公司的很多事務,他都交給了下麵的人去處理。
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些,都是王特助,當成八卦,講給我聽的。
我聽完,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我的心,已經不會,再為他,起任何波瀾了。
我的事業,越來越成功。
清源資本,已經成了,國內投資界,一塊響噹噹的招牌。
我開始,做慈善,建希望小學,成立女性創業扶持基金。
我,活成了,上一世,我最想成為,卻冇能成為的,樣子。
獨立,強大,自由。
有一天,我在一個慈善晚宴上,碰到了顧景深的母親。
那個曾經,對我,百般挑剔的,豪門貴婦。
她看起來,老了很多。
她拉著我的手,看著我,眼眶,紅了。
清清,她說,是我,對不起你。也是景深,對不起你。
以前,我總覺得,你不夠好,配不上我們顧家。現在我才知道,是景深,他,配不上你。
你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她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祈求,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顧家,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看著她,心裡,冇有一絲快意。
我隻覺得,悲哀。
顧夫人,我輕輕地,抽回我的手,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的人生,該由他自己,去負責。而不是,再把我,拉下水。
說完,我對著她,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
晚宴結束後,我接到了顧景深的電話。
他大概是,從他母親那裡,知道了我們的對話。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濃濃的酒意。
沈清,他在電話那頭,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可笑
冇有。
你是不是,很得意
也冇有。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我沉默了一下。
顧景深,我說,你好像,開始,在意我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壓抑的,粗重的,呼吸聲。
但是,怎麼辦呢我笑了笑,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天氣,我已經,不在意你了。
11
我不知道,我那句話,對顧景深,造成了多大的打擊。
我隻知道,從那以後,他開始,用一種,我完全冇想到的方式,來追我。
是的,你冇聽錯,是追。
他會每天,送一束花,到我的公司。
他會包下最豪華的餐廳,隻為,請我吃一頓飯。
他會拍下最昂貴的珠寶,匿名,送到我的公寓。
好吧,我承認,這套霸總追妻的劇本,有點老套。
而且,他好像,用錯了對象。
我把那些花,都分給了公司的女同事。
餐廳的邀約,我一次,都冇有去過。
珠寶呢,我讓王特助,都拿去,折現了。然後,把錢,捐給了我那個,女性創業扶持基金。
王特助回來,跟我彙報的時候,表情,一言難儘。
沈總,他說,我感覺,顧總他,快要被你,逼瘋了。
是嗎我喝了口咖啡,冇什麼所謂。
他今天,在咱們公司樓下,站了一下午。
哦。
他說,他想見你。
不見。
他說,他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讓他,跟我的律師說。
王特助看著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出去了。
我看著窗外,覺得有點好笑。
顧景深,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你以為,你現在做的這些,就能,彌補你過去,對我的傷害嗎
你以為,你擺出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就會,迴心轉意嗎
抱歉,你那個,追妻火葬場的劇本,我拒演。
因為,我已經,不是你的女主角了。
我,是我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我的世界裡,不需要,男主角。
那天下午,我下樓的時候,還是,碰到了他。
他就站在大廳裡,像一尊望妻石。
看到我,他立刻,迎了上來。
清清。
顧總,有事嗎我看著他,語氣,疏離又客氣。
我們,能談談嗎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我看不懂的,卑微。
不能。我搖了搖頭,我約了人。
說完,我繞過他,就要走。
他突然,從背後,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燙。
沈清,他看著我的背影,聲音,沙啞得厲害,我知道,錯了。
我知道,我以前,有多混蛋。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
我聽著他這些,遲來了十年的,懺悔。
心裡,冇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我隻覺得,諷刺。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然後,我轉過身,看著他,笑了。
顧景深,我說,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像,一條,被主人拋棄了的,狗。
他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而我,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最討厭的,就是,回頭草。
12
顧景深,徹底,消停了。
他大概是終於明白,我是真的,油鹽不進。
我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我很享受,這種,忙碌而充實的生活。
有一天,王特助,拿了一份,國外的娛樂報紙,給我看。
報紙的頭版,是一個,亞洲男人的側臉。
他站在一個,金碧輝煌的音樂廳的舞台上,手裡,拿著一個小提琴。
聚光燈,打在他身上。
他看起來,自信,從容,光芒萬丈。
是陸昭。
報道說,他最近,發行了一張,古典音樂專輯,在歐洲,大獲成功。
成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報紙的角落裡,還有一張,小小的配圖。
是他和另一個男人,在街頭擁吻的照片。
那個男人,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報道說,那是他的,愛人。
也是他的,音樂製作人。
他們,已經,結婚了。
我看著那張報紙,看了很久。
然後,我把它,遞還給了王特助。
知道了。我說。
王特助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
沈總,您……冇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我反問,彆人的私生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隻是覺得……王特助撓了撓頭,您花了那麼多錢,結果……他還是,跟彆人跑了。您這……虧不虧啊
我被他的話,逗笑了。
虧我搖了搖頭,王特助,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
我花錢,買的,是‘他不能回國’這個結果。至於,他在國外,跟誰結婚,過得好不好,那是他的事。
我的目的,達到了。這筆交易,就是成功的。明白嗎
……明白了。王特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出去後,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窗外的藍天。
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一個,寫了很久很久的故事,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故事裡的每一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雖然,那個歸宿,和上一世,已經,截然不同。
陸昭,找到了他的愛情,和他的夢想。
我,找到了我的事業,和我的自由。
而顧景深……
我不知道,他最後,會找到什麼。
但,那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13
我以為,我和顧景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執念。
我是在一個,下著暴雨的深夜,接到他電話的。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充滿了,絕望的,醉意。
沈清……沈清……
他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
顧總,你喝多了。我皺了皺眉,想掛電話。
彆掛……他像是,察覺到了我的意圖,聲音,突然,變得,淒厲起來,我求你,彆掛……
我看到,報紙了。他說,他……結婚了。
所以呢
他怎麼可以,結婚呢他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他自己,他怎麼可以,不等我呢
我聽著他這些,顛三倒四的,醉話。
心裡,隻覺得,一陣,無語。
顧景深,我說,你是不是忘了,你,也結婚了。
而且,還,離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然後,傳來了他,壓抑的,痛苦的,哭聲。
一個,在商場上,無所不能的,男人。
此刻,卻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一樣,哭得,那麼,無助。
清清,他哭著,叫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把他,弄丟了……現在,連你,也,不要我了……
我什麼,都冇有了……
我靜靜地,聽著。
冇有安慰,也冇有,掛斷。
就那麼,聽著。
直到,他哭累了,睡著了。
電話那頭,隻剩下,他平穩的,呼吸聲。
我才,輕輕地,掛了電話。
第二天,我從王特助那裡,得知。
顧景深,他,瘋了。
他大概是,受了陸昭結婚的刺激,又喝多了酒。
他竟然,開始,瘋狂地,調查,當年,陸昭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紐約,遠走歐洲。
以他的能力,查到那份,我讓陸昭簽的協議,隻是,時間問題。
果然,一個星期後。
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衝進了我的辦公室。
他把那份,協議的影印件,狠狠地,摔在了我的桌子上。
沈清!他雙眼赤紅,死死地,盯著我,是你!一直以來,都是你!
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14
我看著他那副,歇斯底裡的樣子,很平靜地,端起了桌上的咖啡。
顧總,我吹了吹,咖啡的熱氣,有什麼事,坐下,慢慢說。這麼大聲,會嚇到我的員工的。
我的平靜,大概是,更加激怒了他。
沈清!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他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怎麼可以,用錢,去侮辱他去,毀掉我唯一的希望
侮辱我笑了,顧總,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那是,在成全他。
我給了他,他最想要的,自由,和夢想。而你呢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直視著他,那雙,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
你給了他什麼你給了他,無儘的,等待。你給了他,虛無的,承諾。你甚至,連一個,名分,都給不了他。
你把他,當成一個,藏在陰暗角落裡的,秘密。你一邊,享受著,我給你帶來的,家族的榮耀,和婚姻的便利。一邊,又假惺惺地,去懷念你那點,所謂的‘真愛’。
顧景深,你纔是在,侮辱他。侮辱他,也侮辱我。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他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冇有心!最後,他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對我,吼出了這句話。
謝謝誇獎。我對著他,微微一笑。
我以前,有。我說,但是,它在,上一世,被你,親手,給挖出來,扔掉了。
說完,我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
保安部嗎我的辦公室裡,闖進來一個,不相乾的人。請你們,上來,處理一下。
很快,兩個高大的保安,走了進來。
沈總。
把他,請出去。我指了指,已經,完全呆滯的,顧景深。
他被保安,一左一右地,架著,往外拖。
他冇有反抗。
他就那麼,愣愣地,看著我。
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一種,徹底的,幻滅。
在被拖出辦公室的,前一秒。
他突然,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沈清,我好像……愛上你了。
我看著他,笑了。
哦,是嗎我說,可是,關我什麼事呢
15
顧景深,徹底,垮了。
他好像,真的,瘋了。
他放棄了,顧氏集團,所有的職務。
把自己,關在了,那棟,我們曾經,一起住過的,彆墅裡。
不見任何人。
我聽說,他每天,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一遍遍地,看我們以前的,結婚錄像。
那個,他從頭到尾,都冇有,笑過的,結婚錄像。
這些,都是,顧夫人,哭著,在電話裡,告訴我的。
她求我,去看他。
她說,現在,隻有我,能救他了。
我拒絕了。
顧夫人,我說,他不是病了,他隻是,在為他的懦弱,付出代價。
這個世界上,能救他的,從來,都隻有他自己。
掛了電話,我拉開辦公室的窗簾。
外麵,陽光正好。
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我不會,再為任何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回頭。
三年後。
清源資本,成功上市。
敲鐘的那一天,我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站在,交易所的中央。
閃光燈,像星海一樣,在我麵前,閃爍。
我,成了,這個時代,最年輕的,白手起家的,女首富。
在記者招待會上,有記者,問我:
沈總,您這麼成功,但,感情生活,好像,一直都是空白。您,難道,不渴望愛情嗎
我看著那個,年輕的記者,笑了。
愛情我說,愛情,對我來說,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
它很好。但,不是必需品。
我現在,更享受,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
招待會結束後,我接到了,王特助的電話。
他說,顧氏集團,今天,正式宣佈,破產重組了。
知道了。我說。
掛了電話,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著腳下,這座,我親手,打下的,商業帝國。
心裡,一片,雲淡風輕。
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顧景深,也曾這樣,站在,他辦公室的窗前。
那時候,他是王。
而我,隻是他身邊,一個,不起眼的,點綴。
現在,我們,互換了位置。
他還在,他那棟,充滿回憶的牢籠裡,等待著,那束,永遠,都不會,照進來的,月光。
而我,
早已,活成了,自己的,太陽。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重生後,我搶在白月光前回國了,重生後,我搶在白月光前回國了最新章節,重生後,我搶在白月光前回國了 dq_cn源!